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到六月初,就算是一大早,空气也未免有丝澳热,树梢竟然纹丝不动。小鸟都不知到哪儿乘凉去了,只有偶尔一只知了懒懒叫上一声。
白的粉的花瓣寂寞无声落下。有几片花瓣不甘寂寞地飘进小阁楼因主人受不了闷热大开的雕花小窗,再往里飞,再往里飞,终于飘到了熟睡的温热脸蛋上。
那熟睡的女子顿觉脸上痒痒的,伸手抚去好不容易栖息在她脸上的花瓣,嘴里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翻个身又进入黑甜乡。薄薄的夏被只搭了一角在小腹,一抹青玉肚兜遮不住胸前的春色,反而衬得洁白的肌肤如温玉。
“郡主,郡主,起床了。”团儿红着脸声如蚊虫。郡主可是作风越来越。。。呃。。。豪放了。竟然只穿着肚兜睡觉,帐子也不放下。
“别吵,君君。让我再睡会。。。迟到就迟到。。。”她好困,今天不上班好不好,老是被那个瘦猴子骚扰,讨厌。花朵朵赶苍蝇似地挥挥手。
“郡主,起床了。少主跟天玄老人家要见您。”团儿提高了嗓音。
“什么?天玄?”花朵朵中气十足地尖叫,一下清醒过来。“死老头,到现在才有消息。我还以为他要死在宫中。”她马上从床上跳到地上。
“那个。。。团儿,你先去打洗脸水,顺便告诉他们一声我穿好衣服就来。”低头看到自己几乎光溜溜的,花朵朵又缩回床上,钻进被子。
“是。”团儿忍不住笑意。最近几天叫她起床比较难,今天竟然这么顺利。“我去给少主他们回话。洗脸水已经放在架上。”团儿指了指角落的木质脸盆架。
她已经习惯郡主自己梳洗。难得一位郡主这么没有架子,团儿好幸运呢。
团儿出去后,花朵朵才爬出被子穿衣梳洗。
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袭上胸口,她趴在一只干净的夜壶上干呕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只好整理好衣服,匆匆出门。
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老是有一些奇怪的症状。近几天嘴巴里淡淡的,昨天光乌梅汁她就喝掉一大桶。
骆少千和天玄老人已经坐在大厅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她姗姗来迟。
“小花,又不舒服了?”骆少千满脸的忧心。最近她不知怎么,一直叫累。她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最多读一首半首诗经,要不就是来了兴致教红玫两只曲子。他也不过偶尔晚上让她“累”一下下。
“好想吐,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前天请的大夫不是说没病?”她最近到底怎么了?骆少千起身扶她坐下。“今天想吃什么?我派人去买。”已经习惯她最近刁钻的口味,谁让她是病人?他又舍不得看她轻锁眉头的样子。
“我想吃冰淇淋,还有话梅。”
“别点你那个时代的东西。”骆少千眯了眯眼睛,板起面孔。他对她还不够好?她竟然还要贪恋那个时代?
“哦。那。。。那。。。腌梅子。还有酸梅汁一大桶。”有点小晕,花朵朵赶紧坐下,禁闭双目。
“喂,别只顾着打情骂俏。”一身紫色官袍的天玄老人瞧瞧没人理他,开始不满。
花朵朵小心地睁开大眼,把天玄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臭老头,你做了大官啊。”千千好象说宋朝只有三品以上才可以服紫?
忽然紫色衣服上一抹白光一闪,吸引了花朵朵的注意力。
她低头弯腰仔细看了看那个东西。原来是一个玉佩。一只小头长身的小鱼将身体弯成弓状,正奋力向上一跃,鱼身旁伴一荷叶,长梗弯曲,再加玉身通体白润如羊脂,煞是好看。
“能给我瞧瞧吗?”好可爱。
天玄得意洋洋解下来扔给她。“这可是皇上亲手解下送给我的。我一进宫他就给了我一身紫衣裳穿,然后左瞧右瞧就说少了点什么,要给我什么佩鱼,我一看不是金就是银太俗气了,干脆不要了。谁知皇上竟然把自己的玉佩解下来给我了。我瞧这小鱼挺好看,就自己挂了。”
花朵朵拿着小鱼把玩,越看越爱。
“师父,你刚才不是说小花可以进宫吗?”骆少千到门口吩咐小四去买腌梅子和酸梅汁转身回来,那小子的轻功最近练得越发好了。
“是啊。”天玄发觉自己只忙着显摆,差点把今天回来的目的都忘了。
“前几天我终于逮到个机会向皇上推荐朵朵丫头。不过不用担心,她是个丫头,所以不会让她做官,只是到宫里给皇上讲讲千年以后是何样子。”天玄看到徒儿似乎要翻脸,急忙解释清楚。“你还是不愿涉足官场。”看到徒儿铁青着脸点头,拳头紧握,天玄扁扁嘴。“还真是可惜,你是状元呢。”
“状元?”好象有人说过类似的话,花朵朵努力在记忆中搜索。
忽然灵光一闪,她身体晃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她原来没骗她。
一阵呕吐的感觉袭来,花朵朵费力地从椅子上站起,一抬步却被裙摆绊到,往前一扑。
“好险。”天玄老人疾速掠起身子,探手向她一抄。“呵呵。我的宝贝小鱼,全天下只此一件。”
砰!人体落地的声音。天玄的笑脸僵在那里。她什么时候摔到地上的?
陷入往事中一脸呆滞与痛苦的骆少千听到那一声巨响才回过神来,单膝跪下,想小心扶起花朵朵。
花朵朵此刻只听得到自己心碎的“劈啪”声,一把推开他伸来的双手,自己爬起来。“走开。”一脸厌恶的表情。
骆少再一次僵成木乃伊,他做错什么了?
“血啊。”谁都没料到尖叫的竟然是天玄,花朵朵吓得缩了缩肩。
骆少千对他的叫喊竟然毫无知觉。
天玄瞧着效果不大,又一字一顿大叫:“花朵朵的膝盖流血了。”
花朵朵此时才发觉膝盖疼痛难挡,裙子上渗出一丝血迹。
骆少千听到“花朵朵”三个字才清醒过来,直直站起身,看到花朵朵染了一朵小红花的裙摆,眉头深锁。
他气咻咻又蹲下身去,撩开她的群摆查看伤口。还好只是擦破了一层皮。
“上次的绿玉膏还有没有?”
“什么绿玉膏?是不是我刚来你给我的绿色膏药?”他脸色好差。“还有很多,在楼上卧室。”
骆少千口气恶劣,一口气起身抱起她送到楼上的小阁楼,放在一张凉椅上坐好。
团儿找来膏药想给花朵朵涂,被他一把抢过,再瞧他脸色很差,不敢抗议,乖乖退到后面。
“喂,你轻点。”花朵朵口气不善,她还没打算原谅他。虽然她觉得吃陈年旧醋很丢脸,可是他竟然有事对她隐瞒。
骆少千的动作放轻,小心涂好膏药用纱布包好,又把她放上床躺着。
“乖徒儿,我们就在这儿继续商讨?”天玄对骆少千陪笑,他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傻徒儿没接到那丫头嘛。
骆少千僵硬地点点头,把药膏和纱布递给团儿。
天玄老人自己拖了一把花梨木雕花椅子跟他们凑做一堆,交头接耳。
“我刚说到哪儿了?”他摸摸自己的额头。
“皇上给你的小鱼。”花朵朵白了天玄老人一眼,为了那小鱼她还跌了一跤。
可实际上她若不是醋意大发才不会跌倒呢。
“哦,那不是普通的小鱼,是我的佩鱼。”天玄急忙争辩,上等的羊脂白玉赏他做佩鱼,大宋开朝以来头一遭儿呢,文武百官谁也没这么大的脸面。
花朵朵白了他一眼,艰难地挪了一下ρi股。伤口上凉凉的,好舒服。
“我都跟皇上说好了,安排你后日进宫。现下。。。”天玄瞄一眼花朵朵群摆上未干的血迹,摇了摇头。
“涂了绿玉膏,明天保证痊愈。你这死老头,都让我等了一个月。”
王爷和王妃三天两头跑来看她,每次来好象要把王府掏空了一样大包小包往骆府扛。他们倒不着急,好似早已习惯等待和忍耐。可她是现代的职业女性,虽然已经失业,无法忍受如此的低效率。
“小花,别任性。此事急不得。”骆少千连忙安抚她,眼光柔得要滴出水。最近小花很容易发火,不知怎么,好似变了一个人。
窗外的阳光直射近来,花朵朵眯了眯眼睛,一阵眼昏耳鸣,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千千,我中午想吃火腿,油条和鹅黄豆生。”好容易恢复,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鹅黄豆生就是黄豆芽,不知道古人为什么要叫得这么拗口。
“我刚说的你都明白啦?”她到底有没有听?天玄老人气得脖子都粗了,他刚刚讲得口干舌燥竟然白费。
骆少千悄悄朝站在旁边伺候的团儿挥了挥手,团儿会意地走开,去厨房找三娘去了。
“你刚说什么?”她不明白。
“你这臭丫头,气死我了。”天玄老人旧疾发作,又开始捶胸顿足,抱怨苍天。
“臭老头刚刚说什么?”花朵朵坐起身来,但不敢弯曲膝盖,好像一弯曲,伤口上的皮便要裂开一般。
“不过是进宫需注意的事宜。”骆少千看她吃力伸手在她背上推了一把。
“我懂得比他还多呢?”清宫戏泛滥成灾,她打开电视几乎全是阿哥格格,皇宫不都差不多。“把我抱出去,免得听这臭老头哀号。”
骆少千打横抱起她,无奈地看了看进入忘我状态的师父。
“臭老头,都穿紫袍,也算当朝大员了吧?还像小孩一样哭闹,你羞不羞?”花朵朵用手指在脸上刮一下,朝他吐吐舌头。
天玄不理她,自顾自将眼泪流得如一江春水。
后天要进宫哎,没想到她到宋朝不虚此行,最后还是混进了宫。虽然她不太愿意带着这样的任务进去,但是能进去看看,顺便“拿”点什么出来也好嘛。把王爷这件事搞定出门就没人追杀,不会有人下迷|药,她到时就嫁给亲爱的千千生儿育女,多么美好的前景。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那个风骚的吴盈盈有过一腿?花朵朵原本憧憬梦幻的表情瞬息万变。是,她嫉妒。这家伙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等她出现?她紧握着拳头,恨不得把眼前俊美白皙的侧脸捏扁。
“我后日要进宫,你怎么还要处理府内大小事务?多陪我一会儿会死?”花朵朵盘腿坐在一张朱红雕花方塌上,面前摊开一本《李青莲诗选》。现在她正横眉怒对忙得没空跟他讲话的骆少千,他既然事必躬亲,真不知道他们家管家是用来干什么的,养着发霉吗?
“小花,先等一下。我马上就完了。”骆少千抽空拿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拿起盖碗将碗中的凉茶咕咚两口喝干,示意一旁伺立的小四再倒一碗。
然后他转过头对一脸不满的花朵朵进行安抚:“小花乖,再等一下就好。腿还疼不疼?”
花朵朵哀怨地摇摇头。他以前都没有如此忙,会不会是瞒着她一些事最近心虚啊?她突然得意地笑起来,既然这样,千千还是很在意她的。她专心看起诗集。
没有了花朵朵的聒噪,骆少千办事的效率也提高了,排队等着回事的主管慢慢少了。
四周花荫浓密,鸟鹊啁啾,偶尔一阵风穿进过堂,舒缓一丝暑意,过堂外的日头却仍毒辣无比。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知多久,花朵朵换了个姿势,半躺在方塌上,倚着一只凉枕,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眼睛不时瞟着向他。
好不容易等所有的人都散了,花朵朵支开团儿和小四,把他从青藤椅上拉起。
“千千,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背。”
骆少千的嘴角抽了一下。纤纤?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称呼。
“人家有件事情想问你,不准不回答哦。”
果然。她平时如果有如此贤惠多好。
骆少千有些艰难地回答:“你问吧。”
“你以前跟吴盈盈是不是有一腿?”看到骆少千迷惑不解的神情,花朵朵只好做一些必要的解释,“就是,你以前喜欢过她,还想娶她,对不对?”
“你听谁胡说?”骆少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只要回答是或着不是。”花朵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胆承认是不是?
“是,但。。。是,但是事情跟她姐姐沉香有关,不过我跟沉香的关系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呆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骆少千只好提起陈年旧事,怕的就是她误会。
“难道你不喜欢她?”沉香?她有没有个二郎神舅舅?花朵朵心里生气,却也忍不住笑出来。
“当年我新中状元郎,春风得意,经常有官宦人家宴请,席中自然有官伎助兴。”他实在不愿提起往事。
“你在宴席上遇到了沉香,一见倾心,两个人生死相许,对不对?”恶,这么老套的剧情。他们家千千没想到也没免俗。花朵朵虽然心里不快,但是挖掘到情敌的第一手资料比较重要啦。
“并非如此,我们只是彼此欣赏对方的文采,偶有诗文往来。”他好象闻到酸喂了。
花朵朵正襟危坐:“后来呢?好好一个状元怎么落魄了?”真是无法理解。
“后来被奸臣所害。”骆少千似乎不想再提。
想回避重点?她不允许。
“你不说我明天一早就去王府,再也不回来了。”她现在有娘家人撑腰,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帮她打架,谁怕谁呀。
“小花。”骆少千一脸的无奈,以王爷王妃现在对她宠溺的情形看,她要愈发无法无天了。
“我要回‘我’家。”想隐瞒敌情?不说谁理你呀。花朵朵起身作势要走。
骆少千连忙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这招屡试不爽,她是吃定他了。恩,最近她比先前丰润一些,抱起来更软了。
“小花,别闹。等我想想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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