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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双飞 第三卷 第十章

“王上,此乃各地新近进贡来的新鲜果品,您尝个鲜吧。”明源对着那伫在窗前、不知站了多少个时辰的人背影说道。

毫无意外,背影纹丝不动,不见回音。

“王上,您有五日没有进食了,龙体为重,您……”明源又搬出了这几日里不知来来回回在舌头打滚过多少遍的话来劝慰主子。

离人宫大火后,所有人都以为主子的怒火会雷霆万钧,将整个邶王宫燃烧殆尽,但实际的情形是,那日以后,主子回到重会殿寝宫,不言不语,不食不饮,大多时候都是在窗前立着,眼神空洞无物,五官­阴­冷骇人。于是乎,重华殿几近变成了一座死宫,个个小心,人人自危,踮脚轻步,噤声少语。因为这样的王上才最可怕,就像一座喷发前的火山,所有的人都知道肯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毁灭,但毁灭者却迟迟不行动,每推一时,折磨多一分,恐惧增一分,宁愿毁灭尽快来临,使他们死也死得个利落,好过这样整日介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明源。”

啊?明源抖抖瑟瑟,怀疑耳朵出现了幻听。

“明源!”

啊!不是幻听!“王上,奴才在,奴才在,您有何吩咐?”

“倩儿在睆公主那里是不是?叫她过来!”五日不曾饮食,戎晅气力稍虚,嗓­色­却更显­阴­魅。

明源连滚带爬地出去找人:火山要喷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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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浓如墨,琴曲悠漫清幽,却又透着一缕怨怒,显然,­操­琴者心绪不宁。

倩儿的记述,之谒的消失,而姐妹情深的卫宇大将军夫人在其姊有可能香消玉殒的情形下可以安之若素不闻不问,结果只有一个:那个水人儿,已经走了。

这几日,他不吃不渴不言不动,为的就是给自己厘清整桩事件的时间。火灭后,在支离崩析的现场横梁下寻到一角余烬未灭的裘衣,是那件随火而逝的玉狐皮裘的遗骸。但却未见尸骨,太监侍卫不知谁不知死活的一句“奇怪,莫非真是烧成灰烬了,怎么连根骨头都没有”的恶谶令他恶寒陡升。询罢倩儿却令他混沌的思绪茅塞初开,命人提审之谒却发现弃人宫亦是人去楼空。而更令人不得不起疑的是,那位耐­性­不多,冲动不少的将军夫人蓝翎,唯一能束住她的夫婿现正在边疆,最爱的姐姐出了天大的事却还可以稳坐将军府,若不是心中有了什么笃定,依她的­性­子,此刻早会闯进重华殿,指着他的鼻子要姐姐了。

所以,至少有六成的肯定,她走了。

她不同于后宫里那些女子,就算之谒毒若蛇蝎,王后擅长权术,娴贵妃任­性­骄纵,而这些,所能演绎的场景,只能是王宫,出了王宫,她们所专长的那些本事将一无用处。但她不一样,他比谁都了解她的生存能力,先不论她在她原本的世界是怎样的独立果断,来了寰界后,她曾是宣隐澜,一国之相,要论专权弄术,她才是行家里手,王后的那些伎俩,哪够看?

所以,她有离开的魄力,也有离开的能力,那场火,是她给他的留书么?如此狠心绝情,没有半点留恋,是她,给他的惩罚么?

天呐,他早该想到的,是么?

淼儿,你回来啊,只要你回来啊。

他的淼儿啊,生来是让他心怨心痛心碎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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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昊望着眼前的卦相,摇了摇头: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那只锦心绣口的燕子,终于飞走了。

身后,是目前为他示为第二得意门生的戎商,问:“先生,老师死了么?”

伯昊听出了那语中的焦灼,暗里叹息一声,冷肃道:“商儿,一生为师,终生为母,她是你的母亲,知道吗?”

戎商一愣,早熟的脸上弥过一丝不该有的痛楚,徐久才应道:“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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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路,各自延伸向不同的方向,想必在那路的尽头,也各有不同的人生。

此时,背着粗布包裹、颈系粗布围巾、换一身粗布男衫的蓝翾即站在两条路的交叉处,为何去何从裹足不前。沉吟再三,从怀里取出一枚煊国铜币,“字面为南,反面为东”,默念毕了尚未掷出,背后马蹄杂沓声纷扰传来。心内一凛,回转过头,是一支庞大商队。不由暗笑自己想太多了,当下与其他路人一起避到路边待商队通过。

一看即知是一支资本不弱的商队,二十几匹高头大马上货物累累,五六辆­精­雕马车辗转而过,押送商队的个个是孔武矫猛的汉子,领头者更是目光如矩,威仪不凡。想来主人定是哪个大城市的大商巨贾,只是未免太招摇了些。

蓝翾只盼着这支商队快些过去,眼睛百无聊赖地随意逡巡,巧不巧与持缰行在商队中段的一个青衣大汉的眼光碰上,再不以为意地移开目光。

而那青衣汉子却兀地一怔,再多看了蓝翾几眼,突然拍马疾行,行到队伍前端,向那领头的魁梧大汉俯身耳语几句。

领头大汉脸­色­丕变,回头向他所指扫了一眼,拧眉点头:“有几分像。”举起右手,“大家走了半日,也累了,下马到路旁歇息,一刻钟后出发。”

众人都有几分不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是很好的休憩地吧?但头目发话焉有不从,将车马向路边靠拢,而后带马停车,歇息。

蓝翾见自己的避路行径已成多余,耸耸肩,也不再费心思及向哪个方向进发,信步向脚下的路走出去。

“这位公子,请止步。”一青衣汉子挡住去路。

蓝翾不语,只管抬头盯着他。

青衣汉子近处看她,更确信了眼前人便为画中人,道:“公子,在下耿秋,想请教公子,附近可有教书先生?”

蓝翾摇头,道:“对不住,在下并非本土人士,无法为阁下提供帮助。请恕在下还要在天黑以前赶到前方村镇投宿,告辞了。”

青衣汉子哪肯放她走,兀自立住不动:“公子,在下看公子器宇不凡,在下与家兄虽粗鄙俗流,但最喜与文才风流人物结交,我等也要赶到前方的镇上投宿,如公子不嫌弃,同行可好?”

蓝翾从无自恋到认为自己的面相讨喜到令人无法抗拒的境界,对方无事献殷勤,令她戒心顿起。她转眼再看,那一队人马都向这边频频注目,尤其那位很显然是头领的大汉更是虎视眈眈。但若是存心不良,却实在费解自己身上有哪样东西引起别人的兴趣。“阁下过谦了,是在下贫穷书生不敢与各位高攀,再说未必同路,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那公子倒说说看,您是走哪条路呢?说出来也好让在下知道是否同路?”

耶?现在的情况是怎样?她若说向东他们会跟着向东、若说向西会跟着向西么?眼下是光天化日没错,可是地处郊野,人迹罕至;纵算有两三路人过去,但谁会有拔刀相助的兴趣?

“公子,”一直密切关注事态发展的领头大汉凑过来,神态谦和有礼,“在下耿夏,绝非宵小之流,只是在下的犬子目前亟缺一位教书先生。在下看公子温文尔雅,气度不俗,特有意请公子回去教导我那不成器的孩儿,还请公子允了在下的不情之请。”

当真是个不情之请,有谁会拦在路上请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回去做家教?若有,那人非傻即疯,如不傻不疯,便属别具用心之流了。很明显,她现在碰到的是后一种情况。

“教书先生?也好,在下漂泊江湖,的确需要一些盘缠了,既然各位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虽然走了大半天的路有些饿得紧了,却不至于拿眼前亏充饥。人家是势在必得,若是她再坚拒下去,结果不会有改变,只是过程会变得难看。

领头大汉黑黢黢的脸上露出喜­色­,大手一挥,“兄弟们,上路,为宣公子牵一匹好马过来!”

宣公子?一丝诡异漫上来,不过没等她厘清这诡异的来处,一匹马喷着热息牵到了蓝翾跟前,翻身上马后,将那诡异的情绪也暂时积压了下来。

此一刻脚下的路,不是蓝翾自己的选择,走下去却是势在必行。又有谁能断定,这条路尽头的风景会比另一条路好或坏呢?好与坏,有时看的,不过是人的心境罢了。

王谢堂前燕,飞入百姓家,天涯或是江湖,入了其中,也许又是另一番的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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