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四周静得只能听见风刮着树叶沙沙作响。吴阿婆推开门,抬头朝天空望了一眼,天上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际,月光暗淡,世界是一片隐隐约约的黑暗,即使夜色之中站着一个人,别人也未必能够看清这个人。
吴阿婆长叹一声,关上门,反身回屋,屋内四十瓦的电灯泡的光亮略显不足,不过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太亮的灯光反嫌刺眼。转眼,她来到单家做保姆已经快三十年了。三十年前,她是个身材丰满的中年妇人,梳着光洁的发髻,走路抖擞有劲。可是如今,她背已驼,步履蹒跚,满头乌丝也染满了白霜。每天早上她对着镜子梳头,看着岁月在脸上刻满的皱纹,心里总是感叹岁月蹉跎,人生苦短。
谁也逃不脱自然的规律,“生老病死”这四字之中,她已经离最后一个字不远了。
吴阿婆走到床边,拉开叠得方方正正的花被褥,###就寝,临睡时顺手拉了一下灯绳,整个屋子黑了。
闭上眼睛后,吴阿婆的脑海里恍恍惚惚地走来一个穿月白色旗袍的女子。她的背影姣好,月白色的旗袍贴在她的身上,随着她走路时腰肢的扭动,如风拂杨柳,极美,极曼妙。
女子径直走向一个院子,头顶是灰蒙蒙的天,脚下是湿漉漉的青石地面,走到院中,女子突然回过身,朝站在院子外面的吴阿婆招手:“吴姨,你过来。”
吴阿婆便跟了进去。女子面若敷粉,臂若莲藕,长得极俏,她冲吴阿婆一笑,然后走到一口水井边,指着井底说:“吴姨你看,水里面有个人。”
吴阿婆便走过去,俯身朝井里面看,水井如一个巨大的漏斗,阴暗幽深。“哪里有人?我只看见我自己的影子。”吴阿婆看着井水里的倒影说。
“不,里面真的还有一个人,吴姨,你看清楚点。”
吴阿婆好奇地将身子俯得更低,突然,一股重力从背后袭击而来,吴阿婆还没来得及回头,整个人已被推了下去,黑暗顷刻淹没了她……
吴阿婆大叫一声从噩梦里醒了过来,她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冷汗。这么多年,这个噩梦总是缠绕着她,背景永远都是那个小院子,而梦里的女人时而亲切###,时而面目狰狞,而最可怕的是那口井,阴暗潮湿,井水里面,常常会泡着一具女人的尸体。尸体被水浸得发白,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上,一双鼓胀的眼球如鱼眼珠子一样向外可怖地凸起。
那个尸体是吴阿婆自己。
窗外突然起风了,风啪啪地摇撼着窗框,墙壁上的树影强烈晃动,宛若鬼影。吴阿婆惶恐地望着四周,突然嘭的一声,门被风撞开了,将吴阿婆挂在衣架上的一件衣服吹落。吴阿婆咬紧牙关,走下床,浑身哆嗦地去捡被吹落的衣服。
“吴姨——”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仿佛来自幽深的井底,带着刺骨的凉意,飘到吴阿婆的耳畔。
吴阿婆战战兢兢地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站在门外,黑夜和她身上的白色旗袍对比分明。女子望着吴阿婆,但吴阿婆看不清楚她的脸,只看见风吹着她的头发在脸上乱舞。
吴阿婆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眼睛瞪得如死鱼的眼。片刻之后,吴阿婆惊恐的叫声刺破了夜的寂静,并送向遥远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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