管仰止在书房看书,带着那副大大的眼镜,微屈身低头。
管尘西挺直脊背站在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发话。
他还是那样。管尘西撇撇嘴。他总是这样,把人叫来了却不说话,偏要待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才搭理人。可那有什么可忙的?看书忙?看文件忙?忙你叫我来干嘛啊!
他受不了这样,却每每如此,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乖乖地立着,挺着脊背,标准的军姿,待到他觉得耐性被磨得差不多了,父亲才会开口训示。
“尘西。”他走神的时候管仰止已摘下了眼镜,合上书,两只手交握在书桌上——他一这样就说明有严肃的事情要说。
“坐下说。”管仰止下巴点了一下书桌前的椅子。
他坐下,视线与他齐平。
“你都长这么大了啊……”他感叹,“岁月不饶人啊,以前你才这么点儿……”管仰止出手比划了一下,“才到我下巴……”
管尘西没说坏话,桌子下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又松开。
“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尘西,爸爸老了,”他顿了顿,看着面前那浓眉大眼的儿子,“爸爸消你子承父业。”
管尘西心里一沉,没说话,垂下眼皮。
“我们管家世代为将。你曾祖父是将官,曾立誓,管家的男儿必要忠君报国。我也是被我父亲从小管着长大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当了排长……”
管尘西的心简直坠入了谷底,他说的是“我也是被我父亲从小管着长大的”,而不是“你的祖父”。
他从来都是这样,把他为人处世治“外人”的方法拿过来治他,可他不是他的部下,是儿子。
“步您的后尘吗?”他有点激动,抬起头望进那泼了墨的眼睛里,“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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