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名堂呀!我克制住恐惧,往亮光挨去。房门没关紧,从那巴掌大的空隙里,我看见了妈妈、梅姨。她们俩坐在床上,眼睛盯着我这边的墙。那儿准是坐着别人。我走进去,果然发现莫叔叔坐在门边上,旁边还坐着头发蓬乱的麻子果。见我突然出现,妈妈和奶奶有些不高兴,特别是奶奶,说我管多了闲事以后会变成只有三堆牛屎那么高的矮脚妹。我不理她,挨着梅姨坐下,不多会儿又趴在了她腿上,这时我已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玉娇表姑失踪了!难怪麻子果这会儿神态这么恭敬,求人到底还是不同的。
“巴婆,平日里玉娇到你们家多,你讲她会去哪里?”
麻子果这话一出,奶奶不知为什么皱起了眉尖。她摇头说不太清楚,妈和梅姨也摸不着头脑,麻子果有些着急地醒了醒鼻子。我好奇地想看她的哭像,不料却挨了妈轻轻的一掴子。
“那得喊醒全村人去找哩。这么晚,一个花朵样的客女仔,容易出事的。”奶奶神情焦灼地说。
“不用喊,队长家有锣,敲几下就把大家喊醒了。我来打锣吧!”莫叔叔到底是男子人,想法就是不一样。他说着站起来,麻子果也跟着起身,这边喋喋地说着一些肉麻的感谢话。梅姨和莫叔叔对望了一眼,唇边露出蔑视的神色。
“现今不是讲客套的时候。找人要紧,玉娇她爸是不是到下塅喊人去了?那我们就这样好了,小莫到上塅找老泉,他跟福祥熟,问问他有没有玉娇的音讯。要是没有,就请他和有宝几个一起到这儿来,最好是带上火把、铜锣。雪姬和小梅,还有你。”奶奶指着麻子果,“把金龙、金娇喊我这里来,我帮你看着,你们到村头屋角找寻一下。”
这时的奶奶俨然象一位指挥官。她果断地分派着任务,大家点点头,分头行动去了。
“乖,好好带着弟弟。”
妈走到巷子口了又返回来。她在我额上亲了又亲,小声嘱咐道。
“表姑会死吗?”我怪耽心地问道。
“嘘!”妈和奶奶不约而同地嘬口嘘了起来。
表姑是三日以后,被几十里路外的山坑村人送回家的。
原来,麻子果那天把她从晒场喊归屋下并不仅仅是要表姑烧火做饭招待李广林,而是花鼻公急着要和表姑摊牌。表姑做梦也没想到她爹竟狠心把她嫁给广林这个二流子。她自然不答应,在家里又哭又闹的,还当面骂广林流氓。花鼻公生怕她得罪了广林这棵大树,更担心他和广林讲好的一千二百块钱彩礼会吹灯,便不由分说地暴打了表姑一顿。打表姑时麻子果和金龙也帮了手,广林则坐在腾椅上抽烟,等花鼻公他们打累了,广林才冷冷地问表姑福祥出不出得起同样数目的礼金,玉娇表姑情急之下竟点头说可以,广林的眼睛一下亮得跟盏一百瓦的电灯似的。
“哦,他哪来这么多钱呀?”
广林的麻脸在烟雾里迷蒙出几许阴沉,表姑想了想,说了一个来源:“他借来的。”广林又“哦”了一声,抽几口烟后突然断言福祥是个打抢佬。
“晓得啵,大队供销社的出纳前天被人抢了,抢走了一千五百多块钱。”
听到这一消息表姑愕然,忙改口说福祥没钱,是她随口打乱哇。广林什么也没说,只嘿嘿一笑,接着转身回墟上去了。他走后麻子果用最难听、恶毒的话骂了表姑一下午,表姑实在忍无可忍,这才到鸭嬷潭去寻死。可她在那儿坐了半日,最终却没敢跳,便跑到炭窑那儿找福祥,谁知福祥赴墟卖炭去了,表姑不想归屋,便到山坑同年家里住了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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