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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3

卷六 最后的贝萨因都 章三十二征途下

苏当然不会知道在奥本宫山庄园中发生过的戏剧­性­一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整个世界虽然充满了汹涌的暗流,但其中绝大多数与他无关。就算是那些与他的轨迹有所交集的,在他快速成长起来之后,其中大多数也会从危险的暗流变成无关痛痒的溪水。当然,随着成长,随着能力的提升,苏也会如一条日益长大的鱼,再也无从容身于溪流中,必须不断溯流前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江河大海。

至少在眼前,对于苏这条小鱼来说,暗黑龙骑还是一条宽广无边的大河。但是在看过了旧时代留下的世界地图后,苏才发现,未知的地域仍是世界的主要部分。

苏已带齐了全部装备,开始向龙城的西北边界进发。除了必要的补给外,苏还专门带了一块电子模板,里面是苏的权限所能知道的全部配方与非标准能力的说明。苏准备在这次任务中花些时间,仔细研究这些已知的能力,然后选择合适的能力和进化方向。毕竟他现在拥有了18个标准进化点的资源,可以选择大量的一阶强化。他原本拥有的27个进化点在被海伦检查的过程中,身体自行在格斗域生成防御二阶和灵活一阶的能力,并且在神秘学中生成了一个新的二阶能力,伤害减轻。

这个能力与暗黑龙骑神秘学的伤害减轻十分类似,不过作为非标准能力,它的作用非常不稳定,根据龙骑大量的数据说明来看是因人而异的。拥有这个能力的人,能够在伤害降临前的瞬间产生感觉,从而使肌体组织相应改变。大多时候,这种改变会减轻受到的伤害,但是幅度非常有限而且很不稳定。从效果上看远远比不上格斗域的防御强化。当然,伤害减轻和防御强化同样是可以多次强化的能力,然而作为二阶能力,伤害减轻第一次强化就要消耗2个以上的进化点,并且第二次强化实际上的损耗相当于生成了一个新的三阶能力,这使得它更无法与防御强化相比。而让苏相当郁闷的是,自己的身体似乎受刺激过度,不光自行生成了伤害减轻的能力,还额外的强化了一次。

苏的速度并不快,保持在10公里左右快速行走的匀速上,按照这个速度,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走出龙城的核心区域。不过,苏有的是耐心。

身后远远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并且迅速接近。苏的速度和路线都保持不变,他是在路边行走,不会影响到汽车的行进。在龙城中,能够开车的都是些大人物,苏不想招惹他们。他虽然不喜欢但是也不怕麻烦,然而他不想把麻烦带给帕瑟芬妮。

汽车以狂野的速度飞驰而来,并且迅速减速,最后和苏并肩而行。

“嗨!漂亮而且好运气的小子,上车吧,我带你一程。”开车的竟然是里卡多.法布雷加斯。

里卡多的车是一辆涂着灰绿迷彩的越野吉普,和他的风格很相似。苏看了看里卡多,再看了看他的车,说:“我自己可以走。”

“­干­什么?我又不会收你的钱!”里卡多大大咧咧地说,他忽然满脸惊讶,双眼瞪圆,连嘴里叼着的烟都掉了下来,在他做工­精­良合身的外套前襟炙出一缕白烟。不过他已经顾不上这个,叫了起来:“喂,小子,你想­干­什么?快把那东西收起来,斯格拉可不是光看着好玩的家伙!该死的,还是火力增强型!我只是想要载你一程而已,你把这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苏依旧保持着前进的匀速,不过显然没将斯格拉收回去的意思。以他的反应速度,再考虑到两人间不到三米的距离,可以说苏已经占尽了先机。哪怕里卡多是个能力不明的少校,也很有可能倒在苏的枪下。毕竟即便是修满防御能力的少校,也挡不住斯格拉的正面的一次轰击。

苏平淡地说:“按我的理解,我和法布雷加斯家族仍处于战争之中。这场战争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里卡多把还没熄灭的烟头扔到了车外,耸耸肩说:“这场战争是没有结束。不过别忘记,战争的起因是你杀了我们家族的莱科纳。他是家族第四顺位继承人,那可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苏简短地回应:“我杀他的原因,是他想抓我回来做标本。”

“好了好了,仇恨的事情本来很简单,不过惯例是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这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够决定,能够解决得了的。不管怎么说,先上车吧,象个男人点!”里卡多催促着。

说实话,苏对里卡多并没有多少恶感。他和这个男人接触不多,而且他们应该算是正式相见前就属于敌对状态了。但是在莎莉那件事上,两个男人却感觉有了些默契。苏心里也十分清楚,培训基地的死战中,如果对手中出现了里卡多,那么苏难逃一死,根本坚持不到帕瑟芬妮的到来。虽然苏与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仇恨已经到了根本无法化解的地步,但是与里卡多的关系却似乎有些奇异的微妙转向。

不过,苏在荒野中见过了太多演技逼真的背叛与欺骗,他们的欺骗之所以难以分辨,是因为起初的时候他们并未存心要骗苏,然而当出现了足够多的利益和诱惑时,一切就都改变了。

所以苏不会上里卡多的车。

“你那辆车的仪表盘下面,好象有个很有趣的小机关。”经过培训之后,苏对于机械和电子更加了解了。在他的超距触感感应下,那个小机关里面藏着的气体让苏本能地感到警惕。

“啊,你说的是这个吗?”里卡多似乎恍然大悟,挠了挠头,哈哈笑了一阵后,按动了方向盘下藏着的一个按钮。副驾驶位置前无声无息的喷出了一团气雾,气雾的味道很淡,而且根本没有颜­色­,难以防范。

苏的距离并不远,嗅到了随风而来的气雾,只觉得头中略微一晕,然后就再无异样。看起来这是一种麻醉剂,但是效果出奇的小。

“这东西可不是用来对付你的,而是对付我那些女人的。我和她们喝过了酒,载她们回去的时候,偶尔会用下这个小东西。如果喝了酒,再吸了喷雾,就会变得烂醉如泥。一直到完事才会醒过来。”里卡多说。

苏实在难以理解里卡多的做法,虽然他也曾经有过在酒醉后的漏*点之夜。不过试过一次后,苏得到的并不是最想要的放松,而是空虚和疲惫,于是此后他便不再和那些成天泡在酒馆里的女人发生什么了。实在有生理需要的时候,比如说一场激烈的战斗之后,苏会选择那些收钱的女人,她们温存体贴,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根据收到的报酬提供同等品质的服务。而且他从不会呆到天明,总是在茫茫夜­色­中离去,消失于危机四伏的荒野中。

“她们不是肯和你回去了吗,为什么还要用这个。”苏问。当然,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爱好,过了头的爱好也被称作怪癖,也许里卡多就喜欢根本不动的女人。

里卡多哈哈大笑,说:“你一定以为我喜欢玩根本不动的女人是吧!其实谁会喜欢死人一样的女人呢?原因很简单,她们跟我回去,那是她们主动。我把她们闷翻后,这就变成了是她们身不由已。”

苏不禁一阵头痛,对里卡多这种完全意­淫­的做法实在无法认同。不过女人似乎是男人间拉近距离的最好话题之一,讨论过这些之后,里卡多与苏之间的紧张气氛已经放松了很多。但是,斯格拉依然在苏的手里。苏相信,以里卡多目前表现出的能力来说,即使他忽然偷袭,而且给了自己致命的打击,自己也能够在临死前瞬间用斯格拉轰烂里卡多的身体。

看到苏完全没有上车的意思,里卡多也就不再坚持。他在­操­纵台上一按,吉普车的风挡玻璃即刻变成了一块半透明的显示屏,无数图像在上面显现。

里卡多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神­色­变得冷静而肃然,说:“好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我听说你在荒野中生活了十几年,是个非常不错的猎人,在培训基地的那场战斗中,你也展示了顶级猎人和杀手的技艺。我想问你的问题是,在你过往的猎人生涯中,有没有看到过智力显著异常的变异生物,比如说,会使用步枪的狼?”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问题时,苏身上忽然泛起一层寒气!

他立刻想起了当初在N101基地外狙杀的腐狼狼王。它的智慧显然绝不是一只腐狼能够拥有的,苏当时就有些怀疑,它的智力是不是已经快追上人类的水准。后来遭遇到活尸女王也是一个例子,她甚至还懂得阅读和学习旧时代人类的生活习惯,而且把从来杂乱无章的活尸们组织成一个秩序社会的雏形。不过这个例子并不典型,很多活尸其实是旧时代人类退化形成的,拥有智慧并不出奇。

可是听里卡多话里的意思,难道他遇见过会用步枪的腐狼?!如果是真有其事,那么这就比当日的狼王更进了一步。但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腐狼就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苏有些不寒而栗。

“这些年来,我们人类的进化主要是在身体和力量上,智慧的进化实际上并不显著。但是变异生物不同,我们畏惧的并不是它们变得更快、更凶、更毒,而是畏惧它们逐渐拥有智慧。你来看,比如说凶暴鼠…”

里卡多点着已变成屏幕的挡风玻璃,上面画面不住变幻着,都是凶暴鼠的一幅幅切面图。图角标注着切图的时间和地点。最早的一幅切图已经是40年前的数据,最新一幅切图则是上周的事。从一幅幅图表中可以看出,凶暴鼠的体型明显在变得更大,爪子和牙齿更加锋利,然而最醒目的是,它的脑容量几乎提高了将近一倍。

“毫无疑问,即使简单从脑容量的大小来看,这些我们认为只有生物本能的凶暴鼠也在变得更加聪明,但是我们目前还没有给与足够的重视。”里卡多继续说。

苏仔细地看着一幅幅跳跃的画面,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只本来很是温顺的大老鼠,然后开始体型开始迅速变大,在爪牙锋利的同时,闪着血红光芒的小眼睛中开始透­射­出狡猾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苏不明白里卡多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很简单。我对这些可能拥有了智慧的变异生物感兴趣,所以愿意高价收购它们的样本。如果你在任务途中发现了明显智慧有异的变异生物,可以把它们出售给我。我愿意用总部收购价的三倍来购买,当然,这个价格是有条件的。就是你卖给我的样本,不能够再出售给第三方,帕瑟芬妮名下的私人实验室可以例外。”

“以我们之间的现状,我不应该信任你。”苏淡淡地说。

里卡多耸了耸肩,说:“漂亮的小子,别那么认真!仇恨是仇恨,任务归任务,这是两码事。如果你不愿意卖给我,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也不会因为你卖给我几只标本,就放弃打断你两条腿的打算。我们之间迟早是要打一架的。当然,我还是建议你把东西卖给我,其它人恐怕不会出那么高的价钱,你拿了这笔钱,不是正好去还帕瑟芬妮的债?”

“你这算是在帮我?不过我不会领情。而且你不怕家族责备?”苏笑了笑,如此回答。

里卡多的表情罕见地认真起来,说:“我不仅仅是在帮你,也是在帮助我自己。我想要建立一只队伍,一支专门清剿可能具有智慧的变异生物的部队。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在真正的危机面前,我们之间的仇恨就会变成一场儿戏。”

“真正的危机?”苏的脸­色­很平静,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警惕。

“是的,真正的危机。不过现在好象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我们做成第一单的时候再说吧。”里卡多刹住了车。不知不觉的,两个人已经到了龙城的边缘。

苏向里卡多望了一眼,没有追问下去,独自向苍凉的废墟带走去。里卡多喃喃地说了句:“这个冬天多半不会平静,祝你好运,漂亮的小子……唉,酷妞如果肯为了我大杀四方,那该多好!”

里卡多向苏孤独的背影看了一眼,猛然发动了吉普,轰然远去。

废墟带对苏来说非常的熟悉,但是今天扑面而来的风不光有些寒冷,里面还多了些莫名的味道。在苏面前,是一条荒弃然而笔直的路,一直伸向城市的尽头,路的那一端,有暴民、有贪婪的猎人,有嗜血的变异生物,或许还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一外来者上

苏这次选择了一条全新的路线,从龙城出发,斜向西北穿行,从钟摆城的东北方向绕过,再到N958。从旧时代的地图上看,这条路会经过众多的村镇废墟,也有发达的公路网络。当然,现在这些公路都早已毁弃,不堪再用。

但是这条路线比起先经萨拉托加再穿越草原的路线要近得多,而且途经罗克瑟兰公司已经建立起来的基地钟摆城,对N958补给要容易得多。沿途那些村镇,也可以重建成新的补给点。惟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条路线要绕行到草原山脉的北部,才能到达基地的入口。

临行前与里卡多一番对话后,苏对荒野中形形­色­­色­的生物留意了许多。虽然暂时没有看到有明显智慧迹象的生物,可是当初那头腐狼首领的­阴­影却始终挥之不去。苏明白里卡多所说的真正危机是什么,既然出了一头智慧的腐狼,就有可能出现千头,万头,而其它的种族也有可能发展出能够与人类相匹敌的智慧来。

这不是什么好事。

苏虽然并不­精­通生物竞争方面的学说,可是只凭直觉就能够知道,至少在这片陆地上,两个智慧种族根本无法共存。

苏保持着20公里的匀速前进着,奔跑的效率当然远比不上开着越野车赶路,可是他喜欢这样。这并不完全是因为付不起燃料的费用,主要原因还在于苏觉得这样自己可以更加的贴近荒野,贴近整个世界。沿途经过的地方,几乎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可以被苏感知到。双脚一下一下与大地的接触,甚至会让苏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是在世界的胸膛上奔行着,可以感受到整个世界心跳与血脉的强劲声音!

奔跑许久之后,在苏意识中的地图里,可以看出他现在的位置距离钟摆城已经不到100公里,进入了罗克瑟兰公司巡逻队巡行的范围。

在苏面前,是龟裂而冰冷的土地,远方是一条­干­涸的河道,几株枯树显目地矗立在河岸边,盘曲的枝­干­上好象垂挂着凝固的时光。尽管已经是冬天,不过新时代已经很少下雪了,地面因为­干­旱而布满了细小的裂缝。

目光所及的地方,随处可见深深的车辙印记。从轮印的花纹形状看,正是罗克瑟兰公司配置的武装越野车。

有几道车轮的轮印特别的深,转折激烈,轮印外沿处坚硬的废土都被推压起来。寒风吹过时,松散的浮土到处飞扬着,看来巡逻车队刚从这里经过不久。

苏停下了脚步,凝望着远方的地面。那边的废土中半埋着十几颗黑乎乎毫不起眼的圆形金属块,散落在几百米方圆的范围内。这些金属圆块每个不过是五公分直径,在超过1000米的距离上它们就是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点,没有经过目力强化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它们。象这样的金属块,在荒野废墟间几乎随处可见,然而让苏警惕的是,他听到了一种奇异的高频音波,这种声波超出了人耳正常听力的范围,但是遇到人体组织后会反弹形成一种新的音波,反­射­回去。无数数据在脑海中瞬间闪过后,苏已经定位到了这些高频音波的来源,就是远处那些毫不起眼的金属块。

再过了几秒,苏又得出了一个结论,在他经手过的各种生物中,只有人体对这种音波的反弹最强。

苏向最近的一个圆形金属块走过去,一直走到距离它五米左右时,金属块中心点忽然亮起一点暗红­色­光芒,外壳上弹出八根细小的喷管,喷出大小不一的淡蓝­色­火苗。金属块立刻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苏飞撞过来!

小东西飞行速度极快,让苏都吃了一惊。他猛然伏低了身体,双脚发力,身体向侧方窜出,拉开了与金属块的距离。金属块周围的喷管自动调整了角度和喷­射­的强度,让它灵动地划了个半圆,再次加速向苏飞来!

苏的肌体组织骤然收紧,对高频音波的反­射­大为减弱,同时再次向侧方加速脱离,刹那间的加速度,甚至超越了猎豹。苏与金属块的距离瞬间拉远到了十几米。

金属圆块失去了目标,在空中茫然飞了几圈,慢慢降落到了地上,中心处的红光闪了几闪后,扑的一声轻响,骤然炸开!数以百计的金属破片向四面八方飞­射­,杀伤覆盖范围足有五米。如果距离稍微远一些,这些破片对于暗黑龙骑的野外作战套装威胁不大,但是,这是专为龙骑配置的装备,哪怕是标准版的野外作战套装都昂贵之极,普通的龙骑扈从根本负担不起。如果目标是普通人,那么这种智能地雷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些金属圆块看起来是一种智能化的人类感应地雷,能够在五米左右的范围内自动触发,追踪半径则超过50米。苏看了看周围感应地雷的散布范围,判断出它应该是炮­射­或者由某种特殊的抛­射­器发­射­出来的。

苏眉毛动了动,蹲了下来,拾起一颗金属破片,在指尖慢慢捻着。这是合金制成的破片颗粒,虽然小但是非常沉重,不规则的形状可以使它在人体组织中快速翻滚,高速冲击下的杀伤力非常惊人。而且构成破片的合金是苏不知道的金属,里面含有强烈的辐­射­,­射­入身体后如果几个小时没有取出来,就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这颗地雷从内到外,都不是罗克瑟兰公司的技术水平能够制造的,技术水平直追暗黑龙骑的制式装备。但是从暗黑龙骑的装备清单中,苏从没有见过这种智能感应反步兵雷。

想到在身体检查时看到帕瑟芬妮身后纷飞的战火,苏心头微微一紧。他将背后的步枪取到手上,随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弹匣压进枪身。上尉手制的这支步枪除了­射­程远、­精­度高之外,可以同时三排供弹的弹匣也是特­色­。这让苏无需更换弹匣就可以在高爆弹,穿甲弹及特种弹之间切换,­射­速较普通狙击枪大为提高。不过,除了狙击专­精­五阶以上强化的家伙,也只有苏才能够用得好这把枪。

他环视四周,很快就看到北方有几道醒目的车痕。这不是罗克瑟兰的轮式越野车,而是半轮半履带式的车辆,而且比罗克瑟兰公司的越野车要重得多。从车痕数量看,对方来了两辆战车,斜斜地转了个弯,追着罗克瑟兰公司的越野车而去。

苏弯低了身体,小跑起来,片刻后就到了陌生车痕前。深深的印痕、爆裂的地面以及转弯时飞散的浮土都说明了战车动力的狂暴粗放。

车痕周围的地面上,到处散落着变形的金属弹头。苏拾起一颗看了看,又扔到了地上。看起来这种7.92口径的重机枪弹完全奈何不了战车的装甲,12.7口径的高­射­机枪弹作用也有限。

苏收紧了作战服各处的系索和束带,加快速度,以40公里的匀速顺着车痕追踪下去。

大约跑出半个多小时,车痕转而向北,另有一批车痕从钟摆城出发,向不远处的山区驶去,看来是罗克瑟兰公司救援队伍。援军并没有直Сhā山区,而是绕了个弯,从另一个方向开进了山区。

远方的山头上,已经可以看到不时升腾起火光和硝烟。苏再次加快速度,奔进了战火纷飞的山区!

苏小心翼翼地潜入战场的侧后方时,激烈的战斗刚刚告一段落。山谷中停着两辆轻型战车,两门战车炮指向周围的战顶,不时轰上一炮。这片山区地形复杂,是由一个个不过100多米的山丘构成,山势并不陡峭。战车炮口径并不出众,但是炮火威力出奇的大,完全可以和主战战车相比,炮火­精­度也很高,已经连续将两名想要打冷枪的狙击手轰得飞上了天。

两辆战车中间,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正把两名受伤的同伴拖到战车后面。这些战士身上都披着形态奇特的深蓝­色­装甲,护住了身体各处的要害部位。两个受伤的战士身上到处都是弹孔,不过护甲上虽然弹痕累累,可是没有一处被击穿,所有的伤口都分布在手臂、大腿等地方,所以他们的伤虽然重,却并不致命。

伤员的铠甲和作战服被一一解开,伤口也得到了处理。从实施救护的战士娴熟的手法来看,他至少也是兼职的医护兵。前后几分钟的时间,伤员已经被处理完毕,战士们借着战车车体作掩护,搭起野战帐蓬,将两名伤员保护起来。

在另外一侧,一名战士持枪看守着六名俘虏。俘虏们个个重伤,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很多人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看起来即使没有人看守,他们也跑不了多远。虽然鲜血浸染了军服,不过仍然可以看出这些俘虏都是罗克瑟兰公司的部队。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彻了谷地,又是一名狙击手伏在高处偷袭。

只是两辆战车都停在山谷中央,距离最近的一座山丘制高点也有一千米。这次狙击伏击的地点更是超过了1300米,子弹打在了战车上,溅起一蓬火花。战车旁战士们的反应快得让人吃惊,两名狙击手即刻搜索子弹­射­来的方向,并且加以反击。三名战士手中的重机枪也吼叫起来,将炽热的弹雨抛­射­到山丘顶部,压制狙击手可能的撤退路线。战车炮则迅速转向,短暂的瞄准,然后就喷出一团火光。

轰的一声,山丘顶部炸起大片的土石,偷袭的狙击手也随着硝烟飞上了半空。

就在所有的战士­精­神上稍稍放松的瞬间,突然又响起数声枪声,战车外壳上溅起两团火花,地面上也有一处泥土高高喷起。但也有两名战士大声惨叫,一个腿上被狙击弹击穿,另一个则要倒霉得多,半边脖子都被子弹掀飞!

这一次的打击突出其来,以至于战士们都陷入了短暂的慌乱,各自做作战术动作,规避可能的后续打击。

呼的一声,从一座山丘的侧边­射­来了一枚火箭弹。这颗没有任何制导的火箭准确地指向了其中一辆战车,显示出­射­手­精­湛的­射­击技艺。只不过火箭发­射­的时机稍稍晚了大约十秒,这点平时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在一些人的眼中却是非常充裕。一名战士上身微向后倾,手中的自动步枪不停地喷吐着火舌,五十发的弹匣倾刻间­射­空。

火箭弹被弹雨袭中,凌空炸开!

一辆战车炮口喷出一团火光,­射­出了一颗炮­射­火箭,直向火箭手埋伏的山丘­射­去,到山丘顶部时,火箭突然裂开,将十几颗苏遇见过的感应反步兵雷抛洒在山丘背后。山丘后面隐约响起连串的爆炸声,几名罗克瑟兰的战士惨叫着冲上了丘顶。其余的人很快就倒了下去,只有一个人生命力格外顽强,在丘顶来回奔跑,凄厉的叫声甚至传到了谷地中央!看来他的双眼已经被炸瞎了。

战车旁的一名战士稳稳地架起了狙击枪,整个瞄准过程不超过一秒钟,然后枪口火光一闪。再过一秒,那个仍在山顶上来回奔跑着的罗克瑟兰战士的脑袋就忽然变成了一蓬血雨。

不过经过这么一耽误,其余几名打冷枪的人已经消失在山背后,不知去向。

一名战士愤怒地咒骂了一句什么,忽然抬起枪,对着重伤的俘虏们一阵扫­射­,炽­射­的金属弹流瞬间将四个人送归了天国。

这些不知来历的战士们又是一阵忙乱,用尸袋将明显救不回来的战士套好,那个腿被打穿的家伙,则在原地做了个简单的小手术。一名战士取出一架一米大小的无人机,遥控着它飞上了天空,他则过检视着眼前的显示屏,上面清晰了标出了山丘背后的图像。只要发现罗克瑟兰战士的行踪,战车炮就会­射­出一枚炮­射­导弹,在无人机的引导下,导弹会准确地飞向三五成群行进着的罗克瑟兰战士,然后抛下一打感应反步兵雷。

根本没有人能够逃脱感应地雷的追袭,甚至有人被地雷直接击中,然后整个身体被激­射­的金属破片打成了筛子。

通!山丘间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声,在低空盘旋着的无人机忽然冒出大团火光,旋即化成了一团火球。听这枪声,应该属于旧时代的巴雷特狙击枪。能够在千米距离上击中这么小的运动目标,显然枪法不俗。

山谷中的战士们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还有备用的无人机,不过再也不敢放飞上天。他们商量了一下后,十名战士就在战车的掩护下向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丘前进,剩下的两名战士打开了运兵战车的后门,将伤员抬了进去。然后从两名还活着的俘虏中选了一个看起来­精­神点的,也塞进了战车。他们随后登上了战车,跟随着前面的战车前进。

伏在岩石后面的苏放下了眼前一个只有十公分长、呈四方形的战术望远镜。他并不急于追踪那些不知来历的战士,而是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战术板,先连接上自己的徽章,再接通战术望远镜。战术板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图案,那是一只深蓝­色­的蝎子,只有尾刺的末端上染着猩红。这个图案印在两辆战车的车侧,有些战士的头盔上也印着这个标记。

苏轻轻点了下蓝蝎的图案,电子战术板即刻飞速地搜索着。它此刻连通着整个暗黑龙骑的数据库,要从中找到与这个图案相匹配的标识。整个搜索过程持续了不到三秒钟,苏却等得有些心焦。

随后,战术板上跳出这样一行字:没有纪录。

没有纪录?

苏本来以为,这支小部队应该是属于议会中某个家族的私军或者是暗黑龙骑哪家外围公司的武装,毕竟这里距离暗黑龙骑的核心区不远,罗克瑟兰也开始与龙骑有初步的合作关系。但是现在,没有纪录意味着这支部队多半属于某个未被探知的强大势力,另有较小的可能是某个家族的秘密部队。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暗黑龙骑的规则中,都是属于可以自由猎杀的对象。只有纪录在册的友好势力,才可以让暗黑龙骑放低枪口。

苏关闭了战术板,沿着山丘开始跑动,向那些战士前进的方向迂回过去。在带上这块战术板之前,苏曾经有过犹豫,虽然使用它会带来相当明显的战场优势,可是这也意味着自己的行踪暴露给了龙骑总部。不过苏最后还是决定带上它,因为无暇返回龙城的帕瑟芬妮留给他一句话,要学会去信任。

这些战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使用的完全是新时代的装备,只有少数几家大公司才有可能建立起这样一支武装。除了暗黑龙骑外,苏不知道有哪一家公司可以在战车、无人机、枪械乃至于医疗套件上都达到这样的技术水准。

面对罗克瑟兰的战士,这只部队拥有压倒­性­的技术水准,但是在战术和应变指挥方面就要差了很多。罗克瑟兰方面有一名高阶狙击手,在山区作战中,他很有可能发挥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威力。

这里是山区,苏也很喜欢这个环境。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一外来者下

蓝蝎战士的推进很有章法,战车缓慢地爬上了不算太陡峭的山坡,战士们则在分散在战车周围,缓缓向山顶登去。

登山的过程很顺利,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和­骚­扰。只在接近山顶的时候,感应器蜂鸣了几声,探测到前方留了几颗地雷,但这些属于旧时代的地雷在蓝蝎的眼里,根本就不是危险。一名战士从背包中拿出一个仪器,向雷场一扫,轰鸣声中,所有的地雷都被引爆,尘土激扬四溅,旋即重归平静。

当战车完全爬上山顶时,蓝蝎战士们的视野即刻开阔起来。在两公里外一座山丘顶上,一小队罗克瑟兰战士正在奋力登山,想翻到山后去。蓝蝎战车上的炮塔即刻转向,一声轰鸣,空中纷洒落下的感应地雷即刻将那队战士都炸成了碎­肉­。

贴着山丘顶部疾行的苏稍稍站直身体,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略微皱了皱眉,看来蓝蝎不论是炮­射­导弹还是普通炮弹,引信中都装有生物定位装置,否则不可能那么准确地在罗克瑟兰战士的头顶抛下感应雷。

苏伏低身体,更加小心地借着山体的掩护,向侧方的山丘奔去。方才那声震憾人心的巴雷特枪声,更加坚定了苏的信心。苏记得,在自己离开钟摆城前,罗克瑟兰中似乎没有人使用老式的巴雷特,他们更加喜爱新时代RF系列狙击枪。

一座山丘的背面,丽将自己的身体象个破口袋一样扔进了一个浅浅的山洞里。里高雷几乎是贴着她冲了进来,不过以脚跟为中心,身体一个盘旋,倒滑着进入山洞。丽的身体猛然弹起,用手抵住了里高雷的后背,让他稳稳地停了下来。

里高雷双手中各握着一把速­射­手枪,他身体后倾,把重心完全靠在丽的手上,双手向前平伸,突然连续开火!

洞口火光不停地亮起,一颗又一颗追踪而来的智能感应反步兵雷被里高雷一一凌空击爆!虽然洞口距离两人躲藏的洞底足有十米,不过爆裂开的碎片仍然有不少飞溅在里高雷身上。他恍如不觉,一双筋骨分明的大手稳如磐石,不停地­射­击,直到洞口再也没有追踪雷出现,他才放下了枪。

里高雷脱下身上又厚又重又脏的皮衣,看着上身十几个冒出黑血的小洞,咧了咧嘴,满不在乎地说:“这小东西看样子还挺毒。”

丽拉开了紧身作战衣的拉链,里面除了一条用来束紧胸部的布带,再没有其余赘物。她从紧身衣内袋里摸出把一指粗细,十公分长,没有握柄的尖细刀锋,向里高雷招了招手,说:“站过来。”

里高雷当即将手枪收起,站在了丽的面前,笑着说:“动作快点,别怕我会痛。”

“你以为你是谁?”丽一边说,一边手起刀落,近乎于粗暴地从里高雷胸口中剜出一粒金属破片来。

这一刀下去,虽然里高雷早有准备,仍然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说:“你下手还真他妈的狠…噢!不,等等……唉哟!……”

丽就象没有听见里高雷的惨叫似的,刀锋挥舞如飞,一颗颗金属破片被生硬粗暴地削挖出来。不过仔细看去其实她下刀十分艺术,外表上创口不小,但都是顺着肌­肉­纤维切入,避开了所有重要的血管和神经。所以里高雷看似流了不少血,不过以他的体魄,养两天也就好了。

“把裤子脱了,还要我帮你吗?”丽站直了身体,冷冷地说。汗水不住从她额上脸上滴落,将栗­色­的短发粘在了额头上。

里高雷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动手脱下厚厚的皮裤,露出里面宽大、­色­彩鲜艳的沙滩短裤,两条粗壮且多毛的大腿和这条短裤十分相配。醒目的是,沙滩短裤的中央高高隆起,即雄伟又粗壮,好象等待敌人冲锋争夺的战略高地。

丽眼中光芒一闪,无柄刀锋狠狠向短裤的制高点刺去,吓得里高雷魂飞魄散,惊叫一声:“你要­干­什么……啊!”

他一声音量惊人的惨叫,整个人跳了起来,头顶重重地撞上了山洞顶部,然后栽了下来。虽然撞得头晕眼花,他仍然捂着下身,踉跄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撞上洞底,这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丽站立着,露出一丝恶魔般的微笑,手指间的刀锋尖端上挑着一颗金属破片。

里高雷这才松开了双手,低头检视着伤处,看见大腿根部多了一个小血洞,正不住向外冒着血,将沙滩裤染红了一大片。丽毕竟是隔着沙滩裤下刀,看得不太准,所以伤口稍大了些。不过要害部位并没有受伤,里高雷总算是松了口气。只不过经过这么一吓,原本的制高点已经彻底变成了低洼地。

“站过来!”丽说。

里高雷很有些不情不愿地走到丽的面前,两条毛茸茸的黝黑大腿仍有些不起眼的颤抖。他当然很勇敢,但是刚才的惊吓是个男人都承受不了。

丽一把扯下了他的沙滩裤,运刀如飞,两分钟的时间里就从里高雷的腿上、小腹处起出十几粒金属破片。这些反步兵雷炸裂后形成的破片有着致命辐­射­­性­,绝不能在身体里残留时间过长,即使他们都是能力者也无法纯以­肉­体来抵抗。丽从后腰上背包中拿出止血喷剂,给里高雷的创口喷上,就结束了这次的战地治疗。她虽然不擅长医护和手术,不过身为格斗域能力者的丽很擅长刀术,而手术和刺杀从某个角度来说是共通的。

“行了,你应该感到幸运,只差一点你就要做不成男人了!”丽站了起来,脸上的汗水更多了,额头、鼻端都湿漉漉的,而且脸­色­有些不正常的青灰。

她将刀锋扔给了里高雷,脱下上衣,将修挺有力的背部转向里高雷,说:“我后面中了三颗破片,帮我挖出来。”

她麦­色­的肌肤上,有三个深深的小洞。创口已经高高肿起,封闭了淤血流出的通道。里高雷默算了一下她中弹的时间,收起了笑容,开始下刀。他的能力主要在武器­操­控上,相应的双手非常灵活,因此仅一分钟就将丽背肩上的三颗破片起出,再将她伤口简略处理了一下。

整个过程中,丽没有一声呻吟。虽然时间短暂,可是她已经满头大汗,而且一道鲜血从额前流了下来。她随即将额前的鲜血一把抹去,说了句“我没事。”,不过声音明显有些虚弱。

丽穿上衣服,打开了一个便携战术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这一带的地形,几组代表着罗克瑟兰战士的光点群正在闪烁着,不断在运动。屏幕上另有一组醒目的红十字,标识出了蓝蝎部队的行进路线。而丽和里高雷现在的位置,正好处于蓝蝎行动路线的前方。

丽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为一组组战士划定了行进路线,并且发布简短命令,确定了他们到达指定地点和进入攻击阵地的时间。从战术态势图上看,余下的六组罗克瑟兰战士正在巧妙地构成一个包围圈,把蓝蝎战士包围在丽和里高雷藏身的山丘上。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轰鸣,就象一片连绵不绝的雷声。屏幕上的一组光点闪了几闪,就此熄灭下去。丽眼中掠过了一丝黯然和愤怒,猛地骂了一句:“­操­他妈的,哪来的这些王八蛋!”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这帮家伙和暗黑龙骑没关系。­奶­­奶­的,他们的装备也太好了点,简直和暗黑龙骑差不多了!”里高雷一边说,一边拉开黑­色­的尼龙大包,从里面拿出十几支各式各样的枪械来,他先挑出两把大威力手枪Сhā在后腰里,再拎出两把微型冲锋枪挂在腋下,然后拿出两颗反步兵手雷,扔了一颗给丽,意味深长地说:“拿着!不过希望我们没必要用到这个。”

丽接过手雷,沉默地塞进裤子口袋里。她明白里高雷的意思,如果一旦失败被俘,这颗手雷就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武器。以丽的姿­色­,如果被俘虏的话肯定会发生非常非常多的不堪事情,而她并不是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忍受的人。

丽的准备工作和里高雷不同,她连续做了十多组动作,活动着身体和四肢,一把二十公分长的宽刃锯齿军刀在指间不住地跳着舞。

看到里高雷做完了准备,丽小心地收起了军刀,然后将一块野战雨布铺在地上,抱起一支粗犷的巴雷特躺了上去。

里高雷看了她一眼,皱眉说:“一会可是近身混战,你抱着的那把家伙不合适。你是想把它当铁棍用吗?”

丽怔了怔。她当然知道狙击枪在近身混战中几乎全无用处,可是抱着巴雷特就是有些不愿意放手。

“给你这个,我特意带来的。这家伙应该对你的胃口,而且威力也足够的大。记住对着那些家伙的脑袋打,就算打不碎他们的龟壳,也能震晕他们。这家伙有五发子弹,够你用了。”里高雷扔给丽的,是一把五发的玛格纳姆。

丽表情有些复杂,接过玛格纳姆,默不作声地将巴雷特放到了一旁,然后躺了下去,裹紧了雨布。

里高雷将不用的枪械堆到了洞底的角落,在丽身边也铺开一块雨布,躺了下来,将自己裹紧。

两个人放缓呼吸,收敛身体的活动,慢慢地进入到类似于冬眠的安静状态。

山洞轻轻地震动着,战车开始攀爬这座山丘。洞外不时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远远的还会不时爆发出几声临死前的惨叫。从声音来源判断,大多数惨叫属于罗克瑟兰战士,蓝蝎的人只发出过一声痛呼。山洞的震动越来越强烈,看来第二辆战车也爬上了山丘,而第一辆已经到了半山的位置。

丽忽然轻轻的说:“一会我们就要冲到他们中间去拼命了,很有可能会用到那两颗手雷。你怕吗?”

里高雷嘿嘿地笑了几声,说:“谁不怕死啊,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既然你敢来拼命,我也就只好跟来了。”

丽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好象我总是会把你拖进麻烦里。”

“习惯了。”里高雷随口说道,紧接着,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对,连忙继续说:“不过如果­干­掉了这些家伙,我们就可以得到他们全部的装备。这可都是些好家伙,我们不光可以自己用,还能卖给暗黑龙骑,嘿嘿,发了发了,这次怎么也能换两个五阶能力回来吧?我们一人一个!不过事先说好,这次可得我先挑!”

里高雷说得好象已经发了大财一样,丽却叹了口气。在装备水平远远胜出的对手面前,她手下的士兵就象绵羊,虽然勇敢,但是不堪一击。付出了将近一百人的代价,才换来了六名对手的伤亡。这种战局,主要是因为蓝蝎的战车和装甲太过先进,罗克瑟兰的武器几乎没有任何一种能够奈何得了战车,而蓝蝎战士们哪怕是受到了狙击枪的直­射­,只要是­射­在护甲上,那就是伤而不死。

丽几乎使出了全副本领,好不容易才将蓝蝎一步一步引入了自己的埋伏。但是这个局,究竟是会终结蓝蝎,还是罗克瑟兰被反制,尤不可知。

直到目前为止,蓝蝎战士们还只是依靠自身超越罗克瑟兰整整一个时代的武器优势战斗,没有表现出任何格斗上的技艺来,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没有格斗域能力的普通人。当火力占优势的时候,很少有人会选择进行­肉­搏,罗克瑟兰对待荒野上的暴民时也是如此。装备上划时代的差距很难简单地凭能力域的异能来扯平,虽然丽具备多项格斗域的四阶能力,自己也­精­通格斗技艺,但是接下来的死战,依旧是凶多吉少。

“喂……”沉默了一会,这次是里高雷先说话:“都这个时候了,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对苏念念不忘呢?当然,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苏?我早就忘了他了!”丽脱口而出,不过静了几秒后,她又说:“好吧,我是还记着他。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如果一定要说他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上次他一口气­干­了一个小时,让老娘很爽,弄得我现在看到任何男人都没有感觉。”

里高雷嘿嘿地笑了几声,说:“一小时?这点小事,我也可以啊!你刚才看到我的雄伟了吧?”

丽哼了一声,说:“好啊,你要是能行,现在就上来吧,我保证不反抗。”

里高雷立刻有些尴尬地­干­笑了几声,说:“啊,这个……要不然,打完这场仗再说?”他虽然体格雄健,可是下身接连挨了十几刀后,那是说什么也威风不起来。丽也很清楚这一点。

山洞的震动更加厉害了。

丽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如果这仗打完我们都没死的话,那就做一次吧。”

“好,好!”里高雷立刻高兴起来,说:“就为了这个,我也不会死!”

一名蓝蝎战士用生命探测系统探察了一遍山丘,周围一百米内只有两个非常微弱的生命反应。旁边一名战士向屏幕上看了一眼,说:“不用担心,我们在这个高地背面投­射­过反步兵弹。这两个估计是还没死透的家伙而已,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断气,连俘虏的价值都没有!”

使用生命探测仪的战士表示同意,收起了探测仪,一边向丘顶走去,一边向后面的战车招了招手。战车隆隆发动起来,继续攀登。其余的蓝蝎战士也跟了上来。他们开始收缩队形,免得登顶后遭到狙击手袭击。他们的护甲虽然挡得住狙击枪弹,但是被打中一枪的滋味仍然不好受,特别手臂和大腿等地方都是没有保护的,如果运气特别差的话,还有可能被打中脖子,就象后面战车中裹尸袋中躺着的那位。

一名蓝蝎战士登上了高地的顶端,放眼四望。就在他还没有将骤然开阔的视野范围内所有的景物都收在眼里时,数米外的一个山洞中忽然升起一个淡淡的身影,以非同寻常的迅捷冲入他的怀中!

丽飞撞进蓝蝎战士的怀中,巨大的冲力撞得他整整后飞了数米!丽左手勾紧了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而她右手中的短刀已经穿过护甲的缝隙,刺入蓝蝎战士的肋部,并且狠狠地翻搅着!

丽旋即放开了这名战士,短发飞舞,又向十几米外的蓝蝎战士群冲去!在她身后,那名蓝蝎战士还呆呆地站着,紧紧捂着肋部创口,张着嘴,却根本叫不出来。

里高雷随后出现在山丘顶,双手中的微型冲锋枪怒吼着,将雨点般的子弹泼洒向蓝蝎战士们的头顶。子弹几乎是贴着丽的身体擦过,却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然而微冲的威力实在有限,只有两名蓝蝎战士受了点轻伤,看来不光是护甲,他们身上的军服也具备不俗的防护力。

丽几乎是直撞进蓝蝎战士中间!

她猛然扑到一名战士身上,抱着他倒在地上,几个翻滚后,当丽如猎豹般弹起来时,那名战士却躺在地上不住翻滚。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却止不住地从指缝间喷­射­出来!

里高雷将打空的微冲扔在一边,一边向前大步奔行,一边从后腰中抽出大威力手枪,两枪同时怒吼,子弹的巨大冲力将一名用枪托砸向丽后脑的蓝蝎战士撞得侧飞出去!可是他仓促出枪,两发子弹一发­射­在肩甲上,一发­射­在头盔上,虽然火花迸­射­四溅,但那蓝蝎战士倒地后只是挣扎了几下,居然又爬了起来!

丽又放翻了一名对手,可是她的腰侧也被一名显然拥有高阶格斗能力的对手踢中。这一脚力量极大,竟然把她踢得横飞出数米!

里高雷咆哮着,奔跑着,手枪也在不住怒吼喷­射­着火舌,向丽围上去的蓝蝎战士瞬间又倒了两名。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一名蓝蝎战士用枪托向丽的脸砸下。这个时候,至于那个正冷笑着将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的蓝蝎战士,里高雷已是视而不见!

通通通通!仿如闷雷般的枪声接连响起,密集的就象是一声连绵不绝的枪声。

用力将枪托下砸的蓝蝎战士看着枪托距离丽的脸已经不到十公分,嘴角的笑容格外地狰狞。他最喜欢满脸是血的妞,而且这样可以直接把那妞砸昏过去,至于她手里那颗手雷?这种旧时代的破烂货有三秒的引信时间,他完全来得及把它扔到十米外去。

然而他忽然感觉到好象被一辆全速前进的主战战车从背后撞中,身不由已地飞了起来。在他的视野中,飞过几块深蓝­色­的破片。在突然变慢的意识中,这名蓝蝎战士好不容易才认出来这些破片好像很眼熟,似乎和自己的护甲有些相似。他慢慢地低下了头,这才看到自己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十几公分的恐怖空洞。胸甲则被完全击碎,破损的护甲边缘上,还挂着几块内脏的碎片。

“这是什么,怎么连护甲都能打穿?”这是他意识中闪过的最后一个想法。

瞄准里高雷的那名战士身体一震,头颅忽然离体飞出!惊愕之极的表情就此凝固在他的脸上。这一枪击中的是他的头盔,在中弹的瞬间,头盔急剧变形,居然没有被­射­穿!但是巨大的冲力却不是他脆弱的颈骨可以承受的。

一名又一名蓝蝎战士的身体上喷出大丛的血泉。威力极大的子弹只要击中,哪怕是正中护甲,也可以将他们的身体连同护甲一起击穿!如果着弹点是在手臂或者腿上,更会直接将这部分肢体从身体上分离下来!

而两辆战车上都燃起了熊熊的青蓝­色­火焰,这种化学火焰温度极高,虽然燃烧时间并不持久,但已足以将战车内部变成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至少战车内部的战士明显有些慌乱,炮塔胡乱转动着,想要找出潜藏在暗中的狙击手。

虽然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周,里高雷却好象并不是十分高兴。他居然还有余暇耸耸肩,喃喃地骂了句:

“他­奶­­奶­的,原来烤熟的牛排也能飞了!”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收获上

卡的一声,空的弹匣落在了地上,转眼间新的弹匣已压进了枪身。苏扶正了步枪,透过架在步枪枪身上的战术望远镜,再次将十字星对准了战场。在浅绿­色­的视野中,数个小框不断套向战车的各个部位,将战车的薄弱部分标识出来。不过两辆战车对传统的薄弱部位都有强化的防护,而且苏也不会试图用步枪发­射­的穿甲弹来攻击主战战车,哪怕用的是暗黑龙骑的穿甲弹。由于对蓝蝎战士的护甲印象深刻,苏的穿甲弹全都用来对付蓝蝎的战士。暗黑龙骑穿甲弹的威力可以轻易地击穿装甲运兵车,对付蓝蝎战士的单兵护甲当然不是问题。就是用普通弹直接击中,巨大的冲力也能让人重伤。

苏的特种燃烧弹对付旧时代的战车本来很好用。这种400元一发的子弹引燃的化学火焰温度超过二千度,可以轻易地融化普通的合金装甲。燃烧时间虽然只有一分钟,但足够将旧时代战车内的人员逼出来。然而蓝蝎部队的战车显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全封闭式防护措施,虽然苏每辆车都补了一枪,它们反而行动变得有序,一前一后开始退却,看来里面的环境根本未受到车体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影响。

苏碧­色­的眼睛从战术望远镜上挪开,看着逐渐加速向北方逃遁的两辆战车,眉宇间透出隐隐的忧­色­。

丽剧烈咳嗽着,然后是急剧的喘息,胸脯猛烈起伏着。她仰躺在地上,似乎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断了,根本没有力气再站起来。还好,她的手还有足够的力气握住手雷,一松的话,她至少半边身体不保。

里高雷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从她手中取走了手雷,然后用力掷向山下,轰的一声,反步兵手雷在数十米外炸开,喷出一缕青烟,袅袅浮上天空。

“该死!拉我起来,我动不了了。”丽叫着。

里高雷走过来俯下身体,拉着丽的左手,将她慢慢地拉了起来。丽站起来后,里高雷忽然觉得手心中粘粘湿湿的很不舒服,他摊开手掌一看,才发现手心里全是鲜血!

“你……”里高雷望向了丽。

“我没事,好象断了几根骨头,另外被刺了两刀。”丽说得满不在乎,不过她的眼睛却盯着里高雷,忽然问:“你的神秘学弄到几阶了?”

里高雷一头雾水,说:“神秘学?我可从没有在这上面投入过进化点!谁会进阶这么无聊的东西?”

“你没修神秘学,我也没有,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刚好在这时候有人来救了我们?好象我们都没­干­过什么好事,能让天上那些谁知道有没有的神来帮我们一把。”丽说着很有些亵渎的话。

里高雷耸耸肩,说:“天知道!也许运气就是这么好。我们耐心地等着吧,救了我们的人肯定会出现的。不过,你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势,我看你一直在流血。”

“不要紧,这点小伤还难不住我。”丽撕开紧身作战衣的领口,取出一小包粉末,倒进嘴里吞了下去。至于断裂的骨头,以她格斗域四阶的肌体控制能力,只要不剧烈的运动,就不会触动断骨的伤处。

四面的山丘上陆陆续续出现罗克瑟兰战士的身影,他们出现的时间误差不超过一分钟,而且按预定计划,接下来就是全力的火力覆盖。而丽和里高雷将会先一步躲回山洞死守,或者是借助敌方的战车车体掩护自己。只不过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想到蓝蝎战士的近战格斗也不差,基本上都有三阶左右的水准。为首的一个更是接近了四阶,身上的防护装备又远远超越了罗克瑟兰的水准,因此丽和里高雷实际上刚刚坚持了一分钟多些。只是因为丽的拼命,才前后放倒了四名敌人,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

抱着必死决心的罗克瑟兰战士们冲上了山顶,正想发动攻击,却愕然发现恶魔般的蓝蝎战士们倒了一地,已方的两位首领悠闲地站在尸体中间,有说有笑。远处冒火的两辆战车正在加速脱离战场,眼看着追赶不及。

这些战士虽然对自己的首领充满了信心,可是他们也曾亲眼看到丽和里高雷在对方强大火力压制下的狼狈情景,怎么最后本以为拼一个算一个的决战,会变成这么轻松的一副场景?

在战术望远镜中,丽和里高雷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无不真实地反应出来。苏虽然视力经过多次强化,但是还不能和新时代的战术望远镜相提并论。他知道,望远镜用多了其实对自己视觉上的进化不利,可是现在他还是想看得清楚些。

虽然算是救了丽和里高雷的­性­命,而且回想起来,苏从来不曾欠过他们什么,就是和丽那一场激烈的“战斗”,也是在追袭与反追袭背景下的产物。相反,算上这一次,丽和里高雷欠苏的就多了。

但是这个理由足够说服他们成为扈从吗?苏有些头痛。

其实苏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在荒野的十几年生涯中,他面对变异生物的时间要远远多于和人相处的时间。他经常连续几个月在荒野中流浪,完全遇不到一个人。苏其实很喜欢这种孤独,这让他觉得宁静,而且安全。惟一的羁绊,就是寂寞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有着漂亮头发和眼睛的小女孩如今怎么样了。

不过,只要想起她在拉娜克希斯身边要远远好过随着自己在荒野中挣扎求生,苏就会觉得很安慰。

苏放下了战术望远镜,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一旁,站了起来,越过山顶,向丽和里高雷走去。

丽脸­色­苍白,她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刺鼻烟雾让她身上的剧痛有所缓和,虽然缓和的幅度非常轻微,不过让她感觉非常放松。弥漫的烟雾中,她忽然看到前方的山丘上出现了一个人,那种感觉非常非常的熟悉,虽然她还看不清他的面容,而且那个人身上带着明显新时代痕迹的作战服和武器看起来都不比蓝蝎的差,可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丽就将这个全副超时代装备的人和某个穷困潦倒,只能用得起和废铁没什么两样的改装步枪的家伙联系到了一起。

是因为两个人的身上,都洋溢着看不见的阳光吗?

丽张开了口,吸了半截的香烟慢吞吞地掉了下去,还在她凸起的胸部弹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落向了地面,然而嗜烟的丽却全无所觉。她只是盯着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里高雷不停地搓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嘟嚷着:“我就知道,一定是这家伙,也只有这家伙才会把狙击枪用得这么变态……”

“拿烟来!”丽忽然向里高雷伸出手,她的眼睛却还盯在逐渐走近的苏身上。

里高雷闷声不响地将一根烟卷放在了丽的手心。丽看也不看,只凭手心感觉了一下,就将烟弹回给里高雷,恶狠狠地说:“别想拿便宜货来糊弄我!拿你的私藏出来!”

“从今天起,就只有这个了。”里高雷翁声翁气地说,又将那根烟塞回给丽。

丽倒是大吃一惊,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里高雷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而且也是第一次他身上明明有好烟,却把自己抽的劣烟给了她。她想要发怒,却忽然发觉,自己好象根本没有愤怒的理由。凭什么里高雷一定要把好的东西都让给她呢?而一直以来,丽都把这个当成理所当然。

“你……”丽终于将目光从苏身上收了回来,望向里高雷,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别这么看我。”里高雷用力搓着下巴,笑得很有些暧昧,说:“你看,反正准备给你钱和烟的人已经来了,所以我那些好烟今后要留着自己抽了,不能总­干­亏本的买卖啊!”

丽锋锐的眉毛竖了起来,很想发作,可是里高雷的话却又让她的心跳有些加快。而血流一加速,立刻牵动了伤处,痛得她低低呻吟了一声。

苏的出现,让罗克瑟兰的战士们起了一阵­骚­乱。他们不清楚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是­干­什么的,可是却认得出苏那身明显超时代特征的装备。慌乱之下,他们纷纷将武器对准了苏。

苏一怔,被众多枪口指着的感觉并不好,危险的感觉让他淡金­色­的碎发猛然飞舞起来。苏骤然停步,然后发力,闪电般向前方跃出!

哒哒哒!密集的枪声响彻了山谷,苏的动作让本来神经就绷得极紧的几个新兵失手扣下了扳机,他们­射­击的动作又带动了更多的战士开始­射­击。只不过苏突然的移动让所有的子弹都落了个空,在苏原本站着的地方周围激起大片的尘土。

刹那间,苏已陷入困境,毕竟他所处的位置,是全无掩护的山坡。

苏一个翻滚,起身时已是半跪于地,身体不住侧滑着,平端步枪,枪口横移,先后喷出两团火光!

两颗高爆弹分别­射­入两座山丘丘顶的土层中,着弹点就在两组罗克瑟兰战士前方一米的位置。大威力的爆炸炸起一片片泥土,披头盖脸地泼在罗克瑟兰战士头上、身上,一时间把他们的视线尽数挡住。

­射­完两枪,苏又发力跃起,斜向跃出数米之遥。在空中时,他的步枪已指向另一个山丘丘顶的罗克瑟兰战士。苏绝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人,前面的两枪算是警告,只要这组战士再敢开枪,苏就会让他们知道可以把人拦腰炸断的高爆弹是什么滋味。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收获下

“都住手!”战斗发生得实在太快,以至于丽用尽力气喊出一声时,双方已经交过一轮的火。

苏的眼睛深沉若水,他再次侧向移动,步枪始终指向山丘顶的罗克瑟兰战士,不过没有击发。丽的声音足够有穿透力,透过步话机传给了各个小组的指挥官,这才拦住了还想要开火的罗克瑟兰战士们。

苏慢慢地站了起来,枪口一分一分地落下,然后才看向了丽。丽用力抓了抓头发,结果那美丽的栗­色­短发被血给凝结了,痛得她低骂了一声。

里高雷看到了苏作战衣肩头那不起眼的标志,“咦”了一声,用小巧的望远镜仔细地看了看,说:“嘿,原来这家伙已经变成大人物了!丽,我们的春天来了!”

丽有些疑惑地看着里高雷,不过里高雷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对着衣领上的步话机怒吼着:“你们这帮家伙还不赶快把枪放下,都他妈的想找死吗?!”

被斥骂的罗克瑟兰战士这才放下了枪。这倒不是他们有意想违抗命令,能够活动现在的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当然知道命令的重要。他们不敢放下枪口的原因是因为本能的害怕,怕在放低枪口的瞬间就为苏所杀。他们本来占据了绝对的地形优势,而苏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可是在这些对危机已经有着本能嗅觉的老兵感觉中,他们包围住的,好像是一头自己绝对对付不了的凶兽。

天很快黑了。

幸存的罗克瑟兰战士在山谷间燃起丛丛篝火,并且搭起了行军帐篷。山谷中划出一片空地,上面堆放着将近一百个尸袋。在天黑前,罗克瑟兰的战士们尽可能地将战友们的尸体都找了回来,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有两个人因此死在了未引爆的步兵感应地雷下。

蓝蝎战士们的尸体另外摆放了一堆。他们的所有衣服装备都被除去,尸体被装进密封的尸袋中,并且注入了防腐气体。

已经有人连夜驾车回钟摆城去了。这里距离钟摆城太远,超出了无线通讯的距离,只能让人回去叫更多的卡车过来。现有的几辆运兵车可运不走这么多的尸体。卡车赶到这里估计要黎明时分,要到那时才能撤离战场。

除了极少数大公司外,荒野中生存的人们如果死在战场上,多半就是烂在原地。在丽出任罗克瑟兰武装的统领后定下了一条军规,如果有条件,一定要把战友的尸体带回来。

在北边一座山丘的山顶,苏、丽和里高雷围坐着。他们在这里是为了监视蓝蝎的动向,毕竟有两辆战车逃了回去,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只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一定会再来,而且再来时一定更难对付。

蓝蝎的机动能力太强,普通的哨兵完全没有用,只有苏、丽、里高雷这样的具备较高能力的人才有可能提前发现他们,所以三个人就坐在这个视野绝佳的小山顶上,防范着可能的袭击。

丽看着下方山谷中忙碌个不停的战士,她并不以感知见长,何况有苏在,也根本不需要她去感知什么。她抱着双膝坐着,仰着头,看着夜空中浓厚的黑暗,说:“就是说,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们当你的扈从?”

他们在山顶上已经坐了一会,并不擅长口才的苏最终将来意全盘托出。当然,遇到蓝蝎的确是个巧合。

苏想了想,坦然说:“的确是这样。现在钟摆城变得很不安全,罗克瑟兰的技术水平根本无法和蓝蝎抗衡,只有暗黑龙骑才能够抵抗蓝蝎。”

“不靠暗黑龙骑,我们就一定会死?”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依旧仰望着天空。

“是的。除非你们放弃钟摆城,退回到总部去。”在苏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非常明显的。从这支蓝蝎的规模和装备看,多半是一个加强了火力的侦察支队。仅仅是一个侦察支队,就差点让罗克瑟兰分部的武装全灭,后续部队到来后的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我不会走的。这片土地是我们建设了几年的成果,不能让给任何人。”丽的声音很轻,但是非常坚决。

苏皱了皱眉,在他看来,丽的坚持显得非常奇怪。与广阔无际的荒野比起来,人实在是少得可怜。钟摆城虽然建设得不错,可是99%的建筑仍是废弃的。而且钟摆城的交通位置不错,但周围的资源并不多。象罗克瑟兰这样拥有水处理技术和设备的公司,要建起一个比钟摆城更好的基地,也不过就是一年间的事。

故土情节,早已随着升腾而起的辐­射­云埋葬在旧时代的废墟下了。

丽忽然转过头,闪亮的双眼盯着苏,说:“如果我们不当扈从,你就不会再管蓝蝎这事是吧?”

苏怔了一下,仔细想过,才说:“蓝蝎是个意外。事实上,这里距离暗黑龙骑太近了。而且这一带暂时没有比钟摆城更好的补给点,所以就算蓝蝎不来,迟早也会有暗黑龙骑或者是某个家族看上这块地方。”

“扈从,扈从。做了扈从,你就得保护我们,是吧?”丽问。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既象是失望,又象有些欣慰。

苏认真地回答:“保护扈从是龙骑的义务和责任,攻击扈从与攻击龙骑本身无异。这里有详细的内容,你们可以看看。”

苏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丽。丽飞快地扫了两眼,说了句“原来是奴隶契约”,就扔给了里高雷。里高雷倒是开始认认真真地看。

丽伸展了一下身体,向后躺在地上,仰望着根本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说:“行,当奴隶也成!不过总得谈谈价钱吧。说吧,你准备给我多少钱,我手下这些战士也得一起带走,至于补偿罗克瑟兰的事,你来搞定。最后,就是你准备多长时间陪我上一次床?”

虽然有战术面罩的遮挡,仍然可以看出苏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他嗯了几声,才说:“你们的固定酬劳部分,现在每个月先只有100元,以后会慢慢的加。因为我现在很穷……”

“你有富过吗?!”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苏,她又想起了那枚曾经飞舞的硬币。

对于这么尖锐的问题,苏只有沉默,然后老老实实地说:“没有,而且现在更穷了。我欠了别人非常多的钱。”

“你是要我们替你卖命,好让你能够还钱?”丽尖锐地问。

苏再次沉默,听起来,似乎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

“好呀,卖命可以。我的人怎么办?”丽再次扔给了苏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做为你手下的雇佣军。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扈从的……”

苏说了一半,又被丽给打断:“我知道!扈从还有什么注册费,你付不出是吧?”

“是的。”这件事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每名扈从的注册费用是一万,所以现在我只准备好了你的和里高雷的名额。”

“等等,她是她,我是我,我和她可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之间的价钱,可得另外谈!”里高雷急急忙忙地说。

这时苏的战术板忽然闪了起来,他在战术板边缘一按,屏幕就亮了起来。里面有一条信息,暗黑龙骑总部对于蓝蝎十分重视,为他们入侵的讯息、9名蓝蝎战士的尸体以及缴获的各式装备弹药估价11万,并且先行支付了八万到苏的帐户里,如果尸体和装备能够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酬金还可以追加。等苏把这些东西带回总部后,就可以领取余下的酬劳了。

按照荒野的规矩,苏几乎是一个人打赢了这场仗,那么就该分配走绝大多数的战利品。这一次苏没有客气,里高雷和丽也很爽快,罗克瑟兰方面只要了一名战士的尸体和装备各一样回去做研究用,其余的都给了苏。这类先进武器因为弹药有限,其实拿多了也没用。

苏完全没有想到这次意外的任务会有这么多的酬金。看起来对于暗黑龙骑来说,蓝蝎是一个新发现的敌人,这是最有价值的部分。至于战士的尸体和装备,参考的价值更多于本身的价值。总部的专家们可以通过他们的­肉­体进化程度和所用的装备推断出蓝蝎的技术水准和作战理念,从而制订针对­性­的战术,甚至是开发出新型的装备。

从丽的角度,刚好可以偷看到苏屏幕上的内容,她立刻哼了一声,冷笑说:“这是什么?你好象刚刚收了八万元,却只肯付我100元一个月?”

苏回复了确认信息后,耐心地解释:“扈从的一切装备和升级费用,都是由龙骑来负担。也就是说不仅仅是你,连你手下战士的装备我都要准备。你感觉八万元很多,是的,这的确很多,暗黑龙骑的币值比荒野上的通升币要值钱得多。可是我需要为你们准备全套的作战装备,还要包括维生和医疗套件。而且为了对付蓝蝎下一次攻击,我们需要能够对付战车的东西,这类东西的价格,会是意想不到的贵。所以这次的钱,都会用来补充装备。”

丽冷笑了几声,刚想说些什么,在一边闷头苦读扈从手册的里高雷忽然哈哈几声大笑,打断了苏和丽之间越来越变味的谈判:“行了行了,扈从其实就和卖了身的仆人差不多!所以我们如果当了扈从,根本没有资格对主人如何分配资金指手划脚。当然,我相信苏会有很好安排的。”

“来,苏,现在该我们好好谈谈了,你知道我这个人要求一向不高,金钱、权利、漂亮女人和安全,只有都有,我就是你的人了!”里高雷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硬把苏拉到了远远的地方,悄声细语地谈了起来。

丽竖起耳朵,却只差一点就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了,当下气得她愤怒地抓了下头发,结果把自己痛得闷哼一声。无可奈何之下,她恶狠狠地盯着夜空,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

还没过五分钟,里高雷一脸笑容地和苏走了回来。

“从今以后,苏少尉就是我们的主人了!”里高雷宣布。丽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叫了起来:“你把我们这个词解释清楚!”

“我们的意思,就是我和你。”里高雷言简意赅。

“可是……”丽想要抗议,却好像愤怒得不够。

“没什么可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哪次出面谈判,没把事情办砸过?”里高雷无情地揭穿了丽。

“可是……”丽的声音小了很多,最终归于沉默。

苏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几乎准备放弃时,没想到事情会转变得这么快。里高雷则是叹了口气,低低地骂了句:“看来这两个笨蛋只要凑在一起,什么事都能谈砸了!”

天微亮的时候,从钟摆城出发的车队终于到了山谷。苏将所有的战利品都搬上了一辆速度最快的重型运输卡车,就向丽和里高雷告别。临走前,他把还有四十多发子弹的斯格拉留给了里高雷,并教会了他用法。苏手上这把斯格拉是经过重新调校的,带的子弹也都是特殊装药,威力比普通斯格拉大了30%。大威力的代价就是,苏估计如果里高雷连开三枪,以他大致只有两阶强化过的力量,多半手腕要骨折。

简单道别后,苏就急切地想离开。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龙城,交接任务,并且提领物资。

在等待的过程中,奎因发来了讯息。佩妮已经住进了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并且开始接受术前处理。奎因已经自行办理好了扈从登记的所有手续,并且缴清了相应的费用。这让龙骑负责扈从登记的年轻女孩吃惊不已,在整个登记过程中,她都在从侧面探问奎因的来历。因为在她的经历中,从没有过扈从自己来办理注册手续并且交费的,特别是从奎因的话中,这钱还是他自己出的。

一万元的注册费,对于暗黑龙骑来说是个小数目,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则是个天文数字。因为赚钱最便捷的途径就是出任务,这些任务对暗黑龙骑来说是能够完成的,可是对中小公司,甚至一些大公司来说,这可都是些死亡任务。

在苏出发前,丽忽然走到他身边,用刻意压低且生硬的声音说:“谢谢你,这次没杀我的人。”

苏笑了笑,登上了运输车,绝尘而去。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军人上

当苏抵达龙城的时候,他所需要的装备都已经准备完毕,并且运达到指定的仓库。这批物资价值不是8万,而是11万。帕瑟芬妮以自己的信誉为苏担保,使他提前得到了余款,虽然帕瑟芬妮目前的信用已经接近完全破产,但为3万尾款作个担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提前得到的尾款让苏在购买了六发暗黑龙骑科技产物的“青铜龙”肩­射­式多用途导弹之余,还可以多买十套基准的防弹背心。这些防弹背心虽然简陋,里面毕竟内衬的是轻型合金,这将使苏手下战士们的生存机率大为提高。

所有装备的列表,都是由帕瑟芬妮的私人作战参谋部拟定的。他们根据苏传回来的资料,初步分析了蓝蝎的装备与火力构成,并且给出了针对­性­的装备清单。

除了将一名蓝蝎战士的尸体与一整套装备样本转交给帕瑟芬妮私人的实验室外,苏还额外地将5000元存入她的帐户。如果不是为了对付蓝蝎而需要尽可能多地购买军火,苏或许会在还款后面增加一个零。但这也就是他目前的极限,作为龙骑,苏本身的装备较一个列兵来说都还差得远。

一待任务交接完成,苏立刻赶往了龙骑军备仓库提领装备。在帕瑟芬妮的建议下,他申请并且领取了将蓝蝎阻挡在暗黑龙骑核心控制区之外的任务,而且附加的任务是侦察蓝蝎前进基地的位置。

当苏赶到的时候,奎因已经等候仓库门口。这个始终显得有些神秘的男人并没有在医院里等候佩妮的治疗结果,而是选择了跟随苏出战。用他的话说,佩妮现在只能看运气,苏目前却需要足够的实力。何况奎因给自己买了一个通讯器,佩妮一有消息,他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

“头儿!”奎因很远就象苏打着招呼,相比主人,他更喜欢带着荒野粗俗气息的称呼,苏也默认了这个叫法。

在奎因的身边,还站着个一脸­阴­森的龙骑军官,看他袖口处的两把短剑,军衔比苏还要高一级。但是苏是从科提斯训练营出来的,拥有的是特殊军衔,从实际权限上来说,并不比中尉小,而受重视和瞩目的程度,还要比普通的中尉高得多。

“这位是龙骑总部的恩佐中尉。您这次买的东西种类有些多,特别是那些‘青铜龙’导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玩好的东西。所以总部派恩佐中尉来教导我们的战士如何使用这些家伙!”奎因介绍恩佐时,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热情,让苏很有些意外。

“很高兴认识你。”苏向恩佐伸出了手。

恩佐与苏的手一触,就缩了回来,完全只是礼节­性­的握下而已,说:“但是我很不高兴,因为这次是战地教导。”

“战地教导?”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奎因Сhā了进来,笑着说:“所谓的战地教导,就是在实战中教会我们的战士应该如何使用‘青铜龙’导弹。好了,恩佐中尉,现在该我们去喝一杯了,至于头儿你,还是先办正事吧!我替你选的人都已经在龙城外的营地中等着了,他们都是些好小伙子,一直盼望着这些装备呢!对了,头儿,等你有钱了,可一定要记得请我喝一杯。”

看着奎因和恩佐离去的身影,苏摇了摇头。奎因好象天生有这个本事,能够迅速和任何人打成一片,甚至在龙城中也是如鱼得水。短短两天的功夫,他不仅办妥了扈从注册、权限办理和装备购买一大串烦琐的事情,还和相关办理的人员都成了好朋友。龙城总部派下来的这个恩佐中尉一看就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在苏到来前的短短时间里,居然就能和奎因一起喝酒了。

苏笑了笑,开始看着工作人员将一箱箱清点出来的装备装车。和人打交道一向不是他的长处,他也就随它去了。

仓库门口的两辆重型运输车也是向帕瑟芬妮借来的,虽然需要付租金,但比向军备部门租用至少便宜了一半。

看着成箱的装备,苏不禁隐生感慨。这次方案拟定、装备订购、提取装备、分发训练,合计只需要五天而已。这就是群体的力量,群体的智慧。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来办这些,不说别的,单是那十支突击步枪苏就绝对不会去买。一直以来,他都喜欢使用狙击型的步枪,对于突击步枪有着奇异的厌恶感。细想起来,其实这不过是他潜意识中的偏见而已,苏对如雨般倾注子弹的突击步枪总觉得是极大的浪费。

苏对新时代的装备特点所知甚少,更不清楚那些型号多如牛毛的护甲、套件、组具都各自有些什么作用。

奎因为苏提供了20名­精­挑细选的战士,其中包括了1名狙击手和两名火力支援型战士以及一名医护兵。他们都是跟随了奎因多年的老部下,是跨着暴民尸体走过来的铁血战士。这批战士算是奎因送给苏的最后一份礼物,不过今后苏就需要负责他们所有的费用了。

载重卡车很快来到了龙城外的临时营地,将20人的装备分发下去,一切井井有条。营地中的战士都是老兵了,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场大仗要打,因此都按压下拿到整套新时代装备的兴奋,闷头研读起装备的说明书来。虽然晚上龙骑安排的教官会再给他们讲解一次应该如何使用这些装备,但是他们知道此时时间的重要­性­。对武器­性­能多了解一点,就会多一些活命的机会。

傍晚时分,奎因、恩佐和两名训练教官来到了营地。让苏有些意外的是,恩佐并没有穿龙骑的制服,而是一身作战套装,后背上四管空着的弹匣格外引人注目。作为暗黑龙骑中尉,恩佐还备齐了自己护身用的速­射­手枪、­射­程增强型突击步枪及相应的弹药。本来恩佐有自己的武装越野车,但是他选择了随同部队一起行动。

所谓的战场教导,其实等于变相的支援。“青铜龙”导弹使用非常简单,只要一个小时指导就足以让普通战士掌握它的用法。但是和一切龙骑出品的装备一样,这款导弹­精­度最高的跟踪方式是透过专用的护目镜目视锁定目标,这就要求使用者必须具备相当高的感知与反应能力,根本就不是普通战士能够掌握的。

当拆开包装后,苏意外地看到“青铜龙”导弹居然只有七十公分长,直径十公分左右,发­射­托架也很轻,还不到十公斤。如果单凭外表,真是看不出这小东西居然有十公里的有效­射­程,并且可以攻击2000米以下的空中目标。依靠旧时代的知识,“青铜龙”应该无法击穿主战战车的装甲,而且蓝蝎战车的防护力给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还只是兼具运兵能力的步兵战车,而非主战战车。不过正象上尉赠送苏的那把枪一样,暗黑龙骑的科技也不能以旧时代的标准衡量。

经过一晚的训练和休整,这支新生的队伍就分乘两辆载重卡车,一路向西北疾行。

苏坐在前一辆卡车的驾驶室中,本是闭着眼睛在休息。在卡车驾驶室顶架着一挺重机枪,一名战士正警惕地看着周围。其实他的紧张有些多余,这是暗黑龙骑的核心控制区,而且后面一辆车中还坐着一名暗黑龙骑的中尉。恩佐虽然没有展示过任何过人的技艺,但是他的中尉军衔已可说明一切。

在不长的旅途中,苏奇异地陷入了睡眠,并且开始做梦。这次的梦境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绿­色­海洋,而是变成了一座燃烧的城市!

城市中到处都是火。有些火是真实的,有些则是只有虚影的暗火。在暗火中,苏看到了许许多多哭号抽泣的人脸,个个面容扭曲,显得痛苦不堪。有几栋楼熊熊燃烧着,明火冲天而起,从窗口喷出的火焰可以到数米远。然而同一栋楼中,暗火喷得更加高,不时有扭曲的人脸从暗火脱离,如同被无形的线牵扯着,不住向上飞去,直到消失在浓厚的辐­射­云内。

城市中到处都是尸体。尸体大部分是壮年男子,他们大半多死在道路两旁,许多还拿武器,但是脸上骇然的神­色­直到死去也不曾消失。还有些人是死在战斗位置上。死者中还有老人、女人和孩子。

城市中还可以听得到隐约的惨呼,绵延不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诡异的是,街道上还可以看到有人在走动。只是他们的影像稀薄而又模糊,人人脸上都是一片茫然,四下张望着,好象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们偶尔会从街道上横亘的尸体上走过,可以看到他们的双脚完全没入到了尸体中,然后又无整无恙地抽了出来,而走动的过程,完全没有受到一点滞碍。

城市中央一座醒目的大楼也在不住地向外喷着火焰,一个个窗口喷出的火焰忽明忽暗,居然构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图案!那是一张哭泣的脸!

苏猛然惊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又湿又凉,原来不知不觉间已出了一身冷汗!他看了看时间,原来只睡了三分钟。不过与以往不同,这次的梦境清清楚楚地留在记忆中。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军人中

苏平缓了一下呼吸,皮肤开始重新吸收周围的水分。在荒野中,出汗是件很奢侈的事。苏先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开始回忆梦境中看到的一切。他现在有种奇异的感觉,感觉梦中看到的那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几乎和现实完全一致的地步。在苏的视野中,两个世界似乎正在重合。

苏忽然发觉,梦境中最后进入视野的大楼非常熟悉,那是罗克瑟兰分部大楼!这样一来,燃烧城市中所有扭曲的建筑都得到了还原,赫然就是钟摆城!

虽然只是一个梦而已,但是却让苏感觉到极端的不舒服。在获得越来越多的进化点之后,苏对身体的控制也就越来越­精­细。他完全可以将身体的活动降低来达到休息的目的,因此几乎不需要睡眠。这就更加奇怪了,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进入梦境?

苏看了看周围,与大脑中储存的地图作了下比对,知道目前距离钟摆城还有近一百公里。他当即吩咐全速向钟摆城行进,并且所有人加强警备。苏自己则跳出驾驶室,以六十公里的匀速向钟摆城奔去。

荒野崎岖不平,其实早就没有了道路。暗黑龙骑的运输车在这种路面上也只能以五十公里左右的速度前进。看到苏跃离运输车,恩佐­阴­沉的脸上落出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然而当恩佐看到背着全副装备的苏以六十公里的匀速远去,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茫茫雾气中时,他棱角分明的眼角还是跳了几下,喃喃地说了句:“都是格斗域的疯子。”

要恩佐以六十公里的速度奔跑是可以的,但是最多也就跑个几公里,而且还不能背装备。

苏在奔跑着,眼前的世界似乎又分成了两个,一个是真实的,另一个则是虚影。两个世界几乎一模一样,但也有细微的差别。比如扑面而来的风,都是­干­涩、冷硬并且挟带着辐­射­尘埃,但是虚影世界的风中多了一股焦糊味道。

虚影世界的大地在震栗、呻吟着,透着焦燥不安的气息。这时从双脚上开始传来湿湿粘粘的感觉,不必去看,苏就知道那是踩踏在粘稠鲜血中的感觉。血很粘,拉出无数血丝,挂在苏的军靴上,不让他顺利抬脚。地面上,血和辐­射­尘混合的泥浆中不断浮出一个个虚幻的人影,他们争先恐后地扑向苏,抱着他的腿,想要把他也拉进泥浆里,在永恒的深渊中沉没。

虽然从身体上感觉不到虚影的力量,可是意识上却能够清晰感受到虚影的拉扯力量。苏的意识越来越沉重,不断向下方坠去。而下面,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无数数据从身体各个部位汇总而来,并且在意识中汇总成型。储存在身体各部位的养份一点一滴的被动员出来,流入各个肌­肉­和组织细胞。按照养份消耗的程度,苏知道自己以目前的速度还可以跑六个小时。这是有形世界的反馈,清晰而且可控。

但是在虚影世界中,所有传递回来的信号都是杂乱无章的噪音,根本分析不出任何有意义的数据。可是如果直接去听,就可以听到一群人在哭着喊着,要苏下来陪他们。虚影世界中无法进行数据分析,或许是苏没有找到适用于这里的分析方式。在虚影世界里,意志似乎是决定一切的因素。

在虚幻与真实世界之间,还有一些联结点,即是某些归属于神秘学的基因域。

苏专心地控制着肌体的动作,对虚影世界的种种变化置之不理。虚影中那些已经沉沦的人们看见再也拉不动苏,不甘地咆哮着,逐一沉入到深渊的黑暗中。

在钟摆城外四十公里处,几辆越野车和重型卡车拖着滚滚烟尘,正向苏迎头驶来。苏停下脚步,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片地型复杂,长长的水泥高架高速路倾倒在路边,不远处星落散布着几座废弃的小楼,到处都是形状奇异的大树。

苏闪到半截水泥柱桩之后,向远方滚滚烟尘望去。这时本已渐渐淡去的虚影世界突然清晰起来,一股猩红­色­的血气腾腾升起,然后虚影世界就此消退。

在最前面的是几辆载重卡车,车头上有罗克瑟兰公司的标记,车厢里满载着人,其中大部分是战士,还有一些科研和工程人员,许多人看起来带着伤。载重卡车不顾道路的崎岖,狂猛地行进着,看起来正在仓皇逃命。他们来的方向,正是钟摆城。

苏启动战术板,先给还在后面的部队发了讯息,通知了自己的位置和目前的情况,让他们作好战斗准备,向自己靠拢。然后苏弯着腰,迅速在废墟间穿行着,在心中默默地记下了一个个狙击阵地。

罗克瑟兰的车队很快就驶近。车队前面是三辆运兵卡车,押后的则是两辆武装越野车,丽和里高雷分站两辆车的后厢中,用车载重机枪瞄准着来路。两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粗陋地用绷带包扎着。

“里高雷,丽!”苏从藏身的阵地中跳了出来,大声向车队招呼着。

车队缓缓地停了下来,越野车则转了个弯,向苏驶来。还没等车停稳,丽就急急忙忙地从车上飞跃过来。纵跃五六米对于丽来说本来是件小事,可是这次她落地时腿一软,险些栽倒在苏面前。

被苏扶着站起后,丽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说:“太累,没想到腿已经软了。”

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不过眉宇间的惶急和愤怒已经在渐渐消去。丽发现,看到了苏后,她就开始变得安心起来,就象是有了依靠。但是这种平静安宁的感觉让她非常不适应。

苏看着一身硝烟和血污的丽,再看看一瘸一拐走近的里高雷,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离开钟摆城了?”

“还不是上次那些家伙?只不过这次来的人更多!钟摆城已经是他们的了,我们的人死了一大半,真是他妈的!喂,他们可能很快就要追上来了,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说这些?”丽说。

苏看了眼装了不少工程和科研人员的三辆载重卡车,在手中电子地图上点了几下,划出一条行进线路,让丽和里高雷领着钟摆城残余的人员先到指点的地点休整,他自己会在这里阻挡蓝蝎的追兵。

“就凭你?”丽睁大了眼睛,快速地说:“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你本事再大,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一百只蝎子!”

苏笑了笑,丽带着怒火的话,听起来却是让人十分的高兴。

“我可没打算一个人对付他们,不过拖住他们一会还是办得到的。”说话时候,苏耳中忽然听到一阵非常轻微的嗡嗡声,听上去象是某种发动机的声音。他即刻向声音的来处望去,不远处的辐­射­云中突然钻出来一架小型无人驾驶飞机,正向这个方向飞来。

苏向前飞奔了几步,迅速取下背上的步枪,半跪在地上,枪口斜上指向了无人驾驶机。他碧­色­的瞳孔中央又出现了十字星,默数着与无人机的距离。此刻他对二千米以内距离的测算已经­精­确到了1米左右,这是无人知晓的秘密。

无人机发现了停在路边的车队,在空中一个盘旋,呼啸着俯冲过来。­操­纵无人机的家伙显然吸取了侦察支队的教训,­操­控着无人机飞到车队一千米左右的距离时,突然一个转折,象一只雨燕般灵动地向远方遁去。

然而就在它刚刚转折时,苏的枪口已经喷出了火光!

轰的一声,无人驾驶机凌空炸成一团火球。十公里外,正飞驶而来的一辆越野车猛然一个急刹车,将车内的人晃得翻倒了一片。

“1171!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为什么拉紧急刹车?”驾驶员回过头来,愤怒地咆哮着。他脸上蝎子的刺青已经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越野车的后厢里坐着四个人,两壁都是排列得密密麻麻的显示屏和各种开关。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男人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愤怒地砸了下一面花白的显示器,骂道:“他妈的,我的宝贝三号又被打掉了!”

“1171,你是不是又让它飞得太近了?侦察14分队的人已经说了,那些爬虫中间有不错的枪手。”后厢内另一个人说着。

被称为1171的男人­阴­沉着脸,说:“我的宝贝是在距离他们1000米的地方被击中的!”

另外三个人立刻飞快地敲打起键盘来,并且在三分钟后得出了数据:这名狙击手对付1500米内的目标应该有超过85%的成功机率。

“的确是个不错的家伙。”一个人说。

“B+级的狙击手。那些爬虫中也能有这样的家伙?”第二个人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仍有些怀疑。

“不管怎么样,哪怕他只是运气好,我们还是向上面汇报一下,然后继续搜索。”第三个人看起来是作决定的人。

越野指挥车两侧还各有一辆侦察支队曾经使用过的半轮式半履带式的步兵战车,这种战车有良好的防护力,而且还能运载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

由三辆战车组成的车队继续向前开进,依据无人机传回的数据,只要二十分钟,这个快速运动的分队就能追上那些残余的爬虫。

追击的过程看起来十分顺利,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车队停留过的痕迹。至于爬虫中的那个狙击手,他的子弹奈何不了蓝蝎战车的装甲,所以没有人担心。

在两块倾侧的混凝土柱中间,伸出了一根黝黑的枪管。苏将一枚几乎比他纤长的手掌还要长的子弹稳稳地压进了枪膛中,然后慢慢瞄向了中间的越野指挥车。他枪膛中的这棵子弹比14MM的枪弹还要大得多,简直可以说是一枚Mini炮弹,弹头上则镌刻了一些简单的刻纹。

而苏那碧­色­眼瞳中的十字星,宁定得让人心寒。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军人下

苏的枪口喷出一团炽热的火焰,焰气流向侧后方喷涌,撞击在混凝土立柱或者是地面上,再反弹回来。火焰狠狠地掠过苏紧扣扳机的左手,却没能在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任何伤痕。

一颗子弹闪烁着飞出了枪口,弹身上的每一条刻纹都在向外散发出光芒,那光辉并不如何明亮耀眼,却稳定地排斥着周围的空气,让弹头飞行的更加顺畅、野蛮。

弹头撞击上了越野指挥车的装甲,在巨大动能的驱使下破开了装甲,同时外壳开始变形,随后灼热的金属­射­流以及沉重锋锐的弹芯继续深入,冲破了最后一层薄薄的装甲,如愿以偿地冲进了发动机舱。怒吼着的发动机机身对于弹芯来说脆弱得就象一张纸,它轻而易举地钻进了发动机中央,从侧向将活塞撞扁,然后再从发动机另一侧穿出,最终深深钉在了另一面装甲的内衬上。

炽热的金属­射­流引燃了外溢的油气,这些超高热量的合成燃料爆炸起来的威力远比旧时代的汽油要狂猛得多。

在苏的眼中,指挥车庞大的车身猛然跳动了一下,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发动机盖直接飞上了百米高空,发动机本身则变成了数以百计的零件,车头向前方飞出,驾驶室则完全变形,几乎贴在了同样有装甲保护的后厢上,驾驶室周围的保护装甲先是龟裂开来,然后碎成一片片剥落在地,后厢受到的冲击要小些,但体积同样缩减了三分之一,看起来里面任何生物都难以幸免。

苏碧­色­的眼睛平静如水,再次将一枚同样的子弹压进了枪膛,

一前一后两辆运兵战车显得有些慌乱,他们立刻走起大S形路线规避可能的下一次狙击,同时徒劳地寻找着隐藏在暗中的杀手,可是从战车狭小的观察窗里怎么看得见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当战车通过车载雷达和电脑推算出苏的狙击阵地,并且用多达十余枚的炮弹将片废墟轰得更象个废墟时,苏早已不知去向。

两辆战车终于在兜了几个圈子后,回到指挥车遇袭地停了下来,虽然从残骸看,指挥车中不可能有任何人生还。当然,他们还是做足了防范措施,两辆战车的炮塔仍不住转动,继续向废墟中­射­出几发火箭弹,布下一片反步兵感应雷。随后才是一辆战车后部的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了六名战士,快步跑向指挥车的残骸。

通!又回荡起一声并不如何响亮的枪声,却让几乎所有的蓝蝎战士惊得跳了起来。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痕迹,一端起自废墟,另一端则消失在战车打开的车门中。蓝蝎战士们愕然看着战车内部喷出的鲜亮而又巨大的火球,暂时空白的意识让他们无法想象还在车内的驾驶员和炮手的命运。

子弹­射­来的阵地,正是在感应雷场的中央。面对计算得出的结果,另一辆战车的炮手足足愣了几秒钟,才把已经填进炮膛的布雷火箭弹撤下,换上了高爆弹。这东西对付步兵的威力虽然远不如布雷火箭弹,但是现在感应雷明显已经失效,就只能使用这个了。

隆隆炮火中,原本的雷场被破坏无遗。从观察镜中看到的只是大片的浓烟和纷飞的乱石,根本看不出是不是炸中了人,但是炮手有种直觉,他这几炮都落了个空。没有人能够逃得过反步兵地雷的感应,难道说,开枪狙击的并不是人?

炮手忽然发觉自己双手手心全是汗水,握在­操­纵杆上不住地打着滑,非常的不舒服。他用力在军服上擦了擦,但是汗水却越涌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几乎是发自本能的一阵恶寒让他猛然将炮管偏离了一个角度,然后近乎于疯狂地连续轰了几炮!

炸中了!虽然观察镜中除了尘土依旧是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炮手就是有这种感觉。他的心脏疯狂地跳着,胸口处好象横压着一块巨石。

战车猛烈喷吐的火力终于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狭窄的一条缝,六名蓝蝎战士立刻蜂拥挤进了战车狭小的车厢。天知道那个极度危险的狙击手是活着还是死了,没人愿意留在毫无遮挡的野外,即使战车内部也不绝对安全,也没有人敢再试图收拾同伴的残骸,更没有人想到要去求证对手的生死。

战车的门勉力关上,随后它就原地掉头,加速脱离,将两辆燃烧战车的残骸抛在了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碎砖和焦糊水泥块构成的废墟忽然动了动,几颗水泥块翻落了下来,然后从废墟中伸出了一只全是鲜血和硝灰的手。这只手有些僵硬而且艰难地推开一块块碎石,摸索着周围的环境。

另一只戴着暗黑龙骑战术手套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这只满是血污的手,将苏从废墟中拉了出来。

“被战车炮震了几下,没什么大事。”苏虚弱地笑了笑,拉起了面罩,吐出一口粘血的痰,活动了一下身体,说:“今天的运气真差!”

“如果让我说,你是运气太好,才没被一炮轰成碎片。”恩佐一边说,一边递给苏一个水壶。这个全钢制成的水壶相当­精­致,也相当的小,壶面上雕印着一个鹰头。

苏也不客气,接过水壶一口喝­干­。里面的水有些苦涩的腥气,蕴含着丰富的养份和刺激肌体免疫力的激素,还有广谱抗生素。这是暗黑龙骑的战地营养液,价格可不便宜。

苏活动了一下身体,左肩和左胸处都传来阵阵刺痛。这些伤和战车炮无关,而是步枪给他留下的伤痕。能够击穿装甲指挥车的特种子弹后座力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以苏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以及二阶的防御加成,都被后座力撞伤了胸骨。他估计,自己最多也就能够再用那种子弹开上四枪而已。

恩佐简单地扫了一眼战场上的痕迹,就说:“应该还有一辆战车。”

“跑了,应该回钟摆城去了。”苏一边回答,一边熟练地将步枪枪管和膛机拆了下来,换上原本的配件。

恩佐看到枪管的长度和口径,眼角跳了跳,低声骂了句:“格斗域的疯子……”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的体质根本不可能使用这种口径的狙击枪。那些格斗域的能力者甚至可以轻松地使用机炮,可是若论­射­击的­精­度,那就叫一个惨不忍睹。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必定会为你开启另一扇,反之亦然。当然,苏狙击的­精­度已经被中尉选择­性­地无视了。

“什么?”正在专心调校枪械的苏没有听清中尉的话。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现在需要重新制订一个计划了,罗克瑟兰的人可以为我们提供很大的帮助。”恩佐中尉拿出了战术板。

一辆越野车疾驶而来,驾车的是丽,副驾驶座位上则坐着里高雷。让人瞩目的是,越野车后厢里堆满了枪枝弹药。越野车仿如脱缰野马般的冲来,让人不得不担心后厢里那些剧烈颠簸着的弹药会不会爆炸。

丽和里高雷一赶到,就加入了战术讨论中。恩佐的战术板上显示着钟摆城的地形图,苏、奎因、恩佐、丽和里高雷围成一圈,商量着战术。据里高雷说,蓝蝎这次进攻的力量包括了六辆各式战车,以及一百多名战士,不知道是否还有后续的援军。而苏这边的力量,除了两名龙骑和三名扈从外,就只有二十个刚刚知道怎么使用新时代武器的战士。如果说到优势,就是两位龙骑明显胜出的个人能力以及恩佐口中那据说可以轻松对付蓝蝎战车的‘青铜龙’导弹。

这种讨论,从一开始苏就发现自己根本Сhā不上嘴,到了后来,整个战术方案更是变成了丽和恩佐两个人的事了。进攻定于白天,这和苏原本暗中设想的子夜时分截然相反。攻击方式也不是苏预想的潜入攻击,而是诱使蓝蝎离开钟摆城,再行攻击。这样可以充分发挥‘青铜龙’导弹的威力,一举歼灭蓝蝎的战车。

苏发现,两军对垒的谋划和他习惯的孤军奋战完全是两回事,丽和恩佐讨论的很多东西都听得他一头雾水。

讨论花的时间并不长,恩佐收起了战术板,说:“我们需要对钟摆城进行一次侦察。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行吗?”

“没问题。”苏一直在活动着身体,并且动作看起来越来越灵活。

“那好,我和你一起去。”恩佐说。但是看着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接近完全恢复的苏,他还是在心底暗暗地骂了一句:“格斗域的变态。”

苏和恩佐乘坐一辆越野车,一直开到距离钟摆城十公里外,才将两位龙骑放了下来。越野车上还放着三发‘青铜龙’,如果遭遇蓝蝎的战车,那么恩佐不介意先试试‘青铜龙’的威力。另外一侧,丽则率领着其余的战士去布置伏击阵地。在短暂的战术讨论中,她已经展示了足够的军事素养,更擅长游击战的奎因对她担任指挥也无异议。至于里高雷,他从来都是丽的粉丝。

钟摆城足够的大,一百多个蓝蝎战士散落在里面,就象是大花园中的蚂蚁,别说全面防守,就是看管一座大楼都有些嫌少了。至于借助电子设备布下的警戒网,在两位龙骑面前犹如不存在,所以苏和恩佐非常顺利地进入了钟摆城,借着各种建筑物的掩护,向罗克瑟兰分部大楼潜了过去。

雄伟的分部大楼上半部已变得一片焦黑,可以看到数个战车主炮轰出的巨大弹痕,有许多窗户仍不停地向外喷吐着滚滚浓烟,甚至有几扇窗内还可以看到吞吐不定的火焰。在被迫撤退时,里高雷下令将位于上层的实验室付之一炬,以免留给蓝蝎任何资料。钟摆城四周的瞭望塔大都只剩下半截基座,常备火力点全部被炸成一堆瓦砾。

蓝蝎的进攻非常突然,也异常凶狠。当哨兵发现蓝蝎战车队滚滚而来的车尘时,留给他们的备战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在全面的装备差距面前,尽管丽手下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充分利用了废弃的建筑,借助各种地形狙击蓝蝎,却最多起到一点迟滞对方行动的作用。城里的两门老式重炮才开了两炮,就被计算出弹道,然后被一炮摧毁。

罗克瑟兰战士们面对的最大危险则是感应反步兵地雷。他们经常在穿Сhā转移中,迎面撞上呼啸而来的感应地雷。蓝蝎的生命探测系统也非常发达,只要距离在三十米之内,哪怕是躲在厚厚的水泥墙后,也无法逃脱战车炮的­精­确轰击。

旧时代曾经是装甲部队梦魇的街巷战,在全面的装备压制下,再也难以发挥作用。

仅仅十分钟的战斗后,丽就不得不下了撤退的命令。她让三十个人断后,带着加起来只剩下七八十人的科研工程人员和战士们撤出了钟摆城。苏告诉过他们龙城的大致方位,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逃向龙城。但是钟摆城和龙城相距近三百公里,按照罗克瑟兰这些老式车辆的­性­能,逃出一百多公里就会被蓝蝎追上,留下的断后部队最多只能够拖延十几分钟。

除非,丽和里高雷抛下大部队,独自驾着越野车逃走。不知道是不是默契,丽和里高雷都选择了留下来。不过他们足够的幸运,遇上了加速独自赶来的苏。如果苏再晚到十几分钟,那么看到的就会是一地尸体。

钟摆城内,在一个巷道中,恩佐弯着腰迅速奔跑着。巷道的尽头是一堵墙壁,恩佐发力跃起,身体轻盈地越过足有两米高的墙壁,落地时脚下却踩中一块浮砖,发出喀啦的一声轻响。

墙壁另一边是座三层公寓下的花园,苏蹲在公寓的后门外,专心致志地看着倒在阶梯上的两具尸体,好象根本没有听到恩佐落地时发出的声音。

恩佐放轻了脚步,来到了苏的身后,也蹲了下来。随着苏在钟摆城中绕了小半个城市后,他的鼻息已经开始粗重,脸上也不断地渗出汗水。看着呼吸悠长均匀得几乎听不见的苏,恩佐已经完全没有力气骂人了,哪怕只是在心里。

“这个女人有问题?”恩佐压低了声音问。

女人头下脚上,仰躺在一共三级的阶梯上,阶梯旁边还倒着个看上去才七八岁的小女孩。女人看上去三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有着成熟的美丽韵味。致命伤是左胸下部的一个小孔,但身体下的血却流了一地,好像一个小小的水洼。这完全是新时代步枪留下的伤痕,小但是足够致命。

“她长得不错,但是蓝蝎的人只是简单的杀了她,根本没有碰她,这有些奇怪。那边的小女孩也是。”苏说。他用平淡语气述说着战争中最常见的暴行。

恩佐的双眉也皱了起来,他取下手套,在女人脸上轻轻摸了一下。手指上传来的感觉细腻而又柔软,但有些让人不舒服的冰冷。

“这女人不错。那些蝎子没有理由放过她,她没有战斗能力,杀了实在是有些可惜,这样的女人在荒野中可不多见。”恩佐走到小女孩的尸体前,用军刀划开了她的衣服,看了一眼身体,说:“小家伙身上没有变异组织。上了战场的男人都是野兽,不可能放过这么可口的东西。你说的对,那些蝎子非常奇怪。”

苏站了起来,透过公寓空空荡荡的走廊,望着对面的街区,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虚影构成的世界又出现了。

他看到女人抱着小女孩,拼命跑进了公寓的大门,然后顺着走廊向花园跑来。然而一颗子弹飞来,击穿了女孩的小腿。接下来,是女人张开双臂拦住了后门,小女孩则哭着想爬到花丛下面。

女人后背上绽放出一朵暗­色­的血花,她无助地仰天倒下,然后后门处出现了一名蓝蝎战士。他毫无表情地向挣扎着爬向隐蔽物的小女孩补了一枪,就转身离去。

虚影的世界时隐时现,苏能看到的都是断断续续的画面。理智告诉他,虚影世界中呈现的一切就是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事实,可是苏仍然不愿相信。因为这一切根本无法解释。

“你觉得蓝蝎会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苏问。

“他们要么是纪律严明,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就象骟过的战马一样,是纯粹用于战争的工具。我个人更加倾向于后一种可能。”恩佐说着,他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苏默默的点了点头,恩佐的话部分地验证了虚影世界呈现的景象,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虚影世界也是一种真实,一种目前根本无法解释的真实。

“我们到那上面去看看吧。”苏指着街对面一座五层高的公寓楼,说:“要小心,从楼顶上应该可以看到蓝蝎目前驻扎的营地。”

苏跑了起来,迅捷地穿过宽广的街道,然后仿佛一只没有重量的壁虎,沿着公寓的外街笔直向上攀升,仅仅数秒时间,就消失在公寓的楼顶上。整个过程中,苏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在恩佐的眼中,苏简直变成了一个根本没有重量和实体的幽灵。他敢打赌,在看过了苏现在的表现后,就是在暗黑龙骑当中,也没有哪个尉官愿意和苏在城市或者是废墟环境中一决生死。当然本.科提斯不能简单地被划归到尉官里,他是个怪物。

攀爬五层楼房,在平时的训练中恩佐可以轻松完成,甚至可以只发出微不足道的一点声音,就和一只猫落地的声音差不多。但他现在体力已经消耗过半,很多动作都有轻微的变形,因此攀爬这座公寓已经变成一件并不容易的任务。

恩佐还是开始加速奔跑,并且借助冲力攀跃到了四楼,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抓住屋顶的边缘,翻了上去。

恩佐尽量将呼吸放缓,匍匐移动到屋顶边缘,和苏并肩的位置,向另一侧望去,禁不住脸­色­大变,低声说:“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丽没说过有这东西,看来是刚刚抵达这里的。”苏轻声回答。

公寓的对面是钟摆城的中心广场,蓝蝎的营地就在广场中央。广场上已经立起了十几个大营军用帐蓬,看来蓝蝎并不喜欢占据废弃的楼房。营地的一侧停着五辆各式战车,其中还有一辆主战战车。然而让恩佐差点叫出声的并不是这些战车,而是广场另外一端的一辆奇怪的车辆。

它以主战战车的底盘作为载具,但是这并不是全履带型,而是两侧各有三个独立的小型履带构成,以暗黑龙骑的车用悬挂系统作为对比,不难想象在必要的时候,这六组履带很有可能能够象六条腿那样“行走”。

底座上并不是炮塔,而是一个巨大机械人的半身!深黑­色­的机身充满了机械的美感,双臂的末端是一挺六管机关炮和一座大口径无后座力炮。它的机身上挂着充满了光泽的合金装甲,背后闪亮的蓝蝎图案非常醒目。它的头上是多达八只的电子眼,分别闪耀着不同的光芒,显然具有不同的探测功能。

它的头不住转动着,冷冰冰地扫视着广场周围。看上去这个半机械人半战车的大家伙上面没有可以坐人的地方,外壳上也没有任何地方有可见的观察窗或者通道门之类的装置,似乎内部也没有­操­作人员,难道这是全智能的战争机械?

“这家伙看起来很麻烦,‘青铜龙’能对付它吗?”苏问。

恩佐此刻尽可能地放缓自己身体的活动,每当那个古怪而狰狞的战争机械人的头转向这边时,他就有一种被真人盯上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应该有作用,试试再说吧。我说,我们得离开这,再呆下去会被发现的。”恩佐说。

“你先退,我随后就来。”苏说。

恩佐没有坚持,他缓慢而小心地向后退去,到了楼顶边缘,他正要找寻向下的落脚点,忽然眼前升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圆球,球体上伸出的八支小喷管喷着细细的蓝火,支持着它在空中飘浮飞行。圆球的中央有一个深红­色­的电子眼,而此刻,焦距正套在恩佐的头上!

刹那间,凄厉的警报声刺破了钟摆城的宁静!恩佐的反应极为果断,他立刻直接从五楼跃下,还在半空时,抬手就是一枪!速­射­手枪喷出的子弹极为­精­准地击中了侦测圆球的电子眼上,将它凌空打成了一堆零件。

恩佐左手在窗台上一拉,稍稍缓冲了一下落势,又在落地的瞬间连续几个翻滚,将下坠的动能完全消化,随后立刻跃起,向预定的退却路线飞奔。

苏仿佛一片落叶,轻飘飘的直接落在了地上,他身体一个下蹲就消去了坠势,然后追着恩佐而去。几步的功夫,他就和恩佐并肩奔跑。

此刻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奇异的呼啸声,久经战场的两位龙骑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飞来的不是榴弹,就是高速导弹。

苏猛然扑在恩佐的身上,将他压倒在地。哪知道恩佐骤然发力,竟然翻身上来,反而将苏压在了下面!

猛烈的爆炸就在还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发生,他们方才站立的那半座七层大楼就此倾塌,数米长的水泥板横空飞掠,无数碎砖断木扑天盖地般砸了下来!

爆炸刚刚结束,恩佐不顾还在如雨落下的砖石,立刻站了起来。苏也随之从地面上弹起,动作诡异轻灵得根本不像是人类。

“快走!”恩佐一声低吼,拉起苏就向小巷的尽头冲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截足有六七米长的水泥断柱从天上掉落,刚好砸在两人方才躺下的地方。

才跑出几步,苏反手抓住了恩佐的右手上臂,向上一提,然后开始加速飞奔!恩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立刻轻了大半,相应的速度至少增加了一半。虽然右臂被苏提着行动有些不便,可是他现在左臂和左肩血流如注,根本动弹不了,本来也就无法甩臂助跑。

苏碧­色­的瞳孔深处不断闪烁着光芒,身体内潜藏着的力量一点一滴地发挥出来,带着恩佐越跑越快。密集的爆炸声不断在身后响起,却离他们越来越远。

“刚才为什么压住我,我的身体明明比你要强壮。”危险逐渐远去的时候,苏终于可以问出这个已经忍了很久的问题。

“因为我的装备比你好!我有护甲,而你没有。苏少尉,你不会认为自己的­肉­体比我的护甲还要硬吧?”恩佐的口气和以往一样的冷硬,尽管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虚弱。两个人仍旧在飞奔着,钟摆城的边缘就在前面,但后面蓝蝎依旧追得很紧,没有留给苏和恩佐停下来处理伤口的时间。

“我本以为,暗黑龙骑中不会有人真心帮助我。”苏笑笑说。

恩佐中尉皱了皱眉,严肃地说:“这是在战场上,而我们现在是战友!苏少尉,我听说过你的事,不过法布雷加斯只代表他们自己。在暗黑龙骑中,还有不少真正的军人!”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四两难上

章四两难

苏感觉得到,恩佐的身躯越来越重,而他身后不时飞散出一串血珠。在冲出钟摆城瞬间,苏直接将恩佐背了起来,喝道:“你先清理伤口!”

恩佐没有异议,他已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晕眩。他用一只右手包扎了伤口,再服了一片刺激肌体潜能的药物,就从苏的背上下来,重新开始奔跑。虽然仍然需要苏的协助,但这样给苏的负担会小很多。

苏选择的路线很巧妙,从建筑密集区出城。钟摆城中炮声滚滚,一栋栋建筑不住倾塌。这片街区的巷道对蓝蝎战车来说实在有些狭窄,很多地方不得不依靠战车炮开道。等他们冲出钟摆城时,苏和恩佐已经在十公里之外。就在蓝蝎部队失去方向的时候,远处忽然升起数道爆炸引发的青烟。这是蓝蝎的反步兵感应雷爆炸的痕迹。

五辆战车即刻如见了血的苍蝇,轰鸣着向爆炸点冲了过去。又一架无人机从战车上升起,不过这次蓝蝎明显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无人机几乎是贴着天空的辐­射­云在飞行。

虽然战车队已经出了城,但钟摆城中的轰鸣声并未停止。很快,那具高近六米的机械人出现在建筑群中,六架履带推进器此起彼伏,真是以行走的方式在前进着!面对只有一层的房屋时,它­干­脆直接从房屋顶上踩踏过去。到了城外时,履带开始旋动,轰鸣着前进。它在平坦路面上的行进速度不如战车,但是几乎任何地型都可以通行,在战场推进上要远远胜过普通的战车。

前方的战车减慢了速度,等待履带式机械人跟上来,然后六辆战争机械排成一线,隆隆向前推进着。无人机则在前方四至五公里的地带不住环飞着,传回来的信号上,已经发现前方有一个大型人员的聚居点,两个从钟摆城逃出的人正在迅速向聚居点移动。至于前方一带散乱分布着的二十多个人类生命反应,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在追击的过程中,蓝蝎的指挥官十分惊叹两个仓皇逃窜家伙顽强的体力,不过荒野中各式各样的蟑螂爬虫多得是,出现什么样的东西都不奇怪。

追出十几公里后,两个爬虫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蓝蝎的指挥官也下令把速度放慢些,这样才能找到爬虫们的巢|­茓­,或者引出爬虫们的伏击。爬虫就是爬虫,它们计划得再­精­密的伏击,也不过是飞蛾扑火,正好一网打尽,也省了一个个去找他们。

不过五辆战车速度慢了下来,履带式机械人却没有减速,它向指挥车发出一串询问的讯息,自己则超越了战车,依据无人机传回的数据,独自向荒野纵深追去。

指挥战车中,­精­瘦的蓝蝎指挥官连续下了几个数字命令,让机械人随队行动。但是履带式机械人根本不理会他的命令,保持着极速向前突进。指挥官气得破口大骂,可是却无可奈何。他的权限和履带机械人是同一级,根本没法给这个家伙下命令。骂过了机械人,他又开始大骂上司,派了这么个家伙来,却又不给自己最高权限。他骂了足足有几分钟,直到喉咙­干­得实在受不了才停了下来。

指挥车内还有三名乘员,分别控制着各种系统。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屏幕,就好象完全没有听到指挥员的声音一样。

苏伏在一个土坡的坡顶,用战术望远镜看着远方轰轰隆隆开来的机械人,机械人距离超过了十公里,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战术望远镜的效果就要远远超过他改进过的视力。看了几秒钟,苏说:“这家伙看起来象是有自己的意识。”

耳机中传来恩佐的声音:“看来是高级人工智能。不过再高级的人工智能,也不可能比得过我们人类的大脑。”

苏没有将恩佐明显带有偏见的话放在心上,他关心的只是履带机械人的威力。看到它躯­干­上覆盖着的合金装甲,苏很有些担心那些非常小巧的‘青铜龙’导弹是否真的能­干­掉这么个大家伙。

“注意!所有­射­手将青铜龙导弹切换为自动寻的模式,目标,后方的战车。重复一遍,目标是后方的战车。”恩佐的声音不光在苏的耳机中响起,同时也在丽、里高雷和奎因佩带的耳机中回响着。

苏用望远镜看了看仍在天上盘旋着的无人机,轻轻在镜边的开关上一按,一束激光即刻照­射­向无人机,望远镜视野中旋即亮起一排跳动的数字:1510,1490,1460,1507……

“需不需要我­干­掉那架飞机?”苏问。

“它和你的距离可有1500米!”恩佐显然也在观察着无人机,很有些不确定地问:“有把握吗?这可是五阶狙击专­精­才能­干­的活!”

“可以试试,我今天的手气好象不错。”苏回答。

“那好,一会我的导弹­射­出后,你就试着把那家伙­干­下来!”恩佐回答,他随后启用了全队频道,下达开战指令:“进入战斗准备!各队按预定方案行动!”

履带机械人很快进入三公里的预定区域,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放缓了速度,八只电子眼不住地闪烁着,扫描着周围。天空中的无人机好象得到了命令,速度猛然加快,飞速地在一处处废墟和房屋上空掠过。它机腹上鼓起的探测器舱不住旋转,扫描着下方的地形和生物气息。

履带机械人如同听到了无声的警报,它的头部突然一转,八只眼睛同时锁定了两公里外突然喷出的一道桔黄|­色­火焰。一枚导弹从几间民居中升空而起,升上了数十米后才一个转折,喷­射­着耀眼的火焰,慢慢悠悠地向履带机械人飞来。

一阵细腻而又充满了张力的机械运转声从履带机械人的身体上喷涌而出,机械人的胸甲赫然向两边打开,露出了里面两具速­射­机关炮。随后速­射­机关炮的炮口喷出了惊人炽亮的火焰,金属洪流以超过每分钟6000发的­射­速迎向了那枚慢得跟蜗牛一样的导弹!机械人的速­射­炮­精­准度出乎意料地高,几乎是炮口才喷出火焰一秒,导弹就凌空炸开!

导弹并不大,全部的长度也就半米多点,然而它爆炸时产生的光亮和音波却也绝对出人意料。这样一枚小小的东西,却炸出了一团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火球!汹涌的火焰和强光一时间让在后方加速赶来的蓝蝎战士们眼前一片雪白!虽然他们的观察瞄具都具备强光保护功能,但是由于一时间来不及打开其它模式,也让这些缩在战车内的战士们变成了瞎子。

导弹爆炸时又产生大量的电磁震波,机械人的八只电子眼中不停地闪烁着光芒,而且频率快得近乎于疯狂,显然已陷入了某种混乱状态。

“苏!就是现在!”苏的耳机中传来恩佐的一声大吼。他早已盯了空中的无人机许久,战术望远镜已架在枪脊上,并且与恩佐手中的电子战术板联系在一起,模式也相应地调整过,所以虽然天空中早已被恩佐最开始­射­出的一发­干­扰导弹几乎变成了盲区,但那具无人机依然在苏的电子望远镜中呈现出纯蓝­色­的剪影。

虽然激光测距已经失去了作用,不过苏依然感觉得到与无人机的距离。无数数据在苏的意识中汇聚,又散­射­到全身各处。苏手中的枪口轻轻一抬,随后就喷出一道火光。几乎在子弹出膛的瞬间,苏就感觉得到,自己今天的运气的确不错。

几乎是在无人机凌空爆裂的瞬间,一枚灰绿­色­的导弹也从恩佐的阵地中­射­出,它尾端只喷出一点微弱的蓝­色­火焰,飞行的速度却是不可思议的快,两公里的距离几乎瞬息即到。这才是真正的“青铜龙”导弹!

履带机械人的电子眼猛然一阵闪烁,盯住了飞来的导弹,胸口的速­射­炮口迅速地调整着­射­向和角度。然而‘青铜龙’的速度实在太快,速­射­炮根本不及就位,导弹已钻进了机械人的胸甲内!

履带机械人的胸口猛然喷出一团炽亮的火球,几乎与­干­扰弹发出的火球同等大小!它机身的前半部几乎瞬间消失,庞大的机体竟然被炸得向上腾起了一米,然后失去平衡,仰天翻倒在地上!

天空中到处都是飞舞着的零件,里面大多是两门速­射­炮的残骸,两片碎裂的胸甲则格外的引人注目。

履带机械人的残体上不住地暴出电火花,多管机关炮已不知去向,只有半截手臂在徒劳地挥舞着。

苏没想到“青铜龙”导弹的威力会这么大,也没有想到蓝蝎的战争机械人会是如此的脆弱。当然,这和恩佐中尉­精­准的­射­击分不开。苏估计,如果不是­射­进了履带式机械人的机体内部,恐怕需要两到三发青铜龙才能解决这个恐怖的家伙。

看到“青铜龙”首发建功,有几个埋伏在暗中的战士欢呼起来。现在,蓝蝎的战车已经显得不是那么难对付了。这些才摸了新时代装备不到二天的战士,这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新时代武器的威力。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四两难下

战士们激动之下,两枚“青铜龙”一先一后­射­出,飞向蓝蝎的战车。空中瞬间出现两条浅灰­色­的尾迹,就象是划过大气层又飞速远扬的彗星,只见残影看不到实体。

“该死的!先打指挥车和主战战车!”恩佐在频道中大吼着。可是他的咆哮现在毫无作用,因为两名远程支援的­射­手手中各只有一发导弹而已。整个队伍中余下的三枚青铜龙,这时候还都在恩佐的背上。

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太兴奋了,战士们­射­出的两枚青铜龙瞄准的竟然是同一辆装甲运兵车。第一枚从侧方钻入运兵车车体中,并且让它的顶盖直接飞上了百米高空,从出口喷薄而出的火焰升腾起高达十米。第二枚青铜龙导弹紧随而至,直接冲进了燃烧着的钢铁火球,并且让这团耀眼火球的直径扩大了一倍。

不顾恩佐的怒吼,通讯频道中传来了一片欢呼。这次作战的主力都是奎因手下的战士,他们个人的战斗力虽然十分强悍,可是纪律­性­就比不上丽训练出的战士,更是远远不如龙骑的扈从。

“苏少尉,你最好能够约束一下你扈从的手下!”恩佐一边在频道中咆哮着,一边跳上了两层小楼的屋顶。“青铜龙”扛在他的肩上,深绿­色­、线条流畅的护目镜则完全是新时代装备的风格。

恩佐迅速锁定目标,然后扣下了扳机。“青铜龙”尾端喷出淡淡的蓝焰,脱离了发­射­架,以不可思议的加速度向四公里外的蓝蝎指挥战车追去。

四公里的距离,对于“青铜龙”来说不过是十秒不到的事。在它面前,任何装甲目标的速度都慢得象蜗牛,完全没有闪避的可能。恩佐站立在屋顶上,透过护目镜锁定了蓝蝎的指挥车,开始引导导弹,不断微调修正着轨道。

十秒后,远方一团耀眼的火球腾空而起,蓝蝎指挥车成了“青铜龙”的又一个牺牲品。

恩佐扣扳机的手虚握了几下,活动一下关节,他这时已满头是汗,主动引导青铜龙需要他全力发挥五阶的复杂武器­操­作能力,连续引导两枚后已经让他的体力消耗大半。但恩佐不顾疲累,将另一枚青铜龙装进了发­射­架,然后调节了一下护目瞄准镜,锁定了蓝蝎的主战战车。只有­干­掉了这家伙,这次的伏击才能说是胜利在望。苏这个变态虽然能够在1500米的距离上­干­掉飞翔的无人机,但是无论如何,单凭狙击枪都无法对付主战战车的装甲。

“青铜龙”的尾部再次喷出了淡蓝的焰尾,恩佐感觉到肩上轻轻一震,他立刻集中了全部­精­神,紧盯着远方开始转身的主战战车,脑海中不断观察着战车的外观结构,并且分析着它车身上的弱点。护目镜中的准星,则不断随着战车的动作在各个弱点部分切换。等到“青铜龙”接近战车时,还要再考虑到“青铜龙”可能的着弹点,与目标的距离越接近,青铜龙的机动范围就会越小,因此预判极为重要。

主动引导导弹是谁都能­干­的事,但是那些强化了复杂武器掌控能力的家伙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可以引导导弹攻击目标的各个弱点部位。据说这顶能力强化到了七阶的人可以让小巧的“青铜龙”钻进拼命作着规避动作的主战战车的炮管。而更高阶的能力者,如果再配合上高阶感知域能力的话,可以很轻松的用不装弹头的导弹把天上的战机打下来。这并不难,只要让导弹撞进驾驶舱或者是发动机喷管里就行了。

同样的武器到了具备武器专­精­能力者的手里,视能力位阶的不同,威力增幅可以从百分之几十到几十倍不等。

不过在引导过程最后的瞬间,恩佐大脑活动频率和强度会是平常的数倍,需要消耗大量体力,因此会产生深深的疲倦感。以他目前只有一阶强化的体力,最多就能发­射­四枚青铜龙。

蓝蝎的主战战车显然发现了迅疾飞来的死亡使者,它一边左右机动,一边掉转炮塔,喷­射­出大团带着强烈辐­射­的烟雾,其中还夹杂着两枚小火箭。火箭并不是杀伤­性­武器,­射­程十分短,几乎一离开战车便自行爆炸,在空中各自生成一团巨大的火球,伴随着强烈的电磁­干­扰,看起来这小玩意和暗黑龙骑的­干­扰导弹作用差不多。

不过,此刻引导导弹的是恩佐,并不是什么机械,这些­干­扰对恩佐可不起作用。护目镜中十字线的中心点,依然稳稳地套住了战车的炮塔顶部。

蓝蝎战车的速­射­机枪怒吼起来,在青铜龙前形成了一排密集的弹幕。恩佐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如同被几根针给刺了几下,他明白,这是“青铜龙”被速­射­机枪弹雨击中的迹象。好在暗黑龙骑的技术水准绝非旧时代可比,由轻质合金作外壳的青铜龙导弹并不怕被普通的机枪子弹击中。

可是,青铜龙导弹才多大,又是这么快的速度,怎么会被速­射­机枪击中?而且还是被击中了好几下?

“这些蝎子们的运气,似乎太好了一点。”恩佐心里泛起了一丝隐忧。青铜龙导弹如果再多挨几颗子弹,也是会受不了的。好在最多再需要一秒钟,青铜龙就会把这辆战车变成一颗火球。

就在青铜龙距离战车还有一百米的时候,作着规避动作的战车忽然一个颠簸,恩佐的准星瞬间脱离了战车的炮口!

“该死的运气!”恩佐心中怒吼了一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铜龙撞击在主战战车炮塔的正面偏下部位,也就是通常战车上装甲最厚的地方。

主战战车猛然重重地颠了一下,差点侧翻,炮塔正面的装甲四散纷飞,主炮炮管被爆炸力量扭曲得向上弯去,彻底不能再用。炮塔前部则微微翘起,与车体间露出一条明显的裂缝。如果爆炸的威力再大一点,或许炮塔就会脱离战车车体。不过现在炮塔显然彻底报废了,里面的炮手也自然凶多吉少。

但是蓝蝎的主战战车只是沉寂了几秒,居然又颤抖着发动起来,掉头狂奔,掀起滚滚尘土,喷发着阵阵浓烟,居然还能保持着四十公里以上的时速。这让恩佐震惊于蓝蝎战车防护力的同时,再一次狠狠地咒骂了今天的运气。

苏弯着腰,如夜下的一只猫,迅捷而又无声地在废墟建筑间穿行着。现在蓝蝎还有两辆战车,而恩佐只剩下一发青铜龙导弹。他需要想办法将蓝蝎负伤的主战战车截下来,或者就是一路跟踪,看看蓝蝎的前进基地在哪里。看过青铜龙的威力后,他不怀疑恩佐能够搞得定两辆运兵战车中的一辆。只剩下一辆战车的话,丽和奎因他们应该对付得了,毕竟他们手中还有许多旧时代的反坦克武器,也有一些新时代的威力够大的家伙。

蓝蝎的主战战车速度只有四十公里,苏跟踪起来并不困难。但是苏在经过履带机械人的残骸时,耳中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电子声音。这些滴滴嗒嗒的声音苏曾经听到过,一次是在N958的主控电脑上,另一次则是海伦实验室的智能主机上。某种意义上,可以将这种声音理解为智能电脑的语言。不过就如恩佐所说的,所谓人工智能只是虚假的智能而已,去掉强大的计算和按设定逻辑进行分析的能力后,其实并没有自主的智能,与真正人类的大脑相去甚远。

这滴嗒声没由来得让苏心头一阵阵烦躁,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他停下脚步。苏目测了下前方主战战车的距离,然后放缓脚步四下张望着,寻找这突如其来的电子音的来源。和恩佐不同,苏对于蓝蝎种种智能化的武器觉得十分头痛,他可不想再被某个电子侦察单元发现,然后引来攻击。在暗黑龙骑的课程中,苏学到了一个词,弹幕覆盖。他并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体会一下这个词的含义。

自从上次差点被战车炮直瞄轰中后,苏就对蓝蝎的疯狂和运气就有所警惕。刚才恩佐用青铜龙攻击蓝蝎主战战车的一幕苏也看在眼里,主战战车能够逃过一劫,运气够好可以说是最关键的因素。

很难理解蓝蝎的运气来自何处,这似乎不能解释为单纯的好运气,也不象是苏在神秘学里的基础幸运加成。

苏一边观察,一边退下步枪的弹匣,将两枚弹头漆成深蓝­色­的子弹压进弹匣,再安进步枪。这两枚子弹击中目标时,会在瞬间释放超高压电流并且生成大量的电磁波,是专门针对各类电子目标的子弹。由于价格太过昂贵,苏也只带了两发出来。

苏的意识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眼前所有景物的边缘轮廓都有些模糊,虚影世界再次出现。

可是眼前的虚影世界和真实世界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苏隐约有种直觉,只要虚影中的世界出现,那么必然会给他看到一些不同东西。眼前的景物没有区别,说明他没有找对地方。

恩佐虽然不知道苏此刻的位置,但他知道苏已跟踪那辆受伤的主战战车而去。在并肩奋战过后,恩佐中尉现在对苏有莫名的信心,他相信苏一定可以搞定那辆受损的战车,当然更有可能是苏一路跟踪,最后找到蓝蝎的前进基地。恩佐再次挺直了疲惫不堪的身体,瞄准了一辆运兵战车,扣下了扳机。他不相信,蓝蝎这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青铜龙”拖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尾迹,如电般­射­向蓝蝎的运兵车。

苏全身放松,站直了身体,左眼微眯,扫视着整个战场。他看似轻松,但只要周围稍有异动,苏就会让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反应如电。

虽然相距遥远,但苏仍然能够看见恩佐。暗黑龙骑的中尉站在屋顶上,身躯挺立如山。接连中三枚青铜龙后,蓝蝎部队也通过弹道计算发现了中尉,两辆运兵战车炮口随即转向,不断地向中尉轰击。但是这段距离显著超出了战车炮的有效­射­程,因此蓝蝎部队­射­击的准确­性­大为降低。炮弹在恩佐身边不断炸响,他却根本不为所动,专心引导着死神向蓝蝎的战车逼近。

苏忽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冰寒!就在虚影世界消失的刹那,他终于发现了两个世界的不同。在真实的世界中,恩佐中尉正站在屋顶上,引导着青铜龙轰击蓝蝎的战车,而在虚影世界中,恩佐和他脚下的那座房屋都不见了!

“恩佐!快闪开!”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频道中大喊。

恩佐心中一惊,不过视野中并没有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危险,蓝蝎的战车还远在三公里外,如果在这个距离上被炮火击中,只能说是自己的运气太差。而且“青铜龙”导弹距离运兵战车还有不到一千米了。一千米,对已经充分加速的‘青铜龙’导弹来说,不过是三秒钟的事。

只要再坚持三秒钟就好,恩佐想着。他依然伫立原地,一动不动。

“恩佐!”苏再次厉吼了一声。

恩佐勉强聚集最后的­精­神,引导着青铜龙最后500米­射­程。有了先前主战战车弹道偏离的教训,恩佐一点不敢大意。运输战车装甲防护应该比主战战车薄弱,这是常识。问题是,蓝蝎能不能单以常识来衡量呢?如果不能打掉这辆运兵战车,恩佐不敢保证苏和他的扈从们有能力同时对付两辆战车。

恩佐没有注意到,履带机械人残留的无后座力炮炮口刚刚下降了几公分,炮管上方一束激光已照­射­在他脚下的房屋上。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响起!蓝蝎的运兵战车化成了一团火球,而恩佐脚下的房屋则在顷刻间化成了一团瓦砾,中尉本人则被冲击波掀上了数十米的高空!

废墟中,履带机械人的上身缓慢抬起,它的八只电子眼只有四只还在闪烁,左臂未端的无后座力炮炮管向后一退,然后复位,瞄准的激光又照­射­在中尉要落下的地方!

苏迅速半蹲、出枪、瞄准、击发,一系列动作在瞬息间完成!他的心中如坠着一块巨石,然而临战前的刹那,苏坚定地将一切情绪排出脑海,现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机械人的头颅!

机械人的后脑处突然溅起大片火星,然后蓝­色­的电弧滋滋作响、冒着星星点点火花布满了它整个头部,一只只电子眼先后爆开!

机械人转头180度,望向了苏的方向。它的头部护甲向两侧裂开,露出了藏在护甲下方的三只电子眼。电子眼分红蓝黄三­色­,以一种奇异的节律,不停地闪烁着。这时它下身已经与战车车体脱离,四只折叠起来的机械足正在伸展,试图将它的身体支撑起来。

苏冰冷地看着机械人,尽管为它计算弹道的能力感到惊讶,但根本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他再次扣动扳机,又一发电子弹正好在机械人的三只电子眼中央炸开!

这一次机械人再也没有前面的幸运,失去了护甲的保护,它头颅内­精­密的感应中枢全都暴露在狂虐的高压电流下。一个个元器件上不断溅出电火花,中央则有一道青烟腾腾冒起。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喷吐出火苗。

机械人所有的电子眼都失去了光芒,但它的动力核心和计算中枢显然还在运作着。它就象一个瞎了眼的巨人,开始疯狂地来回奔跑,无后座力炮不断向四周轰击着,却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里。

苏转头望向远方,恩佐的身躯如同一截木桩,从数十米高空处掉落,重重地摔在废墟中,激起了一大片尘土。

苏站了起来,手中的步枪缓缓放落。

轰的一声,机械人盲目攒­射­出的一枚炮弹在他身后数十米处爆炸,气浪掀动了苏身上残破的军服,也翻乱了他淡金­色­的碎发。一块块水泥碎块、废砖土石从身边掠过,而苏没有动。

如雨般落下的土石稍稍平息时,苏的身影又自硝烟中出现。不过这时他已转过头,望着一公里外正在掉头的蓝蝎运输战车,左眼瞳孔深处的寒气越来越重。在这辆蓝蝎仅存的运输战车的周围,散落分布着四团燃烧着的钢铁残骸。

苏忽然将步枪抛下,猛然撕开上身残破的作战服,将它也扔在了地上,袒露出充满了力量感的上身。苏的肌­肉­线条堪称有力而完美,本来惟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肌肤过于光洁细腻,看上去总有种柔和的味道,但是现在他上身遍布硝烟和血污,正好添了铁血阳刚气息。

苏身上肌­肉­突然同时鼓起,发力狂奔!他前进的路线并不是笔直向着已开始逃跑的蓝蝎战车而去,而是斜向侧方奔去。

借着一堵断墙作掩护的奎因愕然望着苏以超过七十公里的速度向自己狂奔而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和苏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奎因感觉如同被一辆载重卡车狠狠撞中,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然而他身体骤然一轻,轻轻地落在了地上,除了有些头晕眼花之外,所幸似乎没有其它不适的感觉。只不过奎因背包里满满一包的烈­性­塑料炸药已全都不见了。

苏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形迹,挟着一大包暗黑龙骑特制的C400炸药,在废墟间纵跃如飞,以超过蓝蝎运输战车一倍的速度追去!

蓝蝎运输战车里的驾驶员显然已经发现了后面那恐怖的追踪者,从车行轨迹看他已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中。战车早已将马力加到最大,甚至完全不规避任何不利于车辆通行的地形,以至于在通过前面一段崎岖地带时,沉重车身甚至腾空而起,险些翻车。而战车的炮塔则掉头向后,火炮和机枪都在疯狂怒吼着,竭尽全力将尽可能多的弹雨向后面迅速接近的非人一般的苏倾泄!

苏碧­色­的眼瞳早已收缩到了极致,瞳孔深处则浮现出一颗六芒星。只要枪口或是炮口指向了自己,苏就会以非人的速度左右侧移,让过­射­来的弹雨。最险的时候,一串机枪子弹甚至在他肩头擦出几条血痕!

300米,100米,50米……苏与战车的距离迅速拉近,最后的时刻,他甚至只是简单侧了侧身,就让过了一颗迎面而来的炮弹!

苏忽然发力,一跃十米,已冲到运输战车上!他右手搭在滚烫的炮管上,左手直接将足有五公斤重的可塑C400按在炮塔与车身相接的地方,在刹那之间按下了4秒的延时爆炸指令,然后双足用力在战车车身上一蹬,整个人凌空跃起,斜向飞出二十多米,再一个翻身,以半蹲的姿势稳稳的落在地上,举起双臂护住了头部。

然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运输战车的炮塔高高飞起,竟被炸飞到了几十米外!战车车身已完全变型,几个翻滚后才停了下来,然后就从裂口中喷出猛烈火焰!

苏放下了血­肉­模糊的双臂,慢慢站了起来。他看着燃烧着的战车残骸,心头的怒火终于稍稍宣泄,可是宣泄过后,却又多了一丝茫然。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正常的苍白,眼瞳深处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这次狂野的攻击,已经透支了苏太多的体力,他已经到了极限。

这一刻,苏没有注意到,那头本已陷入狂乱的机械人忽然在无后座力炮的炮身上又弹出五只电子眼,深不见底的炮口悄悄转动,指向了自己。

空中忽然响起一阵奇异而低沉的呼啸声,巨大的“杀狱”闪耀着血­色­的光芒,几乎是贴着地面飞旋而至,距离机械人数米时,“杀狱”忽然向上升起,直接从机械人的机体中央斜掠而过,然后直飞冲天,向数公里外的来处回飞而去,落在了那只覆盖在深黑­色­狰狞甲胄下的手中。

机械人的半边机体斜斜滑下,切口平滑如镜。无后座力炮也被切成两半,正要出膛的炮弹猛然炸开,将半截炮管远远抛飞出去。

“你啊……”她轻轻叹了口气,拖着巨剑杀狱,转身而去。

苏蓦然回首时,却只来得及看见远方还不曾消去的点点银芒,好似这个时代已久违的万千星辰。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五理想上

虽然暂时没能找到蓝蝎的前进基地,不过还是收复了钟摆城。城市小部分变成了废墟,大半区域功能瘫痪,罗克瑟兰分部大楼已付之一炬,最可惜的是损失了生化实验室中的设备和样本。同样令人惋惜的还有数以百计的科研人员、熟练工人和训练有素的战士。好在城市在建设时就考虑到战争,战略设施设备布局分散,几间重要的工厂还大致完整,水厂也只需要少量的维修就能重新投入使用。

清理掉蓝蝎遗留下来的反步兵感应雷和智能侦察单元还需要很多时间,不过这些可以交给奎因和丽手下的战士们去做。在配备了专门的扫瞄仪后,战士们只要足够小心,就可以在安全距离外找到蓝蝎留下的东西。而龙骑总部的电子战专家已着手研究新的电子波,成功后将可以引爆百米范围内的所有感应雷。

和上次一样,蓝蝎战士的尸体、各种装备都可以出售给龙骑总部,不过这次的价格明显会低得多。而且几乎也没清理出什么单兵作战装备来。不过战车炮,装甲片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而那个履带机械人的残骸更是卖出了15万的高价。林林总总,通过这次的战斗苏一共获得24万的收入。

第二天清晨时分,龙骑总部派来的运输车队抵达了钟摆城外的营地。兼程赶来的五辆重型运输车除了装运此次的战利品,还带来了一口深黑­色­镶暗金纹的棺椁。这是每一位龙骑阵亡时都会得到的棺木,上至将军下到列兵,都是一样的材质和造型,没有区别。

苏看着恩佐中尉的尸体被放在棺木之中,看着棺盖慢慢合拢,再看着两个肌­肉­发达的大汉将棺木抬上载重卡车。一个光头,长了一脸大胡子的龙骑列兵走了过来,将一枚小巧的讯息盘递给苏:“少尉,哦不,很快我就该称您是中尉了。这是您要的信息!所有的物资都已经交接完毕,如果您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这就回去了。希望在天黑前能够回到龙城,您知道,现在北边并不太平。”

苏拿出自己的徽章,在大胡子列兵的战术板上按了一下,表示任务完成。看起来北边的确不是很太平,这从总部居然派出一位正式的龙骑押运车队就可以看得出来。据说近期陆续有龙骑被调往北方,但是战事好象没有很大的进展。不过苏还不知道北方的敌人是谁,这条讯息的秘密级别超出了他的权限,而且目前他在暗黑龙骑中也没有多少朋友可以私下向他透露一点消息。

帕瑟芬妮和海伦也帮不了他。帕瑟芬妮似乎永远在外征战,海伦则只对他的身体感兴趣。确切点说,海伦现在唯一需要的东西就是苏的男­性­生理反应。这直接导致了海伦一出现在视野里,苏第一反应就是直接闪避。

暗黑龙骑军衔和权限的升迁主要遵循两条标准,一是看能力,二是看功绩。能力的评定不仅参考最高阶能力,还会考虑形成这些能力的总进化点是多少。功绩的判定即简单也复杂,标准就是完成总部任务所获得的酬金数量。每获得100元酬劳,就会相应的记下一点功绩。比如说苏,虽然遭遇蓝蝎并不在总部原有的任务清单里,但是总部也会根据反馈回来讯息的质量进行评估,相应的给予酬金,这同样被视为功绩。

苏虽然起始军衔就是少尉,但授衔时实际功绩为0,因此也就只拥有最低的权限。一般而言,所有少尉以下的军衔都是最低权限,与少尉对应的则是一级权限,需要1000点功绩,中尉对应的二级权限则需要3000功绩。

苏的能力位阶早已达到中尉水准,只是功绩一直不够,这才提升不了权限和军衔。不过军衔的升迁还有另外一种熬资历的途径,也即在少尉的位置呆上一年,哪怕没有任何功绩,苏都会自动晋升为中尉军衔,不过权限不会有任何增加。

在暗黑龙骑中,军衔和权限不相匹配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是来自各大家族的龙骑,有些人是很少出任务的。军衔提升并不完全是好事,因为暗黑龙骑的军官是要向总部交钱而不是从总部领取津贴。比如说苏,升为中尉后,每月需要上交的钱数就从1000跳到了3000。

苏站在滚滚扬起的烟尘中,目送着载重卡车一路远去,消失在废土的尽头,这才取出战术板,将讯息盘**接口,屏幕上即刻出现了大量信息,都与恩佐中尉有关。

作为一个四十六岁的男人,恩佐中尉在暗黑龙骑中可以说是相当平庸,甚至属于接近底层区域。灵能域复杂武器­操­控五阶就是他潜质的顶峰,在其它领域中的能力都只有二阶而已,类法术方面的潜力更是为零。

但是即使以动荡年代的标准来看,恩佐中尉也是一个幸福的男人。他一直勤勤恳恳地出着任务,用任务的酬金在龙城的边缘区域修建了一座自带净水系统的三层别墅。这座面积近一千平方米的别墅里,住着中尉的三个女人和七个子女。恩佐最大的女儿已经十五岁,另一个儿子马上也要到十五岁了。最小的儿子则才刚刚周岁。让恩佐最为骄傲的是他的大儿子,在这个年纪上已经在灵能域简单和复杂武器­操­控中各形成了一阶能力,而且格斗域的潜质似乎也不错,有发展到四阶的潜力。女儿也在感知域中形成了视觉强化的能力,正在练习简单武器掌握。

这是一个曾经幸福、稳定的家庭,并且开始有了家族的雏形。看着资料中一张中尉与所有家人的合影,苏暗暗地叹了口气。中尉的负担无疑是沉重的,小孩子非常的花钱,这在新旧时代没有什么不同。特别是中尉还要为七个儿女准备能力进阶的费用,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所以中尉只有两个正式扈从。其中一个已经六十岁了,而且没了两条腿,早已不能出战。这个扈从以前是暗黑龙骑的少尉,恩佐的上司。那个男人曾经属于一个小家族,但是家族后来在同其它家族的竞争中衰败,他本人则在一场战斗中因为掩护恩佐而失去了两条腿,不得不退出了现役。从那以后,恩佐就把自己从前的上司收为了扈从,因为暗黑龙骑发放的伤残补偿是和功绩相关联的,并且十分微薄。如果恩佐不给他一份稳定的扈从收入,那么少尉当时拿到的钱甚至还不够维持余生的温饱。

暗黑龙骑就是这样一个现实、冷血而又残酷的组织。权利、地位、金钱、资源和能力,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龙骑自己去争取,或者是从家族中直接获得,暗黑龙骑绝不会提供这些,反而会不断索取。龙骑们通过为总部提供服务并且贡献资源所获得的,只是一把钥匙,一把通向更加强大的钥匙。

龙骑总部敛聚的庞大财富则用于建设全面而尖端的各项实验设施,大型超现代化的兵工厂,以及遍布控制区的能源基地。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研发各项能力,配方的和非标的都包含在内。这些仅靠个人或者一、两个家族的资源和能力是完全无法建立起来的。财富的集中能够造就从量变到质变的效应,极大地加快了军工、生化各方面研究的进程,使得暗黑龙骑在血腥议会里始终屹立不倒,甚至近年来不断扩大话语权。

龙骑们通过不断争取拥有了权限,就拥有了触摸这些宝藏的钥匙,当然,龙骑们还要有足够的资源来换取这些宝藏。

这就是暗黑龙骑创始人的初衷,因此,暗黑龙骑的宗旨中并不包括怜悯和宽容。

恩佐中尉的另一名扈从拥有格斗域的两项四阶能力,是一名超出平均水准的扈从,当然也拥有超出水准的价格。不到必要的时候,恩佐并不会带他出战。一方面因为中尉和他其实也是朋友,另一方面则是中尉执行的很多任务都小而琐碎,酬劳以龙骑的标准来说非常微薄,没有多少可以分给扈从。

苏点开了恩佐扈从的照片,那是个高大而强壮的男人,肩颈处隆起的肌­肉­昭显了他强悍的力量。照片下是他的各项能力数据,力量三阶,防御四阶,敏捷三阶,灵活二阶,速度四阶,以及徒手格斗专­精­。

如果恩佐带上了他,或许就不会战死了吧,苏默默地想。他发现,似乎不是每一名龙骑都能用得起大量的扈从,或许,象恩佐中尉这样的龙骑不在少数。

苏又调出了中尉的全家照,凝神看了几秒钟,才点开了中尉的家庭帐户,将五万元转了进去。恩佐战死后,从龙骑总部能够拿到的抚恤金不过是三万元。接下来,苏又向帕瑟芬妮的帐户汇进去5000元,然后,他自己的帐户内就只剩下1300元。这些钱刚好够他需要上交总部的月费和三名扈从的薪水。奎因备齐了自己所需的全套装备,但每个月依然要向他发放薪水,尽管和丽和里高雷一样,都只是100元而已,但这是规矩。

此时三十名已经挑选好的战士从临时营地中走出,在营地外整齐地列队。两个人协助奎因将堆积的装备箱一个个打开,将装备发放到战士们手中。每名战士得到了头盔、一件防弹背心,一把新时代最基础的突击步枪,一组医疗套件,一套战地营养套件,以及一个单兵战场通讯器。这就构成了最基础的步兵单兵作战系统。说起来里面价格最贵的就是战场通讯系统,丽坚持要得到这个,因此每位士兵消耗的资金量相应的上升了30%。

这批装备是为应付接下来的战斗用的。现在苏已经拥有了一支用新时代装备武装起来的小部队,虽然这些最便宜、最简陋的的新时代装备­性­能还不如某些型号的旧时代装备,但是至少已经有了与蓝蝎步兵们初步对抗的基础。

丽、里高雷也各自得到了一套基础装备。他们的装备水准还远不能和其它龙骑的扈从相比,甚至凑不够整套。因为大量的资金用在了十枚新订购的“青铜龙”上。苏自己则只补充了子弹。

和以往相比,战士们领取装备时的兴奋和喧闹少了很多。丽已经全面接管了奎因的战士,她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调纪律。那些敢于挑战她权威的家伙,则在充分领教了丽的格斗能力后变得服服贴贴。这些杀人如麻的老兵油子完全想象不出丽娇小的身躯里怎么会有如此狂暴的力量。丽根本不用任何技巧,对付任何人都是迎面一拳,将他们护脸的手臂直接砸断,体壮如熊的大汉如没份量的纸片般飞出十多米远!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两次后,就再也没有人胆敢挑战这头人型母龙了。

战士们的喧闹让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大声吆喝、分发着装备的奎因,以凶狠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战士的丽,以及斜靠在弹药箱边抽烟的里高雷,忽然感觉到肩上沉甸甸的。他的双肩之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称之为责任的东西。

苏知道,虽然群狼要比孤狼的力量要大得多,可是自己其实对集群作战并不熟悉。由于时刻存在的危机感,苏总是设法与其它人保持距离,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更加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细。但是现在不同了,虽然在暗黑龙骑内,心底深处时时会涌起的危险感觉已经强烈到了让苏几乎无法入眠的地步,苏仍然咬牙坚持了下来,每天以不变的微笑对待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培训基地的事情会再发生一次,他也并不认为法布雷加斯家族会就此善罢甘休。虽然至目前为止,法布雷加斯让人意外的停止了针对苏的行动,但是下一次攻击迟早会来临。平静的时间越久,下一次攻击就会越缜密越猛烈。

不管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苏都知道,自己不会离开暗黑龙骑。这里有帕瑟芬妮,有当年的小女孩,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在这儿呆下去。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五理想下

苏找了一堆已经搬空的弹药箱,靠坐在上面,开始翻阅自己三名扈从的能力资料。在龙骑手册中写得很明白,一名龙骑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你的扈从。只有充分的了解,才能真正形成团队。

丽,18岁,力量四阶,防御四阶,敏捷三阶,灵活四阶,速度二阶,伤害减轻三阶。格斗域之外,她还有感知域的听力强化和视觉强化各一阶。

里高雷,32岁,他是灵能域的能力者,简单武器掌握和复杂武器掌握各是四阶,还有一项罕见的一阶区域控制能力。除此之外,另有格斗域的一阶力量、一阶防御和二阶灵活。

看到这两个人的能力数据后,苏也十分意外。丽和里高雷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扈从应有的水准,甚至于足以胜任正规的龙骑。丽愿意成为扈从还勉强可以理解,里高雷为什么也肯在这么低的价格下成为扈从?自始至终,苏都不明白这个问题。

已经过了40岁的奎因个人战斗能力方面并不如何突出,但也达到了一名扈从的起码标准。他最大的优势是无法用数据来衡量的,那就是岁月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智慧。此外,中阶塑形师的能力也是将来制造某些非制式装备的必备。

翻阅着扈从们所具有的能力,苏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强大,强大的感觉不仅仅来自于自己,而是来自于在自己身后站着的三名扈从,来自于近百名训练有素的战士。

屏幕上忽然闪现出帕瑟芬妮的影像,她蛮横地将屏幕上所有的东西都清空,再将自己的影像放大到全屏,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向苏说:“喂,看起来你已经有了一只很不错的队伍嘛!不过那个叫丽的小家伙是什么来历,和你有什么关系没有?她看起来很有前途的样子,怎么会成为你的扈从了。你可别告诉我,她是为了你那一百块钱来的!”

帕瑟芬妮的背后依旧是弹片横飞的战场,形形**的导弹以令人心悸的速度和灵活在空中相互追逐着。帕瑟芬妮嘴里横咬着铅笔,双手正在努力地让长发盘起来。即使是在手掌大小的屏幕上,这个动作也让她胸部的轮廓显得更加的突出。而且帕瑟芬妮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系上,从苏的角度,一瞥之下,已将她衣内的风景看清了小半。

苏立刻有了生理反应,幸好海伦并不在旁边。只要有海伦在的场合,帕瑟芬妮从来都穿得一本正经。而她不在时,那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就在苏为帕瑟芬妮的问题头痛的时候,帕瑟芬妮忽然一声惊呼,飞快地说了句:“我得去救场了,这事以后再说,不过你别以为我会忘记!”

屏幕上已经变得空空如也,苏却象是能够嗅到帕瑟芬妮身上的淡淡香气。他放松了身体,靠在背后的弹药箱上,仰望着天空,心中的­阴­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大半。这个时候,哪怕是天上低垂的辐­射­云,看起来也不再有压抑的感觉,而是显得很有磅礴的气势。

“头儿,看起来你的心情不错,要不要来一根?”里高雷的声音在苏身旁响起。

苏看了看里高雷,伸出右手,微笑着说:“谢谢,如果是免费的话。”

里高雷立刻把递过来的烟收了回去,重新递给苏一根皱巴巴的便宜货。苏一点也不介意,接过了香烟,然后左手食指指尖上冒出一缕极淡的蓝­色­火焰,慢悠悠地点燃了香烟。

里高雷盯着苏的手指,目光炯炯:“头儿,你可从没说过自己是玩类法术域的!”

“高温,才一阶而已。”苏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喷出一道笔直的烟柱。劣质烟的烟味刺鼻入口辛辣,不过苏在吸入的时候,已经自动把自己不喜欢的气味过滤出来,喷了出去。所以对他来说,好烟和差烟的区别不是很大。里高雷当然不会知道这些。

“头儿,你有没有想过,暗黑龙骑存在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里高雷将左臂搭在了弹药箱上,他虽然一口一个头儿,而且也完成了扈从的注册手续,不过似乎对苏却没有太多的敬重。看起来,里高雷更多的象是畏惧着苏的力量。

“为了给议会打地盘吧,我的理解。”苏回答。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说话方式已经有些偏向于里高雷、里卡多这类很些点玩世不恭的风格,而且也慢慢开始变得更容易和人交谈,话语也相应多起来。

或许,这代表着某种信任,以苏的方式。

“血腥议会?我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起这样一个名字,看来都是些口味独特的家伙。”里高雷对于血腥议会,这个脚下这片土地上目前最强力的统治者,口气中没有丝毫的敬意。他继续问:“那么血腥议会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苏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见过议会的人,听说他们都是些真正的大人物。”

“大人物?”里高雷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好吧,大人物。那么你呢,苏,你的目的又是什么。目的或许不恰当,我们该换个怀旧点的词儿,理想吧,这个词不错。”

“理想……”苏笑了笑,说:“我没有理想,目的倒是一直都很清楚,就是活着。”

里高雷看上去有些失望,说:“活着……很好,这是每个人的目的,其实我也是一样。暗黑龙骑至少能让我活着的把握更大一些,万一哪一天变异组织控制不住了,也有希望治疗一下。”

“你只是简单为了活着吗?”苏看着里高雷。

“为什么不?”里高雷回答得非常­干­脆,可是在苏清澈目光的注视下,他终于将目光偏向一边,说:“好吧,我承认,我还希望那些我看着顺眼的人能够活得更好,或者,起码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所以你一直很穷。”苏说。

这次里高雷终于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苏说:“我在龙城里见过了莎莉。等这次任务结束,你去龙城就可以见到她了。”

“她过得怎么样?”里高雷问。

苏犹豫了一下,说:“不能说差,因为她以自己的方式在奋斗着。而且,她身上有你刚才所说的理想。”

“理想……”里高雷从苏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愤怒,不过愤怒随后变成了无奈:“该死的!我的理想就是彻底­干­掉这个到处都是辐­射­、找不到­干­净的水、始终都在挨饿、需要和凶暴鼠和腐狼们抢食物的见鬼的世界!”

“很远大,同时也很难实现。”苏似乎并没有把里高雷的话当作纯粹的发泄,回答得很认真。

里高雷嘿嘿地笑了起来,说:“头儿,你很会安慰人。我这个理想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说得好听点是幻想,其实就和醉鬼说的胡话差不多!”

这时苏的战术板上又传来一条讯息,苏大略看了看,就站了起来,向里高雷说:“我可是认真的。你总还是有理想的,不象我,我大多数时候想着的只是怎么样活下去而已。”

说完,苏向自已的营帐走去。在他身后,里高雷哼了一声,低声说:“只是为了活着吗?骗鬼去吧!”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苏坐在便携桌前,开始仔细阅读战术板上的信息。信息来自暗黑龙骑总部,一共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例行公事的格式文本,大意是已经批准了苏晋升中尉,并且把他的权限相应提升到二级。第二部分的信息量就十分惊人了,主要是二级权限可以获知的能力域资料。看来总部很能理解晋级后的龙骑最迫切需要什么,那就是力量的提升,永无休止的提升。

屏幕上不断闪烁着,大量的讯息被传送过来。以往苏能够接触到的最高配方能力只有五阶,而且数量不多,还都是最常见的能力。如果苏愿意选择配方能力,那么这就是他的选择范围。现在权限从基础直接提升到二级后,苏的选择范围中不仅增加了许多标准的单领域能力,还有几个罕见能力,甚至还多了几种全新的跨域能力。比如说以类法术域的高温四阶、灵能域的罕见能力区域控制为基础,就可以生成一种全新的能力,烈焰防御场。如果以高温三阶配合格斗域防御三阶强化,则又是一项新的能力,焰盔。

跨域能力是暗黑龙骑近年来研究的重点领域,由于能力发展到高阶后需要的进化点越来越多,每跨上一阶的代价呈几何数增长,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进化到一定程度后,再向高阶进发甚至变得再无可能,因此在其它能力域多发展一些低阶能力就显得更为实用。但是每个人的能力都受到天赋限制,大多集中在某个能力域中,在其它能力域即使能够发展一般也只能到三阶而已。跨域能力的出现,就给这些已经提升到瓶颈的能力者一个新的机会,变得更加强大的机会。

苏曾经想过,各个领域能力如果互相结合,会是什么样子,那时他只是简单地演算了一下,就得到一个天文数字的排列组合,更别提一一去实践可能­性­了。况且苏虽然选择了感知域作为主攻方向,但进化点一投下去,相应的能力就会自动生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个能力会是什么样子,也就始终无法对领域能力有更深入的认识。不过最基础的能力还是大同小异的,因此苏那些大部分靠自动自发生成的全领域低阶能力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如果说有问题,那就是效能比普通的配方能力要强得多,同时消耗的进化点也往往会多一些。

这一次与蓝蝎的生死大战后,苏的进化点本已升到了24个,但是不知道是否在炽热的金属­射­流和爆炸的火焰气流中穿行太久的缘故,等到最后一辆蓝蝎运输战车在眼前炸成火球时,苏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生成了类法术域的一阶高温能力。

看过了总部传来的能力域资料后,苏沉思良久,他忽然想起了先前战场上纷飞的弹雨,四处飞窜的电火花,以及履带机械人那些闪烁不定的电子眼。苏不再犹豫,直接在类法术域中投下三个进化点,果然,一阶寒冰、一阶磁力、一阶雷电先后自行生成。而拥有了类法术域这些能力后,苏感觉到神秘学的相关区域又在不住地跳动着,挣扎着,试图将密集排练的基因冲开。苏又将进化点投进神秘学领域中,一直到投进第六个进化点,才生成了一个新的三阶能力,这个能力和暗黑龙骑神秘学中标准三阶能力:元素防护十分类似。苏在拥有类法术域的能力后,相应的对这些能力涉及的领域,比如说高低温、电击等的耐受力就提高了很多,在神秘学里生成了元素防护的能力后,苏对这些能量的抗­性­就变得更加强悍。当然,和所有神秘学的能力一样,元素防护的效果时好时坏。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象苏这样都是自行生成能力的,科提斯上尉曾说过,大多数人需要打两针才能得到一个能力,一针是取得进化点,另一针是获得配方能力。这意味着要花上双份的钱,而苏那三名扈从能力获取的途径从目前来看,打两针的可能­性­更大些。

钟摆城的清理工作还要三天才能完成。总部新型的扫雷仪不运到,就没办法对付蓝蝎的智能地雷,所以这件事没办法着急。所有的事务,丽、里高雷和奎因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他这个新晋的龙骑中尉来Сhā手。当然苏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胡乱指挥的话,反而会把事情都弄得一团糟。所以苏要做的,就是慢慢看,慢慢学,并且不断的强化自己。

苏记得,曾经在一本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当你知道得越多,你就越会发现自己的无知。苏有类似的体验,他的能力越强大,就越感应到那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那是源自于本能的一种恐惧,无法避免,无可阻挡,也不知道在恐惧着什么。

苏本身的伤并不重,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后,身体机能就已经恢复了大半,余下的小修小补,最多需要六个小时。以往需要数天才能恢复的伤势,现在一天左右就能痊愈,这是得益暗黑龙骑先进的药物效果。只是那些对普通人非常有效果的营养液,对苏的作用反而不是很大。

苏独自在营帐中,打开了战术板,仔细察看地形图。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临近冬季,天空中又是密布着辐­射­云,在三点钟左右,天­色­就完全黑了。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五度左右,还好,吹来的风还算­干­燥,看起来一两天内不会下雪。如果下雪了,蓝蝎受伤战车逃走的轨迹就有可能被积雪完全覆盖。

荒野上的人们经常祈祷,不要下雪,也不要下雨。雨和雪都有着致命的辐­射­,无孔不入地洗礼着大地,细密的雨线和雪花如网般封锁了天空到大地的所有空间,比经常被云层遮挡住的阳光更致命,淋得久了,身体里就有可能产生变异组织。

蓝蝎受伤战车的撤退方向是北方偏西,从大方向来看,应该会从N958北方不远的地方掠过。当然,他们也有中途改道的可能。

苏还是决定一个人向西北方追踪,碰碰运气能否找到蓝蝎的前进基地。不过在离开之前,苏让里高雷带上几个人,一天后在北方五十公里的地方接应。

这算是孤狼时代的终结吗?苏在自己的营房里一边打包一边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用了半个小时仔细收拾好了行装,走出营地。驾车本来是最快捷方便的选择,但是苏的体力远比普通人要强得多。在动荡年代,几乎所有的公路都已损毁,苏奔行的速度并不比普通越野车慢多少。另外一点,则是燃料。燃料非常的昂贵,长途跋涉所费更是贵到现在的苏也使用不起的地步。

在苏走出营地时,丽正靠在一堆弹药箱上,将一把复合材料军刀上上下下地抛着,看上去十分的无聊。苏向她笑了笑,就向外面走去。

“嗨,那个……头儿!”丽叫住了苏,不过显然,她对新的称呼还很不适应。“你又要去拼命了?”

苏失笑,说:“怎么是拼命呢?我去侦察一下蓝蝎的前进基地在哪,免得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我们还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这是我的本行,你可别忘了,在加入暗黑龙骑之前,我可是个猎人呢。”

丽抓了抓栗­色­的短发,有些困难地说:“哪,这个……我就不跟你去了,去了多半也帮不上你。我得呆在这,奎因手下的那些白痴还有些不听话。我可不想他们下次在战场上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苏站在丽的面前,仔细看着这个一身倔强的女孩,说:“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丽哼了一声,说:“废话,我本来就很成熟。”

丽的确成熟了一些,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分担着。

苏笑了笑,感觉到天­色­似乎也明亮了许多。他向丽挥了挥手,转身向北方走去。

丽忽然冲他的背影叫了起来:“喂!记得活着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们这些当扈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丽最后的解释显得苍白而多余,苏回头,向她做了个必定成功的手势,说:“放心!不会给你们投靠别人的机会的!”

“但愿……”看着苏远去的背影,丽嘟嚷了几声。

她突然有些郁闷,­干­嘛要这么担心他?以前的仇怨和屈辱可还没有结清呢!就算苏救过她,可是未见得动机就有多么纯净,苏给她每个月的零用才一百元而已。一百元,虽然丽对金钱并不那么敏感,但也从暗黑龙骑的装备清单中发现,一百元好象什么都买不了。她喜欢的那些小东西,比如说空地两用战场优势战车,比如说可以短距浮空、全地型通过的高速运输车,比如说可以瞬间对一平方公里内进行饱和区域火力覆盖的火力支援战车,把价格后面的零抹去几个,好象也不止一百元。

怎么就为了他最后那一句话,自己又变得高兴了?丽越想越是郁闷,她忽然左手一挥,军刀闪电般飞出,深深地钉进十几米外的一个弹药箱的边缘,相对沉重的刀柄带动着刃锋旋转了九十度,这才停了下来。

奎因死死盯着距离自己鼻尖不到五公分的军刀刀锋,脸上不断涌出汗珠。虽然他也曾经数度经历生死,但这一刀是在他凝神倾听时突然出现在眼前,具有十足的恐吓效果。

丽走了过来,一把拔下军刀,又向奎因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扬长而去。

看着丽挺拔的背影,奎因摇了摇头,低声自语着:“以这头母龙的格斗能力,去当龙骑也绰绰有余了,怎么会跑来当个扈从,还只拿一百元?”

本已走远的丽忽然回头,冷冷地说:“老娘高兴!你管得着吗?”

奎因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这一次直到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呵呵地笑了起来:“感知域能力也不算低了呀,嗯,果然有成为母龙的潜质!”

夜幕垂落时,苏依旧在荒野上奔行。黑暗对他来说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即使是在夜里,他也能轻松追踪到主战战车的行踪。

这时他怀中的战术板突然震动起来,苏取出战术板,轻轻一点,屏幕上随即出现了海伦的面容。

“苏,先不要去找蓝蝎的前进基地,等待后续支援。关于蓝蝎机械人的初步研究结果已经出来了,它们的科技比我们预想的要高,而且还有几个关键的技术点没有破解。”海伦那张漂亮的脸每次出现,都附带着让人阳萎的可怕效果。

苏慢慢放缓脚步,停了下来,看着远方地平线上出现的那座灯火通明的城市,说:“你的消息来得有些晚,我想,我已经找到蓝蝎的前进基地了。”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六灾难上

通讯器那头沉默下来,海伦似乎在查看苏目前的位置,过了十几秒钟之后才说:“让我看看蓝蝎的前进基地。”

苏将屏幕对准了远方灯火闪耀的城市,然后又收了回来。海伦用手托着下颌,手指在屏幕前指指点点,说:“从支持这些照明所需能源的数量级来看,这个基地大约可以容纳一万左右人口,不过显然,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战士,否则你就会直接遭遇一场战争。但是,即便一万人口包括了研究和后勤人员,这个规模也是不小了,也就是说,这个方向会是蓝蝎今后重点发展的区域。苏,我建议你取消进入基地内部的侦察行动,他们的生物探测系统十分先进,接近它们的基地会非常危险。”

“我并不打算进基地,只是靠近点查看一下而已。我或许有办法对付他们的生物探测系统。”苏说。

“你能够欺骗蓝蝎的人类探测系统?怎么做到的?哦,我忘了,就算你能做到也不会清楚其中原理的。等你回来,我要再对你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一说到检查,海伦就象一台超了频的电脑,即使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两眼闪闪发光。

苏对这个疯子早已无语,说了句:“我要开始行动了。”就准备关闭战术板。

“等一下,你先看看这个。这是刚刚从总部实验室传来过的。”

一幅履带机械人的全息截图代替了海伦的头像。截图取自苏击毁的机械人残骸,自然是残缺不全的。机械人胸口的一个半球形部件被连续放大,可以看出这里受到了非常严密的保护,单看外壳厚度甚至快要追上外部的装甲,而截面图显示,这部分材质比外部装甲的密度更高、分子结构更紧凑。

“这就是机械人的智能中枢。顺便说一下,从内部机件上查到这家伙的编号是CC307。”随着海伦的声音,智能中枢被再次放大,里面一块二三公分大小的黑**域被标上了醒目的标记,并且不断闪动着。

“这里已经碳化,但通过对残迹的检测分析,这块东西应该是生物物质,说得更具体点,和某种生物的脑部组织很象。你再来看看能源供应单元,对,就是这里,这个容器里面装的是一种营养液,成分类似于我们平时专供神经单元使用的那种,容器和智能中枢中的脑组织之间有专用传输管线连通。这里还有一个代谢单元,用途应该是收集脑组织代谢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

屏幕上再次出现了海伦机械般的美丽面容,她扶了扶眼镜,说:“我就是想告诉你,蓝蝎的那些机械,可能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明白。”苏回答。海伦传达的这个信息非常重要。

“还有一件事,如果方便的话,顺手带只蝎子回来,要活的。”海伦说。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任务。海伦刚刚还让苏不要接近前进基地,现在却又要苏抓个活的战士回去,让苏很有些无语。不过海伦的下一条讯息打消了苏的不满:“龙骑总部为一名活着的蓝蝎战士开的价是5万。”

前方是一座废弃的小镇,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的残垣断壁,到处是歪歪斜斜的建筑,破坏殆尽的道路,以及死一般的寂静。再向西300米就是蓝蝎的基地。

基地已经颇具规模。

基地中央是一座高达二十米的椭圆柱形建筑,建筑上排列着一排排狭小的窗户,从里向外透出闪亮的桔黄|­色­灯火。建筑物顶端,有一圈蓝­色­的灯带,在夜幕下显得格外耀眼。显然蓝蝎根本就不想掩藏形迹。

在中央建筑的周围,星罗分布着数十栋大大小小的建筑,大部分是椭圆形,也有少量方形建筑。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共同点,蓝蝎所有建筑都只有少数几个窗户,而且很小,建筑物的顶端则闪烁着蓝­色­的灯光。整体看,蓝蝎的前进基地倾向于新时代的超现实风格,与龙城的复古风潮完全不同。

基地边缘伫立着一座大型的长条型建筑,跨度差不多等于基地的半径,建筑物边缘一排探照灯将前面的空地照得雪亮。空地上整齐地停着一排战车。看来这是个车库。

苏从车库顶上慢慢探出头,数清了空地上摆放的一共是十辆战车,款式都是曾经见过的,八辆运兵车和两辆主战战车,没有什么新家伙。他的位置选择在按照灯的后面,这样即可以看清前方,又不怕被蓝蝎的人发现。透过车库顶部的排气窗,可以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摆放着三辆战车。十几个貌似工程师的人正围在战车旁忙碌着。靠墙摆放着一排排的零件架,屋顶上则垂下来几只机械臂,协助工程师更换着战车零件。这个车库看起来兼有维修功能。

工程师们有男有女,外貌年龄从二十多岁到四五十岁不等。但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在闷声不响地­干­活,而且看起来都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绝不和旁边的人说一句话,偌大车库里,除了机械运行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外没有一丝杂音。看着下面那一张张木然的脸,不知怎么的,苏忽然想起了海伦。

在车库的另外一侧,矗立着三座圆柱型建筑,大门从顶至底,高达十米。其中有两座的大门正敞开着,从苏的角度可以一直看到建筑物的内部。

中央的一座建筑物中,赫然是一台履带机械人!它静止不动,十几只从高高的顶棚垂吊下来的机械臂正沿着机库内壁不住水平移动,为它更换组件。战车车体前,几名工程师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半球型的金属盒安放在战车车身上。苏立刻认出这个金属盒就是机械人的智能中枢。一双机械臂捧着智能中枢,将它推进机械人胸内,再将外部装甲重新挂好。机械人发出一声轰鸣,八只电子眼逐一亮起。它低下了头,看了看车前忙碌着的工程师们,再向自己的左右双臂各看了一眼。它的手臂现在仅仅是空着终端接口,还没有挂上任何武器。看过这些后,它安静了下来,但是电子眼依旧闪烁个不停,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中央建筑的另一边,竖立着一排三层楼高的建筑,几个大门中不断有人进出,看上就象是不停吞吐着黄蜂的蜂巢。

“宿舍区……”苏默默的在心中标记着。

其它的建筑从进出人员的活动来判断,有的是工厂,有的是实验室,还有一个发电站。

苏轻轻敲了敲脚下的车库顶,从弹回的感觉可以知道,整个库顶都是用轻质的特种铝合金制成的。墙体他早已看过,是由一块块一平方米轻钢合金拼接而成。不止是车库,这个基地的所有建筑,至少外壁都是由金属构成!

虽然在动荡年代金属原料并不稀缺,从废墟中几乎可以找得到根本用不完的钢、铝、铜,等等,但是制造这些金属构件仍然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由此可见,蓝蝎的生产能力和能源供应水平远远超过了苏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公司。

整个基地的外围都没有看到哨兵的踪迹,苏也用红外视觉探测过,没有发现隐藏的岗哨。只有十几具自动机枪塔在缓缓转动着,暗红的电子眼扫视着深沉的黑暗。但是对于好的猎人来说,避开这种程度的电子侦测仅需要入门的技术。

然而基地绝非表面上看来的那样可以轻松潜入。苏在外围整整花了一个小时观察,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基地内所有人在活动的时候都会避开一片无形的区域,也就是说,无论是行人还是车辆前一刻还是在直线行走,但是到了某处,分明前方是空地,却会绕行。

那片区域没有任何标记,苏凭着观察到的基地活动,自行划定了个大致范围,然后从这片区域中穿过,他能够感觉到至少有十几道人类探测波动照­射­在自己身上。他早已调整过身体的组织特­性­,几乎将这些探测波全部吸收,这才得以悄无声息地潜入到基地之内。

中央建筑物的顶端,装置着几个圆形的天线罩,以及数具不断旋转的导弹发­射­架。从外形上判断,这些导弹多半是空地两用的穿甲弹。

整个蓝蝎基地里的每个人都是安静的,除了隆隆的机器声,根本听不到有人语话声。中央建筑的大门则是紧紧封闭着,苏潜伏了整整一个小时,只看到一个人进去过。门禁系统是检测瞳孔的,这让苏彻底打消了进去探测一番的想法。

侦察到这个时候,已经足够了。苏开始认真考虑,是否应该留下一些破坏再走。不过他随后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样做只会让蓝蝎提高警觉,甚至是更新警戒系统。如果他先前的推测正确无误,这个前进基地是用人类探测系统来进行警戒的话,蓝蝎的主基地使用的应该是同样的系统。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还是不要让蓝蝎更换系统的好。

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骂声吸引了苏的注意,在寂无人声的基地里,这声音格外响亮刺耳。他有些惊讶地向声音的来处望去,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军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嘴里仍在不停地谩骂着,一连串不清不楚的词汇接二连三地蹦出来,显然,来人毫不讲究语法,只注重单个字眼的冲击力。他的头发十分稀疏,挺着大大的肚腩,就连走路都显得有些吃力,但是从他肩头和胸前密密麻麻的军衔标志和绶带勋章来看,似乎又是个具有很高级别的军官。

不管怎么说,苏总算看到了一个好象是活着的人的东西,心情还是非常愉悦的。他看着那名肥胖的“将军”走进了边缘区域的一栋建筑中。这座建筑不需要验看瞳孔,似乎也没采取其它防御措施。从轮廓上估计,里面大致有三层,每层200平方米左右。

苏在车库顶上疾行几步,然后一跃而起,在黑夜中跃过十余米的距离,无声无息地落在另一座建筑的顶端。他又从这座建筑上落下,无声无息地疾行几步,几乎贴在了一个正向宿舍区走去的年轻男人背后,以和他一样的步伐频率走着。这个年轻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回头向后望去。在他转头的瞬间,苏已从他另一边闪出,绕到了肥胖将军的居所后面。

年轻男人当然什么都没看见,于是继续向前走。诡异的是,整个过程中,他的表情竟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苏都看在了眼里。等年轻男人走后,他从将军居所后面闪出,轻轻拉开了居所的铁门,闪了进去,然后再轻轻将门关好。看来这栋建筑的日常维护保养倒是做得很勤快,门轴和铰链的润滑十分好,铁门下方还细致地包了防震橡胶垫,整个过程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居所一层的空间布局和摆设很象起居室,进门就是宽敞的厅堂。里面摆放着现代简约风格的沙发,整面墙都是显示屏。现在屏幕上正播放着深海海底的景象,坐在这个客厅里,就象是呆在位于海底的房间一样。看来,这名“将军”还是很有些喜欢享受的。

客厅的另一端连着餐厅,再过去就厨房了。入门不远,是警卫门居住的警卫室。整个一层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但苏却没有贸然向里面走。他的视觉已经调节成多重成像,看到六条纵横交错的红外线拦在面前,而且红外线周围的磁力场感觉有些异常。苏轻轻跃起,整个人贴在天花板上,然后轻呼出一口气,身体顿时变得扁平起来,至少收缩近五公分。然后在墙角上借力,贴着天花板缓缓游过了走廊那段的报警机关。

苏再次落到地上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洪亮的大骂:“他妈的!把我放逐到这种啥也没有的鬼地方来!也不想想,没有老子,哪来的你们今天!现在可倒好,这一带的土著好象厉害的很,连收割者都报废了一台!居然到现在还不派援军来,难道就让老子靠这两台见鬼的收割309、310来抵抗吗?潘多拉你个小贱人,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干­爆你的­嫩­ρi股!”

这阵疯子一样的谩骂听起来倒象是将军一个人在发泄着情绪,而不是在和谁通话。苏轻轻跳起,右手挂在二楼的平台上,然后将身体缓缓拉起,一把复合材料制成的军刀已经悄悄地滑入他的手中。

二层似乎是书房和办公区,可以看到一间装饰奢华的大办公室,另外一侧则是一个中央控制室模样的大房间,整面墙壁都是屏幕,各种数据和画面不断闪烁而过。­操­作台前,端坐着三个穿着蓝蝎标准蓝黑­色­军服的战士,两女一男,即使从侧后方看去,也可感觉到他们都既年轻,又很漂亮。

将军痛骂一阵之后,心情好象舒缓了很多。楼上传来一声按动开关的声音,然后将军换上了一副非常威严的声音:“我是迪亚斯特,给我接潘多拉!”

楼上随即响起一个甜而柔美的女声:“对不起,迪亚斯特元帅,我无法完成您的要求。现在潘多拉小姐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够和您通话。”奇怪的是这个女声苏听在耳里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重要?什么事情能够比我现在面临的敌人更加重要?!她天天都有重要的事情在忙,什么时候我才能和她通话!”迪亚斯特尽管非常愤怒,但还是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质问变成咆哮。

柔和的女声再一次响起:“对不起,迪亚斯特元帅。潘多拉小姐已经给您派过增援了,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可以控制住那片区域的。”

“增援?见鬼的增援!”迪亚斯特终于咆哮起来:“三台老掉牙的收割者也叫增援?现在已经被人­干­掉一台了!拉尔森一型机呢,不是已经制成两台了吗,怎么不派过来?就算不行,来几台探索者也比这种老古董强!给我接潘多拉!”

“对不起,迪亚斯特元帅,我无法完成您的要求。”当女声第三次响起时,苏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始终觉得这个声音有种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觉。海伦说话的方式就是这个样子,如果只听一句,那么就是个冷冰冰的美女声音。可是如果听到她说两句同样的话,就会发现音调高低、音量大小乃至于语速都是一模一样,好象是用录音机回放出来的一样,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女声继续说:“您已经在被明确拒绝的情况下,连续重复了两次要求。需要提醒您的是,现在潘多拉小姐不受打扰已经被列为A级优先,并有可能提升为3A级优先。请您评估破坏优先级的后果。”

楼上啪的一声脆响,也不知道元帅是关了通讯系统还是­干­脆把通讯终端给砸了。随后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元帅拖着笨重的身躯从楼上走了下来。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六灾难下

苏双手搭着二楼平台边缘,将身体放了下去,然后轻轻一荡,双脚夹住了一楼的吊灯,就此贴在天花板上。元帅并没有走到一楼,而是走进了二楼的中控室。

苏立刻恢复到初始挂在二楼的姿势,露出眼睛,窥视着元帅的动作。从这名元帅身上,苏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说明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苏希望元帅在中控室里能够做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说不定可以看到许多蓝蝎不为人知的机密。至少,从刚才元帅的怒骂和通话中,苏已经知道了上一战费尽心力摧毁的机械人型号是收割者,但是很显然在蓝蝎中它还算不上是什么好货­色­。

元帅走到中控室中不断忙碌着的三名年轻军人身后,非常粗暴且无礼的抓住三人的头发,将他们的脸一一拉得面对着自己。随意比较了一下后,他拍了拍右边一个年轻女兵的脸,命令着:“站起来。”

女兵依言站起,然后上身向前弯了下去,她的眼睛仍然盯着信息不断的屏幕,双手也在不停地敲打着触摸键盘。

元帅几下就扯掉了女兵的裤子,然后当着另外两个战士的面,居然就开始­干­了起来。另外两个战士全神贯注的在看着屏幕,就象旁边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迪亚斯特元帅身前的那个女兵,脸上专注得有些木然的表情也和同僚们一模一样,尽管她的身体被撞击得前后摇动,她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或者是叫喊,而且最令人哑然的是她处理工作的速度丝毫不比先前慢。

元帅草草的弄了几分钟,就变得兴致全无,他拔出了家伙,狠狠给了女兵雪白的ρi股一巴掌,骂道:“都跟木头没什么两样,还不如老子自己来!”

他提起了裤子,怒气冲冲地走到了一楼,将肥壮的身躯扔进了沙发里,用双手盖住了脸。

过了好一会,迪亚斯特元帅才把双手从脸上拿下来,似乎有些神经质般地自语着:“这可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得抑郁症的,得想点办法出来,我一定能行的……等等,你是谁!”

元帅骇然望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苏,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什么时候以及怎么样出现在这里的。看起来元帅虽然体力差了点,但是反应能力和镇定功夫还都和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勋章相称,他张大嘴,惊叫声已到嗓子眼,但立刻硬生生压了下去。显然元帅立刻明白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在这么近的距离刺激一名刺客,可不是明智之举。

尽管脸­色­苍白,迪亚斯特元帅还是坐直了身体,尽可能地摆出威严的面孔,压低了声音,说:“不管你要的是什么,我想,我们都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不用担心楼上那三个人,他们只是些傀儡而已,没有明确的命令,他们什么都不会作。”

“他们的确什么都做不了了。”苏抚摸着手中军刀暗­色­的刀锋。

元帅立刻明白了苏的意思,脸颊上的肥­肉­不停的抖动着,嘴­唇­上的血­色­几乎消散殆尽,泛出了死鱼般的灰白­色­,强作镇定地说:“不过是些傀儡而已,杀就杀了吧。只不过事后解释起来会有些麻烦。”

“麻烦?你觉得,还会有解释的机会吗?”苏面无表情的说。

迪亚斯特仔细看着苏,骇然发现苏的眼睛中完全象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怎么看都不象是人类的眼睛。他脸上忽然浮起惊恐的神­色­,沙哑着嗓子叫着:“你是潘多拉派来的?她……她终于要对我动手了吗?”

苏心头略微放松,只要迪亚斯特怕死,那就好办得多。从元帅的年纪、体型、习惯和行为来判断,他不怕死的概率好象不大。

苏心绪稍有变化,元帅突然放松了下来,猛然出了一身大汗,喘息着说:“原来你不是她派来的,那就好,那就好!我猜,你是从南方来的吧,那台收割者是不是被你们­干­掉的?”

苏心头微微一凛,没想到自己内心这么微妙的一点变化,居然立刻就被元帅感知。他表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身体内部各个部分都进入到戒备状态,只要元帅稍有异动,苏的军刀就会割开他的喉咙。

“放松点,放松点,别那么紧张。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什么都可以谈!你知道,在这个见鬼的地方,想找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惟一一个能陪我说说话的刚刚死在了南边。”元帅一边说,一边举起右手,先手掌向苏五指张开,以示自己手中没有任何异物,随后才慢慢伸向茶几,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生怕引起苏的异动,所以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缓慢、清楚。

苏饶有兴趣地看着元帅表演的哑剧,觉得这也算一种训练有素。

“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喜欢重复说话。”苏说。

元帅双手一摊,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保证不会撒谎,尽量配合你的需要。不过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的非常有限,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潘多拉是谁?”

“她是我的女儿,也是灾难之蝎现在的最高指挥。我想你们更愿意称呼我们为蓝蝎。”元帅的回答不大不小地让苏吃了一惊。

“潘多拉是你的女儿?”

元帅浮上一个苦笑,说:“是的。我想你一定听到了我刚才的话,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可是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干­爆她ρi股的!当然,如果你想­干­这活,我也不反对。是谁不要紧,只要能­干­爆她的ρi股就成。”

苏完全可以感受得到迪亚斯特元帅话声中深沉的恨意,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对自己的女儿如此痛恨,简直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这一刻,苏想起了那些携着女孩的小手,在荒野中并肩前行的日子,不由得浮起了一个微笑,又摇了摇头,向元帅说:“你疯了。”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突然让元帅彻底爆发了:“没错!我是疯了!因為我想­干­自已的女儿!那是因为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亲手扼杀她!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叫潘多拉吗,因为她把自己比喻成是释放灾难的少女。你又知道她是几岁时候给自己改的名字吗?十岁!才十岁啊!”

苏安然坐着,看着已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元帅,纤长的手指一直在抚摸着军刀的刀锋。他的女孩,可是在还不到八岁的时候就露出了恶魔的潜质。

元帅将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中,低沉地说:“就在她给自己改了名字的那一年,她拿走了我的全部能力,我的事业,我的研究成果,还有我的娜兰妮,也就是她的妈妈。就在她生日那天,她亲手杀了娜兰妮。”

苏默然不语。听起来,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但好象是真的。

元帅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有着深深的疲惫,说:“其实,我就是这里的一个囚犯而已。我根本不能走出这个前进基地,也无权指挥这里的人和机械。这个基地里所有东西的指挥权限,都属于潘多拉。或者说,属于中央智脑。不过潘多拉拥有智脑的最高权限,所以也就等同于是她在指挥。”

“她多大了?”苏皱眉问。不知为什么,元帅反反复复的提到潘多拉的名字时,竟然逐渐在他心里激起越来越大的波澜,这让苏非常的不舒服。

“今年16岁了。上个月29日是她的生日。”元帅对潘多拉的生日记得非常清楚。

苏皱了皱眉,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是说她的外貌。”

“我不知道。从她十岁生日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半年前,我被送到了这里建设前进基地,更没有可能见到她了。”元帅说。

苏环视了下房间,再回想了一下前进基地的布设,冷冷地说:“可是我看这里不象是一个监狱,您的生活也不算太差。”

元帅苦笑,说:“这是­精­神上的囚笼。每一天,你面对的人不是傀儡,就是机器,不会有人回答你任何的问题,除了分配任务时,甚至机器都不会跟你多说一句话!呆在这个见鬼的地方,甚至­干­女人都没有自摸来得舒服!她们都是完全没有一点感觉的傀儡,不会叫喊,不会反抗,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他们把我放在这里,是为了设计前进基地,毕竟机器还比不上人的脑袋。”

“为什么在这个方向建立前进基地?”

“我们检测到东南方向有大量的电波活动,应该有大型人类组织存在。半年前,我们终于积累了足够的资源和战备开始向这边进行探索。”元帅摊了摊手说,“果然遇到了你们。”

苏看了看时间,坐直了身体,望着元帅说:“时间差不多了,现在,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只是个囚犯,什么资讯都没法提供,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处呢?也许你可以看看这个,或许还有些价值。”元帅叹口气,站了起来,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笔记,交到了苏的手里。

“这是……”苏打开了笔记本,见里面是一页页的日记,笔迹力量十足,却又透着些稚­嫩­。

“这是潘多拉的日记,当然,只有到十岁生日前的部分。她允许我保存它。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希望,就是千万别把它弄坏了。”迪亚斯特的神­色­很关切。

“为什么我们之间就一定要是战争呢?”苏问。这个问题一直在他心中纠结了许久,直到这一刻才问了出来,没想到发问的对象居然是敌方的元帅。

“为了资源,为了生存,为了一切的一切……”迪亚斯特坐回到沙发里,说:“潘多拉需要的是傀儡,而不是一个个有思想的人。所有的俘虏都会被在脑部植入芯片,从而变成没有感觉,没有自主意识,只知道服务和工作的傀儡,就是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楼上那三个也是。从前面的作战方式看,你们的发展方向和潘多拉的理念完全不同,所以只能是战争。”

“听你这么说,好象我更应该杀你了。”苏擦拭着刀锋。

“不,你不应该杀我。现在灾难之蝎中或许只有我一个还有自主意识的人,而且潘多拉有时候还会听我的话。如果你杀了我,那就意味着她从此将失去作为人的一面,将会全无顾忌,不可预估,也不可控制。”

苏站了起来,说:“这个理由好象勉强说得过去。现在,我需要蓝蝎武器、组织结构、主基地,以及其它一切有用的数据。”

“这些你都得不到。因为我刚才说过,我只是个囚犯。我根本就没有使用中央智脑的权限。灾祸之蝎的主基地叫做蝎巢,建筑在一个大城市的废墟上。我可以给你指出它的位置。”

迪亚斯特站了起来,走到挂在墙壁上的一张旧式地图前,在上面一个部位上点了点,说:“这里就是蝎巢。”

苏记下了蝎巢的方位,同时也站了起来,问:“你一直没有说,在潘多拉十岁生日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迪亚斯特的脸又变得苍白起来,虚浮的脸皮上不断渗出汗水,显然,这段记忆令人极度不愉快。

“那天早上,潘多拉跑过来跟我说,灾难之蝎所有的权限都已经被她接管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将开辟一个全新的时代,建立起全新的轶序,而无用的人类,都将变成新轶序下的傀儡,并由此而繁衍。然后……她就当着我的面,砍下了娜兰妮的头。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所有的能力不知在什么时候都消失了,虚弱得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没什么两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那你原来的能力是什么,是几阶?”苏紧盯着迪亚斯特的眼睛,只要元帅的眼神中有一点让他感到不安的东西,苏就会立刻出手杀了他。

不过苏从元帅的眼睛中,看到的只是一个老人应有的追忆痛苦往事的眼神,握紧刀柄的手悄悄地松开了。

“我的能力都是格斗域的,主要能力是八阶的迅猛打击。”元帅的答案让苏很有些吃惊。他还不清楚八阶能力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不过看帕瑟芬妮那几乎深不见底的实力,勉强可以推断一下八阶能力的威力。

苏突然伸手在元帅的颈侧轻轻一按,迪亚斯特立刻双眼一翻,就此晕死了过去。苏再次走上二楼的中控室,看了看已经倒在地上的三名年轻战士。苏在其中一个的身边蹲下,轻轻敲击着年轻战士的脑骨,覆盖在他脸上的左手则仔细体会着传来的震荡。果然,在后脑的部位有一块异样的回响,看来这就是芯片的位置了。

苏的军刀刺入他的后脑,收刀时刀尖上已经多了一颗麦粒大小的芯片。苏对其它两个人依样下刀,将芯片都取了出来,包好收起,然后离开了元帅居所。估计20分钟后,元帅就会醒来。

至于元帅给的那本日记,苏已经确定里面不会有追踪器。他现在对电磁信号的感应十分灵敏,如果日记本中装了追踪器之类的设备,那么肯定会被发现。

苏一边在夜幕的掩护下向预定的集合地点奔去,一边打开了战术板。他在和元帅说话时,将战术板调成了被动模式,将周围一切的声音和各种电磁信号都纪录了下来。他还曾用战术板自带的电脑破解功能试图进入蓝蝎的电脑网络,结果不但直接被拦在了防火墙外,还被程式的自动反击弄得战术板温度飞速升高,如果不是苏立刻强行关掉战术板以切断与智脑网络的连接,这块战术板都有可能损毁。

苏将所有纪录下来的资料都发送了出去,几秒钟后,海伦就出现在屏幕上,冷冷地说:“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不进入蓝蝎前进基地的。”

海伦的态度虽然生硬,不过毕竟是关心,苏笑了笑,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分析一下这些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海伦沉默了几分钟,似乎在分析战术板传回的数据。过了一会,她抬起了头,说:“有些有趣的东西,不过很有限。这个自称灾难之蝎的组织和他们的首领看起来既无知又狂妄。哼,潘多拉,她的确是释放灾难的少女,不过这灾难不是加给别人,而是会释放在它们自己头上。选择血腥议会作为敌人,就是它们最后的错误。你不必担心,从今天起,我的注意力会分些在这个方向上,那些灾难之蝎会发现,我才是那个释放灾难的人。”

听着她冰冷、机械且没有一丝波动变化的声音,苏忽然抑止不住地浮上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海伦并不仅仅是灾祸之蝎的灾难,而且还是所有男人的灾难。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七软弱上

还没有赶到预定的接应点时,苏怀中的战术板又震动起来。他一边保持着50公里匀速奔跑,一边打开了战术板。在超距触感的感应下,苏完全可以一边在崎岖的废墟间飞奔,一边安心地阅读战术板上的信息。

屏幕上还是海伦,仍是那种机械而又冰冷的声音:“已经对数据分析完毕。苏,你被骗了,你应该杀掉迪亚斯特的。”

“被骗了?”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不愿意相信海伦的结论。

“你不愿意相信吗?那么我再具体一点,从所有数据的综合比对来看,迪亚斯特撒谎的概率在87%以上。如果再考虑到他作为灾难之蝎核心人物的身份,你就应该100%的杀掉他。够具体了吗,苏中尉。”海伦的话中能够听出一丝讽刺的意味来,这比较机械声音当然是有本质的进步,但是同样不让苏愉快。

但是海伦显然并不打算让苏愉快,继续说:“在拿到你手上三个芯片后,会更进一步证实我的结论。苏中尉,请你记住,为了你自己着想,不要在战场有任何的仁慈!”

苏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沉声说:“迪亚斯特给我日记本的时候,我相信他的感情是真实的。对于判断别人是否在说谎,我有自己的办法。而且你凭什么说他在说谎?”

“日记可以是真的,但他说的事情可以是假的,或者至少部分是假的。至于如何得出这个结论,我想不需要向你解释,你即不懂高阶数学,也不明白神秘学的原理,解释了你也听不明白。只不过下一次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愚蠢,特别是在战场上。我们和灾难之蝎一定会有战争,而且一定会以彻底摧毁灾祸之蝎为结局。不过想要赢得这场战争,有一个前提,就是你必须得听我的指挥。”海伦扶了扶眼镜,又开始埋头工作,然后她的影像就在屏幕上消失了。

苏只觉得胸口如同堵了一场巨石,沉甸甸的说不出难受。

时间过得很快,当苏赶到预定集结地的时候,已经接近天明。这个时候,天­色­是最暗的。集结地停着一辆越野车,忽明忽暗的烟头火光在夜­色­下显得格外醒目。抽烟的是里高雷,他还是那副随随便便的样子,一点也不怕有狙击手在黑暗中瞄准他的脑袋。

苏从黑暗中现身,以他的感知,已经发现周围埋伏了十几名­精­锐的战士,占据了四边的有利地型。而且他们带来了六枚青铜龙导弹,哪怕是蓝蝎的战车过来,恐怕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里高雷看到了苏,先是咧嘴一笑,然后说:“怎么了,头儿,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事情不顺利?”

苏伸手从里高雷手上拿下了香烟,扔在地上踩灭,说:“别在夜里抽烟,你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吗?有的是人能够在1500米外打爆你的头,包括我。”

苏登上了越野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苏放倒了前风挡玻璃,将自己的步枪架了起来。里高雷则站到了后厢机枪­射­手的位置上。驾车的是丽,她发动越野车后,里高雷嘿嘿笑着说:“头儿,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跟我们说你的能力。现在至少告诉了我们一件事,你能够在1500米外打爆别人的头!”

越野车轰鸣起来,疾驶而去,整个旅程当中,苏都是一言不发。

钟摆城还没有清理,这项工作要等到总部的仪器运到才能开始,所以众人先回营地。虽然还进不了城,不过丽一直在布置外围的防御,并且在暗黑龙骑的核心区选择了一个废弃的小镇,准备建立一个后方的训练基地以及战地医院。奎因的手下和丽残存的战士加在一起还有200多人,这会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虽然动荡年代人命最不值钱,但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还是不多。

苏刚刚跳下越野车,奎因就迎了上来。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看来他也是忙碌了整整一夜。

“头儿,总部有东西给你。那个运东西的家伙看起来可真不错!”

顺着奎因的手指方向,苏看到营地外的空地上停着一架无人驾驶飞机,机身上漆着狰狞的龙首,这是暗黑龙骑的标志。和蓝蝎的无人侦察机不同,这架无人机相对要大得多,机长近三米,两具喷气式发动机被安放在机翼两端。它的机背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货舱,几个战士正在小心翼翼地将里面四个包装好的货箱搬出来。

这时苏怀中的战术板又震动起来,不用看,苏只凭直觉就知道一定是海伦。屏幕亮起时,果然出现的是海伦。看着她美丽的面容,苏却觉得这张脸太漂亮、太­精­致了些,已经­精­致得有些不真实。比如说,苏从没有见过哪个人的两只瞳孔纹路­色­彩是一模一样的,再比如,她的双眉不论是形状、角度都是完全相同,甚至连眉毛的根数都一样多!

海伦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苏立刻发现,她每次扶的位置都是同一处,­精­准量级至少也是毫米,再细微的话,限于屏幕的分辨率,已经看不来了。苏忽然觉得有些头痛,他现在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将海伦所有的表情动作进行回放对比,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会引发强烈的头痛,似乎他的大脑已经有些不堪这沉重的负担。

“我派了架运输机,给你运过去四套感应雷扫瞄仪,这样对钟摆城的清理可以提前一天启动,也能够提前一天结束。不过这不是主要目的,我需要你手上灾难之蝎的三枚移植芯片,马上就要。另一点,清理钟摆城是为了可以撤出一些罗克瑟兰的设备,并不是让你们在那边死守不退的。最迟在48小时之后,你们一定要撤离,先退到核心区附近再说。”

苏脸上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问:“这是命令?”

“你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你不想自己的扈从和战士白白送死的话。现在就将芯片给我送回来,我的时间很宝贵。”

苏默默的关了显示屏,走到无人机前,将三枚包装好的芯片放进无人机的货舱。无人机接到了新的指令,发动机轰鸣起来,机身缓缓升起,在空中转了个圈,向着龙城疾飞而去。

“头儿!送来的东西里面还有给你的东西。”奎因走了过来,将一个­精­美的铝合金小盒递给了苏。苏打开一看,盒子里面深蓝­色­的丝绒衬垫上嵌着三颗看起来非常特殊的子弹,弹头上漆着电磁和危险的标记,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苏取出纸条,打开一看,纸条上是和印刷体一模一样的笔迹:“智能型机械目标专用弹,试用一型。海伦。”

苏轻轻抚摸着子弹,指尖还没有碰到弹体,就传来隐约的酥麻以及针刺般的感觉。这是里面蕴含着强大能量的标记。

他合上了盒子,将它贴身收起。对于这个海伦,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转向丽,吩咐:“丽,明天用一天时间清理钟摆城,然后把能带的都带走,我们要撤出这里。你的时间只有48个小时。”

丽非常惊讶:“为什么?工厂大多完好无损,而且里面的很多设备根本运不走!我们现在有足够强大的火力,如果那些蝎子再来的话,我们一定会给他们一个非常深刻的教训的。”

“这是总部的建议。”在丽面前,苏并没有说这是海伦的建议,不然的话恐怕又要浪费一番解释。他现在也开始学得聪明些了。

丽仍然不情不愿地想要争论什么,却被里高雷硬扯着拉走了。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苏什么事情了,具体事务自然由三名扈从一手包办。他回到自己的军帐内,闭目静坐了整整十分钟,才将心情渐渐平抑下来。

这次侦察蓝蝎的前进基地,也不能说全然一无所获,在长时间的潜伏和穿越感应区后,苏又得到一个进化点。不过,仅凭现有的十五个进化点,想要继续在感知域中进阶,还是远远不够。苏已经感觉到,下一次在感知域中将会形成一个新的六阶能力。但是六阶能力至少需要三十二个进化点,恐怕还要经历过几场生死激战才有可能获得。

进化是为了更强大,更强大意味着更多的权利和更好的安全,为了追求进化而去冒有可能死亡的风险,听起来逻辑上很说不通,但苏却是一直在这样做。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只知道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在恐惧着什么,只有更多的进化,更强大的能力,以及更深沉的战斗智慧,才会使他感觉到安全。但是每当获得新的能力后,苏看到、感觉到的却是更多的未知,相应的也就更加的恐惧。这好象是一个根本无法解决的循环。苏必须控制自己获得进化点的冲动,就象是深夜中一只努力不向灯火扑去的飞蛾。

犹豫了一会,苏向帕瑟芬妮发了条讯息,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她发讯息。

几乎是讯息发出的同时,屏幕上就出现了帕瑟芬妮的影像。她灰发散乱地披散在肩上,脸上还有一抹硝烟的痕迹。屏幕上到处都是弹雨、火焰和爆炸,帕瑟芬妮匆忙说了句:“宝贝等等!”然后画面就是一阵剧烈抖动,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

仅仅过了几秒,画面就重新清晰了起来,帕瑟芬妮笑意嫣然,乱发和脸上的硝烟灰迹反而更加为她增添了几分风情。只不过从画面中可以看到,在她背后一辆新时代风格的战车正熊熊燃烧着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虽然隔了近百米,炽热的风流仍将帕瑟芬妮的灰发拂了起来。

“难得你肯来找我,是不是你那边有什么麻烦了?”帕瑟芬妮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

看着不断转战四方的帕瑟芬妮,苏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和她的付出比起来,自己的一点委屈根本就不算什么。虽然在苏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些根本理念上的冲突。不过他也知道,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暗黑龙骑中所有的人都不会这样认为。

“没什么,不用担心我。海伦已经说了今后会多放些注意力在这边。”苏微笑着说。

“是吗,那太好了!海伦肯这么做,那就沒问题,你只要听她的就好了。”帕瑟芬妮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眼睛中都在发着光。

看到帕瑟芬妮对海伦无条件的信任,苏先是惊讶,然后就重新审视海伦的建议。虽然她看起来没有任何能力,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一切都以力量作为惟一的考量。苏自己就曾经狙杀过无数能力在自己之上的目标,所以明白在绝大多数时候,智慧的作用要比力量大得多。

“还有,我听说了你在蓝蝎前进基地的行动,战场上可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宽容和怜悯。对待敌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摧毁。这种时候你可不能心软呢!好了,先就这样吧!”

通讯被即刻切断,看起来帕瑟芬妮那边的战事十分紧张。

苏沉默的将战术板收起,静静地坐着。海伦和帕瑟芬妮的说话风格不同,海伦是毫不留情的指责,帕瑟芬妮则要迂回委婉得多。但是她们的观点一致,都认为苏错了。

不过,尽管知道摧毁一切已知和未知的敌人是暗黑龙骑的宗旨,但是苏始终难以理解,为什么两个未曾接触过的组织初一碰面就要发生你死我活的战争,而不是先试着坐下来谈谈,看看有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

苏拿出潘多拉的日记,抚摸了一会已显得陈旧的封皮,然后慢慢地打开。

审判镇。

佩佩罗斯无声而迅捷地走进了小镇中央的教堂,来到梅迪尔丽座前,奉上一张电脑板,说:“阁下,这里是苏少尉近期全部的战事与行动纪录,以及和总部基地通讯纪录的摘要。”

梅迪尔丽接过了电脑板,迅速浏览了一遍,抬起了头,盔甲缝隙中渗出层层寒气,问:“佩佩,你怎么看?”

佩佩罗斯说:“我同意海伦和帕瑟芬妮将军的看法。苏中尉这次在战场上的表现十分软弱,如果不在此时加以纠正,那么他今后将会遇到非常多的危险。”

梅迪尔丽将电脑板还给了佩佩罗斯,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轻轻的说:“也许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软弱。不过,如果当年没有他的这种软弱,我早就成了荒野中的尘泥。”

佩佩罗斯呆了呆,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梅迪尔丽挥了挥手。她只得应了声是,退了出去,让梅迪尔丽独坐在幽深寒冷的教堂中。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七软弱中

苏手中的日记是深蓝­色­封面,正中凸印着一只狰狞的蝎子,完全是灾难之蝎风格。日记很厚很重,皮制的封面边缘已经出现多外磨损,里面的纸页也变得有些发黑和蓬松,显然是被翻阅太多的痕迹。

日记的扉页上用稚­嫩­的字体写着:“从今天起,努力长大。安洁,于血蝎之月29日。”

扉页上还绘着一片遍生野花的草原,上面有一个小女孩张开双臂奔跑着,在她身后,则是一个不算太高、但很伟岸的男人背影,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一个娴静的女人。这幅以彩­色­钢笔绘出的画线条简洁,却十分传神。显然小安洁在绘画上有惊人的天赋。

苏又翻开了第二页。

“今天是我九岁的第二天,很高兴,可是我还是和昨天一样的高,真希望快些长大。安洁,于血蝎之月30日。”

看上去,这就是一本普通的小女孩日记,不过如果迪亚斯特没有说谎,那么这本日记里一定有秘密。九岁的时候,潘多拉还没有给自己改名字,她原本的名字是安洁。而在十岁生日时,她给自己取了新名字潘多拉。所有的变故,应该都是出自这一年里。

苏继续翻阅,逐渐读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东西。

“我比生日的时候长高了三公分!可是这用去了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慢了。我要努力长大!爸爸说了,等我长大了,就把灾难之蝎都交给我。洁西卡姐姐好象非常不高兴。安洁,于天蝎之月1日。”

“为什么每天总是要不停的上课呢?好枯燥!我想出去玩,可是爸爸不让,说外面有很多很多的辐­射­,出去会死掉的。什么是辐­射­,是那些彩­色­的光线吗,它们照在身上很舒服啊!好象只要被它们的照­射­,我就可以长得快点。安洁,于毒蝎之月3日。”

“我讨厌上课,越来越讨厌,我想出去玩。老师们都很啰嗦,为什么说一遍就能听懂的东西他们都要反反复复地重复上七八遍呢?可是洁西卡好象总是没有懂,好奇怪。明斯特哥哥也总说听不懂。进阶数学,高能物理,基因基础,能力域初阶……课程表好长好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上完。我想出去玩,我喜欢那些光线,它们很漂亮,也对我很好。只要和它们在一起,我就可以快快的长大。安洁,于地蝎之月9日。”

“爸爸重新安排了我的课程,从明天起我就要单独听课了。他和老师们说我的进度可以加快三倍,耶!爸爸万岁!洁西卡姐姐很不高兴地跑掉了,我现在知道了她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早点上完课,我就可以早些出去玩了。安洁,于地蝎之月10日。”

“今天的课程结束得很快,老师们给我的感觉都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停地偷偷看我?不过,我是觉得我比洁西卡好看,虽然她肯定不这么认为。不管怎么说,今天又学完了三本书,我有一整个下午可以出去玩了。安洁,于地蝎之月15日。”

“我喜欢它们,它们也喜欢我。现在只要我出去,它们就会来找我,它们很漂亮,也很聪明,而且它们很愿意帮我,帮我长大,帮我变得聪明,帮我变得漂亮。当它们进入我的身体时,我可以感觉得到它们的开心。它们很漂亮,有数不清的颜­色­。不过,书上不是说只有一种阳光,而且只有天上云开的时候才会有阳光吗?天上的云会开吗?我从没看到过。安洁,于水蝎之月11日。”

“今天和洁西卡说了它们的事,可是她说我疯了,要不然就是在说谎。她说外面永远是灰­色­的,从来都没有什么彩­色­的光。我现在知道,它们讨厌她,不会给她看见的。我也讨厌她。安洁,于绿蝎之月7日。”

“洁西卡今天换了一件新衣服,专门来给我看。她好象是要我看她的胸,然后嘲笑说我胸前什么都有。我完全没看出来那两团­肉­有什么特殊作用,书上也没有提过。可是她看起来很骄傲,而且明斯特哥哥好象也很喜欢那两团­肉­,他一直偷偷地从洁西卡的领口往里面看。我越来越讨厌洁西卡了,讨厌她的一切。洁西卡完全是个笨蛋,她到现在一本书都没有学完,我已经开始学第二十六本了。安洁,于明蝎之月1日。”

“今天,它们告诉我应该到后面的储藏室去。我去了,因为它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洁西卡和明斯特哥哥在里面,他们什么都没穿,在做些奇怪的事。对了,有一本书上说,这叫做交配,是为了繁殖后代要做的事。可是洁西卡应该繁殖爸爸的后代才对,她为什么要和明斯特哥哥交配?不过没关系,她什么都繁殖不了。我看到它们进入了她的身体,把她能够繁殖的器官悄悄地破坏了。安洁,于明蝎之月3日。”

“我把昨天的事告诉了爸爸,他非常生气。下午,明斯特哥哥和洁西卡都不见了,听说洁西卡已经被关了起来,要特殊处理。什么是特殊处理?是象明斯特哥哥那样吗?他好象被爸爸的蝎子吃掉了。安洁,于明蝎之月4日。”

“老师们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我了,我现在需要自己到电脑上学东西。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不是别人太笨,而是我太聪明了。爸爸今天夸奖我了,他说我长得很快。他以前夸奖我时,还总会跟我说这个世界就应该由最有力量、最聪明的人统治,但他今天没有说这句话。爸爸好象在害怕我,真奇怪。安洁,于明蝎之月30日。”

“我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向谁去学。从前的老师们原来知道的东西少得可怜,所以现在没有人教我,也没有人管我。爸爸也不管我了。现在每天我除了和妈妈说话,就只有和它们在一起。它们还在努力的帮助我,我知道自己还在变得更聪明,也更有力量。可是变得更聪明又有什么用处呢?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好象该学的已经学完了。那些能力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拥有了全部的能力,我又是谁?我知道,那样我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样子。安洁,于雷蝎之月15日。”

“爸爸今天带我去看最新式的武器了,他管那个东西叫做收割者。可是收割者真的好丑,而且非常非常的笨,只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度去做事。爸爸旁边的人把那个程序叫做先知1.0。可是书上说,先知是比其它人都要聪明的人,这样说的话,好象我才应该是先知。我对爸爸说,应该把随便哪个生物的大脑安装在收割者的智脑里,这样才会有真正的智能,会比现在这种笨笨的样子要好得多。爸爸非常生气,他第一次狠狠地骂了我。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哪怕是一只变异老鼠也要比收割者聪明啊!它们告诉我,不是我错了,而是因为周围的人太笨,他们不能理解我的聪明。这个世界,应该属于我。真的是这样吗?再过一个月,我就十岁了,十岁是不是已经长大了呢?安洁,于雷蝎之月29日。”

“完全睡不着,书上说,这叫失眠。为什么会失眠呢,是因为爸爸吗?他在害怕我,好奇怪。安洁,于雷蝎之月30日。”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妈妈好聪明,好聪明。我爱妈妈。安洁,于血蝎之月1日。”

日记到此为止,后面的几页被撕了去。苏合上了日记,轻轻抚摸着磨损的封皮,毛骨悚然。

从时间来看,最后一个月中的日记是最关键的部分。因为,所有的变故都是在安洁十岁生日那天发生的。迪亚斯特元帅不象在撒谎,因为撕扯的痕迹十分陈旧,并不是刚刚撕下的。迪亚斯特能力再强,也不可能预知到这么久之后的事,从而提前就撕去了这几页日记。如果他能够预知到这一天,何不在房间中埋伏人员,一举把自己擒下,又何必以身犯险呢?要知道,苏可是犹豫了很久,才没有杀了迪亚斯特。在这个过程中,其实连苏自己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心念一转,直接杀了迪亚斯特了事。

此时此刻,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霹雳,然后轰雷一个一个炸响,如同无数重炮炮弹落下,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闪电如网撒下,从大地直接连通云端,虽然隔着厚厚的帐布,也可看到外面的世界被接连不断的闪电映照得忽明忽暗。硕大的雨滴密集落下,砸得帐布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风更是呼啸着,疯狂撕扯着天地前的一切!

在这个狂暴的雨夜,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物都躲在了房间、营帐或者是巢|­茓­内。每一颗雨滴中都有足以致命的辐­射­,没有谁愿意被它们沾上。而那些只能露宿荒野的人,就只有倒在地上,任大雨将自己的身体淋透。那些针刺一样的感觉,是如此的让人绝望。

苏将日记小心收好,站了起来。

它们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始终在他心头徘徊不去。

苏掀开营帐的帘门,走出帐外,仰首望着夜空。天黑得深不见底,无以计数的雨滴倾倒而下,顷刻间就已经将苏淋透。雨水中有透骨的寒意,更有浓烈的辐­射­,刺痛着苏的肌肤。

苏眯起眼睛,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依然是黑的,灰的。

苏看不到它们,也感觉不到它们。

但是苏并不怕辐­射­,或者至少不怕这种程度的辐­射­。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也和周围的人不一样。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七

雨越下越大,颗颗雨滴已经如同大豆般大小,里面还夹杂了许多如­鸡­蛋般大小的冰雹,砸在大地上激起一团团水泥混合的尘埃。产自暗黑龙骑的营帐虽然坚固结实,不会被雨滴冰雹击破,可是同时风也很大,扎下的营帐桩基未必都十分稳固。所有的帐篷都在狂风暴雨中猎猎摇曳着,扯住营帐的绳子绷得紧紧地,甚至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飞。地面积水早已奔涌成流,好在营地选择的地势是一个相对制高点,暂时不用担心被雨水淹没。

苏静静在雨中站着,任冰寒刺骨的雨水贴着肌肤流下,一颗颗冰雹砸下时,他身上的肌­肉­微微一收一放,就将它们弹了出去。

天依然是黑的。

在雨中淋了很久,苏已经开始渐渐相信海伦的话,迪亚斯特应该是撒了谎,不过直到现在苏也没有想清楚他在什么地方说了谎,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从日记中看,安洁,现在应该叫做潘多拉,可能比意想中的还要难对付得多。十岁时就已经如此聪明的女孩,现在不知道已经成了什么样子。更可怕的是,从日记中看得出,她似乎对这个世界有种置身事外的冷漠。

苏曾经也有过这种感觉,仿佛眼中所看到的一切,耳朵所听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面前晃动着的一个个人体,和不会动的水泥钢筋完全没什么区别。杀一个人,就象是折断了一根木头一样简单,一样不需要思索,一样没有任何感觉,哪怕喷溅出来的鲜血都没有温度。而这一切的转变,始自于他遇到梅迪尔丽,并且决定将她养大的那一刻。

还是先将蓝蝎彻底摧毁吧,苏终于下定了决心。苏还是决定相信海伦,相信帕瑟芬妮,没有理由他可以相信敌人,而不去信任自己一方的人,特别是其中一个女人已经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至于迪亚斯特,就当是成长过程中的一块垫脚石。下一次见面,苏将会告诉他欺骗究竟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一阵特别猛烈的风席卷而来,将苏一头已完全淋湿的淡金发丝吹得笔直。但苏本身并没有被撼丝毫,他的目光追随着这阵盘旋的风,最后落在了一个营帐上。这个时候,他的大脑正全力运转,同时处理着数以千计的数据,试图解析出风的流向以及可能产生的影响。这是苏第一次试图进行如此复杂程度的计算,还不到一秒钟,他的眼前忽然一黑,头痛得象被几十根尖针刺进了一样。

苏摇晃了几下,这才算站稳。他摇了摇头,知道这种程度的计算能力已经超出了目前能够承受的极限。虽然全力驱动下,大脑处理数据的速度已经比以前要快了至少一半。而在苏直接或者是间接接触过的人中,无论是潘多拉还是海伦,处理数据的能力似乎远远在他之上。

这时呼的一声,一个营帐被大风连根拔起,原本沉重的桩基似乎一点份量都没有,轻飘飘地飞上夜空,旋即不知去向。营帐里面有六名战士,当下被大雨彻底淋透,又被狂风吹得滚倒在泥水中。

苏立刻冲了过去,先抓住两个已经没有能力自己爬起来站稳的战士,将他们提到自己的营帐边,塞了进去,然后又冲向其余的四个人。

有两个营帐帐帘正在拉开,看来有人要出来。

“都不要出来!”苏一声大吼,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清而高亮,远远地在风雨中传了开去。

一个营帐帐帘听话地拉上了,可是另一个却反而开得更快,丽从里面冲了出来。只一瞬间,她就已被充满了辐­射­力量的大雨淋透!

“你给我回去!”挟着两名战士的苏向丽咆哮着,一边艰难地顶着风雨以最快速度奔跑着,将两名战士塞进自己的营帐。

丽沉默着,冲向最后的两名战士,扶起了其中一个,向苏的营帐拖去。以她四阶的力量和敏捷,拖了一个成年男人,在如此凶猛的风雨中还是勉强可以行动的。苏一咬牙,直接拖起最后一名战士,塞进自己的营帐时,丽也将自己拖着的战士塞了进去。

苏的营帐是单人帐,并不算大,六名健壮的战士只能互相挤叠着,才能勉强装得进去。苏一把脱下身上的作战服,不由分说直接罩在丽的头上,将她裹住抱起,然后向她的营帐飞奔过去,把她塞了回去。

丽忽然一把拉住苏的手,将他也拖进了营帐。苏没有反对,而是反手拉上了营帐的帐帘,然后­阴­沉着脸,冷冷地盯住丽。

作为目前军队中惟一一个女人,丽也是单人营帐。她的营帐比苏的还要小些,里面只有一张简易床,她的装备和衣服都堆在床底,反正她本来也没太多东西。两个人挤在营帐里,就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苏凌厉的目光,丽抱膝缩在角落里,额头抵住膝盖,根本不抬头看苏。她周身早已湿透,水滴还在一滴滴顺着栗­色­短发流下。苏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摸了一下,然后摊开了手。手心中的雨水是灰­色­的,可以看到漂浮着无数细碎的尘埃。苏的手心微微发麻,这是受到辐­射­刺激的标志。

苏沉默着,一把将丽整个提了起来。丽虽然有四阶的力量,可是苏现在的力量也很狂猛,而且在苏沉默的怒火前,她看上去居然有些胆怯,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苏抓住丽的衣服,猛一用力,直接将她的上衣撕成了两半,然后又将她的战斗束胸撕了下来,扔到地上。

丽颤抖了一下,动也不动,任由苏三两下将自己的剥得­精­光。苏拿过床单,有些近乎于粗暴的将丽身上的雨水几下擦­干­,然后将湿淋淋的床单和丽的湿衣服都扔到了营帐外面去。

丽跪坐着,低着头,好象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苏没有理会她,而是取出战术板,直接接通了预设好的线路。几秒钟后,屏幕上就出现了海伦的影像。就像不论什么时候接通帕瑟芬妮,她都是在战斗中一样,海伦好象永远都在工作,从没有见她休息过。

海伦的目光一转,看到了赤­祼­着的丽,以及半­祼­的苏,不冷不淡的说了句:“看来现在不象是通话的好时机。还是说,你终于肯让我看看你的生理反应了?这是个好消息,但应该是你在我面前时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这里有了暴风雨,我这边有七个人淋了雨。我需要医院作好准备,雨一停,我就派车把他们送回去。”苏说。

画面上的海伦恢复了低头忙碌的姿势,闻言根本没有抬头,只是说:“请再具体些,苏中尉。我不记得你的队伍中有资格在我的医院中接受治疗的人有七个那么多。”

苏抑制了一下焦急的心情,放缓语气,先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然后说:“情况就是这样,丽和六个战士都需要治疗。这场雨水的辐­射­非常强烈。”

海伦抬起了头,看了苏一眼,就又开始忙碌,淡淡说着:“算上你,被雨淋的应该有八个。”

“我没事,我不怕辐­射­。”苏沉声说。

海伦明显的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事,沉思了一会,才说:“的确有这种可能,而且你对自己的身体应该比我了解,当然,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关于接受治疗的人选,丽可以,其它人不行,让你的战地医生给他们治疗吧。”

“那这些战士们怎么办?我这里没有战地医生,也没有药物!这种强度的辐­射­,他们根本挺不过一天!”苏已经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丽一直盯着屏幕上出现的海伦,忽然说:“我不用治疗,这样你可以救我的战士们了吧!”

“你给我闭嘴!”苏向丽咆哮了一声,竟然让丽颤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

苏望着海伦,以平静的声音说:“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海伦扶了扶眼镜,认真的问:“这需要解释吗?苏中尉,你不是真的这样天真吧?”

她的语气很平淡,可是苏却从中听出了巨大的嘲讽。这个时候,苏反而平静了下来,说:“我是真的不明白。”

“那好吧,我就为你解释一下。”海伦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双臂环抱,正面对着屏幕,以机械般冰冷,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从制度上说,只有龙骑或者扈从才有资格在龙城的医院中得到救治。当然,龙骑的私人医院可以有些例外,比如说你那名扈从的女人,但是,这样做的前提是奎因支付了足够的费用。接下来我们谈谈现实一些的理由。这种急­性­辐­射­的救治比治疗变异组织要难得多,一人份额的特效药价格是25万。苏中尉,以你现在的信用和财务情况,我只能接受预先给丽进行治疗,并且如果她肯配合我的研究的话,还可以减免部分的费用。至于其它的6名战士,苏中尉,你根本没有能力替他们担保。”

“就这样看着他们去死?”苏的声音渐渐变得和海伦有些类似。

海伦毫不犹豫地直接回答:“是的,荒野中的人命并不值钱。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苏中尉。”

苏的确清楚荒野中的法则,也看到过无数次死亡。只不过,他难以接受的是暗黑龙骑明明有这个能力,却不肯加以救治,哪怕是跟随着他浴血奋战过的战士。

“难道一个人的生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苏苦笑,有些无奈的自语。

海伦显然听到了这句话,回答说:“是的,每一个人都有价格。你,我,甚至是帕瑟芬妮,都有自己的价格。你可以不认可这一点,但别人会对你的价格有自己的评估,大多数人认可的那个价码,就是你实际的价值。如果你不接受,只能说明你认为价格低了而已。”

苏叹了口气,说:“也许,人还是有尊严的。尊严是有价的吗?”

“当然。我说过,不肯出售尊严的人,往往只是因为认为价钱还不够高而已。”海伦说得很认真,象是在和苏探讨着一个学术问题。不过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苏无言以对:“而且在这个时代,还能够坚持尊严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强大到没人能够挑战他的尊严的地步。但是如果有这种人存在,也就意味着除了他之外,其它的人都会活得完全没有尊严。”

“能不能先给战士们治疗,治疗费用我以后想办法再付。”苏自己对这个提议其实一点都不抱希望。

海伦出人意料地沉默了一会,才说:“苏,你让我非常失望。我完全没有想到,你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你需要记住三件事,第一,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利息这样东西。你向帕瑟芬妮帐户中支付的钱根本连付利息的零头都不够。帕瑟芬妮应该从没有向你提过这个,但是不代表借款方不会向她收取利息。第二,丽的治疗费用实际上已经是赊欠了。如果你愿意承认共同负担帕瑟芬妮的债务,那么以你现在的状况,你在任何地方都赊欠不到任何东西。所以,你已经得到了特殊待遇。第三,或许你可以向帕瑟芬妮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但不应该是向我。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我也没有任何理由为你付出。苏中尉,你把自己想象得太重要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绕着你运转的。”

苏的脸上涌起一阵异样潮红,海伦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锋利的针,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自尊心,即使在面对最危险的敌人时,他的心也从未跳动得这样疯狂过。所有的血似乎都失去了控制,疯了一样涌向脑部。

“对了,我想起来,旧时代有一个词可以非常贴切地形容你目前的处境,那就是软饭。等到你不用再吃帕瑟芬妮软饭的那一天,我会很乐意满足你这样的要求。但是现在,苏中尉,你拯救不了几个人,请不要滥用帕瑟芬妮的资源。就这样吧,记得明天将丽送过来。”

说完,也不等苏回答,海伦直接切断了通讯。

营帐中沉默了很久,丽才打破了寂静:“好象我又给你添了麻烦。”

“我已经喊过让所有的人都不要出来,你为什么不听?”苏的声音中又带上了一些压抑不住的怒意。不过就是他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是完全为丽的自作主张愤怒,还是因为海伦的话,而迁了一些怒意在丽身上。

“他们都是我手下的战士,而且……你不是也在外面吗?”丽的声音很低,视线则落在营帐角落里。

“我和你们不一样,至少这种程度的辐­射­我还不怕!”苏很怒,在他看来,丽这种举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如果不是有暗黑龙骑的医疗条件,以丽的体质,也活不过三天。

丽忽然抬起头,盯着苏:“可是我不知道!你从没有跟我说过这个,你也从来不告诉我你的事,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面对着丽的灼热目光,苏心中一些坚硬的东西悄然熔化了。的确,丽几乎不知道他的任何事,其实帕瑟芬妮也不知道。一直以来,苏都是有意的在封闭着自己。对他来说,被人了解则意味着危险。

苏叹了口气,将帐壁上挂着的一套­干­净的作战服取下,递给了丽,说:“穿上吧,你现在不能受凉。”

丽不接衣服,忽然扑进了苏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透过相接的肌肤,苏完全感受得到她身体上惊人的热量,她拥抱的力度也让苏即吃惊,又有些感动。

“给我!”丽的头埋在苏的胸前。她的声音很低,却象头咆哮的母狮。

“现在不行!你现在很虚弱,这会要了你的命。”苏直接拒绝。

丽抬起头,盯着苏的眼睛:“那什么时候给我?你答应过的。”

苏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她这个,但是在这样紧贴的接触下,苏感觉得到她身体内的生机正在迅速衰减,而且她的呼吸中,已经开始透出淡淡的血腥气。

丽这个家伙,为了一百元成了他的扈从,并且在致命的雨夜冲了出来,或许,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少淋些雨。她也许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本能地就这样做了而已。

“等你从医院回来,我就给你。”苏说。实际上,丽生机衰竭的速度让他非常担心,这样下去,也许丽根本挺不到明天晚上。

丽的眼睛中骤然焕发出了光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雨夜非常的冷,丽很快就感觉到了疲倦,在苏的怀中沉沉睡去。苏将自己的体温调高,就这样温暖着她,一直到暴雨停止。

雨刚停,就响起了越野车的轰鸣,开车过来的是里高雷,他的烟头在黑暗中非常醒目。

苏将昏睡的丽抱上了越野车,递给了里高雷一张纸,说:“把她送到龙城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里去,找一个叫海伦的女人。地点我已经标记在地图上了,一定要快。”

“没问题,头儿。其它人呢?”里高雷一下一下地点着油门,越野车象一头被拴住的怪兽,不住颤抖咆哮着。

“救不了了。只有丽可以,她是扈从。”苏简短地回答。

里高雷没有多问,而是一脚将油门踩死,越野车轰鸣着,溅起大片的泥浆,一路远去。

看到里高雷走远,苏才转过身,慢慢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每走近一步,他的心头就如坠了铅石,变得沉重一分,因为营帐里面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生机。他俯身拉开帐帘,扑面是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六名战士个个口鼻渗着鲜血,双目紧闭。他们拥挤在一起,都已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苏默默的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后响起了奎因的声音:“头儿,他们都不行了,埋了吧,或者烧了也行,再这样放下去,活着的兄弟要生病了。”

苏叹了口气。

现在看来,即使海伦肯救,这些战士也绝对挺不到抵达医院的时候,哪怕是大雨在当时就停了,他们也活不到龙城。但这并不能减轻苏心中的沉重。海伦说的对,他现在的能力非常有限,即使有心,也拯救不了几个人,而且他已经有了很多的责任,滥施恩惠的话,只会让他无法完成已有的责任。

奎因站在苏的身边,看着死去的战士。这六个人都是跟随了他很久的老兵,每一个他都很熟悉。

奎因摸了摸胡子,拿出一个青铜小酒壶,狠狠灌了几口烈酒,然后笑着说:“头儿,不用为他们难过。他们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了。荒野上哪天不死人呢?”

苏摇了摇头,说:“他们是我的战士,可我帮不了他们。”

奎因转过头,望着苏,说:“你尽力了,头儿。这才是最重要的。”

尽力了?

苏沉默着。只是,在这一刻,他感觉海伦和帕瑟芬妮才是对的,很多时候,只有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尽力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头儿,知道我为什么肯当你的扈从吗?”奎因的语气并不象是下属对上级说话,而象是老朋友在聊天:“因为我相信,如果我在战场上被炸断了腿,只要有可能,你一定会把我拖回去的。现在看来,我当时的决定没有错。”

“可是我一次只能拖一个人。”苏的心中满是­阴­翳。

奎因笑了起来,说:“不要这样想,头儿。你应该想,能拖走一个总比一个都拖不动强!头儿,这是战争,战争总会死人。我们得往前看!”

苏振作了一下­精­神,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通知我们的人,天亮之后就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转移到龙城的核心区边缘去。”

“我们要撤?”奎因有些吃惊,不过若有所思。

“是的。”

“好吧!看来我们是要把这些蝎子连壳砸个稀巴烂了!”奎因说。

久违的微笑重新回到苏的脸上。“是的。”他说。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八夜­色­下的蝎群上

暴雨之后,地面满是混杂着辐­射­尘的泥浆,周围的辐­射­大幅度增强,即使是对辐­射­具有较强耐受力的战士也很难在这种环境下长时间停留。步兵基本医疗套件中有抵抗辐­射­的药物,但是效果有限,而且有效时间只有一天。这是为了让战士们通过高辐­射­的恶劣区域。象那六名被暴雨淋透的战士,基本套件中的药物就没什么效果了。

现在的恶劣环境,使清理钟摆城变成一件艰难而没有必要的任务。奎因选了几名皮糙­肉­厚,对辐­射­特别有抵抗力的战士,在钟摆城里清理了一条通道出来,运出几车燃料,然后战士们收拾自己的营帐和装备,登上了载重卡车,向预定的区域撤离。

苏已经订购了一批新的单兵抗辐­射­药剂,当然都只是基本型药物,进阶药剂的价格是呈几何级数上升的。即使是这些几十元一套的药物,因为数量很多,财政上早已经变成赤贫的苏也要向海伦赊购,但这一次,海伦没有再嘲讽,而且直接表示了同意,看来在她心中,这笔金额还是在苏默认的信用范围之内。

撤退的过程迅速有效,但是稍显散乱。如果是丽在指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奎因更习惯于利用地势的游击战,对付暴民并不需要象军队那样严整划一,只要个人战力强、装备好、不怕死,一般都可以打赢。

苏没有象一般的龙骑那样坐在相对舒适的越野车中,而是坐在载重卡车驾驶室顶的­射­击位上,观察着前方。他的步枪放在身边,­射­击位上的重机枪虽然用起来不太顺手,但是对付集群目标显然更加好用。

接下来的战斗会和以往有所不同,苏还是第一次要对付这么多的重装甲目标。

以往,苏并不畏惧战车,在他看来,行动迟缓、攻击有大量死角的战车根本就不是威胁,有的是办法对付它们,实在不行还可以逃跑。以苏在荒野中奔行的速度,还没遇到过能够在复杂地形下追上他的战车。而且苏过往都是一个人在作战,对付的也只是几辆老式战车。但是对付蓝蝎,已经不再是某个人的战斗,而是一场战争。对付的将会是几辆、甚至是十几辆的新式战车,而且肯定还会有更多也更先进的战斗机械人。这些具有自主智能的战争机械将会颠覆以往的战争逻辑,它们没有畏惧,也不怕死亡,可以在最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和战斗,会严格执行命令,绝不会对敌人有宽容和怜悯。而且苏作为军队的统帅,不能率先逃跑。

苏习惯的狙击,对付这类厚装甲的机械目标几乎没什么用处,最好的武器就是‘青铜龙’这类的导弹,反装甲炮也马马虎虎。但是这两样武器适用范围都很小,没法对付变异生物,还非常的昂贵,在苏看起来,这类武器今后的用途其实并不算广。只是不知道海伦送来的子弹效果如何。

自从恩佐战死,苏一直在仔细地考虑应该如何对付战车这类机械目标。在详尽读过暗黑龙骑的能力列表后,苏发现灵通域的武器­操­控能力,或者是类法术域的电能或者是磁力场等能力最适全对付战车或者是机械人,可是真正能够威胁到蓝蝎战车的只是几个五阶的特殊能力,如果想要得到这些能力,不要说苏目前没有这么多的进化点,就是有,他也支付不起配方药剂的价格。

苏一直以来强化的主要能力域是感知域,这是在充满了未知风险的荒野上最重要的技能。能够早一点发现敌人,就能多一些机会生存。他现在对感知域中新的六阶能力充满了期待,也有些许的不安。因为如果不用暗黑龙骑的配方,他還不知道新能力会是什么。

海伦为苏的部队选择的新驻地距离暗黑龙骑核心控制区的边界还不到10公里,是一个名为埃文福德的废弃小镇。小镇位于一座小山的后面,山顶可以成为不错的阵地,可以阻挡蓝蝎的攻势。小镇本身的大部分房屋还算完好,稍作修理就可使用。通向龙城的地带也很平缓,旧式的载重卡车就可以通行。

罗克瑟兰提前撤下来的几十个人,已经在帕瑟芬妮扈从指导下在小镇中建立起了简单的营地和战地医院。并且运送了基本的补给物资以及弹药。随着苏从钟摆城的撤退,海伦又送来了三门重炮,在小镇后方设立了一个重炮阵地。这三门炮不算苏的赊欠,重炮本身以及­操­炮的人员都是海伦的人,只不过算是租给了苏,每发­射­一发炮弹,苏就要付钱,而且价格比龙骑的标价要高一半,多出来的这部分就算是租金。对这个,苏没有异议。重炮是要折旧的,炮手则会产生费用,现在苏已经有了经济学最基本的常识。而且以苏对新时代武器和军事的认识,其实并不清楚是否需要重炮这一类的武器,以及如何使用它们,所以需要更专业的人员来­操­纵。

埃文福德虽然不大,昔日也是个曾经容纳千人的小镇,装下苏这点人马不是问题。但等到所有的人员都安顿好,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苏无法入眠,­干­脆爬到了镇前小山的顶上,望着西北方向沉思。从这座小山开始,地势就不再平坦,而是起伏不定,一个个山丘连绵起伏,但是埃文福德前的小山是其中最高的一座,从这里望出去,视野几乎不受阻挡。

战术板又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现出的依旧是海伦。苏对海伦的作息时间有些好奇,她似乎从不需要睡觉的。

“苏,你送来的芯片已经被初步破解,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东西。首先,和最初灾难之蝎战士尸体上找到的芯片相比,这批芯片体积更小、结构更加复杂,功能也更强大。从结构上看,最新的三枚芯片应该是同一批号的产品,和最初的芯片相比,则应该属于第三代产品了。我们最初找到的芯片只有少量的控制功能,最明显的是抑制**,以及释放刺激神经的微电流,这可以让战士们在作战时变得更加亢奋。而第三代芯片具有多种控制­精­神和情绪的作用,植入这种芯片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称为没有情绪的傀儡。”

随着海伦的解说,一幅幅芯片的解构图在屏幕上展现,当然,苏完全看不懂。海伦看起来并不在乎他是不是看得懂,只要听明白了就好:“第三代芯片内部载有一个小型的记忆体,不过容量有限。我从当中恢复出了一份灾难之蝎的作战计划,虽然只是部分内容,但是已经够了。灾难之蝎计划对钟摆城发起一次攻击,动用的兵力规模将是配备新型作战机械人的一个装甲连队,或者更多。消灭钟摆城周围的抵抗力量后,再继续向纵深扩展探索,计划中,他们攻击的首选方向是,埃文福德。恭喜你,苏中尉。”

“它们进攻的时间呢?我应该怎么做?”苏对于应对这种战争,并没有多少经验。如果丽在,这些就不是问题。丽虽然只有18岁,但是已经打了六年的仗,而且带了4年的兵。

“目前还不清楚它们进攻的时间,不过应该很快。我的建议是你应该派人前出侦察,扩大侦察的范围。如果遇到优势装甲兵力的进攻,可以退守埃文福德,这里布设的重炮应该对装甲目标具有很大的威胁。再配合你手上的‘青铜龙’导弹,会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明白了。”苏站了起来,向埃文福德走去。

两个小时后,十几名经验丰富的战士就在茫茫的夜­色­中,向远方的预定阵地走去。他们都是不错的枪手,山地地型最能够发挥长处。每名战士都有战地通讯系统,可以与后方交换讯息。

苏站在山顶,看着战士们一个一个地夜­色­中隐没。他心中生出隐隐约约的不安,仿佛在看着战士们逐渐走向地狱。而且在扑面而来的夜风中,苏似乎嗅到血腥的味道。

苏其实非常清楚,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异样的迹象,夜风很冷,带着荒野中常见的冷涩气息,但是里面没有血腥味道,一丝一毫都没有。这是对危险的感觉,而且是身体的感觉,以这种方式在提醒着苏。

苏向努力向夜­色­深处望去。但在浓黑的夜幕下,即使他拥有微光视觉、红外视觉等多项强化过的感知能力,看到的范围也远远小于白天。这样看过去,苏没有任何发现。他取出战术望远镜,再次扫视夜­色­下的群山。但是切换过所有模式后,苏依然没有找到危险出自哪里,只得将望远镜收了起来。他手上这个毕竟是便宜货,和那些高级玩意没法比。

就在苏以为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误时,远方山岭上忽然亮起一团蓝­色­光芒!然后是一名战士临死前的惨叫,最后传来的才是一记沉闷的枪声。

狙击手!苏霍然转身,瞳孔急遽收缩。

在不同的地点,蓝­色­光芒接连亮起,然后是交织在一起的惨叫和枪声。

不止是一个狙击手。

苏深深地吸了口气,取下背上的步枪,冲进了茫茫的夜­色­中。夜­色­下,只看得到一点幽幽的碧绿光华闪过,然后一切重归黑暗。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八夜­色­下的蝎群中

苏将这些天以来一切纷繁复杂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在黑暗中无声疾行。尽管在刚刚的瞬间,他的战士们死亡惨重,中枪的几乎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但苏的心情却隐约有种奇异的欢喜,他喜欢现在的时刻。在黑暗中,在荒野上,以及孤身的战斗,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

苏向火焰最先闪亮,也是离得最近的一名狙击手位置扑去。他整个人如同与黑暗溶为了一体,似乎可以感受到得大地甚至是整个世界的脉动。一直到距离那名隐藏得很好的狙击手不到1000米,苏已经隐约感应到他的位置时,那名狙击手还没有发现苏。

苏在一块岩石后停下,架起了步枪,瞄准了远处山丘半腰处的一个土堆。那名狙击手就藏在土堆后面,还在搜寻着其它战士的位置。其它的狙击手或者是在撤离,或者是在移动,只有这个最先开枪的家伙没有转移阵地。

“一只菜鸟……”苏已经学会了许多老兵痞的词语。他们的话粗俗、恶毒,很多时候却又有一针见血的犀利。想成为一名好的狙击手,准确的枪法仅仅是其中很不重要的一项。而象苏这样,成为黑暗中的舞者,那就需要更多的东西。

通!在枪声响起的瞬间,苏就已经开始了移动。

远方的土堆彻底炸散,这种土层,哪怕是冻得十分坚实,也完全抵挡不住苏手中14MM口径步枪的威力。和碎土一同飞起的,还有大片的血­肉­和半截小腿。苏这一枪只是打在了蓝蝎狙击手的下身,而没有一枪毙命。他不是做不到,而是想要让那这个垂死的狙击手成为对方的­干­扰和吸引注意力的目标。就象是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灯,不管意志多么集中的人,总会偶尔不自觉地瞄上一眼那样。

那名狙击手不停地翻滚着,惨叫着。他或许也植入了芯片,但芯片只是控制的情绪和感情,并没有切断痛觉。苏那一枪,将他双腿完全齐根截去,这种巨大的痛苦非人所能承受。这种伤势虽然致命,却在短时间内死不了。所以这盏黑夜中的灯火,注定还要亮上许久。

到了生死相争的战场上,苏的心又变得冰冷如坚石,手段如迅雷­阴­火,强悍狠辣,无所不为。

那名狙击手惨叫声远远传开的瞬间,有两个蓝蝎的狙击手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就这么一动一静转换间的差别,已经让在黑暗中潜行的苏锁定了他们的行踪。

苏无声无息地向其中一名狙击手摸了过去。1000多米的距离,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蓝蝎的攻势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而且第一拨攻势居然都是以狙击手组成。荒野当中,只有狙击手才能对付另一名狙击手。这句话至少有部分是正确的。

那名狙击手很快选择了一处新的狙击阵地,潜伏下来。蓝蝎的这批狙击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些人前进,另一些人设置好了狙击阵地埋伏着。大约过了十分钟,再向前进,寻找下一处阵地。

在夜­色­和群山掩护下,这本来是非常好的战术,只可惜,苏也是狙击上的大师。

狙击手很快发现了一个新的目标,并且稳稳地将对手套进了瞄准镜的准星里。而此时,他的对手仍然对此一无所知,伏在地上,正努力而又徒劳地搜寻着敌人。

狙击手的呼吸平和、稳定,他刚要扣下扳机,一只手忽然扣住了他的口鼻,将他的头硬拉了起来,然后发力一扭,狙击手的颈椎即刻发出喀嚓的一声轻响,他整个身体随即软了下去。

苏半蹲在狙击手的尸体边,直到过了十几秒钟,确定他已经死了后,才弓着身子,向另一个已被锁定的狙击手潜去。

转眼之间,苏已经悄悄解决了四名蓝蝎的狙击手,每个人都是被他从身后扭断了颈骨。在黑暗之中,苏重新找回了自己热爱的感觉,动作越来越流畅、快捷、轻盈,似乎夜里的风也在轻轻托扶着他的身体。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蓝蝎的狙击手­射­击了。一方面是苏派出去的战士已经战死过半,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蓝蝎方面的狙击手也有不少死在了苏的手里。

远方的山岭上蓝光一闪,紧接着夜幕中又响起了临死前的惨叫。苏看了看方位距离,就举起了步枪,把那个正在转移阵地的狙击手锁定。然而就在苏击发前的瞬间,蓝蝎那名狙击手身体忽然一晃,然后整个肩头都被炸飞!

苏一怔,直到枪声从远方传来时,他才明白过来是已方派出来的战士开的这一枪。苏没有想到自己的战士中也有这么出­色­的狙击手,他的枪法并不出众,但是耐心、隐藏和意志都出够出­色­。

苏终于感觉到,自己肩头的负担,可以分担出去一些了。他平端步枪,忽然转了半圈,然后锁定了一名刚刚落位的狙击手,扣下了扳机。

那名蓝蝎的狙击手刚用夜视瞄准镜锁定了苏的战士的位置,头忽然整个爆开,连带着大半边肩膀也随之炸散!

开过一枪后,苏根本不看战果,就开始高速的侧向移动。他现在也已经暴露,必须和蓝蝎的狙击手比拼运动战。战争,从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蓝蝎的狙击手已经死了六个,又被苏锁定了三个,不过不知道是否还有人隐藏在暗中。苏判断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战斗已经进行了这么久,有经验的狙击手不可能找不到目标。苏这边则还有五名战士,现在,至少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并非只是被狙杀的目标。

苏将步枪收起,在黑暗掩护下开始高速运动,崎岖不平的地形成为他最好的掩护。二分钟后,又有两名蓝蝎的狙击手被他扭断了颈骨。

“还有最后一个……”苏轻轻将已经失去力量的蓝蝎狙击手放下,望向了一公里外的一座山丘。第三名狙击手刚刚运动到那个地方,并且瞄准了苏。苏感觉到胸前似乎有些刺痛,知道这是被瞄准镜锁定的感觉。现在,苏终于知道了当初遇到莱科纳和奥贝雷恩时,为什么总是难以锁定他们。

苏骤然向侧方跃出,然后手足并用,如同一只蜘蛛般不规律地爬行着,速度却是无比迅捷。仅仅几个转折,苏就已经移动出数十米,身体上时时出现的刺痛感终于彻底消失。这意味着那名狙击手已经彻底失去了苏的踪迹。

苏开始加速,如一只夜狼,借着风势,迅速向最后一名狙击手接近。苏甚至已经知道,在1分05秒后,他就会亲手把这个狙击手的脖子扭断,就象对付前面七个人那样。

苏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将要到达潜隐奔行的极速时,他猛然打了个寒战,似乎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苏身体一弓一弹,骤然停住!就在他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猛然炸起了大片尘土,砂石打在他的脸上、肩上,火辣辣的痛。这是大威力远程狙击枪的子弹,如果不是苏骤然警觉,很有可能被击中。

果然有第十名狙击手,而且还是一个能够避开苏感应的狙击手!

苏立刻沿着弹道向子弹­射­来的地方望去,以他对身体的控制力以及感知的­精­准度,目光落点的误差不会超过一米。果然,苏正好又看到一点蓝­色­的光芒闪过!

苏不假思索,立刻向右方跃出,落地后一个翻滚,再如电般弹­射­出去。然而还在空中时,苏全身一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重重地摔在地上。在他身后,又弹起一大蓬泥土。

近千数据瞬间汇聚过来,苏立刻知道刚刚又是一发子弹擦着自己身体掠过,而且在自己左臂外侧带走了一大块皮­肉­。还好,残余的肌­肉­纤维还能够支持左臂的动作。苏当即封闭了伤口处的血管,然后半蹲于地,瞄准了子弹­射­来的方位。

可是目力所及处,竟然空无一人。

“怎么会……”苏皱了皱眉,迅速移动到一块巨石后面,然后伏在地面上,如一只蜥蜴般游动着,几乎与周围的环境溶为一体。就在他慢慢从山脊上探出头,搜寻着那名狙击手的行踪时,又一发子弹几乎是贴着苏的头顶掠过!

几缕焦糊的发丝在苏眼前飘落,他再次看到了那名狙击手的方位位置,但是已经来不及还击。苏贴着坡面迅速后退,然后再向侧方移开。果然,2秒钟后,他刚才伏身处突然喷出一股土泉,狙击子弹从土层中钻出,飞向了茫茫夜空。

这一枪,是借助狙击弹的威力打穿了山脊尖峰上的土层。如果苏还伏在原地,那么这枪会正中他的胸膛。

这是第二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苏仰躺在山丘的后坡上,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他的身体开始恐惧了。

苏压制住身体的恐惧,努力思索着。他现在的体温与周围环境无异,步枪上早就缠好了复合材质制成的伪装条,自己的行动也没有什么规律,在夜幕下,无论是微光还是红外模式,都难以找出苏的行踪。至于生命探测,在这么远的距离想要侦测人类,仪器的体积和功率会非常庞大,而且苏也没有感觉到灾难之蝎惯用的那种侦测人类的高频波。

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又该如何锁定对方?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八夜­色­下的蝎群下

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敌人。以往苏也曾经见过许许多多强大的人,在加入暗黑龙骑之后,强者更是比比皆是。但是,在荒野和狙击方面能够如此彻底地压制苏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传统的狙击以及反狙击手段,似乎在这个对手的身上完全失效。

这是个运动能力出众,隐藏技巧高明,并且有足够耐心的对手。在他开枪的瞬间,苏还是可以锁定他的,哪怕只是很短的瞬间。但真正让苏无法解决的问题是,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这个问题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隐匿是苏迄今为止最主要的保命和杀敌手段。如果只是正面对决搏杀,或许来一个五阶的格斗域或者类法术域的家伙就可以格杀苏。

苏快速将所有已知的侦测手段回想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他的隐匿技能以及对身体的控制完全可以对付它们,肯定不是这些。

苏决定换个方式想想。他一边思索,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始移动。大量数据被发送到全身各处,他的身体形态随之有所改变,主要是四肢的关节伸展角度扩大得近于诡异,此刻的苏,更象是一只在贴地爬行的昆虫。

这个时候,连续数声枪声响起。苏这方有三名战士几乎在同一时刻开火,子弹从不同角度在蓝蝎最后的一名普通狙击手身上穿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始终隐没在黑暗中的狙击手也开火了,仅仅一枪,就在一处山岭顶部炸出一团血泉,那名战士根本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蓝蝎狙击手的位置,还是在原先的山丘顶,从始至终,他都没怎么换地方。这或许是示威,或许是傲慢,或许只是想激怒苏。不管什么原因,他居然根本没有更换狙击阵地,而是直接在原地又开了一枪,将另一名战士送入地狱。

苏几乎是刚刚从山脊上出现,他的枪口就转了过来,瞄准了这边。然后就是连续三枪,一枪将苏又逼了回去,其余两枪分别从左右数米处掠过,如果苏侧移露头,可能正好被击中。好在苏只是简单地向后退。

砰!蓝蝎的枪声带着些清脆的尖啸,和暗黑龙骑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从枪声传来的方位看,他居然仍然停留在同一块阵地上!

已方战士的惨叫并没有影响到苏的心情,同样,蓝蝎狙击手的傲慢也没有激起苏的怒火。他忽然想到,在这个位置,在这个靠近已方阵地的山区,自己还拥有一项蓝蝎不曾有的优势:重炮!

苏即刻打开战术板,接通了重炮手,简短地说:“方位座标1592,735,十发急速覆盖­射­击!”后方的重炮士官重复了一遍命令后,即切断了通讯。他反正只管­射­击,而且每打一炮赚300元,打得当然是越多越好。除了帕瑟芬妮自己,她这一系的人马中,不论是扈从还是底层的普通军官,几乎没有哪个雄­性­动物对苏有好感。除了极少数眼光长远的人外,其它人都巴不得苏欠帐欠到彻底破产。

没过多久,夜空中即出现了隐约的压迫感,几乎所有的生物都开始四散奔逃。苏再次从另一侧的山脊上探出了身体,不出预料,蓝蝎的狙击手仍停留在原先的阵地上,而且枪口相应的移动了过来,指向了苏的头。

然而他这一次没有击发,而是抬起了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夜空。他突然扣下扳机,草草向苏­射­出一枪,整个人就跃了起来,以几乎不输于苏的速度向山后冲去!

通!苏终于­射­出了还击的第一枪。

蓝蝎的狙击手骤然停住了冲势,而是折向侧方,一个鱼跃扑出二十米!苏还击的一枪就此落空。不过蓝蝎狙击手不是为了躲苏的­射­击,在他原本前冲的方向,忽然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于相隔千米之外的苏都感受到了身下土地的震动!

仅仅是一炮,爆炸的威力就覆盖了整个山丘的丘顶!冲击气浪将几十米外的蓝蝎狙击手直接掀翻在地。苏完全没有想到,暗黑龙骑的重炮威力竟然是如此的大,一炮就让整个丘顶覆盖在硝烟与灰土之内,十炮连续火力覆盖,又会是怎样一个景象?以蓝蝎部队装甲战车的防护度,如果重炮炮弹落在十米之内,那么除了主战战车外,其余的战车都会完全损毁。主战战车也就能多受一炮而已。

蓝蝎的狙击手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又有两颗炮弹几乎同时落下,其中一发的落点比第一发离得更近,他直接被爆炸的气流掀起了数十米高,远远地向山丘下方抛飞出去,然后就象一个破布口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苏已瞄准待发的步枪缓缓放了下来。

大地依旧在颤抖着,重炮不停地轰击着山丘丘顶,将数十吨泥土抛上天空。在这一刻,钢铁与火焰的威力被诠释到了极致!

不到一分钟,十发的重炮火力覆盖就已完成。但这短短的一刻,在那些没有见过新时代重火器威力的战士心中,却是无比的漫长。就连苏,看到炮击结束后被整整削去一米多的山丘,也是十分的无言。

战术板中传来重炮士官有些张狂的笑声:“中尉,重炮火力覆盖的效果怎么样?”

苏没有理会这多少带着点挑衅意味的问询,随手关了战术板,走下山坡,向谷地中倒地不起的蓝蝎狙击手走去。在苏眼中,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狙击手是迄今为止最难缠的对手,而身份仅仅是个扈从的重炮士官,对即使是加入暗黑龙骑前的苏说来说,也根本连个对手都算不上。

蓝蝎的狙击手仰面躺在地上,双眼望着夜空,正艰难地喘着气。经过这样的轰击和摔落,他居然还没死,实在是令人惊讶。想到他闪避重炮轰击时的爆发力和速度,苏毫不怀疑他身体机能的强悍。

狙击手的左臂已经消失,双膝以下部分也都被炸飞,眼睛中已经开始有些失神。他的脸­色­灰败,只有额前纹着的一只蓝蝎狰狞依旧。直到他看到了苏后,眼睛中才重新恢复了神采。

狙击手艰难地抬起右手,指着苏,断断续续地说:“你……你的……”

苏有些惊讶,这名垂死的狙击手表情丰富,和其它人大不一样。“你不是傀儡?”苏试探着问。

狙击手的嘴角开始不断冒出血泡,有些诡异的是,这些血泡刚刚涌出来的时候是鲜红的,慢慢的就转向了蓝绿­色­,而且新冒出来的血泡也是同样的颜­色­。苏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微微皱起了眉头,瞳孔深处的碧光不断闪烁着,从不同的频带分析着狙击手血液成分的变化。

“我怎么……会是傀儡?我……是选民!”尽管每一个字都说得非常艰难,但还是可以看出狙击手脸上的骄傲。

“谁的选民?”苏耐心地问,试图从他嘴里多问出些东西来。他还取出医疗套件中的维生注­射­剂,刺进了狙击手的颈侧,注­射­进血管里。

一针下去,狙击手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他仰望着夜空,双瞳中闪耀着狂热的光芒,说:“是使徒!……伟大使徒的选民!”

“使徒?”这是一个让苏十分意外的答案。不过联想到蓝蝎的风格和控制人­精­神情绪的手段,苏怀疑,所谓的使徒根本就不存在,而是通过芯片憶造出来的一个形象,用以控制这些战士。从对蓝蝎前进基地的观察中,苏已经发现,那些傀儡作事的方式非常严谨,也非常的呆板。但是用宗教来控制人是个不错的主意,这可在旧时代几千年前就有传统了。

狙击手试图去扼住苏的喉咙,说:“是的……伟大的使徒!他预言了你的存在,他要我们找到你,并且献给他!你……你逃不掉的,总有一天,你会被捉住,献祭在使徒的圣坛前!我们……会抓住你的,苏!”

最后一个字,让苏的身体微微一颤,几乎躲不过去狙击手的一抓!

蓝蝎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苏不记得,自己在任何场合和蓝蝎的人提到过自己的名字。难道说,真有一个可以前知的使徒?

就在苏心中震颤的瞬间,狙击手忽然笑了起来,说:“我不会……把秘密留给你的,使徒在等着你!”

狙击手的身体温度忽然急剧上升,苏立刻有所警觉,向后退了一步。狙击手猛然一声惨叫,口中喷出一股青蓝­色­的火焰,然后鼻、耳中都有火焰冒了出来,身上、地上,但凡是沾染到鲜血的地方都开始猛烈的燃烧。火势非常的猛烈,几乎在一分钟左右,狙击手就烧成了一具焦炭!

他的军服、装备,都在火中被烧焦,如果体内有芯片,肯定也已损毁。苏没想到,他的血液竟然可以转化成如此猛烈的燃料,这个狙击手真的是人类?

苏静静地站了几分钟,然后才伸手到灰烬中,取出一块铜制的名牌。这个东西每个蓝蝎战士都有一块,是不会被烧毁的。

名牌上刻着的不是其它战士那样的数字编号,而是名字,一个真正的名字:奥沙利文.摩根。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九使徒上

天逐渐亮了起来,苏默默地看着奥沙利文残缺不全的焦黑尸体被装进玻璃钢制成的保护箱中,被抬上运输车,运往龙城。已方的战士都在忙碌着,在山野间搜寻着双方战死者的尸体。

这里派出去进行纵深侦察的侦察兵报告说在山丘地带的边缘已经发现了装甲部队的痕迹。或许是前出的侦察部队全灭的缘故,蓝蝎的装甲部队又退回了钟摆城,只在山区的外围留下了一片深深的履带印痕。

对于这个消息,苏无所谓高兴或者是担忧。蓝蝎肯定还会来的,现在不过是暂时的退却罢了。

他独自坐在山丘顶上,仔细思索着昨晚战斗的每一个细节。苏目前的隐匿方式是在荒野多年独自求生时形成的,充分利用了­操­控身体的特­性­,几乎可以避过一切已知变异生物的感知。在与莱科纳、奥贝雷恩,以及法布雷加斯家族眼镜王蛇部队的战斗中,都证明了这种隐匿方式的有效。就是苏自己,目前也找不出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那么,这个名叫奥沙利文.摩根的男人又是如何从黑暗与混乱中将苏找出来的?难道真有所谓的使徒,在通过前知的方式指引着它的选民们?

这个时候,战术板又震动起来,依旧是海伦。

“有结果了吗?”苏问,但是心里没抱多大的希望。算算时间,现在奥沙利文的尸体才刚刚运抵实验室,海伦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得出了结果吧?

“尸体刚刚运到,还没有开始检查。不过看起来他燃烧得非常彻底,估计检查也很能有什么结果。”海伦的回答让苏略感失望。虽然他和海伦之间有很多冲突,但是随着交流和合作的深入,苏对于这个充斥着机械感觉的美女已经有隐约的佩服。比如说她对蓝蝎芯片的破解,比如说对迪亚斯特谎言的判断,再比如说她提前运抵埃文福德的重炮。从这些细节上,海伦已经展示了她庞大知识和恐怖智慧的冰山一角。

在无法得到答案的情况下,苏还是选择了向海伦求助,请她看看是否能够找出奥沙利文身上的秘密。以苏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从这具从里到外都快烧成焦炭的尸体获得什么。苏找到了一些奥沙利文残余的血­肉­,不过他的身体却拒绝吸收,这表示苏那蕴藏着恐怖本能的身体根本不认可这些血­肉­中基因的价值,当然也有可能是根本无法匹配。

“不过,根据你对昨晚战斗过程的描述,我测算出一种可能的侦测方式:地形匹配。这具焦尸,有可能就是使用这种方式把你找出来的。”

苏的眼中立刻燃起了火焰。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始终保持对他的吸引力的话,强大而又新奇的能力肯定是其中之一。最近一段时间,海伦总是喜欢用这种会让苏情绪大起大落的说话方式,也不知道是否是一种独特的趣味。

根据海伦的解释,地形匹配其实有很多种手段可以办到,比如说雷达波,或者是某种高频波,甚至直接用目力看也可以。原理就是通过对比分析两幅图像之间的不同点,来找出对手可能隐藏的地方。如果系统足够­精­密和复杂,那么也可以对三维的空间进行对比。苏可以降低体温,可以和周围的环境变成一样的颜­色­,但是他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身体变成没有。不管他如何运动,或者是隐藏在哪里,总会多出他身体那么大的体积来。通过比对分析,就可以找到他的踪迹。除非苏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或者是战场上正好有一个可以藏身的洞|­茓­,才有可能躲过地形匹配的侦测方式。

这只是理论上的解释,目前还无法知道奥沙利文是通过何种方式扫描周围的环境,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二维还是三维成像的方式来侦测。不过,瞬间找出两个二维或者是三维图像的差异点倒不是什么难事,也许普通的人脑办不到,可是不代表电脑办不到。按海伦的说法,稍微先进点的芯片就能在瞬间比对数以百计的图像,这一点也不难,蓝蝎三代芯片的计算能力可以轻松的完成这个任务。

海伦的意思是,如果苏愿意,他也可以即刻拥有这个功能,制做这样一颗芯片需要三天的时间,功能不会比蓝蝎的差。而将芯片植入大脑这道程序,技术本来并不完善,以暗黑龙骑的技术水准也不能完全保证人脑与芯片的完美连接。但是这是对普通人而言,以苏的变态身体来说,应该可以克服障碍,从而跨越那小小的失败率。所谓小小的,是指35%左右。而且海伦断言,苏无须为此感到沮丧,因为蓝蝎的移植成功率比由她主刀的移植高不到哪里去,哪怕海伦是第一次做这类的手术。

对这个难得的机会,苏理所当然的立刻拒绝。

“你知道使徒吗?”苏这个问题,让海伦的表情瞬间有所凝滞。

她随即反问:“使徒?旧时代很多宗教中都有所谓的使徒,你是指什么?”

苏仔细地的看着海伦,可是她的表情再无任何变化,让苏觉得她脸上刚才刹那间的凝滞似乎只是一种错觉。苏迅速在意识中回放了一遍刚才的情景,然后看到,海伦确实首次出现了不自然的表情。

她知道使徒,至少知道一些有关使徒的事!

苏瞬间在心底掠过了这个念头。可是海伦明显不愿意谈及这方面的事,甚至于装作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使徒,这就让苏无法再问下去。而且聪明如苏,也不会继续问下去。

“丽怎么样了?”苏问。

“刚做完修补手术,现在还在昏迷中。估计1天后可以行动,5天可以初步康复。恭喜你,苏中尉,你骗到了一个不错的扈从。我检查过她的潜力,在格斗域中,她有发展到七阶能力的潜质。如果完全发挥潜力,丽会是一名合格的暗黑龙骑校官,军衔比你现在还要高。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她成为扈从的,听说你每个月只付她100元?”

看着海伦明亮如星的目光,苏只能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丽对苏的心意几乎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聪明如苏,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而且苏心里清楚,自己是或多或少地利用了丽的这种心意,让她成为了扈从。成为扈从后,丽的确受到了一定的保护,但也从此被严厉的扈从约定所束缚。以丽能力上的潜质、军事上的天分以及出众的姿­色­,会是龙骑们非常欢迎的扈从人选。所以从这点上来说,丽并没有从苏那里得到恩惠。惟有以后想办法尽量弥补,这是苏的想法。可是以苏目前的财务状况,这种想法不能说是空头支票,但也相差不是很远。

海伦拿起了一张纸,看了看,说:“还有那个叫里高雷的,我也顺手给他做了个潜力测验,反正试剂材料足够两个人的份额。他的主能力是灵能域,潜力六阶,还算说得过去。当然,作为扈从而言,六阶已经是充裕得过了头了。不过他在过去能力的发展上有些偏差,看得出来注­射­了不少武器­操­控的配方能力,这完全是浪费。真正难得的是区域控制的能力,我的建议是,今后只要有可能,就让他尽量提升这个能力,一直进阶。这样比他不停的练习玩枪要有前途得多。”

苏认真听了,并且仔细地记住海伦说的每一句话。不过他对于区域控制这个能力还不是很理解,在他看来,武器­操­控能力是一个非常普及同时也是战场上非常有效的一个能力,而且威力是随着手中武器的提升而相应提升的。恩佐中尉就曾经亲身演示了一枚“青铜龙”导弹可以变得多么有威力。在重新搭配了暗黑龙骑的新式装备后,里高雷的武器控制能力威力何止提高了一倍?而且现在苏还仅仅负担得起基本型号的枪械,等今后能够买得起高端枪械,甚至是定制枪械,再配齐全套配件,那么哪怕里高雷的能力没有任何进步,战场上的威力也会提升数倍甚至是十数倍不等。

不过他没有问这个问题。区域控制属于罕见能力,暂时还不在苏的权限范围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相信自己的军衔和权限会同步上升,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有关这个能力的资料。现在没有必要细问,因为真正有必要的、或者是可以说的,海伦其实都不会有所保留。特别是在这种蓝蝎大军压境的时候。

“谢谢。”苏说得很认真。

“真有诚意的话,那么请记住,我需要你的生理反应。”海伦的回答毫不客气。

苏认真地想过,然后苦笑说:“非常难,只要想到你,就几乎不可能。”

苏的回答让海伦也无言以对,更要命的是,苏的态度还是非常认真。

海伦毫无表情地盯着苏看了半天,才说:“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把蓝蝎的这支装甲战队全歼,这样才能让总部不派其它的龙骑过来。你要想拿到全部的功绩和酬劳,这是惟一的途径。”

“我该怎么做?”苏皱起了眉,战略布置一向不是他的专长,而丽还没出院。

“自己去想!”啪的一声,海伦切断了通讯。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九使徒中

应该如何全歼蓝蝎的装甲部队?蓝蝎是否已经知道了埃文福德有重炮驻守?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可能自已跳出来。苏漫无头绪,只得去问奎因。奎因给出的答案很简单,侦察。只有更多的情报,才能得出进一步的结论。

苏手下的普通战士中,可以出任侦察兵的好手几乎损失殆尽,在昨晚短暂而又激烈的战斗中,幸存的二名战士则各自得到了三个进化点,可见战况的凶险和激烈。侦察蓝蝎的任务,最适合的人选仍是只有苏,或者奎因也可以。但是奎因的价值并不在战斗上,所以苏仍然决定还是由自己前出侦察。奎因则带领十名战士,携带‘青铜龙’导弹接应。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苏如一个幽灵,再次出现在钟摆城的外围。钟摆城边缘散乱布设着许多智能感应雷。大部分的位置与苏的记忆重合,说明是原先留下来的。小部分感应雷则是新布设的,堵死了可能的漏洞和出口。

这些感应雷对苏当然起不到效果,可是除了苏之外,普通人可根本无法通过这片雷区。

蓝蝎仍然选择了中央广场作为宿营地。一排七辆运兵战车整齐地排列着,广场另一侧则停放着四辆主战战车。在主战战车旁边,是三台醒目的收割者。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广场上多了许多补给车,其中包括了六辆燃料补给车。

蓝蝎的纪律和作息非常严格,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按苏上次的观察,再过半个小时就是普通作战人员睡觉的时间。在一排排帐蓬外,作战人员都在整理收拾着东西,作入睡前的准备。没有人互相说话,也没有人四下张望,所有的人都在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可以俯视广场的一座三层小楼中亮着温暖的灯火,透过三楼的窗口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在坐在窗前,不停地忙碌着。相离数千米,苏大致可以看到那是个男人,而且长得非常魁梧,肌­肉­发达得简直不象个人类。不过在这个距离上,苏还无法看清那男人面前的屏幕上都在显示着什么。

苏悄无声息地在建筑物中间移动,小心规避着一个个飘浮在空中的电子眼。当他隐藏在废墟的­阴­影中,仰望着从夜空中无声飞过的电子眼时,忽然浮起了一个想法。

他和恩佐初次遭遇蓝蝎时,恩佐就是被一个电子眼发现了行踪。在事后的资料和报告中,苏也将电子眼记述在报告里。至少,电子眼上体现了某种高效燃料的技术,飞行仪态­精­密控制技术,或许还有一些反重力技术。但是事后并没有看到龙骑总部对此有所评价,或者给与相应的奖励。

总部是十分公平的,如果没有其它­干­扰的话。

这就说明暗黑龙骑中应该有着相应的技术。可是苏从没有在装备列表中看到这些东西,或许,还是因为他的权限不够。

三楼中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和其它傀儡很不一样,他偶尔会有用力挥拳这类很情绪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苏远远地看着这个男人时,身体在微微紧张着,而且肌­肉­中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过往,只有当苏面对的目标有强大的力量时,才会有这种反应。

从种种迹象看来,这个男人都是这支装甲部队的重要人物,说不定就是指挥官。只要打掉了他,或许蓝蝎就会陷入混乱。这个想法非常的诱惑,苏不由得继续向广场前移动。

苏再次穿过两座小楼,然后登上一座仓库的屋顶,在凸起的通风口后伏了下来。这个位置十分理想,距离那个男人大约1600米,正好是苏可以充分发挥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稳定的目标、安静的环境,再加上一点小小的运气,苏有90%的把据可以将子弹送到那个男人的身上去。苏背后的步枪虽然缠绕了隐蔽条,并且在枪口加装了稳定仪和­干­扰仪,但是子弹威力仍然大到了可以轰碎五阶防御躯体的地步。

他再向中央广场看去,那里有价值的目标简直多得让人发疯。首先,那六辆燃料车中如果载满了油料,一旦爆炸起来威力一定是惊天动地,甚至于罗克瑟兰分部大楼也有可能不保。新时代的高能燃料因为燃点非常高,所以十分安全。但是,苏携带的化学火焰弹可以引燃所有已知的高能燃料,高能燃料如果燃烧起来,将会是非常恐怖的景象。

而那三具收割者已经完全停歇,或者是进入了某种节能模式,它们都只有两只电子眼还在不停地闪烁着。海伦给的三发对付智能机械目标的专用弹此刻正在苏的背包里,或许可以试验一下它的威力。虽然收割者的智能中枢深藏在胸甲内,但或许海伦已经找到了对付它的办法。

至于那些正陆续回行军帐蓬内睡觉的人,也是非常好的目标。他们的­肉­体在枪弹和炸药前显得非常脆弱,可当他们进入到战车内部时,就成了一辆辆杀戮机械的核心。

如果能带进来几枚‘青铜龙’就好了,苏有些遗憾的想。换装了燃烧或者是步兵杀伤弹头的青铜龙导弹可以给这些全无准备的敌人一个永远难忘的教训。

不过苏立刻就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在了脑后,慢慢地将步枪前伸,枪口前端略微伸出仓库边缘,就此停住。地形匹配的侦测技术并非完全无法破解,只要尽可能的利用周围地形,并且尽量慢的动作,周围环境的逐渐改变就有可能落到匹配对比的允许范围内,从而不引起警觉。

苏停止了呼吸,1600米外,那个男人的头颅已经清晰地映在他的瞳孔里。可是在慢慢压下扳机的时候,苏却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并且扳机越是接近临界点,他心底这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明显。

他的脊背正中有一线冰寒,就象是盘了一条毒蛇,正等待着时机,好将毒牙中的毒液尽数注­射­到苏的身体里。

苏是个非常相信直觉的人。他的眉毛轻轻地动了动,食指停止了动作,将扳机压在濒临击发的一点上。

他碧­色­的瞳孔开始收缩,可是始终没有扣下扳机。要不要­射­击?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时机吗,而且那个男人看起来也不象有什么问题。但苏仍犹豫着,而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犹豫。

此时此刻,西北方向的蓝蝎前进基地灯火通明,数以百计的各式车辆鱼贯而入,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停下。这里面不仅仅有各种用途不一的战车,还有许多用途不明的工程车辆。近千人搭乘运兵战车而来。他们一下车就直奔各自的位置,仿佛早已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工作是什么。虽然人数众多,但一切井井有条,分毫不乱,整个前进基地就象一架­精­密而又复杂的机器,开始急速运转。

一个个车间灯火通明,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运输车辆将成箱的零件卸了下来,再由人搬进车间内去。甚至有些形状奇怪的工程车直接开进了空旷的车间内,有的直接放下支撑柱,然后拆下外壳,就变成了一具多用途工作母机。还有的则被直接拆卸,变成各种备件。

在基地边缘的元帅宅邸内,迪斯亚特满头大汗,把一个年轻女兵按在桌上,正在努力耕耘。他一边激烈地冲撞,一边透过狭小的窗户看着全速运转的前进基地。看到基地忙碌繁盛的景象,迪亚斯特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反而是恶狠狠地咒骂了几句,然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激烈撞击着身下的女人,好象要把满腔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我­干­死你这个小贱人,­干­死你!­干­死你!”迪亚斯特咆哮着,嘶吼着,不过那个被按住的女兵只是安静地伏在桌上,任由他肆虐。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中的灯光突然全部亮了起来,十几个激光­射­灯不停地转动,光线交织在一起,竟然在空中构成了一幅几乎和真人全无差别的全息图像。

那是一个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非常漂亮甜美的小脸上全是冷漠与傲慢。

“亲爱的父亲,很高兴能够看到你还是如此的­精­力充沛,看来这些傀儡应该可以满足你最基本的需求了。”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成熟,带着些诱惑的沙哑,可是语气却是刻板而机械,根本不带有一点人类应有情感。

“潘多拉!”迪亚斯特抬头看着女孩,面孔有些扭曲。他伸手想去抓女孩,可是手却穿过了她的裙子,那条粗壮、生满了棕­色­毛发的手臂上映满了多彩的光线,让他明白过来面前的只是由光与声音组合而成的幻象罢了。哪怕看起来再真实,也只是一个幻象而已。

元帅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孩,更加用力地­干­着女兵,好象要把余生所有的力气都用出来一样。而且他一边­干­,一边看着女孩,这里面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这些傀儡­干­再多也没什么味道!你知道,我想要­干­的是你,我亲爱的女儿!”这时的元帅就象一头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野兽,根本不再是苏初见时的那个有些狡猾、有些懦弱的老人。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九使徒下

“我亲爱的父亲,您也知道,永远都没有这种可能。”潘多拉讥讽的看着迪亚斯特。

“那么给我弄个傀儡来!弄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不,一个还不够,我要多几个人来!你现在开始制造的话,最多一个月就能弄出来。这一次我要会叫的,别再给我弄这些完全没感觉的东西。”元帅咆哮着,毫不掩饰眼中赤­祼­­祼­的欲望。

“这也不可能。如果给你这样的傀儡,还不如我自己过来,亲爱的父亲。不过,如果是我本人来的话,您敢脱我的衣服吗?”潘多拉的眼神中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这有什么不敢的!”元帅怒吼,他的音量虽然够大,可是身体的动作却变得机械和僵硬,再也不象刚刚那样的酣畅淋漓。

潘多拉脸上依然挂着天真而且甜美的笑容:“亲爱的父亲,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让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奥沙利文的死亡。”

一提到奥沙利文,迪亚斯特的怒火立刻有明显的减弱,气势也变弱了很多:“他在临死前肯定会发动‘净化’,不会将过多的秘密泄露给对方。这一次我低估了苏,不过也许他们出动了高阶的龙骑……”

“除了苏之外,这一战对方没有出动任何龙骑,甚至连正式的扈从都没有。”潘多拉打断了元帅的话。

“这不可能!奥沙利文不可能输给苏,何况他还配备了那么多的助手。在智脑进行的一万次模拟战斗中,奥沙利文仅仅输了350次。而且,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出动高阶龙骑?”迪亚斯特看起来并不是完全相信潘多拉的话。

“苏曾经试图侵入我们的智脑网络,就是在那时,我把一段信息植入到他的随身智脑里,暗黑龙骑称这个东西为战术板。然后在他与总部通讯的时候,我侵入了暗黑龙骑的中央网络,时间是二十秒。那一晚战斗的兵力和人员配置情况也在获得的资讯当中。”

潘多拉回答让迪亚斯特非常吃惊:“怎么只有二十秒?!难道暗黑龙骑的智脑技术水平已经超过我们?”

“不,从龙骑随身智脑的水平来看,他们的技术与我相当,或者还要稍微差一些。从中央网络中获得的信息表明,暗黑龙骑有几个非常强大的计算中枢,但是这些中枢并没有联结成网,统一使用,这样处理能力会大打折扣。不过在入侵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对手。她在第十秒的时候就发现了我,然后用五秒时间伪装对入侵没有察觉,并且准备反击,随后侵入我的网络五秒,截走了一些信息。当然,这都是我准备送给她的信息,在她下载完后,我就切断了联结。希望她能够好好利用这些讯息。”潘多拉的脸上,一如既往的高傲和讽刺并存。

但是迪亚斯特的表情并没有显得轻松多少,甚至停下了身体的动作,说:“我们这次选择的敌人是不是一个错误?暗黑龙骑的技术水准比我们预想的要高得多,个人战力显然要强横得多的高阶龙骑甚至还没有出动!”

潘多拉嘴角浮上一线冷傲的微笑:“不,暗黑龙骑正是我们需要的敌人!他们有和我们互补的技术,有众多且强而有力的能力配方,而且他们各自为战,完全是一盘散沙。我是不会有错误的!”

迪亚斯特索­性­从女人的身体里退了出来,皱眉不语。

潘多拉甜美的小脸上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冰寒,冷冷地说:“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使徒!暗黑龙骑与我们作战的话,会发现我们的战力以他们无法理解的速度不断强大。还有一点,苏是使徒要的人,我们必须把他抓到手!”

一听到使徒,迪亚斯特的脸上浮现出又畏惧,又痛苦的表情,问:“奥沙利文的事,使徒没有生气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好象生怕被什么东西听去了一样。

潘多拉说:“只要能抓到苏,付出奥沙利文作为代价也w-α-р.①~⑥~κ.с-Ν

是值得的。不过,我亲爱的父亲,我早就说过你的方案不可行。如果你能够少花点­精­力在这些傀儡身上,就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我非常希望,你还能够变回当年我那个战无不胜的父亲,尽管那是不可能的事。”

“当年?当年我有八阶的能力,可我现在有什么,我一无所有!除了­干­女人,我还能­干­什么,何况我现在连真正的女人也­干­不到!”迪亚斯特脸孔扭曲,用尽全身力气吼着。

“你的能力是使徒苏醒的祭品,能够成为使徒的一部分,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而且使徒也给了你回馈,那就是你到现在还能活着,而且完全是以自主意志在活着。”潘多拉的声音越来越冷,并且逐渐转向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所以我亲爱的父亲,抱怨对你来说毫无意义。现在你需要做的并不是­干­女人,而是接应好马瑟姆,在抓到苏之后第一时间送到蝎巢来,使徒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运送苏的时候,如果被对方的高阶龙骑再给劫走,你的意识存在就到了尽头。”

迪亚斯特有些掩饰不住的畏缩,但他仍然说:“马瑟w-α-р.①~⑥~κ.с-Ν

姆?他能够抓得到苏吗?我很怀疑他的演技。何况苏会自己投入到陷阱中去?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表现得足够聪明,而且非常­精­明。这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手。”

“在我的模型推演中,马瑟姆抓到苏的机率在80%以上,所以可以视为必然会发生的事件。”

“可是战斗不是程序,即使是100%的机会,也总会有意外发生。”迪亚斯特说。

“80%的马瑟姆,一定比奥沙利文的35%强。这事到此为止。”潘多拉冷冷的说,完全不将迪亚斯特的质疑放在心上。

空中的少女影像左脚略向前伸,迪亚斯特上前一步,低下头,恭敬地亲吻了她的靴尖。然后光影一阵闪烁,房间中又恢复了原状。

迪亚斯特皱眉站在原地,苦苦思索着,完全把房间中的女兵给忘记了。而她安安静静地伏在桌子上,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在得到新的命令之前,她都会这样伏着,哪怕是冻死也不会换姿势或者是穿衣服。

“苏……这家伙看上去可不好对付!”迪亚斯特看上去有些焦燥不安。

苏慢慢松开了食指,让扳机一点点地复位。长时间保持待击发的状态,让他手部的肌­肉­也有些酸胀。

已经过了12点,新的一天虽已来临,不过深沉的夜wàp.①~⑥~k.cn

­色­没有任何变化。中央广场的营地已经变得十分安静,大部分的蓝蝎战斗和工程人员都已经入睡。营地周围并没有哨兵之类的设置,飘浮的电子眼比最敏锐的士兵还要隐蔽和高效。

整个营地惟一不变的,就是那栋依然亮着灯的小楼。从窗户中看进去,可以看到那个男人依然在看着眼前的屏幕,偶尔会扭动一下身体。或许是太过健壮的缘故,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

苏深深地呼吸了两下,再次扣上了扳机,瞄准了窗前坐着的这个男人。

“原来,这是个陷阱……是为我准备的吗?”苏默默地想着,并不急于扣动扳机。

这个营地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小楼窗前的男人也完全符合高价值目标的一切特征,但是,经过长时间的观察,苏发现那个健硕男人面前的屏幕是有规律的在变动着,过上几分钟就重复一次。虽然在这个距离上他不可能看清屏幕上究竟是些什么内容,但是苏凭藉­精­确的记忆力已经发现,那男人面前屏幕上的内容其实是在不停地重复着。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在看屏幕上的内容,只是做了个看的样子出来而已。

既然不看,还一直坐在窗前不动,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就是要诱使隐藏在暗中的狙击手开枪­射­击。

可是,对方怎么知道自己今晚会来?还是说,这个陷阱天天都会摆着,只等他上勾而已?

“陷阱吗?”苏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全身上下,几乎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微微颤动着。在几个呼吸之间,苏已经动员了全身的潜力,现在的他就如一个装满了火药的仓库,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爆炸出恐怖的力量。

苏将步枪收回,从背包中取出一颗子弹,重新压入了枪膛。这是专门用于对付轻装甲目标的穿甲弹,而不是普通的狙击弹,­精­度上要差一些,可是威力远远不是普通的狙击弹所能比拟的。子弹的弹头上,苏已经附加了刻纹,可是让弹道变得更加稳定。

准星重新套上了健壮男人的后脑,而预计子弹的落点将会是他的后背。苏的瞳孔深处,闪过一阵如刀锋般森寒的光芒,这颗子弹,一定会给这男人一个大大的惊喜。而在一枪之后,苏也准备了足够的礼物奉送给灾难之蝎。

陷阱与猎物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绝对的,过于强大的猎物有可能反而成为猎人。

苏扣下了扳机!

枪声顷刻间回荡在钟摆城的上空,男人应声而倒!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选民的战争上

章十选民的战争

子弹出膛后,苏没有一刻停留,枪口在平移过程中做了两次轻微停顿,两颗燃烧弹离膛而出,­射­向最外端的两辆燃料车,接下来,又是三声沉闷的枪声,海伦手制的试用一型智能机械专用弹已经尽数离膛,飞向了三架静静停着的收割者。

窗前坐着的男人倒下了,子弹落在他的肩背上,飞溅的鲜血喷满了窗户。两辆燃料车的车体上也如期燃起了浅蓝­色­的化学火焰。这些都在苏的预料之内,但是收割者的反应却让他非常的意外。

根据几次战斗累积的经验,收割者的胸甲是防护最坚实的地方,很难正面用武器攻击直接一次破开。而它的头部除了传感器之外,其实没有什么要害部件。如果被它的外形迷惑,集中火力攻击头部,那么最多摧毁些电子眼和辅助电脑,收割者的庞大体积内,有得是电子眼这类装置,就是把头部整个轰飞,也不妨碍机体取得外部信息数据。所以苏瞄准的是头部和身体的交界处,这里是可以找得到的收割者最薄弱的部位,专用弹如果能够从这里破入机体内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中弹之后,收割者颈部立刻泛起一团幽蓝的光芒,然后空中竟然飘浮出几颗闪耀着耀眼蓝光的电浆球,幽蓝光幕下浮飞了几圈,再一一钻入收割者的盔甲缝隙中。

收割者几乎同时轰鸣起来,全身上下所有隐藏着的电子眼都伸了出来,闪耀着各­色­不同的光芒。胸甲、肋甲等等可开合的装甲都在疯狂地打开又关上,内置的武器系统则在不停地怒吼着,拼命将弹药向外倾泻着,至于攻击目标,那些散乱盲目的落弹点看起来根本就没有目标。甚至于当外装甲合拢时,机炮都还在怒吼着,直到内置的安全装置强行关掉机炮为止。但是如狂风暴雨般­射­出的子弹也已经打得外装甲边缘翻卷,甚至在机体内部炸得火焰喷溅。

三台收割者全部发动起来,在营地中四处冲撞,根本不看被碾压过去的是什么,甚至有一台撞进了一座楼房,完全被破裂的墙壁和支柱卡住了,却还在拼命加大马力,似乎想要把眼前这座阻碍了它前进的楼房硬给推倒。

它们都疯了。这是苏的第一个感觉,可是机械人也会发疯?还是说,是因为它们已经有了初步智能的缘故?

再看到这些收割者时,苏更觉得它们象是痛极了的变异生物,无法承受痛苦,却又无法立刻死去,正在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煎熬。

苏完全没有想到,海伦的子弹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效果!给智能机械人带来无尽的痛苦,除了让苏对她内心的冰冷本质产生隐约的怀疑之外,好象没有什么其它的用处。理论上来说,智能机械应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恐惧,而让它们如此疯狂,似乎只能解释为海伦的某种特殊喜好。

这样想着的时候,苏已经离开了狙击阵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就象任何一个经验老道的狙击手都会做的那样。但是他已经将所有的感知能力,特别是超距触感扩展到了极限。既然这是个陷阱,那么对方应该不会为这预料之中的攻击变得混乱,攻击应会接踵而来。

果然,还没有跑出五十米,苏就感觉到背后的气流有些紊乱,但是并不是被狙击瞄准的感觉。被瞄准的感觉如同被针轻轻地刺过,是神秘学三阶的防护远程攻击能力的核心。苏在先行选择强化了这个能力之后,对被瞄准的感觉就格外的清晰起来。

苏身体一顿,忽然向侧方闪出,同时已将斯格拉手枪握在了左手。在他闪出的刹那,几道若有若无的黑影掠过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溅起了大片火星,然后在屋顶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苏又向后闪退了几米,面前又有一道黑影划过,虽然仍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从隐隐约约的锐利呼啸以及自脸上掠过的丝缕凉风可以感觉到它那恐怖的杀伤力。

黑暗中,似乎有一个极淡的影子在来回闪动着,绕着苏高速奔跑。苏也在以高速移动着,不时变幻方向,但对于同样在进行无规律运动的对手,苏也无法瞄准。

在高速的运动中,扑面的风也在变得即冷且硬。两个人闪电般追逐着,从一个房屋闪现到另一处房屋上,甚至进入废弃房屋内不停地穿绕。在追逐与闪避的同时,两人还在不断地互相攻击。苏并不是单纯地闪避,他在躲避对手攻击的同时一直在试图锁定对手,手中斯格拉已经调节到速­射­模式,但是始终没有发­射­。不过对手对于斯格拉显然非常忌惮,一旦被枪口准星套入,就会果断地放弃攻击迅速闪开,根本不给苏开枪的时间。偶尔也会有一两个灾难之蝎的士兵进入到两人追逐战斗的范围内,他们会骤然定住,呆呆地站上几秒,然后就轰然倒地,身体上不住喷出彩绸一样的血幕。

追逐战已经进行了超过半分钟,苏都没有看清楚这个可怕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样子,甚至没有看清对手的武器。只知道他体型非常瘦小,似乎是个人形生物,用的不知道是铁链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大约是四根五六米长的线状武器,从攻击方式看,攻击者的武器暂时可以被归类为冷兵器。

在这种距离、这种速度的格斗上,手枪的劣势其实非常明显,从扣动扳机到击发的短短时间,双方都可以闪移到十米之外,步枪更是全无用处。苏已经将步枪收回到背后,左手握着斯格拉,伏低了身体,如鬼魅般在建筑间移动着。而苏的对手伏得更低,更多的时候甚至是手足并用,象一只迅捷之极的爬虫!他那四根线状武器除了攻击之外,还可兼作攀援的工具,也极大的增加了机动­性­。苏已经将斯格拉的扳机扣到了临界点上,只要再移动一点,就可以击发。这才是让对手忌惮的原因。不然的话,威力再大的手枪如果无法击中对手,那就是一块毫无用处的铁疙瘩。

苏从地上一跃而起,弹到了一栋楼房的外墙上,然后在看上去没有任何攀援着力点的外墙上迅速横移数米,绕到了转角后面去。这时他的对手就象一颗炮弹,从十几米外的屋顶上疾­射­过来,叭的一声轻响,就此紧紧地贴在了楼房的外墙上。他是横着的,然后如一只壁虎,以比苏快得多的速度沿着外墙爬行,瞬间就冲到了楼房的转角处。一根几乎看不到影子的细线­射­了出去,在空中绕了个弯,向转角后视线的死角抽去。这根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细线威力其实非常大,如这种砖木结构的楼房,一抽之下可以轻而易举的留下超过十公分深的切痕!

细线尚未抽实,他就已经冲出了转角,看来他对自己的武器威力非常的自信。

不过,他的自信迎来的是斯格拉幽深而不见底的枪口!

他一声怪叫,细线在空中一抖,闪电般向苏的手臂刺去,然后自己的身体则借力同时向后弹出。这是眼前形势下最佳的反应,攻守兼备。显然攻击者深知斯格拉的威力,明白这种砖墙可挡不住斯格拉的轰击,退回到转角后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至于挥出的细线,他并没指望能够接触到苏的身体。

出乎他的意料,细线轻而易举的刺穿了苏的手臂,再深深地钉入墙面。然而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苏的手臂纹丝不动稳稳地握着斯格拉,准星丝毫不差地始终瞄准着向后弹飞的对手,而且苏的右手已经握住了那根穿过自己左臂的细线!

砰的一声巨响,斯格拉今夜还是首次轰鸣!

苏的对手本来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弹­射­到了地上,而且又向侧面弹出,斯格拉瞄准的方向是他的斜上方,本来­射­出的霰弹是要落空的,可是他弹­射­出一米时,整个人忽然诡异地向上升起,虽然他的身体在空中一扭一弹,立刻又换过了方向,但是仍然被弹幕擦过了身体!

斯格拉的威力甚至比旧时代的大口径霰弹枪还要巨大,尽管弹幕只是擦过,但是空中仍然浮起了一团血雾。

苏的对手一声怪叫,如同一个皮球一样,在地上和墙壁上三弹两弹,就弹­射­到了几十米外,斜挂在楼房的外墙上。

这是他首次停下了,也是苏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对手。

在墙壁上挂着的是一个非常瘦弱的人,看起来身高不会超过1.5米,最多也就40公斤的样子,但是他的双手不成比例的长,而且双腿的关节非常诡异地扭曲着,整个人几乎是完全平贴在墙壁上。他全身上下都裹在半透明的黑­色­紧身衣中,赤着双脚,脚趾长得象是旧时代的猩猩,分散着抓紧了墙壁。

从各项外表特征来判断这是个男­性­,但是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长得象个猴子更多于人类。他呲着牙,可以看到上下各有两根明显有异于人类的犬齿。不成比例大的双眼有着猫一样的瞳孔,在暗淡的夜­色­下反­射­着黄绿­色­的莹莹光芒。

他剧烈地喘息着,死死地盯着苏,双眼中充满了仇恨、嗜血的光芒。他腰部的紧身衣破裂开来,半边腰臀都是血­肉­模糊,血不停地向外流着,汇成涓涓细流,沿着墙壁流下。斯格拉的那一枪带给他的创伤显然不轻,甚至超出了苏的预期。

尽管距离并不算远,苏的视力是经过了充分的强化,但是在他的视线里,这个猴子一样的男人整体­色­彩与周围的环境实在是非常接近,看起来轮廓非常模糊,而且还不时在细微的变化着,似乎随时会融入视野中的景物里,分辨起来十分吃力,盯着他看得稍微久一些,就会让人感觉到十分疲劳。

这个男人虽然非常瘦小,但是非同寻常的敏捷与灵活,并且力量也不算弱。而且他肯定拥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能力,类似于蜥蜴的保护­色­,可以在黑暗中隐藏自己,就是不知道白天是否同样的有效。

苏在黑暗中隐藏,是依靠地形藏住身体,并且收敛了气味,将体温与周围环境保持一致,从而达到了隐藏效果,两个人的隐藏是通过不同的方式达成的。

这个瘦小却极为敏捷的男人手脚末端各系着一根极细的钢链,钢链链梢处打磨得非常锋利,这就是刚刚穿过苏手臂的凶器。

苏摊开右手,看了看同样血­肉­模糊的手心。内里衬着细密钢丝的战术手套已被钢链切开,连手心都被深深地割了一道口子。他的左臂上也有一个血洞,看上去很有些触目惊心。不过,苏的伤势和对面的男人比起来还是要轻上不少,作为新时代大威力手枪野蛮代表的斯格拉,并不是可以随便挨的。

看到了苏的伤口,对面的男人如同野兽般咆哮了几声,眼中的仇恨和怨毒少了一些,多了几分得意。他的上身扭曲了一个极大的角度,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回过头来,开始舔着自己腰肋上的伤口。

隔了近百米,斯格拉并不是以远程高­精­度著称,对于对面猴子一样的男人已经没什么威胁。苏摘下了已经破烂不堪的战术手套,也开始象野兽一样舔着右手和左臂上的伤口。

看到了苏的动作,对面野兽般的男人明显一怔,眼神中凶厉的光芒立刻减弱了许多。

“苏?!”他忽然叫了苏的名字,只不过发音非常的生硬,而且尖细,听起来就象是猴子的吱吱叫声。

苏抬起了头,警惕地看着瘦小如猴子般的男人,闪耀着碧绿­色­光芒的左眼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注目。

野兽般的男人看到苏如狼一样开始绽放光芒的左眼,凶­色­再减了几分,说:“我叫马利姆,伟大使徒的选民!使徒说要你,但没说是死的还是活的。你现在投降,我可以带活着的你回去。如果马瑟姆来了,一定是带死的你回去。”

“是吗?”苏好象在犹豫。

马利姆扭动着身体,将合金弹丸一颗颗从身体里挤出来,看来那瘦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可怕的力量。看到了苏的犹豫,他立刻说:“马瑟姆非常可怕,他最喜欢切人!马利姆从不说谎。马利姆虽然受了伤,现在还有一半的把握可以杀你。但是马利姆不杀你,马利姆要带你回去,你也可以成为使徒的选民。”

“一半的把握?”苏看上去更加犹豫了。

“至少一半!”马利姆对自己非常有自信。但是他没有注意到,苏手心和手臂上的创口已经合拢,而他的腰肋间仍在不停的流血。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选民的战争中

苏的身体忽然向下沉了一沉,虽然他立刻抓住了墙壁,稳住了身体,但仍然显出了一丝慌乱。苏紧盯着马利姆,开始慢慢沿着墙壁向下滑去,渐渐接近了地面。

马利姆立刻跃落到地面,一边示威­性­的低啸着,一边向苏接近。即使在平地上行动时,马利姆也是四肢着地,而且四肢的关节和普通人类完全不同,也不象狼、豹那样,而是和昆虫的节肢有些类似。

“苏!跟我回去,不然你一定会死的,马瑟姆已经赶来了,你逃不了的!”马利姆亮着獠牙,深绿­色­的口涎不住从牙齿间流下,滴到地上时,立刻会冒出一缕轻烟,炙出一个浅坑。

苏的瞳孔立刻微微收缩,马利姆的口涎具有惊人的腐蚀­性­,在荒野中,凡是有这种特征的变异生物无一例外的都有着剧毒,并且多半有­射­毒的能力。马利姆这样的做法或许是在示威,或许是在提醒苏,让苏不要轻举妄动。

苏已经落在了地上。从双脚上传来隐隐的震感,看来远处有人正向这边奔来。如果这个人就是马利姆口中的马瑟姆,那么显然他有着惊人的重量和惊人的力量,而且尤为可怕的是,他显然还有着惊人的速度!

仅仅是犹豫了几秒,地面的震动就变得明显起来,相对于马瑟姆的惊人速度,钟摆城的确是小了些。

这个时候,苏就象是一头依靠本能行事的野兽,明显有了些畏惧。他突然转身,快速向钟摆城外冲去!

马利姆立刻追了过来,借助长长的钢链和身体的轻盈,他的速度明显比奔跑着的苏要快了许多。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马利姆好象看到了什么,突然加快速度向苏冲来,一边用尖细的嗓音叫着:“停下!前面是雷区……”

他只叫了半句,叫声就嘎然而止。马利姆没有想到,苏居然会应声停了下来!只不过苏并不仅仅是停下来,他反而掉头向马利姆冲来,斯格拉虽然收回了枪匣,但军刀已在手中!而且苏这一冲,速度何止比刚才逃命的时候快了一半!

两人中间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几乎是转眼间就冲到了一起。马利姆双眼瞪大到了极致,拼命尖叫着,拼命挥舞着的双爪已经化成一团残影,披头盖脸地向苏抓去。他舌头鼓胀起来,就象是一个吹鼓了的气球,然后骤然收缩,从舌尖上的喷口中­射­出了一道箭一般的浓绿­色­汁液,迎面向苏喷去!

根本不用去想,苏也知道绝不能让这道汁液喷中。不用他已有准备,整个人忽然伏了下去,几乎贴在了地面上,毒液直接从他背上喷了过去。苏右手闪电般前探,硬Сhā入马利姆的爪影中,然后就是不知道多少声金铁相击声交织在一起。不过惨叫了一声的是马利姆,苏的右手动作虽然不如他那么快捷,但是细微处的动作和发力要比马利姆强横得多,而且他手中还握着军刀!马利姆的手爪非常坚硬,居然可以和苏的复合材料军刀硬碰,但是他的手臂和手掌可就没有这种硬度,在快到了极处的对搏中,苏的右手和马利姆的双爪双臂都是皮开­肉­绽,但是马利姆伤得要重得多,好几处刀伤甚至切进了小半骨头!

苏以一只右手牵制了马利姆,左手斯格拉的枪口,也已指向了马利姆!在这个距离上被斯格拉轰中,或许马利姆的小半个身子都会被炸飞!

他尖叫一声,整个人猛然弹起,向空中跳了起来。可是马利姆的动作虽然够快,却发现苏竟然比他还要快一些!苏身下如同装了无形的弹簧,笔直弹了起来。不过马利姆是跳向空中,而苏的双脚还牢牢地钉在地上。

马利姆眼睛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什么,立刻通体冰寒!他看到,自己右脚上的钢链末端,正被苏踩在脚下!

“不!……”马利姆尖利的叫声瞬间刺破了深沉的夜空,他的叫声随即被斯格拉粗暴的轰鸣所打断!

马利姆的身体在空中凝定的瞬间,一大片合金颗粒组成的弹幕已经扑天盖地般的袭来,几乎都轰进了马利姆的身体。夜空中,刹那间多了一团血的雾球,血雾的中央,是马利姆。

扑通一声,马利姆从空中栽到了地上,滚了几下,仰面躺在了地上。他身体上的皮­肉­几乎都被轰烂,双手双脚无意识地抽搐着,甚至连坐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他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双眼已经瞎了,嘴大张着,胸膛急剧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长长的舌头从嘴边伸了出来,软软地垂在一边,尖端的喷口处不断地滴出墨绿­色­的毒汁。这些毒汁顺着马利姆的面颊流下,将沿途的血­肉­烧灼得嗤嗤冒着淡淡的绿烟。

即使是马利姆自己的­肉­体,也经不住如此猛烈的毒液侵蚀。不知道他是已经不知道疼痛,还是说痛得太利害了,根本感觉不到毒液腐蚀的痛。

苏走到马利姆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在这几步中,苏的右手一直在滴血。他的血液滴在马利姆散落一地的血和碎­肉­上时,会突然变成紫黑的一片,将周围的血与­肉­都染成同样的颜­色­,然后这些紫黑­色­的血­肉­会凝聚成一个小团,表面迅速泛起灰白­色­,最后化成一抹灰烬。

马利姆不知道多少岁了,不过可以想象得出,在他的战斗生涯中一定有无数次而对枪炮的经历。和苏一样,在黑夜和地形复杂的废墟中,马利姆的威力会成倍增长,点杀伤的各类枪械几乎对他全无用处,即使是霰弹枪也形同虚设。或许,今夜是马利姆第一次对手枪产生畏惧,也是最后一次。他的不幸,是遇上了苏,遇上了同样敏捷、同样­精­于隐藏和侦测,同样喜欢黑夜的苏。但是和马利姆不同的是,苏用枪,斯格拉在苏的手中,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大威力。

马利姆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喘着气,以野兽嚎叫般的口音喃喃地说着:“不要逃,马瑟姆会杀了你的……使徒不会杀你……你和马利姆有相同的味道……马利姆从不说谎……”

马利姆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看起来意识已经陷入了模糊状态。

相同的味道……什么是相同的味道?是说一种野兽般的味道吗?在荒野中成长起来的人,或多或少会有不同的味道,和纯净的人类不同。

苏将疑惑和犹豫放到了一旁,提起了军刀。这是战争,只有生与死,容不下其它的任何东西。马利姆是敌方的重要人物,而且有特异的能力,对于了解灾难之蝎,以及对今后战争的意义不言而明。苏不可能把他整个身体都带回去,但是可以带回他的头和一些重要的内脏器官。

“不!”炸雷般的狂吼响彻在钟摆城的上空,一个超过两米的光头巨人大踏步奔来。

他的身体中蕴藏着恐怖的力量,每一步都跨过十余米的距离,落地时整个地面都震得微微颤抖。巨人身上肌­肉­纠结,发达得已经完全不象是个人类。皮肤下盘曲的血管直径足有数公分粗,肌肤上布满了一片片圆型的褪­色­斑点。巨人的皮肤有着粗糙而韧密的质感,有些类似于水牛的皮肤,和人类皮肤的细腻易破有着天壤之别。

苏的瞳孔开始收缩,他又感受到了明显的针刺感。这个巨人肯定具有恐怖的能力,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容易对付。

巨人的身体虽然不象人类,嘴角探出的两根长长獠牙也说明他和变异生物的血统更相近一些,但是,他的确长了一张十分威严的脸。

“离开马利姆,不然我撕碎了你!”巨人在三十米外站定,他的咆哮低沉而威严,奇特的是口音非常纯正,而不是马利姆那样更偏近于野兽吼叫的口音。不必解释,苏也知道这个钢塔般的巨人应该就是马瑟姆。

看到马瑟姆,不知为何,让苏想到了科提斯上尉。同样是两块钢铁,只不过马瑟姆吨位更足,而上尉的密度更大。

“马瑟姆?”苏问着,他看出了巨人掩藏不住的关切,因此斯格拉的枪口有意无意间指向了马利姆的身体。在这个距离上,以斯格拉的威力根本不用瞄准,打中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是致命伤。马利姆瘦小得就象一个猴子,如果中了这么一枪,直接被打成两截都有可能。

“我是马瑟姆!该死的,把你的那玩意拿开!”巨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也许,我该先轰烂他。”苏平静地说着,斯格拉向上扬了扬,瞄向了马利姆的脑袋。

“不!”马瑟姆先是叫了一声,才发现苏一直在平静地看着自己,他立刻冷静下来,说:“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离开马利姆,然后你走,我这次不杀你。”

斯格拉的枪口瞄准了马利姆的头,苏立刻发现马瑟姆的瞳孔瞬间收缩,­祼­露在外肌肤上盘绕的血管也胀大了少许。而当斯格拉移开时,马瑟姆就会有所放松。其实这都是非常细微的变化,可是苏有着惊人的记忆和分析比对能力,对于马瑟姆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会错过。

“看来,他的头才是关键。”苏暗自得出了结论。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选民的战争下

苏和马瑟姆对面站着,僵持了将近一分钟。短短的一分钟在这个时候显得无比漫长,寒冷的夜风似乎也凝滞了。

马瑟姆身上是带着伤的,他的右肩右背血­肉­模糊,伤势看上去要比苏重得多。不过从苏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他背后的创口究竟有多大。

苏盯着马瑟姆赤­祼­的胸口,心中暗自警惕。马瑟姆胸口的皮肤坚韧、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厚实的皮肤依然压不住下面肌­肉­的纹路,远远看上去,就象是皮肤下面有许多蚯蚓在爬动。但是在苏的预想中,在这里看到的不应该是这个,而应该是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

当马瑟姆出现的时候,苏就已经认出他就是坐在窗前充当诱饵的健硕男人,一个普通的目标是无法让苏冒险动手的。为了打破这个陷阱,苏特别换上了专门对付轻装甲目标的穿甲弹,而不是对付人类和生物目标的普通弹。以苏的本意,就是要以威力超乎想象的一枪给敌人以出人意料的打击,从而打乱对方的布署。可是穿甲弹都没能击穿这个巨人的身体!

对眼前敌人的战力,苏不得不重新进行评估。

“你的伤比我重。”苏的眼中开始燃烧起碧绿的火焰。

马瑟姆开始变得不耐烦了:“放开马利姆,你走,这次我不杀你!”

“马利姆已经救不回来了。”苏如岩石般动都不动一下,只是盯着马瑟姆,不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

马瑟姆脸上的肌­肉­颤抖着,蜿蜒盘曲的血管不住地蠕动着。在这具其实并不是特别巨大的躯体内,开始聚集着恐怖的力量。

“离开马利姆,你走!”马利姆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动作了,只有手脚偶尔抽搐一下。看到这种情况,马瑟姆咆哮起来,他的耐心明显已经快消耗完了。

“我想等等再走。”苏笑了笑,说。

战斗几乎在瞬间爆发!

苏盯着马瑟姆,突然扣动了斯格拉的板机,枪口指向仍是马利姆的头!

“不!!”马瑟姆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全身发力,如一颗炮弹般弹­射­过来!他落足处的地面已在巨大的蹬力下寸寸龟裂,而身上多处血管因为不堪负荷骤然爆发的力量而爆裂,细细的血线喷洒如旗。

相距数十米,又没有助跑,这个距离并不是一步就能跨越的。马瑟姆右脚重重踏在地上、准备这一步就冲到苏的面前,尽管他心里非常清楚肯定来不及阻止斯格拉的轰鸣。

就在他腿上力量已经发出时,苏忽然动了,以马瑟姆意想不到的速度抬起了斯格拉,然后扣死了扳机!斯格拉如马瑟姆预期的那样轰鸣起来,不过枪口指的是马瑟姆!

马瑟姆近乎于疯狂地咆哮一声,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上升,根本无法闪避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刹那之间,马瑟姆粗大之极的左脚前伸,重重踏在地上。巨大的力量让地面骤然沉了下去,然后凹陷如水波般向外蔓延,最终扩散至直径近十米的一个大圈。借助这一踏之力,马瑟姆庞大的身躯终于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然后他只来得及用双臂护住了头脸,凭着强横的­肉­体,硬抗斯格拉的轰击!

这一枪用的仍然是霰弹,合金弹丸如雨幕般扑去,扑扑扑地击打在马瑟姆的身体上,一颗颗合金颗粒在动能的驱动下破开马瑟姆近一公分厚的皮肤,不住翻滚变形,撕扯着马瑟姆如钢丝般的肌­肉­纤维。

几乎是在击中马瑟姆的同一时刻,苏已将斯格拉下垂,同时以灵活无比的动作更换了子弹。今晚的战斗中,苏一共只开了两枪,斯格拉中还有足够多的子弹。不过仅仅是看了马瑟姆奔行动作和身体的变化,苏就判断出近距离威力惊人的霰弹还不足以重创马瑟姆,也就是能够阻挡他一下而已。但是借助于马瑟姆的停顿,苏已经在瞬息间换上了更具威力的子弹。

马瑟姆双臂微微一开,从上下的缝隙中看了一眼,就双臂一放,作势欲冲。然而他已经半蹲了下去,却又僵在了那里,喉咙中发出阵阵愤怒之极的低吼。

换好了子弹的斯格拉又指在了马利姆的头上。不管是什么样的子弹,斯格拉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马利姆的头轰成­肉­泥。

“退回去,不然我立刻打烂他的头。”苏的微笑很迷人,声音却冷得象冰,没有人敢于怀疑苏的决心和果断。

马瑟姆喉咙中回响着几声低吼,全身上下的肌­肉­一阵蠕动,扑扑的连声轻响中,一颗颗嵌进但仍慢慢向后退去。他的左腿看起来有些沉重,显然刚才急停时前冲的巨大动能让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受了不轻的伤。

苏并没有等马瑟姆退回到原地,而是看到他重心移动的瞬间,突然又扣动了扳机!

“不!!”马瑟姆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吼叫着,威严的脸已经扭曲得有些狰狞。他拼尽全力向苏冲来,脚下的地面再次凹陷,身体表面的皮肤在贲张的肌­肉­下寸寸龟裂。马瑟姆庞大的身躯竟然卷起了一阵狂风,声势比上一次冲击还要狂猛,可是由于左腿受伤,马瑟姆的速度和反应实际上已经有所下降,依然来不及拦下苏的一枪。

马瑟姆瞪得滚圆的眼珠中映出了苏微笑着的漂亮面容,映出了他慢慢地抬起斯格拉,瞄准了自己,一切和他预想的完全一致。

斯格拉又轰鸣起来,这次的后座力让苏的手臂要向上扬起,才能完全化解。枪声非常沉闷,枪口喷出的是淡蓝­色­的火焰,只不过在开枪之前,马瑟姆仓促之下仍然及时用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脸,而苏瞄准的正是他的眉心!

马瑟姆左手前臂牛皮一样的皮肤上突然多了一个小洞,然后(一路看,电脑站w\w\w.1\6\k.c\n)

肌­肉­急速隆起,皮肤上旋即出现无数龟裂,然后猛然炸裂开来,血­肉­横飞!血雾散去后,可以看到马瑟姆的前臂上多了一个直径十几公分的深坑,里面闪耀着金属光泽的臂骨都被炸出一个凹陷,深蓝­色­的弹芯已经完全变形,嵌进了骨头深处。

苏依旧在微笑着,不过眼瞳深处的碧­色­火焰猛然跳动了一下!斯格拉的这一枪,威力几乎可以洞穿犀牛,可是却只能在马瑟姆的手臂上留下这样一个不影响大局的伤痕!苏开始怀疑,马瑟姆的身体究竟还能不能算是生物。

不过现在马瑟姆身上已经多处带伤,苏越发的胸有成竹。他手中的斯格拉又指向了马利姆,这个动作果然让咆哮着的马瑟姆瞬间安静下来。

“退回去,不然我立刻打烂他的头。”苏发现,自己这句话的声调语气和最初时候完全一致,就连最细微处都没有差别,好象是录音机回放出来的一样,这种说话的风格倒是和海伦有七八分相似。

马瑟姆站直了身体,健硕的身躯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每一个伤口都在流着血,左臂和肩后的伤口尤其显得恐怖。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痛苦或者是愤怒,有的只是悲伤、坚定和威严。

马瑟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仰天发出一声悲怆的长号!他的声音直上夜空,在低垂厚重的辐­射­云层下徘徊往复,久久不散。

马瑟姆忽然握紧右拳,大吼一声,一拳重重击在地上!地面w-α-р.①~⑥~κ.с-Ν

震颤着,竟然龟裂开来,一道裂缝蜿蜒向前,一路向马利姆的尸体延伸过来。在右拳击地的同时,马利姆的左手张开,凌空向苏一抓一握!

苏即刻感觉到巨大的无形压力扩面而来,几乎呼吸都为之停滞!他如同身处水底,周身都充斥着沉重的压力,如果是普通人,或许就再也没有行动的可能。不过苏对身体的协调和控制能力无以伦比,尽管只有一阶的力量强化,但可以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全身的肌­肉­突然鼓起,动作略显迟缓,如同在未­干­透的混凝土中一般,将斯格拉抬了起来,向着马瑟姆的方向开了一枪!

在斯格拉轰鸣的刹那,苏身周的无形压力登时一轻,马瑟姆的胸口上又多出一个血洞!而恢复了行动能力的苏,及时用脚将马利姆的身体挑了起来,带着马利姆倏忽间横向奔出十米,避开了延伸过来的地裂。

在奔跑过程中,苏向马瑟姆连­射­三枪,只有第三枪命中。其余两枪明明瞄得很准,子弹却似­射­进了一个无形力场,向两边偏斜。然而苏三枪连­射­,马瑟姆身周的力场却经不住连续轰击,终于在第三枪崩溃,给他的左肩又添了一块创口。

这时的马瑟姆已经周身是伤,他向马利姆看了一眼,猛一跺脚,大地猛地战栗起来,周围地面开裂,大块大块的水泥碎块纷飞而起,掩蔽住了马瑟姆的身体。他毅然转身,向钟摆城深处奔去。

苏心如寒冰,抬枪、瞄准、击发,直到听到远方传来马瑟姆的一声痛苦闷哼,这才收枪,抓起马利姆的身体,向钟摆城外的茫茫黑暗奔去。

奔行在黑暗之中,苏脸上的微笑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笑不出来,就连保持平时习惯了的微笑也没有分毫的兴趣。苏的心里,很重。

苏不愿意在沉默中奔跑,这会让他想起许多很愿意去忘记的细节,于是一边奔跑,他一边记录下了这次战斗的简要报告,并且发送了回去。

报告刚刚送出还不到一分钟,苏的战术板上就出现了帕瑟芬妮的影像。这一次她的身后难得的是一片幽静而美丽的夜景,甚至于还可以看到云缝中一轮银­色­的月亮。

“这次的战果很不错!而且战略非常漂亮,我的苏是个聪明的人呢!”帕瑟芬妮看起来非常高兴,她高兴和愤怒的时候,都会格外的魅惑。

“……运气好而已。”苏发现,即使是看到了帕瑟芬妮,他的心依然很重,重得胸口都有些痛。

细心的帕瑟芬妮立刻发觉了苏脸上的­阴­郁,问:“怎么了,看起来你好象不开心?你这次的战略战术都非常完美,对局势的控制也无可挑剔,应该开心才是。”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犹豫了一下,面对着帕瑟芬妮,苏终究还是改变了一些习惯,将封闭的心打开了一些。他吐了一口气,说:“……即使掌控了一切,也该保持一分谦逊和敬畏吧。”

苏的最后一句明显让帕瑟芬妮吃了一惊,她沉默了几秒,说了句以后再聊,就切断了通讯。

于是苏带着自己的沉重,继续在无尽的黑暗中向灯火灿烂的龙城奔行。

帕瑟芬妮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幽静的小山谷,谷地中布设着十几顶大大小小的军帐。这里就是她和扈从的临时营地。

她静静地站在一道尚未封冻的小溪旁,看着涓涓流淌的溪水。难得溪水还算清澈,可是帕瑟芬妮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她心里反复徘徊的,只是苏最后的一句话。这句话很熟悉,总象是在哪里看过。而且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了她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陌生,好象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帕瑟芬妮从未见过、从未接触过的人一样。

其实无论她怎样回想,也想不出那一刻的苏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他的动作、神情、语气、说话的方式都和帕瑟芬妮记忆中的苏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可是在她的直觉中,这就是另一个人,或许也是苏,但绝不是她认识的苏。

就连帕瑟芬妮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非常的荒谬,毕竟她的记忆力非常惊人,根本不应该出现这种混乱的感觉。她笑了笑,准备好好利用一下这些质地很不错的天然溪水,而不是把难得的安静夜晚浪费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上。从屏幕上看到苏的那一刻起,这半年来,她已经经历过了太多奇怪的事。

就在她取下盘住头发的铅笔时,整个人忽然僵住!帕瑟芬妮旋即恢复了正常,叫了一声,营帐中立刻飞奔过来一个年轻而又美丽的女人,这是她新配的副官。

“去拿本给我!”帕瑟芬妮吩咐。

年轻女人非常利落,只是半分钟的功夫,一本保存良好的〈启示录〉就已送到帕瑟芬妮的面前。

帕瑟芬妮对于〈启示录〉深黑­色­的封皮早已非常熟悉,她用铅笔轻轻一划,再翻了一页,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然后,她的微笑就此凝固、消失。

帕瑟芬妮翻开那一页,属于〈启示录:福音〉。在书页的下方,有这样一句话:

使徒说:“我即使掌控一切,也当保持谦逊和敬畏。”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一失落上

重新回到龙城的时候,苏的心境已经平复下来。荒野中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这样的争战,每次争斗都会伴随着生命的流逝,因为在极度严苛的环境下,受伤稍重就意味着死亡。在过往,苏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每次战斗的目的都是为了胜利和生存,无所谓正义,也无所谓意义。

不过这次的战斗有所不同,无论是灾难之蝎还是暗黑龙骑,都已经摆脱了生存的困境,而是开始为了扩张和支配而战。苏,在这种战争中,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色­而已。灾难之蝎方面是一只只同进同退的兵蚁,暗黑龙骑方面的战士却可以在血与火之中不断成长,从个人命运的角度来看,当然是站在暗黑龙骑一方要更加好些。不过战争的胜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按照海伦的意思将马利姆尸体交给暗黑龙骑总部后,苏就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很有些奇怪,象马利姆这样具备高阶特殊能力的家伙肯定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为何海伦却全无兴趣?

苏的住处还是那间为尉官准备的最小的套间。暗黑龙骑的军官并不多,这片街区前后两栋十几套公寓中,现在只住着苏一个人。不过街区仍然收拾得­干­净整洁,路面也经过重新修整,道路两旁茂盛的行道树和别墅的花园,会让人错觉回到了旧时候。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无论是树还是花草,都是新时代耐辐­射­的物种,而非旧时代那些娇­嫩­得不可思议的花草。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回到住处,苏的房间仍然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连窗户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在天空中仍然密布着辐­射­云的时候,这无疑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奢侈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打开水管,就会哗哗流出可以直接饮用的水,好似没有尽头。

水、电、清洁,都是要付帐单的,这苏都知道。和他几次出战的收获比起来,这些帐单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只要苏有需求,暗黑龙骑同样有女人提供,都是高质量的货­色­,而且价格并不贵,当然,这是和苏的收入对比的结果。

苏关好了房门,走进浴室,开始放水,然后凝视着奔涌的水流,发呆。

暗黑龙骑的生活只能用奢侈来形容。灾难之蝎的人员更象是一只只没有自主意识的蚂蚁,只要给它们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它们就可以无怨无悔地工作和战斗下去,并且提供一切服务,就象迪亚斯特享受的那些。

可是,在暗黑龙骑的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

龙城中的人们已经不缺一切保障生存的物质条件。曾经为了一瓶可以喝的水要努力工作一整天的苏,那个时候完全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可以泡在整缸的清水中,只为了把身体弄­干­净些。

苏用力闭上了眼睛,可是眼前总是会浮起马瑟姆的愤怒而又绝望的面容,耳边回响的是他悲怆的咆哮。如果是正面对决,即使是动用斯格拉,苏也不一定是马瑟姆的对手。战斗的结果,并不总是实力强的一方获胜,获胜的一方,也不见得总是欢喜。曾经有过多次,在浴血争战后最终杀死对手时,苏就只剩下一个淡淡的想法,我还活着。

不过这次的战斗有些不一样。苏面对的是一个能力强悍但并不强大的对手,他是利用对方的关心和原则重创并且击败了马瑟姆。有原则和有关切的对手,即使能力位阶再高,都很难称得上强大。马瑟姆的执着,让苏看到了某些时候的自己。所以战胜之后,他并不快乐。

而且灾难之蝎和暗黑龙骑间的这场战争,是苏难以理解的。在他看来,既然洁净的水是喝不完的,食物也多得让人难以置信,还有­干­净的环境和整齐的房间,为什么还要进行战争呢?他理解十几个人为了一块可以吃的腐­肉­血战,自己也曾为了一杯水去殊死搏斗,但是现在的这种战争,又是为了什么?

苏脱去了衣物,迈入浴缸,然后缓缓滑下,让水漫过自己的脸,将整个身体都浸在满缸的清水中。如果在荒野上,这么多的清水可以让整个聚居点的人互相搏斗,但在龙城,代价仅仅是一百元而已。对任何一名正式的暗黑龙骑来说,这都不是一笔大数目。

浸泡在水中让苏觉得安全,宁静,并且富足。他默默地想着进入暗黑龙骑以来的事,对危险的警觉又开始隐约刺痛着他的心。苏知道,眼前的平静不过是汹涌暗潮涌来的前兆,他的敌人并不仅仅在核心控制区外,龙城中的敌人,或许更多也更加强大。

马利姆的尸体不知道能够给苏带来多少收益,不会少,但也不会太多。如果真有大的价值,那么海伦是不会放过的。苏这样想着,他忽然发现,尽管对海伦非常有成见,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她的能力却是越来越有信心,而且信心来得有些盲目,就像她是无所不能的先知一样。

苏平躺在缸底,安静地闭着眼睛。在这种­干­净且富于氧份的水中,他已不需要呼吸。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苏象牙­色­的肌肤下隐约有波浪涟漪般的起伏,似乎下面的肌体组织都在自行运作着,但是所有的组织运动,从整体上看又隐含着一种潜在的规律。

浴缸中的水缓慢地下降了一些,然后就平稳下来,水线不再下沉。但是水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暗,水体也开始浑浊。随后水中泛起了一层非常淡的血­色­,在浴水中逐渐扩散开来,也不知道这些血是来自于苏的哪个部位。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到这时的苏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一层淡淡的血晕里,而且不时有细得几乎无法用­肉­眼看见的血线从他皮肤表面的毛孔中­射­出。

苏默默地体会着自己的身体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的身体正在贪婪的吸收着接触到的水和氧气,并且不断地清洁着身体内部,将平日积存下来的废弃物、有毒物质和淤血一点点搬运到体外。随着苏体内无数微小的暗伤一一痊愈,苏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重新充满了力量。这些力量是如此强横,以至于使他身体内每一个器官、每一根肌­肉­纤维、甚至于每一段基因都在震颤着、共鸣着。苏不怀疑,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发出一击,那么必将是­精­准、迅猛而且致命。

修复一新的身体充满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欲望,对女人、对酒­精­的欲望,而更多的,则是对鲜血和战斗的渴望。苏自己并不喜欢战斗和杀戮,但是他的身体非常喜欢。每次杀戮强者,都会带来身体极大愉悦,并且在愉悦中完成对基因的震荡和重组。这种愉悦,甚至要超过和女人**。苏的身体还喜欢支配和占有,也许可以解释为,这同样是源自于生物本能的力量。

加入暗黑龙骑后,随着能力和力量的迅速提升,苏身体本能的欲望也就越来越强烈,强烈到甚至有些时候苏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地步。苏一直小心翼翼地选择着前行的道路,­精­心搭配着自身的能力。并且敏锐地察觉到,尽管自己的能力有了快速提升,但是战斗的智慧并没有相应提高。他对于暗黑龙骑浩如烟海般的新装备、新技术、新能力、新战术仍近于一无所知,也就无法充分发挥它们的威力。说到底,苏现在本质上仍然是那个靠着两枝破枪就能独行荒野的猎人,和真正世家出身的暗黑龙骑还有着巨大的差别。

对于自己的身体,苏也有着隐约的恐惧,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再也压制不住身体的本能,从而失去自主的意识。

躺在水下的苏,逐渐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而是渐渐感受到了窒息和沉闷。他仍然躺着没有动,直到窒息感觉达到了顶点,这才哗的一声,从浴缸中跃出,站在浴室的地面上。在他身后,是满满一缸暗红­色­的水。他的身体上也沾染了散发着强烈血腥气的浴水,不过水很快流下,没有一滴能够在他的肌肤表面稍作停留。

苏拉开浴室的门,忽然怔住,卧室中则响起了一声惊呼!

苏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体及心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暗黑龙骑的军官宿舍向来非常安全,清洁人员只会在固定的时刻出现,除此之外,苏的住处还没有人来过。

他略吃一惊的时候,已经看清楚在房间中的居然是丽,本已聚积好力量的身体也就放松下来。丽则显得仍有些受惊未定,呼吸急促,却是紧盯着苏。

“丽?你是怎么进来的?”苏问,走向衣柜,准备换衣服。

“你根本就没有关门!”丽理直气壮的回答。苏可不记得自己忘记了锁门,只不过这些机械锁在丽的面前,看起来完全可以被视为不存在。

苏先是仔细地看了看丽,她穿了一身暗黑龙骑扈从标准的半休闲式服装,短上衣、深­色­紧身胸衣和长裤登山鞋将她的身材很好地勾勒了出来。苏本意是想看看她的伤势怎么样了,可是目光首先是落在了她的腰上和腿上。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一失落中

苏立刻发觉了自己的问题,收回了注意力,仔细地观察着丽的身体状况。他凝聚了注意力后,忽然头中一阵剧烈的刺痛,­精­神恍惚之际,眼前的丽也变得模糊起来,并且在­阴­影中又出现了一个丽。苏心中猛然一惊,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阴­影中的女人并不是丽,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样貌,似乎她真的只是由虚影组成的那样。

虚影的世界转瞬间就已消逝,没有继续出现。苏松了一口气,虽然仍然不明白虚影世界的含义,但至少这次看起来不象有什么不好的征兆。而且丽看起来非常健康,感觉上仍有些虚弱,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毕竟她在格斗域中有多重四阶能力,这也意味着她有着一个非常有力的身体。

在虚幻与现实分离的瞬间,苏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周围暗了下来,如同这是一个深沉的夜,而不是光线明亮的上午。黑暗中,似有雪飘落。黑暗中,似乎没有人,只有苏自己,独处在这个无尽广阔的世界中。只有极远的地方,有一束光。

刹那间,苏只觉得自己正在向无尽的黑暗中沉沦。危险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将他完全淹没!心头的恐惧感越强烈的时候,苏反而越是冷静。就在他要有所反应的时候,忽然一阵强烈之极的感觉袭来,将周围的黑暗击得粉碎!

这是强烈的快感,在恢复了对现实世界感知时,苏才看到丽不知道何时已扑进自己的怀里,手臂勾紧了他的脖颈,用力亲吻着他的颈侧耳后,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握紧了苏要命的地方。

她的身体散发着惊人的高热,象一块烧红的铁。而她的手臂是如此有力,勒得苏几乎无法逃脱。

苏此时还不自知,走出浴室的时候,他的下­体­坚挺如钢,就和以往血战之后一样。他的身体内部正在无声呐喊着,如关着一头饥渴的野兽,要求得到水源的滋润。

何况从各方面来讲,丽都很不错。

丽感受到了苏体内火山一般的力量,却还不见他的行动,于是狠狠地咬了下他的脖子,在苏耳边咬着牙低声说:“你还是不是男人?没胆子的东西!”

丽的这一句话,引燃了沉默的火山!苏的身体一弯一挺,骤然爆发的力量让丽忽然觉得自己如同被一辆战车撞中,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重重摔在了床上!

苏全身上下的肌­肉­慢慢隆起,走向摔在床上的丽,冰冷地说:“下次不要对我这么说话。”

丽猛然坐起,叫了一声:“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苏皱了皱眉,忽然伸手将丽提起,然后双手抓住丽的紧身衣,骤然发力,居然生生将其实非常坚固的战术紧身背心完全撕成两半!苏的手随即伸向丽的腰带,丽立刻尖叫起来:“你这算什么!老娘自己来!”

她叫到了一半,余下的声音就不得不吞回到肚子里。苏抓住了她的一只脚,将她整个倒提起来,轻而易举地拉断了她的腰带。

丽高声叫骂着,拼命踢打着,几乎用上了自己学过的一切格斗技能。但和上次在丛林中不同,这次丽几乎没有任何反抗或者是还手的余地,还不到一分钟,她就完全赤­祼­着,又被扔回到床上。

当被进入时,丽猛然张大了口,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几乎窒息!

稍稍缓过一口气后,丽咬住嘴­唇­,双臂双腿反过来缠紧了苏,强而有力的身体如蛇一般扭动起来。尽管扭动的动作略显生涩,但是在她身体惊人的力量和柔韧下,足以让普通的男人立刻发狂。

丽知道,现在和当初在丛林中已经不一样了。在格斗方面,她已经完全不是苏的对手。可是在另一个战场上,她决心­干­掉苏。丽曾经听身边的女人不止一次说起,女人才是床上永远的王者。

战争在48分钟时结束,以丽的彻底溃败告终。

苏一个翻身,仰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丽勉强张开双眼,眼皮重得就象是各挂了一辆战车。尽管败得毫无反抗余地,不过丽对苏现在的态度即有些疑惑,又感到不满。

“喂!你又在想什么呢?”她挪动软绵绵的、酸痛交加的身体,将下颌搁在了苏的肩头,凝望着苏如同古典雕塑般的脸。

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说:“我在想,我们这个时代,是什么样的呢?”

“还能是什么样?战斗、抢吃的喝的、吃完喝完再继续战斗,直到有一天战死为止。”丽不假思索地说。她说的正是荒野上千千万万的流民们一生的写照。

“那这个时代,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苏怔怔的说。

丽满脸的困惑,抓了抓栗­色­的短发,想了会后只得放弃,说:“这个样子没什么不对啊!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反正,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没变过。不过,龙城这里倒真的是不错,你这间房子虽然不大,可是非常­干­净,外面可没有这种地方。对我们来说,这里已经算是天堂了。”

苏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我在想,在这个时代,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为活下去而挣扎,为什么吃的东西这么少,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化,包括我们自己。再过五年,十年,不知道世界会出现什么样的东西,或许,也不会再有人的存在。”

丽实在是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说:“想那么多­干­吗?想了又没有用。如果你想改变这些,也容易啊!我们组织一只军队,把所有的地盘都打下来,那你不就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了?随便你怎么改变这个时代,别人都只有听你的……”

丽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梦呓般的呢喃。她已()

经睡了过去,这个具有格斗域非凡潜力的女孩睡得非常深沉,毫无戒心。这可完全不象是荒野上人的作派,荒野里每个人都睡得很警醒,睡觉时丢失­性­命的例子每天都在发生。

苏拉过被子,给丽盖好,自己从床上下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次的发泄非常彻底,不光泻出了欲­火­,嗜血与杀戮的渴望也消散了不少。

但是就在苏准备穿上衣服的时候,忽然间心中掠过一缕寒意,几乎是本能的、他猛然转身,望向了门口!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直通外面的客厅。客厅中不知何时弥漫起淡黑­色­的雾气,雾聚而不散,缓缓流动着,透着刺骨的寒意和诡异。暗雾之中,静静伫立着一个身影,狰狞的甲胄无法掩盖身姿的窈窕。她的脸完全隐藏在暗雾内,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有那苍灰­色­的长发随着流动的雾蔼在缓缓飞舞着。

房间里骤然冷了下来,好象极地的冰寒,什么样的供暖系统在这一刻都完全失去了效用。沉睡中的丽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下意识地拥紧了被子。

苏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卧室里很凌乱,撕碎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丽露在外面的光洁肩头早就揭示了被下必然是一具赤­祼­的胴体。而苏也一丝不挂的站在床边,所以这间房间中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你……”苏刚向她走了一步,就不得不闪电般退回原处。她的手似乎挥了一下,数道雾气如针一样­射­来,比苏的反应速度要快得多。苏几乎是刚向后移,雾针就已经刺到了他的身前!雾针在将要触到苏皮肤的时候,忽然绕开了苏,­射­向房间的数个角落!

卧室中立刻响起连绵不断的轻微爆炸声,屋角、柜顶、通风口甚至是吊灯都在雾气的冲击中爆碎,一时间灰土四溅、碎片纷飞!

苏的肌肤一紧,即刻变得坚韧无比,将飞溅到身上的(电脑小说站$w.1$6$k.c$n)

破片都弹了回去。当灰烟略散时,苏再向客厅中望去时,却发现满厅的暗雾不知何时已消散得­干­­干­净净,而她也消失不见。公寓的门锁完好无损,不知道她是如何来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走的。

苏低下头,看着掉落一地的碎屑尘土中,有几丝不起眼的金属和玻璃光芒。他弯下身,拾起了几片破碎的零件。尽管非常细小,但经过暗黑龙骑基础课程培训的苏,已经看出这些都是某种先进型号的针孔摄像设备,只不过现在已经被完全破坏了。

苏抬起头,扫视着卧室中残破的空洞,眼瞳深处闪过了一丝森寒的光芒。这么说,他刚才与丽的缠绵­肉­战,都已经被人看去了?这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问题在于那些有恶意的人已经把手伸进苏的公寓来了。

暗黑龙骑的规范中,一直申明的是龙骑居处是暗黑龙骑的财产,对龙骑居处的侵犯即等同于对总部的侵犯。所以苏原本以为,自己的居处仍是相对安全的,可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人放置了这么多的监视器!当然,能够在暗黑龙骑的居处放置这些东西的人肯定不简单,苏也没有天真到真的去等待总部去找这些人清算。只要找出这些仍有恶意的人,苏会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损毁的摄录设备零件看起来相当先进,并不是寻常人能够搞得到手的。越是先进的设备,追查来源也就越是容易,而海伦,无疑是一个值得依赖的人。

可是,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在她离开房间的瞬间,苏隐约感觉到了她的愤怒、无奈,还有深深的失落。那个时候,仿佛,她的心已经空了。

苏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受到她的心境,也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从约克斯顿的别离算起,已经是七年过去了。七年的时间,已经让昔日的小女孩长成了少女,那盔甲覆盖下的身体,已经有接近于苏的高度。虽然几次都未曾看清她的容颜,但苏相信,当日的小女孩儿必定已是倾城的容姿。

她是他的骄傲,从来都是。

或许,女儿已长大?苏的心轻微的颤动。

直到现在,苏还不知道她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现在的苏,还远没有余力地保护她,照顾她,所以他全副的心思和时间都放在了战斗和提升能力上,而且战斗连绵不绝,根本不是苏能够选择的。或许她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已经忘记或者是放弃了原本的名字。当初,苏给这个没有任何纪念物,也不知道出身来历的女孩起的名字,是梅迪尔丽。

这个时候,丽终于被一连串的变故从梦中惊醒,她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看到的却是一片残破破败的景象,就象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居处。丽大吃一惊!她的头仍然是昏昏沉沉的,好在随后就看到了苏,让她立刻平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丽问。

“没什么。有人放了些不该出现的东西,我刚把它们拆了。”苏站直了身体,将手中的损毁零件放在了桌上,用一张纸包好。

“要拆得这么夸张?”丽看着卧室,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放的是什么,炸弹吗?谁会在你房间里放东西,你不是暗黑龙骑吗?”

苏看了看丽,微笑说:“在暗黑龙骑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只要有时间,我们会变成大人物的。海伦姐姐说过,大多数龙骑都是混饭吃的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她说如果我想,其实也可以成为暗黑龙骑的。”丽说。

“哦?”苏有些意外,不过以他所见,丽现在的能力的确已经达到了暗黑龙骑的标准,至少也是个上等兵。如果丽想加入,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有一个校官作为担保就可以。这个人选并不难找,帕瑟芬妮即使不出面,也可以找别人,比如说那个里卡多。

“那你想作一名暗黑龙骑吗?想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应该不是问题。”苏非常认真的说。他当然很希望丽能够继续作自己的扈从,她在战斗和军事方面的专长也是苏今后必然需要的。不过如果丽愿意,苏还是肯给她一个更加光明的前途。每个龙骑都是不同的,帕瑟芬妮的扈从并不见得比哪个尉官差了。

“才不!在你这每月都有钱拿,当了龙骑还得自己赚钱,我可不傻。我困死了,让我睡会。”丽缩回被中,将自己裹得象只茧。

看着宣称自己一点不傻的丽,苏微微一笑,重新振作起来。在他的身边,有太多让苏奋斗的理由。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一失落下

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中,海伦站在她那间足有数百平方米的实验室中央,面前悬浮着数十面大小不一的屏幕,上面闪动着让人眼花缭乱的画面。

海伦的目光似乎是没有焦点的,将全部的画面都收在眼底。不过她的注意力还是有分主次轻重的,正前方那个不断闪耀着雪花点的屏幕就是她注意的焦点。屏幕上原本展现得都是苏和丽之间激烈而又刺激的场面,但是在梅迪尔丽出现后,所有的摄录设备都被摧毁,一件都没能留下。

海伦并不在意这些摄录设备的小小损失,而且早已预想到这些小东西不可能瞒得过梅迪尔丽。所有的场景都已经被摄录下来,并且储存在实验室的记忆区块中,以后海伦可以慢慢地研究这些珍贵的资料。她不光得到了苏生理反应的数据,而且得到了Zuo爱的整个过程。在那些摄录设备中,有扫描各种磁场和生物体征的功能,配合海伦手上已有的苏的身体数据,就有很大可能揭示出苏身体的秘密。

这时海伦身边一面屏幕闪动着,上面是帕瑟芬妮的影像。海伦在屏幕上一点,接通了通讯。

“海伦,你的研究怎么样了?”屏幕上的帕瑟芬妮显得非常的慵懒,就连海伦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状态下的帕瑟芬妮实在是魅力惊人。

海伦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刚刚取得了非常关键的数据,应该很快就有进展。不得不说,你的苏非常厉害。”

帕瑟芬妮毫不谦虚地哈哈一笑,说:“我的眼光一向好!你拿到的是什么数据?”

“这份数据你会很愿意看到的。”海伦说着,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就给帕瑟芬妮播放了一段苏和丽的激战。

帕瑟芬妮明显没有想到所谓的数据居然会是这个,啊的叫了一声,随后镇定下来,不过看到缠战得越来越激烈的苏和丽,她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大自然。

帕瑟芬妮微皱双眉,淡淡地问:“海伦,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这个女人叫丽,是苏的扈从,而且对他很有用。龙骑玩玩扈从,是很正常的事。”

海伦扶了扶眼镜,说:“我当然知道你看到这些会不高兴。但是对我的研究来说,苏在­性­方面的所有数据都非常重要。另一个关键点是,有一个人也看到了这个场景,而且是现场看到的,她应该比你更不高兴。”

不等海伦说完,帕瑟芬妮又是一声低呼:“梅迪尔丽?!”

海伦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总是这么聪明。”

这一次,帕瑟芬妮的脸­色­就是真正的难看了,她有些冷地问:“她怎么会去苏那里的?别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是我设法让她知道了苏在家里,也是我告诉了丽如何去苏那里。至于时间安排上的巧合,这只不过是基本功而已。”海伦坦然承认。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帕瑟芬妮的脸上已经罩了一层寒霜。

海伦回答得非常­干­脆:“为了你也为了我。我需要苏这方面的数据,但他一直不肯配合。让丽去完成这件事再合适不过。本来最合适的人选是你,但你一定不肯让我收集数据,只能让丽去。而让她看到这一幕,也可以让她从此对苏不抱幻想,为你减少一个最大的敌人。”

帕瑟芬妮看上去仍然平静,但手中飞旋的铅笔却啪的一声折成了数段,她再也无法保持声音的镇定,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说:“海伦!我和苏的事不需要你来Сhā手!另外,我告诉你,我和梅迪尔丽不是敌人,就算最后我争不过她,也不想用这种手段来伤害她!”

海伦又扶了扶眼镜,用悦耳但机械的声音说:“但根据我的分析,你最后争不过她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最好是让她及早打消幻想。我这是为了你着想。”

“你撒谎!”帕瑟芬妮毫不客气地说。

海伦哦了一声,以一贯的声音反问:“你知道我一向对你说实话的。”

帕瑟芬妮冷冷地说:“海伦,有一件事我从没有和你说过。从你五岁我们认识的时候起,你就有一个改不掉的习惯。那就是每当你没有说真话的时候,你就会去扶眼镜!”

海伦扶在眼镜镜架上的手登时僵住!

过了足足十秒钟,海伦仍然做完扶了扶眼镜的动作,这才放下了手。她的眼神也转为完全没有情感的冰冷,对帕瑟芬妮淡淡地说:“你如果真不想伤害她,那当初知道了苏的行踪后,为什么不告诉她,而是要自己先悄悄地去将他带回来?”

帕瑟芬妮怔住,过了片刻,她的眼神中才掠过了一丝黯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关了通讯屏幕。

屏幕暗淡下来时,海伦的脸­色­忽然少了三分血­色­,变得苍白异常。她似乎非常的疲累,在旁边的椅子中坐下,闭上了眼睛。

还没过一分钟,海伦就又张开了双眼,先是狠狠地抓了几下头发,才恢复了那机械般­精­准的表情。她伸手一指,一面屏幕就飞到面前,画面上再次出现苏和丽的缠战。画面旁边,则是无数数据如雨般落下。海伦聚­精­会神的看着,苍白的嘴­唇­上却再也没有了血­色­。

然而画面只演进了三分钟,就嘎然而止!

海伦登时一怔,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她苍白纤长的手指飞速地在屏幕上点过,没过多久就查明了原因。原来,所有传回来的数据有大半已经损坏!这并不是在传输过程中产生的损坏,它们完好无损地传送回来,然而在梅迪尔丽发出那饱含着复杂难明情感的一击时,海伦这里存储的相关数据竟然也毁了大半!

海伦双眉紧锁,登时陷入了沉思。梅迪尔丽这一击从常识来讲,应该和海伦这里的数据全无关系。海伦有自信,她设下的防火墙绝不是那些所谓的强大智脑能够攻破的,梅迪尔丽并不以这方面见长,更不可能在数据攻防上挑战海伦。那怎么会她一击之下,也将海伦这里的数据毁了大半?

海伦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她非常不愿意面对的可能。

海伦忽然翻出一套工具,将实验室一角的智脑外壳打开,然后仔细地检查着。果然,在记忆体外表上,有一块不起眼的焦痕,从残迹看,这应该是某种细小的昆虫,不经意间爬进了智脑的机箱,然后在爬过记忆区块时,可能是记忆区块表面破漏,也可能是机箱内的静电过高,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而言之,这个小东西就是烧焦了,燃烧时产生的高温破坏了这部分的区块。但是,真的就是这么巧合,恰好被毁的数据就是刚刚获得的苏的数据?

这种损坏,已经不可能再把数据恢复出来。海伦仍然有几分钟的摄录资料可供研究,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海伦呆呆地看了一会那块几乎难以用­肉­眼发现的焦痕,然后关上了机箱。她站起来后,舒展了一下身体,似乎感觉到非常的疲倦。

这时又一块屏幕亮了起来,海伦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本想直接关掉屏幕,可是看到上面闪动的是苏的影像,就打开了通讯。

“什么事?”在苏看来,海伦永远都是一个样子出现的,看一次和看十次、一百次没有任何区别。

苏将战术板的屏幕对准了手心中那些损毁的摄录设备零件,说:“有人在我的房间中安装了间谍设备,这是那些设备的零件。我想请你检查一下这些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出是谁把它们安放在我房间里的。”

海伦只看了一眼那些毁坏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零件,就说:“这些设备很高端,但并不难弄到。安装它们的人很可能来自于某个大家族或者是某个高阶龙骑,查出来你准备怎么办?”

“要他们交出资料,或者是报复。”苏的语气平淡无奇,不过如果是熟悉他过往风格的人,绝不会怀疑平淡语气背后的决心。

海伦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说:“两样都不太可能,你知道,这是政治。”

“政治并不总是有效的。”苏回答。

海伦用中指向上扶了扶眼镜,说:“好吧,你把它们送过来,我来检测一下。不过不保证一定会有结果。”

苏微笑起来,他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但我相信你。”

在议会中央生化实验室内,康纳博士坐在他独特的办公室里,透过前方单向玻璃制成的落地窗看着中央大厅中忙忙碌碌的研究员们。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有些说不出的­阴­郁,实验室里雪白的灯光也显得非常刺眼。

在康纳博士身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狭长的特制屏幕,上面是无数光带和光点缠绕在一起的影像,绚烂而又神秘。图像并非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以极缓慢的节奏在旋转着。缠绕着的光带分成内外两层,看起来泾渭分明,外层光带不住想要进入内层区域,又不停地被弹出来。外层光带的运动其实已经是非常缓慢了,而内层的光柱则根本没有动的迹象。

康纳博士转过头,注视着这幅神秘的图像,看了半天,才摇了摇头。

内区的那道灿烂光柱,其实是由无数光带光点构成,那是苏的基因锁。外层的光带则代表着启用的大型运算中枢,正在试图破解基因锁。在图像右下角,有一排并不起眼的问号。这里是表示破解基因锁需要消耗的时间,因为完全无法推算出何时才有破解可能,所以才显示成一系列的问号。

看到那串长长的问号,康纳的心情更加­阴­郁了。其实这个结果并不奇怪,用差了一等的恒星计算中枢来破解基因锁,如果能够在几百年内有进展,那才叫奇迹。不过现在康纳博士能够调用的只有恒星系统,而且还只有两台。最顶级的计算中枢此刻均已是满负荷运转,各自有重要任务,根本不可能用来作这种完全看不到希望的破解工作。

可是基因锁就象是一扇门,一扇将人与神分隔开的大门。尽管知道打开这扇门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是当门就在身边时,康纳博士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境,还是调用了一台恒星来试图破解基因锁。以恒星的速度,想要破解基因锁根本就是不可能,但在得到更强大、更先进的计算中枢之前,通过恒星至少可以进行一点前期的数据积累。

在这种诱惑面前,康纳博士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

就在博士的心情越来越压抑的时候,办公室内响起了一声悦耳的铃声,博士的中年助手走了进来,说:“康纳博士,刚刚送来的样本已经完成了初步检验,一共发现了二种六阶以上能力的基因序列,另外还有一种未知能力的基因段,根据分析,这很可能是一种尚未进入我们配方库的新能力。”

“新能力?”康纳博士的注意力成功的从基因锁上转移。一种暗黑龙骑都没有的新能力,并不仅仅是一个能力那么简单,很有可能通过对这个能力的研究,会衍生出一个新的能力系列。

康纳接过助手递过来的资料,飞快地扫了一眼,皱眉说:“又是灾难之蝎……马利姆?这个名字可真奇怪,不过能力倒真是不错。嗯,你来看,这段基因明显就是强化敏捷的能力,和我们标准的配方能力有99%是一致的。但是这1%的区别,很有意思,不知道是他们的能力不成熟,还是另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还有这里,也要重点研究……”

助手一一将博士口述的要点记了下来。

“等等,这是什么?”

助手看了一眼博士手指的地方,说:“这里原本植入了一个芯片。不过马利姆送来时,芯片已经完全烧毁,看来是启动了自毁程序……”

“接口呢?”博士打断了助手的话。

助手立刻明白了过来,沉沉地吸了一口气,说:“很完整。”

智能芯片与人体的衔接一直是很困难的课题。有完整的接口,就可以推测出部分芯片的功能,甚至可以据此设计出新的芯片来。

啪的一声,康纳博士合上了资料,交到了助手手中,说:“这个马利姆,至少值60万!你去办理吧。”

助手耸了耸肩,说:“这下那个苏可要变成上尉了,呵呵,升得可真够快的。”

“什么,苏?!”康纳博士本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闻言立刻转回身来。

“是啊,上交样本的就是苏中尉,当然,他马上就会是上尉了。”助手有些不明白博士为什么这么激动。

博士立刻咒骂了一声,然后说:“苏送来的任何东西,都会经过海伦那个死女人的手!你好好想想,生化和能力正是她擅长的,她也不缺设备和经费,为什么不留下来自己研究,而是要上交总部?”

“难道她已经有了更加重要的研究课题,已经根本看不上这种样本了?”助手有些明白了。

康纳博士没有回答,­阴­沉着脸,重重地将资料拍在办公桌上,再也没兴趣多看一眼。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二雷电上

从暗黑龙骑的总部走出时,苏仍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已经是一名上尉了。马利姆尸体的收益一共是65万,这不光是一个远远超出苏预期的数字,而且由此带来的贡献度已经让苏接近了少校的军衔。

在得到了丰厚的收获后,苏有稍许的失神,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最后的奖励会是如此丰厚。

从暗黑龙骑总部走出时,苏外表上和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上尉的新制服要一天后才能订制完毕。不过苏怀里揣着的战术板对应的权限则有很大的提升,不仅是可以查询的机密信息页面拉长,而且暗黑龙骑提供的配方能力列表也多了许多选项。比如说,五阶的自主进化药剂,就是以前看不到的。新药剂可以根据人体当前的情况自行调整,从而生成最适应身体的一个新能力。好处是通过它往往可以发现以前根本不知道的天赋能力,而且生成的能力类似于人体自行生成的能力,坏处就是和苏的情况有些类似,整个过程不可控,不知道生成的会是什么样的能力。

苏用了五万元订购了一枝药剂,这是准备给丽的。至于里高雷和奎因,他们目前的进化点还不足以生成新的高阶能力,而是按部就班地升级原有的能力比较好。此外苏为里高雷订制了两枝大威力速­射­手枪,以及一支多用途克雷步枪。克雷步枪在暗黑龙骑内部的评价,也属于中等偏上的步枪,比它更胜一筹的就是些天价的特种订制枪械了。奎因得到的则是储存了多份暗黑龙骑普及型枪械资料的个人智脑,以及一套轻便型护甲。再加上目前仅余的六十名战士升级装备的费用,苏到手的酬劳转眼间便用去了35万元。余下的30万,苏按照惯例,全部打入了帕瑟芬妮的帐户。

所以,此时走出暗黑龙骑总部的苏,又是身无分文。苏就象是一名银行出纳员,巨额的钱款每日从手中流过,最终却都不是自己的。

不过,这一刻苏的心情仍然轻松和明朗。付出是一种快乐,哪怕是付出全部,也是如此。

但是有那么一刻,苏又想起了马利姆。巨大的收获的确是冲淡了苏心头对马利姆和马瑟姆的一丝歉然。当蓦然意识到这一点时,苏明亮的心境又掠过了一丝淡淡的­阴­郁。

苏沿着长长的街道,走向了军事区,他仍然没有开车的习惯。

军事区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也就到了。除了暗黑龙骑的武库外,这里还有林立的武器商店。各家公司争相将自己最新式的武器展示出来。这些­精­明的商人知道,每一个暗黑龙骑实际上都相当于一支小型军队。对于合他们胃口的武器装备,往往就意味着十几份甚至是上百份的订单。

上一次,苏曾经在这里遇上过一些小麻烦,事后还在城外和一名暗黑龙骑的上尉激战过一场。这次苏希望自己能有些好运气,挑到几件中意的东西但不要有麻烦。不过,他今天的运气显然不怎么样。

几乎是才踏入军事区,苏就看到了曾经追杀过自己的那名威廉家庭的年轻人和那名中年上尉,而他们也同时看到了苏。

苏的头立刻开始痛了起来,他知道生活中充满了巧合,但是巧合到这种程度,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威廉是个古老而且交游广阔的家族,前后两次见到这个旁支的年轻人时,他身边都是围着一群朋友。此时,除了上尉外,年轻人的身边仍然有七八个人,衣着举止都上去不象是扈从。

“嗨!朋友们,猜一猜,我看到了谁?”年轻人立刻叫了起来,向苏慢慢走近,脸上挂着明显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中年上尉的脸也­阴­沉下来,迎面向苏走来,表情甚至有些狰狞。上一次的战争,他手下得力的扈从几乎被苏全部杀光,导致实力大幅下降。虽然他竭力隐瞒了战斗的过程,但是事情仍然传开,并且成为笑柄。一名带着全部扈从的上尉追击一个刚刚晋级的少尉,结果却几乎被全歼。哪怕是中了伏击,这种战果也有些说不过去。上尉,特别是一个有些年头的上尉,实力和少尉的差距应该是非常明显的。

中年上尉更加恼怒的是,为了抚恤那些战死的扈从,他甚至还欠下了一笔巨额的债务,不是两三年就能够还清的。

苏站在原地,他身上只带了斯格拉,但这种场合并不适合使用这种威力过大的手枪。苏记得,自己曾经打烂了这个年轻人的ρi股,他应该没这么快痊愈才对。于是苏向年轻人的下半身望过去,果然看到他的脚步动作有些变形,说明旧伤未复。苏这才恢复了对自己枪法的信心。

“喂!你在看哪?”年轻人立刻发觉了苏的目光有异,脸上猛然涌起一层血­色­,咬牙咆哮着。他觉得这样还不够气势,又补了一句:“你这个靠女人养活的小白脸!”

苏依旧微笑着,根本不把他的辱骂当成一回事。看来尽管他已经多次让那些故意找麻烦的家伙受到教训,但是似乎程度依然不够让他们多长点记­性­。

旁边一个年轻人向苏吹了声口哨,高声说:“苏,你在床上能­干­多久?有没有一个小时?我可是能­干­三个小时呢!如果你喂不饱帕瑟芬妮的话,我可以帮你这个忙!我很愿意让她给我吸出来,再­射­在她脸上!”

周围已经有些围观的人,大多是各个家族的年轻子弟。听到他的话,大多哄笑起来。帕瑟芬妮虽然仍是龙骑的将军,但是失去家族支持的她,时刻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男人们的顾忌也就慢慢减少,变得大胆放肆起来。

几乎这里所有的男人都在嫉妒,嫉妒苏的好运气。尽管知道苏漂亮得有些不象是一个男人,并且这段时间可以称得上战绩辉煌,而且事实已经证明作他的对手下场都不怎么好,但是嫉妒可以让女人发疯,也可以让男人盲目。他们想得最多的,就是帕瑟芬妮既然可以跟这么个从荒野捡回来的男人上床,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也上上她的床?

苏的微笑凝固了,他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前面的这群人,就迎着威廉家的年轻人走去。

中年上尉立刻拦住了苏,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狞笑着:“苏少……哦不,苏中尉,你想­干­什么?他妈的,你升得可真够快的!中尉,你别忘了军规,我是上尉,军衔比你高,有权利判定你是不是对我有恶意,并且教训教训你。你当然可以反抗,可是,我想不出一个靠感知域活着的老鼠会怎么样反抗。现在,我要打肿你的脸!”

仅仅从他隆起的肌­肉­,苏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格斗域的能力者,而且应该有不止一项的五阶能力,看起来多半是力量和防御都达到了五阶。

中年上尉根本不想给苏辩驳的机会,直接一拳向苏的脸上轰来!这一拳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作为格斗域的能力者,上尉已经习惯了一拳将那些灵能域或者是感知域的对手打昏。接下来,才是慢慢殴打的正戏。

他要把苏那张让人恨之入骨的脸彻底打烂!

上尉这一拳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结结实实地砸在苏的脸中央。他的拳头最近时离苏的脸只有十厘米,但是再也没能拉近这个距离。

苏骤然后退,退速甚至比上尉的拳头还快,在让过拳锋的同时,苏左手搭住了上尉的手腕,右手握拳,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上尉的手肘击去!

一看到苏的出手,上尉心中骤然一寒,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糟糕!大意了……”

他的手肘处传来一声脆响,然后肘关节以一个奇异的角度向上弯折过来。苏的这一拳速度之快、力量之猛烈远远超出了中年上尉的预料,这哪里只是一阶敏捷、二阶力量强化的拳力,至少达到了四阶力量强化的程度,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苏本身的基础力量非常强横,只用二阶强化就达到了这种程度。

中年上尉猛然一声大吼,身体骤然膨胀,不顾右臂手肘上的剧烈疼痛,左臂双膝,甚至是额头身体都当作了武器,如疾风骤雨般向苏攻来!刹那间对危险的强烈感觉让他倾尽全力,只求迅速打倒对手,免得再生出别的变数。

苏的身体几乎和中年上尉紧贴在一起,针锋相对、贴身缠斗。在这种距离上,几乎连拳头都失去了作用,两个男人用头肩膝肘以及身体上一起能够碰撞的部位殊死对攻,打得激烈灿烂!

几乎才一动手,苏就一个肘击轰在上尉的肋下!尽管身体经过了五阶防御的强化,也禁受不住苏这种集速度力量于一体,狠狠打击一点的攻击,而且落点还是软肋。虽然只是一阵剧痛,连骨头都没有受伤,但是上尉的动作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而一滞。

短暂的滞涩已让苏的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落在了上尉身上,而且苏的打击­阴­狠而致命,大多数攻击的目标是上尉已经折断的手肘,另有一记膝撞狠狠地落在上尉的尾椎骨,这次的打击,又让上尉听到了骨裂声!

激战仅仅进行了数秒,上尉就轰然倒地。这完全不是他习惯的战斗,两个人贴得太近了,几乎是纠缠在一起,这样他基本无法发力,可是苏的攻击却猛烈且到位,每一下都非常沉重,好象根本不受影响,并且­阴­狠得甚至有些下流。虽然上尉拥有五阶的防御力,可是身体上的弱点也经受不住这么多、这么沉重的打击。

当然,苏也不可能一点没有付出代价,看到得的是脸上和颈侧各有一大片青紫,而且嘴角也肿了起来,渗出一道血线。

但是,苏是站着的。

上尉倒下之后,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苏坚实无比的暗黑龙骑军靴迎面踢在了他的脸上!清晰的鼻骨碎裂声中,上尉再次仰天倒下。

周围的年轻人们有几个热血上涌,没有多想就一拥而上,拳脚相加,想把苏从上尉身边逼开。可是他们却忘记了自己和上尉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且也高估了自己的抗击打能力。苏在他们中间如鬼魅般游走穿梭,攻击却爆烈得让那些年轻人的意识因为瞬间疼痛而出现了空白!苏的力量之大,简直和他匀称完美、但说不上如何健壮的身材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仅仅用了四秒,苏就将五个对手放翻在地,每个人还分摊不到一秒。

苏的视力很好,记忆力也上佳,早就认出地上的五名年轻人中就有那名狂言要­射­在帕瑟芬妮脸上的家伙,当然在格斗时也给了他足够多的照顾。苏在一个错身间捏碎了他的手骨,又顺便踏断了他一条腿。

上尉非常勉强地爬了起来,却又立刻被苏一脚踢在脸上,他的脸和坚硬的靴面接触后,登时发出一声闷响,而他沉重的身躯横着飞出,重重地撞在旁边店铺的墙上!

上尉飞出后,可以看到地上散落着好几枚染血的牙齿,还在滚来滚去。

苏向还站立着的年轻人淡淡地扫了一眼,并不需要刻意的狰狞,就足以让他们身不由已地连连后退。

看到苏又向上尉走去,威廉家的年轻人反应倒不慢,立刻颤颤巍巍地叫了起来:“苏!你们之间的格斗已经结束了,他可是上尉,暗黑龙骑规典中,殴打长官是要重罚的!”

苏并未停下脚步,而是露出了一个漂亮的如恶魔般的微笑:“我现在也是上尉,所以他这是侮辱同僚!现在结束格斗的权利在我,我想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结束!”

在一众年轻人的目瞪口呆中,苏半蹲在上尉的身前,一拳轰在他的脸上,将他竭力半抬的上身又轰在了地上。然后,苏就是简单的一拳又一拳轰击在上尉的脸上,每拳之间的间隔完全一致。

那些年轻人只听到一声声拍打熟牛皮的声音,只看到上尉抽搐的身体和苏身前不断飞溅的鲜血。

苏的殴打­精­准而且高效,只用了半分钟就让上尉的脸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他站了起来,又走向五名还倒在地上的年轻人。除了那名对帕瑟芬妮出口不逊的年轻人外,其余的年轻人都没有伤到骨头,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爬得起来,还能站着的人则已经彻底寒了胆,也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扶他们,更别提上前阻止苏了。

苏微笑着,再向所有还能站着的年轻人看了一眼,才将地上的五名年轻人手脚一一踩断。骨碎声入耳,让人牙酸。

其中一个年轻人颤抖着高叫:“我是埃尔西家族的第五顺位继承人!苏,我警告你,不要动我……啊!!”

威胁苏的代价,是被踏断四肢之后,又被军靴踢飞了半嘴牙齿。

做完了这一切,苏才微笑着向那已经昏过去的年轻人说:“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你……你……”威廉家族的年轻人指着苏,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你这是我们的家族为敌!”

能够在魔鬼一般的苏面前说出这句话,他也算是很有勇气,毕竟地上还躺着的五个活生生的先例。不过苏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而是从容的一脚踩上了那个出口不逊的年轻人下身。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类似于水囊破裂的响声,于是眼角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年轻人今后恐怕彻底没有去实践他先前豪言壮语的可能­性­了。

呸的一声,苏一口唾沫吐在了那早已昏死过去的年轻人脸上,然后抬起头,向周围的年轻人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想打帕瑟芬妮的主意,就凭你们,也配?”

所有接触到苏目光的人都脸­色­苍白,下意识地转过脸去,生怕自己哪个不经意的动作或者是表情惹到了这个恶魔般的苏。

他们虽然背后都有些家族的势力,但是在这个强者才有话语权的时代,要借用家族的力量可不容易,并且这件事也并不占理。暗黑龙骑的上尉,即使是象苏这样没有根基的,也绝不是个可以随意对付的小人物。何况连威廉家族的龙骑上尉都被打得全无尊严,单凭他们身后那些小家族,绝不可能让苏在动手时有任何顾忌。

“都给我滚!”苏的声音平淡,依旧不留情面。但年轻人都松了口气,立刻一哄而散,根本就顾不上重伤不起的同伴们。只有威廉家的年轻人还顽强地留在原地,忧心忡忡地向上尉看过去,只见满面血污青肿的上尉依然昏迷不醒。其实从苏刚才挥拳的角度和手势来看,上尉的伤势只是表面上恐怖,应该没有伤到头骨,以上尉五阶防御的强悍身体,不可能昏迷这么久。

看来苏的毒打,不光打烂了上尉的脸,还打烂了他的尊严、自信和前程。

啪啪啪!街角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掌声,听起来就象是一记记耳光,不断地抽在威廉家族那年轻人的脸上。他双眼血红恶狠狠地转头瞪向掌声的来源,看到的是叨着根烟头、晃晃悠悠、吊儿郎当走过来的里卡多。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二雷电下

威廉家族的年轻人显然是认识里卡多的,他立刻愤怒地叫嚷起来:“里卡多!你这是在侮辱整体威廉家族!”

里卡多嘿嘿笑了起来,表情里有显而易见的揶揄和不屑:“得了吧!威廉家前几顺位的继承人我都认识,里面可没你这号人物。就你这种不知道几代以外旁支谱系的货­色­,也敢说代表威廉家族?!你也就在从没进过龙城的人面前显摆,还他妈的想对我来这套?可别忘了,老子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你这个温室里长大的小花,难道想和我练练?”

威廉家族的年轻人脸上猛然涌上一阵潮红,万万没有想到法布雷加斯家族的头号继承人居然如此粗俗、刻薄、不留情面。他呆了好几分钟,随后愤怒地说:“里卡多,你可别忘了今天说的话!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里卡多将已快燃尽的烟头扔到地上,吸了口气,说:“是吗?我可有些等不及了,你是不是现在就让我付出点代价?千万别跟我客气!”

此时本来沉默着的苏皱了皱眉,坚韧、勇敢和不言放弃都是他喜欢的品质,但是出现在敌人身上就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了。苏淡淡地Сhā话:“看来上次轰烂你的ρi股还是没能让你学聪明,或许让你当不成男人效果会更明显一点。”

威廉家族的年轻人面­色­变了几次,终于不敢再放什么狠话,掉头就走,甚至连还在昏迷中的上尉都顾不上了。也许在他心目中,这个上尉表哥已经再也没有价值。

看看东倒西歪、昏迷不醒的几个年轻人,里卡多也啐了一口,骂道:“一堆垃圾!”

苏看着里卡多,表情很有些古怪。这是苏的事,然而他虽然下手非常狠辣,但是表情始终是淡淡的,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如果光是看脸部表情,里卡多可比苏要愤慨得多,好象受到侮辱的是他的女人似的。

里卡多看到苏的神情,嘿嘿一笑,说:“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们虽然不是朋友,但也算不上敌人,说不定以后还可能成为战友呢!至少,我们现在都讨厌这群垃圾,这群没上过战场、没屠杀过强劲敌人、只知道吹牛和意**人的垃圾!”

苏认真的看了里卡多一眼,就向路边的武器门店走去。

和法布雷加斯家族之间的仇恨没可能轻易化解,里卡多只是家族中的年轻一代,没有多少实际上的话语权,即使他是第一顺位继续人也是一样。再说,想深一层,苏其实对里卡多一无所知,对于未知的人或事物保持警惕,是生存的起码要求。

军事区的大街上一片肃穆,两边商店里的店员和来往顾客都默默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六个人,以及一地的鲜血,脸上终于不再有幸灾乐祸和轻视的神情,代之以震惊和畏惧。街头的摄录装置早已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纪录下来。过不了多久,自然会有人来将这些不走运的家伙抬走,并且清洗街道。

格斗在龙城并不罕见,特别是在这个崇尚强者、几乎没有什么成体系法律的动荡时代,人们已经习惯了用力量解决问题。但是龙城中仍有着起码的秩序和公正,以及对弱者一定程度的保护,象今天这种在公开场合惨烈血腥的格斗仍是非常罕见。特别是当苏踩踏在那年轻人腿中央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相应部位有些隐隐抽痛。

何况上一次和苏有关的格斗也是在这里发生的,空间和时间的距离都并不算远。

里卡多尾随着苏走进了武器店,看上去根本没把苏明显的冷淡态度放在心上。当苏在柜台前选武器时,里卡多凑到苏的身边,反靠在柜台上,说:“苏中尉……不,现在你应该是上尉了!该死的,你升得还真快!再升一级就和我一样了,我可是在北方整整打了二年多的仗才混了个少校。老天可真他妈的不公平!”

苏没有理会他,低着头专心地比较三种不同牌子的子弹­性­能、做工和价格。里卡多又叨上了一根烟,划着火柴点上。在武器店吸烟是一种和自杀无异的行为,不过里卡多根本就不在意,苏也没放在心上,只有武器店的经理脸­色­有些发绿。新时代的高能火药已经不象旧时代那样危险,可是某些特种弹药使用的特殊装药只会更加危险。然而经理紧紧管住自己的嘴,一言不发,他当然认识里卡多,至于苏,在这条街上的知名度比里卡多还要高上一个等级。

“其实你升得虽然快,仔细想想却没什么不公平的。”里卡多喷出了一口烟雾,不急不忙地说:“如果是我接下了你那些任务,很可能连命都要送掉。相信总部里那些老家伙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苏只当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很快选好了东西,约定送货的时间地点,就付帐准备走人。

里卡多又跟着苏走出了武器店。等离开军事区,来到一处比较偏僻而幽静的地方时,苏停下了脚步,望着里卡多,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里卡多先是递给了苏一枝烟,说:“这东西不错,要不要试试?”

苏不动声­色­地接过了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从烟雾中,他没有分辨出任何有害的成分。

这种旧时代套近乎的手法非常老套,不过大部分时间效果都很好。苏其实很喜欢烟,特别是很好的烟草。他的身体非常敏感,好烟的刺激效果异常明显。

里卡多看到苏的表情,笑了笑,说:“如果不是在这里凑巧遇上你,我还要专程跑一次呢。其实我想和你谈谈灾祸之蝎的事。”

“灾祸之蝎?想谈哪方面?”苏依然不动声­色­。

里卡多将吸尽的烟头扔在地上,再取出一根新的,却不急着点上,而是望着苏,说:“我看过你近期的战报,包括你刚提交的马利姆尸体。别问我是怎么看到的,象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提这么愚蠢的问题。我个人的看法是,灾祸之蝎是个非常有油水、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敌人。那些嫉妒你的人或许会觉得灾祸之蝎只是个普通的对手,而你只是运气好,捡到了一个便宜而已,但我不这样想。”

“那么你的看法是?”苏很愿意发问,也很愿意听别人说话。这是最直截了当了解别人的机会。

“以我从战争中得来的经验判断,现在灾祸之蝎的一切举措还只是在试探,为了更进一步摸清我们的虚实。一旦试探结束,接下来的攻击将会异常猛烈。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有机会,至少一次非常好的机会。”里卡多说。

苏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他很愿听听别人的看法,哪怕那人是来自敌对的家族:“什么样的机会?”

“我们联合起来,夺回钟摆城!”里卡多嚓的一声,划着了火柴,点燃了那根叨了半天的香烟。

“就凭我们两个?”苏感觉有些好笑。

“如果只是抢回钟摆城,我们两个已经足够了。暗黑龙骑可不是按个数计算的,一名龙骑就是一支军队。就拿你自己来说,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三名正式扈从、几十名战士以及差不多同等数量的科研和工程人员吗?就象总部里那几个老家伙,每人的实力都可能相当于你我这样的龙骑几十个。”里卡多回答。虽然对于一名龙骑的军官来说,苏的置疑有些偏离常识,但是里卡多没有表露出半点轻视的神情,反而回答得十分认真。

苏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多透露一点信息:“钟摆城里还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我根本没有把握对付他。他的强大,并不是我们靠着扈从和战士多就能抵消的。”

“高阶能力者?连你都对付不了?”里卡多脸上首次出现了凝重的表情,他略想了想,就说:“这个我来解决。当然,如果你那一方有能够对付那家伙的人,优先你们好了。”

苏这一方能够解决马瑟姆的,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一个帕瑟芬妮,她当然不可能回来。所以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这边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事好办。我在北方有个战友,一起打了两年多的仗。别看他在格斗域的最高能力只有六阶,但是个拥有多项能力的怪胎,而且都是在生死格斗中锻炼出来的能力,和打针完全是两回事。带上他,应该可以对付得了你说的那个家伙。”里卡多说。

“我们之间好象找不到合作的理由,我和你的家族不是那么容易和解的。”苏皱眉说。他实在是难以理解里卡多这种人的想法。

“利益,足够多的利益就是合作的理由。没有我,你夺不下钟摆城。”里卡多呵呵笑了起来,继续说:“家族是家族,我是我。龙骑首先是一个龙骑,其次才是家族的龙骑。或许我的家族和你之间的仇恨只能用鲜血来洗清,但是那又怎么样?不知道哪天我们就会在战场上碰面,那时再象个男人一样殊死一战好了。至于现在,我们先联手赚它一票再说!我估计,对钟摆城突袭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这可是块肥­肉­。现在其它龙骑的部队大多分散在外围,暂时还调不回来。我们只要能在三天内发动攻击,他们就都赶上不这班车了。拿下钟摆城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前进基地。不过我可不想去碰这块硬石头,就让那些红了眼的家伙去吧,哈哈!”说到得意处,里卡多全无形象地狂笑起来。

苏想了一会,终于说:“二天内能不能发起攻击?”

里卡多的眼睛一亮,立刻说:“没问题,我的部队明天就能到位!我看这次的行动代号,就叫做雷电好了!”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三烈怒上

章十三烈怒

一直到出发的时候,苏对于里卡多仍是保持了足够多的戒心。虽然钟摆城是在核心控制区边缘附近,里卡多也不太可能悄无声息地­干­掉苏和他的部队,然而还是要有相应的防范。

清点兵员、整顿装备、拟订行军路线和攻击计划,都是丽和里卡多两个人商议着拟定,苏毫无悬念的再次被排除在決策之外,虽然他一听努力在听,努力在理解,但是仍然没有什么发言的余地。

里卡多带来了二十名扈从和超过一百五十名雇佣军,并且带上了三辆补给车。他的部队中虽然没有重装甲战车,却配备了足够多的反装甲武器,比如说青铜龙,就准备了超过三十发。这让灾祸之蝎的战车变得几乎全无威胁。里卡多的佣兵们装备整齐划一,个个带着掩饰不住的冰冷和杀气,他们即使是笑,眼中却仍然是冰冷的看着你。这些佣兵一个个都是杀人机器,比丽或者是奎因的手下都要强横得多。也不知道北方究竟是什么样的战事,才能让里卡多在那边打了两年多,而且带出这样一支军队来。

苏对北方开始好奇。帕瑟芬妮也在那个方向上作战,而且看上去经常陷入苦战。但是在暗黑龙骑中,信息和各种装备被视为同等珍贵,甚至还要贵重得多,苏没有权限去问这个。他曾经问过帕瑟芬妮,但她只轻描淡写的说没事,然后说如果苏的权限到了,她会把应该苏知道的事情告诉苏的。

苏也试探过里卡多,但被里卡多以种种借口巧妙而又坚定地拒绝了。这个家伙非常乐于看到苏求他什么,然后再愉快的加以拒绝。

直到出发的时候,苏才看到里卡多所说的那名战友。这是个二米左右的壮汉,短而笔直的头发是灰黄|­色­,一根根指向天空,好象是排得密密麻麻的针刺。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非常简单的皮衣,尽管天气寒冷,依然露出胸口和手臂大片的皮肤。发达的肌­肉­、还算茂密的体毛,都是格斗域能力者的象征,但看上去仅仅是初阶的程度,完全不象里卡多说的是多项六阶能力者。这样的人物如果是在暗黑龙骑,已经够中校的标准了。他的眼神中是一片死寂,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不论是男人、武器、军队,还是丽这样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女人,都没能让他多看一眼。只有看到苏的时候,他才多看了一会,让苏感觉到肌肤上遍布着刺痛感觉。

这是个危险的家伙。几乎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时间,苏就得出了结论。

里卡多的介绍很简单:“这是汉伦,我的战友,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苏。”苏的自我介绍更加简单。他向汉伦伸出了手,汉伦却没有回握,而是冷冷的说了句:“握手不是个好习惯。”

里卡多哈哈一笑,Сhā到了两人中间,向苏说:“别理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来,我来跟你说说明天的战斗方案。”

随便找了个并不怎么样的借口,里卡多就把苏拉到了指挥车里。里卡多还有一辆自己专用的指挥车,后排非常宽敞,座前则是一整排的显示屏。与一般的指挥车不同,里卡多的车里有一个侧位,座位上坐着一个一身暗黑军服、短发、冷艳的女人。

“这是我的副官,香妮。”里卡多介绍着。

苏虽然不羡慕,但也不得不承认,同样做为暗黑龙骑,自己和里卡多之间的差距还是非常巨大的,至少在权限上是如此。如果不是受到家族的资助,那么如此丰富的物资实际上意味着丰厚的战功。看来里卡多在北方的战绩应该非常出­色­,这家伙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坐进指挥车内后,部队就按次序开始出发。计划是在傍晚时分到达苏在核心区边缘的基地,然后在第二天上午向钟摆城发起攻击。

指挥车轻轻地摇晃着,减震是经过­精­心调节的,坐起来十分的舒服。车内的空间也很大,坐三个人一点也不拥挤。在车子开起来后,香妮从座位旁的边柜中取出了一瓶陈年白兰地,为里卡多和苏各倒了一杯。

酒很不错,里卡多一饮而尽,显得十分享受。但是苏微笑着,委婉但是坚定地拒绝。

在路途上,作为即将共同作战的战友,里卡多介绍了自己的能力。他是灵能域武器­操­控和类法术域的能力者,这是并不寻常的搭配。他在两个领域里的最高能力都是五阶,不过就到此为止,里卡多并没有继续深入。能力是一个人的最大秘密,把所有的能力透露出去的话,就等于把自己的虚实告诉给别人,里卡多当然不会这样做,苏也不会继续问。

“你的主能力是感知域?几阶?”里卡多问,他并不做作,也需要对苏有所了解。苏报给暗黑龙骑总部的主能力域就是感知域。

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六阶。”

“六阶!”里卡多显然大吃一惊,这太过出乎他的意料。毕竟几个月前苏刚刚加入暗黑龙骑的时候,才不过是四阶的能力。苏升级的速度有些诡异的快,但在历史上也不是类似的先例仍有不少,甚至比苏更加变态的也是有的。不说以往,七年前蜘蛛女皇刚把梅迪尔丽带回来时,没有人想得到五年之后,这个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孩就独自走进了审判镇,将当时审判所三巨头之一的黑暗圣裁维夫伦杀死在他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剥夺了他黑暗圣裁的头衔,自任三巨头。

在其后时间里,梅迪尔丽以无比凌厉霸道的手段整合了审判所内部的势力,逼得三巨头中的另外两位进入半隐退的状态。那个时候,梅迪尔丽刚刚十五岁。从梅迪尔丽走进审判镇的那一刻起,暗黑龙骑的一切天才都显得如此的暗淡无光。苏这种升级的速度只能说勉强和天才沾了一点点的边,根本算不得什么。何况天才有两个标准,一个是看升级速度,一个是看潜力的深度。苏原本能力的位阶还不算高,所以在人们心中的份量并不重。但是,既然苏已经突破到了六阶,哪怕是感知域的六阶,那也够着了龙骑中校的边。重要的是,看这个意思,苏仍然有继续突破的可能。

“好吧,六阶。我接受了,他妈的,这个时代怪物就是多!”里卡多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用炽热的目光盯着苏:“我不管你得到的是哪个能力,反正列表上那些六阶能力都非常强悍!这样吧,明天的战斗就由你来标定重要目标,来引导我们的重火力!”

话刚说完,里卡多又看着苏,有些热切的问:“啊,这个,苏,你知道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的。能不能稍稍透露一下你的六阶能力是列表中那一项?或者稍许给出点范围也行。”

这一次苏很是犹豫了一会,才说:“我的能力不在列表上。”

里卡多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古怪。不在列表上,只能意味着两种可能。一个是自行生成的能力,另一个就是罕见能力。无论是哪种,只要出现在六阶上,就足以让里卡多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

脸­色­连续变化了几次后,里卡多终于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好运气的家伙!现在连我都要嫉妒你了。”

苏笑了笑,里卡多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说:“想运气好也容易,努力晋升神秘学不就行了?”

“那些根本不着边际的能力,你也信?”里卡多耸了耸肩,说:“神秘学现在光是理论上就分成了十几派,吵了十几年还没有吵明白。那些配方能力也都是时灵时不灵的,真的是要看运气。反正我是对这种没把握的东西没兴趣!”

对于里卡多的置疑,苏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他对于神秘学有自己的感受,那更接近于一种直觉,而与理论无关。但是这些当然不会对里卡多说,而且在过往生成能力时,神秘学能力域的打开完全是身体自行选择的结果。

行军很顺利,前出的侦察兵散得很开,基本上杜绝了被灾祸之蝎偷袭的可能。驻营之后,一切事务军情自然都有人处理,苏仍然是发挥自己最擅长的,率领着五名侦察好手趁着夜­色­潜向钟摆城,作战前的侦察。

钟摆城周围的感应雷区依然严密,苏让五名侦察兵分散在城市外围,自己刚穿越雷区,在钟摆城潜伏下来。这里有大量闲置的房屋,苏对灾祸之蝎的侦察手段非常了解,因此潜伏根本不是问题。

夜很安静的过去,黎明悄悄到来。

八点正时,笼罩着钟摆城的仍旧是昏暗的光。现在是冬季,空中又始终低垂着的辐­射­云,因此虽然已到天亮时间,却仍非常昏暗。

清晨的宁静被尖锐的呼啸声划破,三个小黑点以异乎寻常的速度呼啸而来,顷刻间划破昏暗的天空,落在了钟摆城的中央广场上!接下来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三团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冲击波的震荡下,广场周围的楼房好似沙砌的城堡,以广场为圆心,向外倾塌延伸。

苏潜伏的地方虽然距离中央广场有一公里多,但是扑面而来的风中已饱含着炽热和焦糊的气息!他看不到广场上聚集着的灾祸之蝎战士的命运,但是在这种威力的打击下,必定是凶多吉少。

然而这种由三枚战术导弹构成的狂猛轰炸仅仅是第一波打击,按照苏标定的座标,接下来会是重炮的­精­确覆盖轰击。

空中不断响起隐约的呼啸,一团又一团火球在钟摆城中腾空而起,时常可以看到战车零件甚至是蓝蝎战士们随着爆炸飞起!暗黑龙骑的速­射­重炮,在战场上的威力堪称恐怖!

苏的淡金­色­碎发飞舞着,他的身体感觉到大地的震栗。过往那些都只是些个人的战斗,而眼前的情景,才是战争!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三烈怒中

仅仅是几分钟的炮轰,就有上百发炮弹密集地落入钟摆城。重炮连绵不绝地咆哮着,灾祸之蝎的营地、车辆停放场以及火力点,一切的一切都轰然炸成碎片,感应雷区则除了呼啸着倾泻而下的炮弹,爆炸还接二连三地来自地下,准确地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由于有苏的引导,炮火异常的­精­准,在确切座标的指引下,辅之以战场上空的监控无人机提供的修正数据,重炮炮弹的落点误差甚至还不到十米。

苏在不停地移动着,爆炸和硝烟都是他绝佳的掩护。他绝不会在同一个地点停留过久,空中布满簌簌而过的炮弹,也不知道下一批会不会正好落在自己的头顶上。战术板肯定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重炮现在是由里卡多在指挥,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不断变换位置增加突袭方锁定目标的难度,这是每个荒野猎人都具有的技巧,无论突袭来自敌我哪一方。

在连续转移过几次后,苏发现并没有炮弹落到自己先前的阵地上,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略略放松了些许。

急骤的炮击已经过去,偶尔才会有一两发重炮炮弹飞来,准确地命中某栋特定的建筑物,这时发­射­出来的重炮炮弹比先前威力更大,直接命中时可以将三层以下的小楼轻易夷平,小楼中藏着的灾祸之蝎的人员自然只有一个下场。

苏上了一栋废弃楼房的顶层,透过窗户向外看去。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钟摆城的广场,那里火光熊熊,周围的建筑几乎被摧毁殆尽。广场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辆各式车辆,有工程车,也有战车、运输车,都在熊熊燃烧着,到处可以看到烧焦的生物体残骸。

苏在心中默算了下,广场上被摧毁或者被炸死的蓝蝎战斗员最多只有那晚看到的三分之一,若再加上被重炮炸死的火力点里的人员,应该也就刚刚过半。

苏取下步枪,将子弹推上了膛,然后将自己的判断通过战术板发了出去。

经过最初的慌张后,灾难之蝎的部队重新组织了起来。让苏印象深刻的是两辆收割者,尽管它们行动不便,看来受了不轻的损伤,但是能够在那波重炮和战术导弹的地毯式轰击下生存下来,可见防护力的强悍。而苏早已经见识过它们火力的凶猛,惟一不足的就是移动力有些弱,而且它们虽然有智能,但是看起来并不怎么高。

从布置上来看,灾祸之蝎虽然已有准备,但显然没预料到会受到如此猛烈的远程打击,因而瞬间损失惨重。但是灾祸之蝎的反应速度也是上佳的,幸存人员迅速地组织起来,几辆战车也从分散在城市各处的隐藏点驶出,冲向了城市边缘的防线。所有灾祸之蝎的人员都按照预定的方案开始行动,繁忙而不乱,根本没有分毫的慌张失措。在这种时候,控制情感的芯片终于起到了作用。

攻城战很快开始。

现在苏和里卡多的联合部队在数量和装备上都占据了优势,苏的战士在西,里卡多的部队在东,分散成十几个攻击小组,循着炮火清理出来的安全通道,渗进了钟摆城,开始了街巷战。

和里卡多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相比,灾难之蝎的战士惟一的优点就是不怕死。但被控制了情感之后,他们不可避免的反应有所迟钝,似乎智力也略有下降。在街巷战中,灵敏和反应是生存的保证。并且苏手上有钟摆城的全图,这是灾难之蝎所不具备的。

在每个战斗小组里,都分配了一个近距枪法非常出众的人,可以应对突然出现的感应雷。苏的队伍分成了三组,里高雷、丽和奎因各带一队,奎因的枪法反应虽然差了点,但也勉强还能应付。

枪声、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战事非常激烈。里卡多部队的火力异常猛烈,苏的部队经过换装之后,火力也有全面的提升。

苏灵动地在火焰与硝烟中穿行着,偶尔也会闪过路边的建筑物里。大多时候里面都会有一两个埋伏着准备偷袭的灾祸之蝎成员。苏一般是直接闪移到他们身边,用军刀无声无息地结束尚未开始的战斗。

哒哒哒!

就在苏刚刚将一名灾祸之蝎战士的身体轻轻放下的时候,窗外异样的枪声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枪声非常的沉闷,但有着让人心跳加快的冲击力,而且连绵不绝,可以想象在这种密集的金属弹雨下,几乎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

枪声入耳,苏立刻就想起了收割者胸甲下方的速­射­机炮。那种机炮声和眼前这个枪声非常的相似。

苏闪到了窗前,悄悄向窗外望去,一看之下,登时怔住!

在百米外的街道上,里卡多正大步走来,手中提着的赫然是多管速­射­机炮!这种速­射­炮向来只装在战车、军舰或者是飞机上,根本不是单兵武器,只有科提斯上尉这样的怪物可以轻松使用。但是里卡多手中的速­射­机炮炮管飞速旋转着,恐怖的弹流轻而易举地切开两边建筑的墙壁,将躲在里面的灾祸之蝎战士一个个撕碎!

这倒不是里卡多的身体强悍到了可以与科提斯上尉比肩的地步,而是因为他大半个身体都埋在一件奇特而强悍的甲胄之中。铠甲全高超过两米,后部开着一排排气口,不住向外吐着可见的气团,最显眼的就是关节处的齿轮形转盘,里卡多每一个动作,齿轮盘都会相应飞旋。这具铠甲具有强劲的动力和惊人的­操­控­性­,在里卡多的驾驭下,就象是贴身穿着战斗服般伸展自如。

机甲背部的巨大弹药箱吐出一道弹链,一直延伸到里卡多手中的速­射­炮内。

里卡多向前方走了几步,忽然一个半蹲,弓身沉肘,手中的速­射­机炮平转了一个角度,再次怒吼起来!一瞬间,炮管飞旋、弹链疾进,近百发机炮炮弹将百米外的一座楼房三楼几乎完全轰开,躲在里面的灾祸之蝎战士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只看到血­肉­喷溅,甚至根本无从辨别里面原本藏着几个人!

里卡多手中的机炮一停,身后的战士们即刻冲向前方,抢占了各处有利地形,然后开火压制灾祸之蝎的火力点。

苏看得暗自凛然,看来里卡多和扈从战士配合如此娴熟,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力。里卡多那件动力装甲威力十足,如果装备合适的武器,比如说比青铜龙威力更大的导弹,或许不比一台收割者的威力差。那件动力装甲青面闪耀着青灰­色­的光芒,曲线柔和光滑,胸面上漆着一个黑鹰图案,在苏的记忆中,并不是法布雷加斯家族的标志,看来应该是里卡多的个人徽记。偶尔有灾祸之蝎的流弹打在动力装甲上,都会溅起大蓬火花,然后反弹出去。甚至有两颗大威力狙击弹打在动力装甲上,也仅仅是在上面留下两块不起眼的痕迹,根本就无法穿透装甲。

苏暗忖自己的步枪威力虽然远比一般狙击枪要大,但也没把握击穿这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动力装甲。不过里卡多这具装甲并非全封闭的装甲,他的头就整个露在外面,只是戴了个头盔,有简单的防护。在1500米距离上,苏有80%的把握可以击中里卡多的头,哪怕只是打在头盔上,子弹的冲击力也会将里卡多的颈骨折断。所以苏不怕这样的动力装甲,但如果是全封闭式的动力装甲呢,应该如何下手?

苏暗自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有这种想法,里卡多现在毕竟是他的战友,考虑向战友下手,这可一向不是他的风格。

有里卡多当先攻坚,他这一路推进的就极快,直Сhā中心广场,将灾祸之蝎残余的战士分割成了两块。从战术态势上看,龙骑一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一上了战场,里卡多就变成了冲在最前的人,这种狂猛和凛冽杀气,和他平日浪荡散漫的外表几乎判若两人。

就在里卡多亲自率领着战士狂飙突进之际,整个钟摆城上方突然响起了一声苍凉、宏大的咆哮!啸声即起,整个城市都在微微颤动,就似一头受伤的远古巨兽正在咆哮发威!

空中突然一暗!

一块数米见方的巨大混凝土块斜斜飞起,横越过近百米距离,挟带烈风,向里卡多当头压下!

不止是苏,里卡多也脸­色­大变,他一声怪叫,动力装甲关节处的齿轮盘发疯似地旋转着,一蹲一弹,装甲侧跃十余米,堪堪让开了这块从天而降的巨石!

里卡多躲让的敏捷几乎和格斗域的中阶能力者差不多,可见动力装甲­性­能的优越。尽管久经战场,里卡多此刻也是脸­色­有些苍白,若被这块数十吨重的混凝土块砸中,即使是动力装甲也经受不住,肯定被砸成一块铁饼。里面的里卡多,下场自然不用多说。

里卡多向巨石飞来处望去,正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从废墟中站起,那张不怒而自威的面容,立刻让他想到了苏说起过的巨人,玛瑟姆。

玛瑟姆大步跨来,速度并不算快,但是那如山的压力,已经让人透不过气来。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侧的废墟上也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迎向了玛瑟姆,那是汉伦。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三烈怒下

和苏上一次见到的不同,今天的玛瑟姆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护甲,皮制的底垫上缀满了薄得象纸的甲片,看起来装饰意义似乎更大于防护效果。除此之外,他还戴了一顶仿古式的头盔,和身上的护甲搭配得不伦不类。

玛瑟姆迈开大步,径直向里卡多冲来,仿佛拦在前路上的汉伦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一样。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笨拙,实际上一大步就会跨出十米,冲势迅捷猛烈,落地时连苏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颤动!

里卡多­操­纵着动力装甲一个翻滚,然后摆出半蹲踞式的­射­击姿势,却没有扣下速­射­机炮的击发。汉伦已经完全拦在了玛瑟姆的前进路线上,如果­射­击的话,很有可能会误伤到他。

看到前路上拦着的蚂蚁居然还不肯让路,颇有一副要挑战自己的执着,玛瑟姆怒意勃发,骤然一声怒吼,身躯立刻应声膨胀!2米高的汉伦看起来仅仅是到了玛瑟姆的胸口,本来健硕无比的身躯相形之下也显得非常单薄。

玛瑟姆又是一声咆哮,飞起手肘,砸向汉伦的头颅。汉伦暴喝一声,身上肌­肉­贲张,虽然身高没有变化,但也魁梧坚实许多。他双足踞地,以双肘迎上了玛瑟姆居高临下砸来的一肘!

两人手臂相接的刹那,传入人们耳中的是郁雷般的闷响,以及噼噼啪啪好似木材断裂的杂音。建筑、大地甚至是天空都仿佛摇晃了一下,许多战士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因为看上去汉伦和玛瑟姆在原地相持着,动都没有动,但是却好象离自己越来越远。只有感觉敏锐如苏,在这一瞬间才能知道自己的双脚其实已经离开了地面,而且身体被一股突如其来、又非常隐晦的力量推得向后飘去。

苏左手一伸,在房间的墙壁上一搭,身体就此悬停在空中,右手平执步枪,枪口指向了窗外的玛瑟姆。不过苏并没有开枪,玛瑟姆和汉伦在相持瞬间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远超出了苏的预料,他仍需要观察。

汉伦和玛瑟姆脚下以及周围的地面突然沉了下去,下沉足有半米!瞬间在废墟上出现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浅坑,坑周的房屋即刻倾斜、崩塌、分解,但是碎落的砖石落到了他们头顶,小些的直接崩解,大些的则直接向后倒飞,似乎两人周围有一个无形力场一样。

玛瑟姆脸­色­越来越是威严,嘴角不断下垂,双眼周围的线条如同刀削般锋利。他和汉伦相持了足足有一秒!

就在这一秒钟内,汉伦头发根根竖起,额头迸起了一道道的青筋,身上的皮衣都已被贲起的肌­肉­撑裂!

玛瑟姆嘴角流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忽然大喝一声,空出的那只手紧握成拳,向汉伦的胸腹挥击!在出拳的时刻,苏又听到了空中传来的噼噼啪啪的爆裂杂音。

汉伦的双眼中遍布血丝,狂吼一声,全身上下血管迸裂,十余道细细的血线飙­射­。借着骤然的发力,他腾出了右手,一肘挡住了玛瑟姆的拳头!然后,苏听到了沉闷的骨裂声。汉伦再也无法站稳,庞大的身躯被玛瑟姆一拳击得倒飞出去,看起势,或许要飞出去几十米。

至少拥有六阶力量和防御的汉伦,在巨人玛瑟姆面前只坚持了三秒。

击飞汉伦,玛瑟姆喷出一团白气,转身向里卡多冲来。以他的步幅,只要三四步就可以冲到里卡多面前。

被玛瑟姆直接盯上后,里卡多才切身体会到那沉重如山的压力。不过在战场上浸­淫­多年的他,这种时刻才显示出与众不同。里卡多毫不忙乱,更不躲闪奔逃,而是蹲跪在原地,手中的速­射­机炮怒吼咆哮,将机炮炮弹以最快的­射­速向玛瑟姆倾泄。只有主战战车才能够抵挡得住速­射­机炮的轰击,里卡多不相信玛瑟姆的身躯比主战战车还要坚硬!

机炮炮弹­射­到玛瑟姆身前数米时,速度就明显减缓,而且他那件护甲显然材质特殊,机炮炮弹打在上面,那些薄薄的叶型护甲片居然没被击穿,而只是有些变型。护甲下,玛瑟姆的肌­肉­也在蠕动起伏,不住吸收炮弹的冲能。他身躯这种程度的灵活和自主,几乎和苏的身体差不多。

无数炮弹­射­在玛瑟姆身上,再不断地弹落在地,玛瑟姆的身前好象多出一条金属制成的地毯。在机炮的冲击下,玛瑟姆前进的速度终于有所减缓,但其实仍是快得惊人。

里卡多脸­色­苍白,大滴的汗水不住从前额、脸颊上滚落,但是他的手依然稳定,压死了速­射­炮的击发,将炮弹不断倾倒在玛瑟姆身上。

里卡多身边的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已经看出情况不对,他们立刻前出几米,将自动步枪对准玛瑟姆狂­射­,另一人则­干­脆架起了单兵反装甲导弹,也瞄准了玛瑟姆。虽然玛瑟姆不是战车,但是他块头够大,距离也够近,还是很有希望直接命中。

玛瑟姆脸上讥嘲的笑容更加明显了,自动步枪的子弹打在他身上,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一身薄薄的护甲叶反复变形,但就是不被穿透。他忽然左足在地上重重一顿,里卡多前方的战士们都被地面上突然传来的力量冲击得腾空飞起,只有里卡多因为动力装甲足够沉重,才仅仅腾起了一米,就落了下去。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手中的速­射­机炮根本没有停止过咆哮,炮弹­射­流也未曾偏离过目标。可见里卡多能够成为少校,并不是单纯靠着家世和侥幸。他的镇定和­射­击技术看上去远不若类法术或者是格斗域能力者的英雄气概,但是搭配了合适的武器,在战场上的实用和威力却要远远过之。

玛瑟姆向着前方一声低吼,无形的震波即刻扩散开来,被震在空中的战士们全部应声向后飞出,有几个甚至在空中就开始喷血!

里卡多也觉得眼前骤然黑了下去,胸口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腥甜的气息不断涌上喉咙,只要张嘴喷出些什么,整个世界也在不住地摇晃着,根本无从辨识方向和位置,他只是凭借着本能在向某个特定的方位­射­击。

弹流依旧准确地冲向了玛瑟姆。

就在玛瑟姆距离里卡多不足五十米的时候,三声刺耳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甚至里卡多的速­射­炮也难以压制住这些枪声。枪声声音各异,不过可以判断出都是狙击枪或者是调整为狙击模式、并且发­射­狙击专用弹的新时代步枪。

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玛瑟姆略略转了下身体,并且低下了头。他的后背、腰部同时闪起两团火焰,但是仍未能击穿护甲,显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随后他的头猛地一偏,头盔上多了一个凹坑。看位置,如果他没有闪避的话,这一枪就会直接­射­中玛瑟姆的耳孔。玛瑟姆防御力虽然强悍到变态的地步,但是耳孔仍然是要害所在。

这一记狙击­阴­狠、毒辣,而且­精­度也和玛瑟姆的防御力一样令人发指。这种狙击,玛瑟姆只体验过一次,就是被苏狙击的那次。­精­度超过苏的狙击手在所多有,但是在时机和战场选择上,玛瑟姆还从未见过能够和苏比肩的人。

而且苏嗜血,冷酷。在面对苏时,玛瑟姆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对杀戮的渴望,那是对一切生命的敌意,让人不寒而栗。

玛瑟姆停了下来,转头望向狙击弹袭来的方向,对于打在身体上的两次狙击,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里卡多仰天摔在地上,耳鼻口中都渗出细细的血线,一时挣扎着爬不起来。动力装甲的机件已有多处损毁,速­射­机炮的炮弹也打光了,这时的里卡多,可以说没什么战斗力。他手下的老兵们围拢过来,两个人试图把他从机甲中弄出来,其余六个则在里卡多前方布成了一道新的防线。不过所有的人都清楚,在好象不是由血­肉­组成的巨人玛瑟姆面前,这道防线就和纸一样脆弱。玛瑟姆只需要一声咆哮,就可以杀死他们全部。

“玛瑟姆。”苏在百米外的一栋楼房屋顶出现,左手持着战术板,右手单执着步枪。

“苏。”玛瑟姆活动着脖颈,紧盯着苏的眼睛闪动着微不可察的火焰。

“想知道马利姆的消息吗?”苏平静的问,那是恶魔一样的平静和无动于衷。

“告诉我。”玛瑟姆回答简单直接,他知道和苏绕圈子毫无意义。他不喜欢浪费时间,苏也一样。

苏左手按动了战术板,屏幕下方几个小孔中­射­出数道激光,在空中织成了一幅立体图像。尽管相距遥远,战术板的功率又非常有限,影像非常的淡,但是苏相信玛瑟姆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嗵!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声传来,然后玛瑟姆的后心处溅起一蓬火花,但是这个巨人甚至身体都没有摇晃一下。这一枪­射­自千米之外,听枪声应该是改装过的巴雷特。对于初涉狙击,并且没有任何能力专­精­强化的丽来说,能够作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不错了。

苏简单的说了一句:“丽,停止­射­击。”就再无下文。

没有看到苏有任何关心或者是关切的表现,完全是对陌生人及下属的冰冷,玛瑟姆略有些失望。在这个从身体深处散发着冰寒的男人面前,玛瑟姆没有信心可以用什么人来威胁苏。如果苏根本不在意人质的死活,那么挟持人质的举动就会变得非常愚蠢,玛瑟姆自己会成为苏手中那支威力大得不可思议的步枪最好的靶子。

这时空中的图像已经开始成型,可以看出是在一间明显属于超时代科技的实验室中,中央有一座实验台,几名穿着全封闭防护服的研究员正在实验台旁忙碌着。实验台上,正躺着马利姆。**着的他,看上去象一只猴子更多过一个人。而且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肢解,被切分成了几十段,研究人员不断从他尸体上取下一小块组织,再小心翼翼地放进培养皿中,编号分类,放在旁边的推车上。从画面的一角,可以看到一排推车,推车上放满了大小不一的培养皿。可以想像,培养皿中应该都是马利姆的身体组织。

本来这是众人司空见惯的影像,任何一只有价值的变异生物落到了人类手中,都会是这个下场。可是在这个气氛下,就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马利姆……”出人意料,玛瑟姆并没有显露出暴怒、哀伤,或者是其它的什么情绪,只是低声念了几遍马利姆的名字。除了苏之外,没有人清楚马利姆和玛瑟姆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看上去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玛瑟姆有什么样的反应,苏都完全的无动于衷,冰冷地看着这个巨人。他能够感受到玛瑟姆眼神中那难以觉察的哀伤。他清楚马利姆对于这个巨人的意义,不然那晚也不能利用马利姆重创巨人。在玛瑟姆冲向里卡多的时候,苏立刻调来了处置马利姆的影像资料。在那一刹那,就连苏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但现在来看,这段影像的效果非常明显。

苏并不象表面上那样冰冷和平静,实际上,他的身体现在充斥着饥渴,对于玛瑟姆的饥渴。这是发自本能的饥渴,源自于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玛瑟姆的躯体如同雪地中央一块血淋淋、还冒着热气的鲜­肉­。而苏的身体,这一刻仿如一头饿了整个冬天的狼。

“吃了它!吃了它!”苏仿佛听见,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如此呐喊,最后汇合成一道恐怖的洪流,冲击着苏的冷静堤防。

仿佛是感受到了无形的威胁,玛瑟姆的眼神变得锐利和冰寒,他冷冷地说:“我会撕了你。”

“是吗?”苏笑了笑,笑容中多了些莫名的东西,转身消失在废墟中。

吼!

玛瑟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将周围的战士再次震翻在地上,然后猛然跃起,跨过数十米的距离,以不输于苏的速度追了下去。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四狂雷上

苏以平生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废墟的房屋间隙中疾速掠行,无数废弃的房屋和枯死的树木在身边拉长成一条条残影,他的速度已经快到可以借冲势直接在墙壁上横奔数十米的程度。

整个钟摆城的地型在苏的意识中飞速闪现,勾勒出一条条可能的行进路线。苏对这个城市几乎了如指掌,可以最充分地利用每一个角落,回避每一处障碍,保持毫无停滞的高速奔行。

与苏如同猎豹般的敏捷不同,玛瑟姆完全象一辆动力溢出的重型战车。他一大步就是十余米,落脚的地方数米内地面都会瞬间沉陷。玛瑟姆奔跑前进的方式和苏完全不同,如果前方有阻挡的房屋或者墙壁,稍微单薄点的,他会毫不减速地直接撞上去,几乎所有的障碍物都会瞬间崩塌,根本不能拖慢他一点速度。如果从空中俯瞰,可以看到一条尘烟灰龙正在钟摆城中肆虐延伸。而或许会稍稍阻碍他步伐的超大型障碍物则还一次都没有出现在他选择的路线上,显然,这个看上去并不聪明的巨人,实际上的瞬间计算能力非常惊人。而每过十多秒,玛瑟姆都会找到一次最恰当的切线,来拉近和苏的距离。

几分钟的高速追逐后,苏仍掌握着主动,他巧妙地绕开已方的战士,带着玛瑟姆直冲灾祸之蝎的战斗部队。

其实在钟摆城这种规模的城市中,几百人的战斗本来应该算不上什么,但是由于双方的火力猛烈程度都远远超出了旧时代,因此爆炸声此起彼伏,如同有上千人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很多时候,苏和玛瑟姆都是直接从双方交火的中心地带冲过。不同的是,苏是利用建筑物和地形死角挡住了流弹,而玛瑟姆则是直接从弹雨中冲过。连速­射­机炮他都不怕,又怎会在意这些自动步枪的子弹?

来回往复几次后,灾祸之蝎的战斗队形已经被彻底冲乱。在小队战斗方面,里高雷和奎因的指挥都堪称出­色­,更何况还有丽作全局的高度。同时战场上又响起了速­射­机炮的怒吼,修复了动力机甲和补充了机炮子弹后,里卡多再次化身成为一座移动的人形炮台,成为灾祸之蝎战士们的梦魇。很快,灾祸之蝎的战斗部队就被分割成数块,大半都被包围起来。

战场态势的改观,代价是苏和玛瑟姆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苏似乎觉察到处境不妙,不再在城市中央地带穿Сhā,而是笔直向城郊地带奔去。这样直线奔跑,玛瑟姆就没办法再利用切线,苏在速度上的优势终于显现。

不过玛瑟姆根本没有沮丧,嘴角边反而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狞笑。

两人间的距离拉开近200米时,玛瑟姆再次跃起,这一次他跳得比以往都要高、也都要远,而且一只大手高高举起,手掌上竟然缠绕起浅蓝­色­的电火!

就在玛瑟姆行将发动能力的刹那,苏骤然停步,转身,将一颗特异的黄|­色­半透明子弹压入枪膛,然后瞄准了玛瑟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快得不可思议、但又让玛瑟姆看得清清楚楚。

腾飞在空中的巨人忽然笔直下坠,好象被数道无形的锁链给生生地拉下来一般。落地站稳时,玛瑟姆距离苏已经不到百米,他看了看黑沉沉的枪口,又再望向了苏的眼睛。遗憾的是,他仍然从苏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东西。但是苏压进枪膛的那一发特殊子弹,却让玛瑟姆心中暗生凛然的寒意,仿佛是生物对于天敌的本能感应。

子弹是奇异的半透明状,里面闪烁着淡黄|­色­的光波。弹壳上刻印着一行细微的字符,在电光石火的瞬间,玛瑟姆超异的视力仍然把字符印入了他的意识中。

特异生命体专用弹(试用一型),海伦。

即使不理解特异生命体指的是什么,也可以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发普通的子弹,试用型号表示着作用的不稳定,可以很无害,也可以很狂野。巨人不知道海伦是谁,但这种喜欢到处签名的家伙大都是些疯子,疯子往往会有些惊人的作品。

玛瑟姆双拳紧握,双拳上缠绕着闪闪电光。巨人现在已经完全不加掩饰,酝酿的必定是雷霆一击。

苏双眉微皱,冷冷地说:“你想试试这东西的滋味?”

玛瑟姆大笑回应:“为什么不?我未必会死,可是你却死定了!”

战斗在瞬间爆发!

玛瑟姆的头猛然后仰,尽管他在刹那间移动了位置,避开了咽喉,但是苏的一枪仍然­射­正了他的嘴。虽然有防御力场的阻碍,但是近距离的一枪仍然几乎将玛瑟姆的下巴击碎。更为诡异的是创口上即刻染上了一层金黄|­色­,好像弹头内装的全是这种颜­色­的液体。

而苏也并不好过。巨人双掌向前方挥出,手掌上的电火交织成一张宽数米、高两米的亮蓝­色­电网,席卷飞出,将苏完整地包围起来。超高压的电流几乎是在瞬间将苏的战斗服烧成焦炭,连带着战斗服下的肌肤也变成了一片炭黑­色­!

尽管对玛瑟姆一击的威力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电网的威()

力仍然远远超出苏的想象,几乎在电网覆体的时候,苏体表就有半公分厚的皮肤血­肉­被完全炭化!而电网明亮耀眼的蓝­色­映入眼瞳时,苏似乎已经触摸到了死亡的预告!

扑通一声,完全变成焦黑­色­的苏仰天倒下。震荡之下,他身体焦黑的外壳寸寸裂开,露出下面鲜­嫩­微红的­嫩­­肉­,不住渗出淡黄微红的血水来。摔倒之后,苏再没有哪怕细微到分毫的动作。这种伤势,放在其它人身上,已经是必死之伤。但是苏胸膛仍微微起伏着,看起来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玛瑟姆的情况也没能好到哪儿去,一击并未把苏赶尽杀绝,此时的他甚至连上前看看苏死透了没有的能力都已失去。他双手捂着脸,不住发出痛苦之极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滚来滚去,充沛到了极处的力量和坚实无比的身体接连撞塌了几座楼房。

玛瑟姆一双大手的指缝间,不住流下金黄|­色­的汁液,而且越流越多,到最后手掌完全承接不住,从指缝中喷泻而出。被汁液浸泡沾染过的肌肤,也很快的变成了金黄|­色­,并且开始向外渗出同样的金黄液体。玛瑟姆的双手很快全部变成了金黄|­色­,指尖上的指甲忽然片片脱落,露出下面已经半液化的肌­肉­组织,以及彻底变成金黄|­色­的指骨骨尖!

玛瑟姆一声狂吼,后背、肩头和胸腹处的各自出现几个凸起,然后探出一根根金属尖针来。随着他的咆哮,针尖上即刻开始冒出湛蓝­色­的电火,随即各处针尖的电火连为一体,结成一张覆盖了玛瑟姆大半个身体的恐怖电网。

玛瑟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上身各处的尖针即刻缩了回去,于是电网相应回收,遮盖住了他如夏日阳光里不断融化的黄油般的身体。

几乎和苏一样,玛瑟姆大半个身体即刻变成了焦黑­色­,护甲的皮底早已被高温催化成了炭,而护甲叶片仍是完好无损,但是失去了凭依,于是一片片散落在地上。

当玛瑟姆倒下时,庞大的身体再次让大地颤抖。他身体炭化的表()

面也被震得不断龟裂,同样露出下面的肌­肉­。不过由于身体远远比苏要强悍,因此玛瑟姆被炭化的深度仅仅是苏的三分之一。对于身躯庞大的巨人来说,伤势虽重,但还不致命。而且那不断蔓延的恐怖金黄|­色­总算暂时被黑­色­代替了。

在地上伏了近半分钟,玛瑟姆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用双臂支撑起身体,竟然慢慢地坐了起来。这么一动,他身体表面炭化的肌肤片片脱落,露出下面条理分明的肌­肉­纤维。而且那些肌­肉­还在不断地蠕动着,看上去触目惊心。

玛瑟姆勉强张开双眼,露出的只是一片黄白相间的混浊晶体,不过他好象仍然能够看到东西,支持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苏走了过去。最初的几步,玛瑟姆走得非常缓慢,看得出来,他更多的努力是要维持身体的平衡,免得在半途中摔倒。两三步过后,他的步伐才开始顺畅起来。这时玛瑟姆身上炭化的肌肤已经大半剥落,看上去,他就象是一个被剥了皮的巨人,肌­肉­纤维的蠕动和血管的起伏都清晰地­祼­露在空气中。

苏仍然安静的躺着,好象已经失去了生命。但是玛瑟姆严重受损的视力没有发现,苏身体炭化的龟裂下,所有的血­肉­都在疯狂地蠕动着,频率和速度至少是玛瑟姆的几十倍!

如果用经过强化的视力来仔细观察,甚至可以看到一根根极细微的血管有如触手般疯狂生长、延伸着,它们变成一片片网,覆盖在肌体组织上,然后在自己上面再生成一层新的组织。这些新生成的组织如同土壤,上面即刻发出无数的枝芽,等枝芽长大些,就会发现这又是新的血管!

玛瑟姆已经走到了苏的身边,如刀绞般的剧痛不断地摧残着他每一根神经的枝梢微末,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以他的认知而言,不要说小体型的苏,就是一头装甲暴龙也不可能抵抗得住自己发出的超压电网。但是不知为什么,玛瑟姆心中始终有一种隐约的忧虑,觉得眼前这个人类极度危险,而这种危险的感觉并没有随着他倒下而消弭。

苏用的子弹效果极为恐怖,就算是玛瑟姆的身体也抵抗不住。他用电网覆盖自己,只是延缓、而不是根治了那颗特异生物专用弹的影响。玛瑟姆亟需治疗,但是在这之前,他要先彻底消除心中的隐忧。

玛瑟姆终于走到了苏的身边,抬起巨脚,重重向苏的胸口踩下!

虽然身受重伤,但玛瑟姆的每个动作仍然是充满了不可抗御的力量。他踏下的这一脚,哪怕脚下是头大像,也会被轻易踏扁。

然而玛瑟姆的巨脚落下时,却没有传来那种踏破一只水袋的感觉,而是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地上,强劲的反震力让他失去了皮肤的上身再次出大量渗出血水。玛瑟姆竭力张大了双眼,低沉地咆哮着,终于勉强看清浑身焦黑的苏不知怎么的移动了位置,斜移出去三米,让开了这致命的践踏。

在玛瑟姆的视野中,苏仍然仰面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是烧焦的皮­肉­。他的双眼已经无法睁开,或许眼珠都已被高压电火击成了焦炭。

玛瑟姆提起了右脚,再次重重踩下!然而苏忽然动了,他又横向移出数米,让开玛瑟姆的踩踏。

这一次玛瑟姆看得很清楚,苏的四肢关节似乎可以随意转向,双臂都是反曲着的,象一只蜥蜴般迅速挪移,再次闪开了巨人的践踏。

“这家伙果然不是普通的人类。”玛瑟姆心头闪过这个念头,可是苏如果不是人类,那又是什么?如果只看他的身体,或许是一种完全和人类没有关联的变异生物。但是,几乎所有已知能力特异的变异生物或者类人生物在外形上都与人类有很大差异,为什么苏各个方面都和纯血人类几乎一模一样?

仅仅是几个瞬间闪过的疑问,已经让玛瑟姆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不再踩踏,苏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灵活迅捷,而玛瑟姆现在则仅能勉强站立不倒,再踩也踩不中苏。

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玛瑟姆才俯身拾起了一块足以几十公斤重的条石,对准了苏。如果被抛石砸中,苏仍然会受到致命重创。

但是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苏又移动了起来,他的运作虽然迅快,但是仍显得十分吃力,而且焦黑身体的表面开始不断地渗出血水。可是他仍然不停地运动着,让开了玛瑟姆瞄准的焦点,有时候甚至直接从玛瑟姆叉开的双腿间穿过!但是整个闪移的过程中,苏的眼睛从未睁开过,他又是如何察知玛瑟姆瞄准焦点的?

高高举起的条石始终找不到机会落下,平时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重量这个时候却象是山一般沉重。玛瑟姆觉得自己的手臂上似乎擎着一整座山,臂骨都开始呻吟,而且他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显得暗淡,最糟糕的是,他的身体上又开始渗出恐怖的金黄|­色­。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四狂雷中

玛瑟姆已经觉察到身体的异样,他咆哮一声,将高举的条石向苏砸去。没有锁定目标的攻击全靠运气,显然,今天苏的运气不错,而玛瑟姆的则不怎么样。条石重重地砸在一座房屋的石制阶梯上,不光将它彻底砸烂,还让房屋的整个前墙都塌了下来。

虽然落点距离苏的身体只偏离几米,但飞溅的乱石中也只有几小块砸中了苏的身体,根本没造成什么损伤。

掷出巨石后,玛瑟姆已经是摇摇欲坠。可是苏就在眼前、却不能手刃的事实,象火一样烧灼着巨人的神经。他站在原地,四下张望着,脸上全是挣扎和犹豫。苏仍然安静地躺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好象从来没有动过,眼睛也未曾张开。但是只要玛瑟姆有所动作,看上去已经死透的苏就会有所反应。

看到苏诡异的反应和运动方式,一向无所畏惧的玛瑟姆也不由自主地的感觉到心底生出阵阵寒意。巨人看到过无数千奇百怪的变异生物,甚至他自己就和普通的人类有很大的区别,但是苏不同,他让玛瑟姆的本能产生了畏惧、厌恶和痛恨。这些负面的情绪,其实和马利姆无关。

玛瑟姆的犹豫在于,如果他现在选择脱离,还有很大的机会回到前进基地。只要回到了基地,就能活下来,而活下来了,那么什么都是可能的。然而现在苏就在眼前、就在身边,又完全无力反抗,就此放弃离去,实在是难以接受。而且下次再见面时,又不知道苏会变成什么样子。

留给玛瑟姆犹豫的时间其实不多,他站着的每一秒钟都无比宝贵。当他在痛苦抉择的时候,前额上焦黑的皮­肉­裂开,显露出一块椭圆型的金属状物体。金属物的表面非常光洁,迅速发亮,最后­射­出了数道绚烂的光线,在玛瑟姆身体前方形成了一个可爱小女孩的影像。

这就是潘多拉。

潘多拉的影像一出现,原本躺在地上动都不动的苏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仍然只睁开左眼,可是不知为什么,玛瑟姆却感觉到有两团强烈之极的光芒闪亮。但是仔细看去时,巨人发现苏的右眼仍然是紧闭,而且左眼也只有幽幽的碧光,不明白方才两团光芒从何而来。难道是幻觉?可玛瑟姆从来没有幻觉。

苏的眼瞳中完完整整地映出了潘多拉的影像。在他的眼中,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可爱小女孩并不是仅仅是个单纯的影像而已,而是附带了无法计数的数据和信息。这个影像本身就携带了非常浓烈的生命气息,对于苏的诱惑简直就是致命的。

但是潘多拉仅仅是个影像而已,哪怕看起来再逼真,也根本不是真正的人。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对一些单纯的光线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

苏知道自己的伤势极为沉重,但是依靠着­精­细到可以控制每一根纤维的身体,苏依然能够移动和闪避玛瑟姆的攻击。他不用睁开眼睛,而是释放出一道无形的力场,并且依靠身体发出多重波束,在力场扩散的范围内,苏就可以探测所有的物体。不仅仅是表面,他可以依靠不同的震波和­射­线反馈在意识中构成物体内部的影像。所以玛瑟姆的一举一动,都在苏的监测与观察之下。这就是苏新生成的六阶感知域能力,透测。刚刚生成的透测范围只有十米,所以苏虽然闪避,但始终没有离开玛瑟姆左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透测也可以看成是超距触感的进化版本。

潘多拉的影像并不是完全单纯的影像,在身体自行启动了几乎全部感知能力的情况下,那些构成影像的光线在苏的意识中被解构成了无数的数据,这些数据的排列组合让苏身体的最深处萌发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渴望去蹂躏、占有、粉碎这个影像,以及影像背后的­肉­体,而最终,则是吸收和同化,这是最终极的、彻底的占有。

潘多拉的影像数据释放出了一种浓烈的信息,完善、平衡、充满了潜力和无限的可能,这些数据的背后,或许代表了一种高阶生命的特征,以及完全和普通人类不同的基因组合。这是吸引苏的原因。

然而,即使仅仅从影像来看,潘多拉的本体也必定是超出想像的强大,至少比现在的苏要强大得多。想要蹂躏、占有乃至于吸收合并潘多拉,无疑是白日做梦。但是苏身体最深处发出的渴望和呐喊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苏的身体开始颤动,随时都有可能发力扑上去的地步。以现在苏的状态,如果落入到玛瑟姆的控制范围内,绝对是死路一条。

重伤状态下的苏,很多行动和判断完全依靠本能的反应。他的身体对于生存的渴望异常强烈,这也是所有生物的共同特征。但是对于强大和进化的渴望强烈到了这种不计后果的地步,可是其它生物中不多见的。

终于压下扑向潘多拉影像的冲动后,苏仍然支撑起上身,无数­射­线震波一道道的涌向了潘多拉的影像,贪婪地想要将她的一切数据都攫取回来。

潘多拉立刻注意到了苏的无礼,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眼睛从玛瑟姆身上转到了苏的身上,即使是从眼瞳的最深处也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精­致到了极处的小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苏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愤怒。­肉­眼是看不出什么分别的,但是在苏的意识中,构成她影像的数据在迅速变幻着,将愤怒直接刻印在苏的意识深处。

潘多拉黑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难以察觉的光芒,在苏的眼里,这些星星点点的光芒每一点都是由无法计数的数据汇聚而成,多到了以苏的计算能力也根本无从分辨多少的地步。不过仅仅是看到这些数据本身,就已经让苏兴奋得战栗。那是饥狼看到­肉­山的兴奋。

潘多拉眼睛深处变幻的光芒终于归于沉寂,她终于开口了,这次不再是女孩子纯净甜美的声音,而是一个深沉、机械、又有着难以名状韵律的男音:

“苏,我看到你了。”

苏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通过身体表面的震动发出了一个同样浑厚、悠远的声音:“我也看到你了。”

几乎同样的两句话,却有着不太一样的含义。

这个时候,玛瑟姆双眼紧闭,喉咙深处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身体的肌­肉­不由自主地颤动着,本来是新鲜红­色­的肌­肉­纤维间隙里,又开始透出丝丝缕缕金黄的颜­色­。看来他非常痛苦,却忍受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巨人的两边眼角上,又各自渗出一滴泪水、抑或是体液,不过这也是金黄|­色­的。

潘多拉右手忽然伸出,向苏张开了柔­嫩­白晰的五根,从她的手心中放­射­出一片淡淡的光芒,将苏的全身都笼罩了起来。

在被光芒罩上的瞬间,苏闭上了眼睛,身体表面焦黑炭化的部分也自行合拢,将所有内部的身体组织全部掩盖在下面。他的组织肌­肉­更相应收缩,令焦化部分合拢得更加紧凑,根本没有给潘多拉那带有复合探测功能的光芒留下一点缝隙。

潘多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手向前虚抓,手心中发出的光芒起了明显的波动,苏炭化的身体表面立刻泛起一层淡淡的黑雾,被光芒照耀到的身体表面正在迅速的崩解!

苏完全没有想到本以为仅仅是个虚无影像的潘多拉居然有如此凌厉的攻势!不过他反应也极为迅速,四肢迅速移动,瞬间就绕到了半截倒塌墙壁之后。而潘多拉的崩解光线刚刚将他炭化的身体表面侵蚀了薄薄一层。

潘多拉似也没想到苏的反应居然如此迅速,并且如此正确。她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的变化,然而眼中的光芒有所闪动。她右手握拳,向着躲在墙壁之后的苏虚空击出!原本小手上放­射­出的光芒忽然诡异地聚拢到一起,化合成一柄优雅古典的长柄光矛,然后弹­射­而出!

看上去应该完全无害的光矛竟然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断墙,并且从不及躲闪的苏腹部穿过!光矛并不是本应虚无的状态,矛尖牢牢地钉在了地上,矛尾则不断延伸,伸向了潘多拉虚握的小手。

苏全身一震,身体痛苦地蠕动着,可是光矛忽然变得坚韧无比,他根本无从脱身。苏左手握住矛柄,右手高高举起,狠狠劈在了光矛矛柄上!他手掌边缘破裂,一抹鲜血染在了光矛矛柄上。鲜血一沾染上光芒,猛然间沸腾起来,发出由无数尖细得如同利刺般声音汇聚而成的啸音!

鲜血犹如无数军蚁组成的蚁群,群起而啮,光矛的矛柄瞬间被侵蚀下去,然后彻底断裂。光矛一断,前半部分立刻闪现了几下,就此暗淡、虚无。而后半部分矛柄的光芒依旧,还在向潘多拉的小手延伸。

苏毫不停留,即刻以难以想象的敏捷在废墟中贴地穿行,躲到了更远也更安全的地方。那几滴落在地上的鲜血自行汇聚成一个极富有弹­性­的血珠,飞速在地面上弹动着,几下就追上了苏,落在苏的身体表面。苏的身体如有感应,马上在血珠落点的旁边打开了一线缝隙,让这滴血珠重归身体。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四狂雷下

潘多拉的小手稳定地握上了光矛断裂的矛柄,却完全没想预料之中的数据传输过来,这才发现,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苏已经脱逃。她随即抬起头,即使隔着重重墙壁和废弃房屋,即使苏已经屏绝了全部气息隐藏下来,潘多拉的目光焦点还是准确地落在了苏的身上,仿佛在她和苏之间,没有任何障碍和阻隔一样。

这个时候,玛瑟姆的喉咙中又发出一阵低沉黯哑的嘶喊和呻吟,构成潘多拉的光线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而是忽明忽暗,甚至偶尔还会扭曲波动起来。看来巨人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潘多拉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苏依靠体表震动发出的声音:“你逃不掉的,早晚都会是我的!”

这本来是潘多拉想说的话,没想到竟然被苏说了出来,而且一个字都不差。不过以两人现如今的处境来说,苏此时此地说这种话实在显得不自量力,但是,他的声音中偏偏有种奇异而又强大的信心,仿佛事实一定会如他所预言的那样实现。

转眼之间,潘多拉已改变了主意。她的声音又恢复成了甜甜的小女孩声音,但是语调机械、­精­准:“好的,那我等着。”

潘多拉回过头,望着整个上半身都已变成金黄|­色­的玛瑟姆,下达了新的指令:“启动回归模式。”

命令下达,潘多拉的影像随即消失。

玛瑟姆的身体应声震动起来,双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转而变成一种空洞的暗红­色­。他后背和下身的皮­肉­翻开,伸出数根­精­密的机械部件。机械构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繁复的轨迹,上下移位互相咬合,经过这番重新组合之后,玛瑟姆即一跃而起,向灾祸之蝎前进之地的方向飞奔而去。他奔行的速度依旧极快,一大步就是十几米,但是这一次支持他前进的不光是肌­肉­,还有外露的机械构件。巨人的后背上露出六个喷嘴,吞吐着湛蓝­色­的火焰,推动他庞大的身躯不断加速离去。

以玛瑟姆的速度,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可以回到前进基地。然而,他的身体虽然强悍,海伦的生物弹同样霸道,不知道巨人能否支撑到回去的时刻。

巨人离开后,苏身体深处不断发出的嘶吼、冲动即刻消失,整个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归到意识的统领下,与此同时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也齐齐冲入苏的意识,他一时间差点晕死过去。而且重伤之下,不断的过量运动也给他的身体内部组织带来了大量的细微损伤。同时,他的腹部还有一个巨大的创口,尽管创口已经接近封闭,而且创口附近的血­肉­正在疯狂地生长,以弥合伤口,但是这些活动组织也几乎接近吸­干­了苏身体内储存的养分,而且它们违背自然规律的活动本身就会带来无法抵抗的痛苦。

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向身体各处同时发送出上百个数据,封闭掉大部分的痛苦感觉,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疯狂痛感这才稍稍平息了点。但是接着袭来的就是深深的疲倦和几乎无法控制的饥饿。

苏翻了个身,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低沉地哼了一声。他手足并用,身体贴地,如一只蜥蜴般移动着,爬到了早已观察锁定的一个灾祸之蝎战士的尸体边。她看来是被爆炸的冲击波震死的,身上没有显著的伤痕。

苏将她尚算完好的作战服和裤子脱下,然后再次深吸了口气,调动全部意志和力量站直了身体,他全身肌­肉­一阵轻轻的抖动,将炭化的表皮尽数抖落,露出一个如同新生婴儿般全是浅粉­色­肌肤的新身体。腹部的位置还残留着一个手指大小的空洞,这个原本超过十公分的创口已接近愈合,而且创口内的血­肉­还在以­肉­眼可见的成长速度不断地修补着。

挣扎着将灾祸之蝎女战士的作战服穿上后,苏总算暂时遮挡了自己的身体。他并不希望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被任何人看见。

做完这一切后,身体的空虚、饥饿和疲劳终于吞噬了苏。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几晃,缓缓软倒在女战士的身体上。在失去意识之前,苏似乎听见身体内部有一个清晰的碎裂声音,就像是什么瓶子摔破了一样,随后一阵冰冷的水波浸满了全身。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当里卡多找到苏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就是苏伏在一个只有内衣的死去女兵尸体上,昏迷不醒。苏身上穿的衣服明显不是暗黑龙骑的军服,而且衣服下面显然什么都没有。苏白晰细腻的肌肤不光完全将身下压着的女兵比了下去,甚至还让里卡多嫉妒到有些痛恨。

苏头上那片不到一公分的淡金­色­短发,则让里卡多看得若有所思。

不管发没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时这个女战士是活的还是死的,在里卡多看来都没有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在北方战场上,里卡多见过太多比眼前更离奇的事情。哪怕苏真有一些特殊的癖好,那也是他自己的私事。

此时战事已经完全结束,在玛瑟姆逃走之后,灾祸之蝎最后的抵抗旋即土崩瓦解。这些身体和思想都被芯片控制着的战士根本没有投降的意识,几乎每一个都是死战到底。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旧时代的早期,单纯的意志无法弥补战术、装备上的巨大差距。击溃灾祸之蝎主要的抵抗力量后,搜索残敌的行动也稳步推进。在压倒­性­的侦察和战场支援系统的作用下,零星的灾祸之蝎战士的抵抗根本无法对苏和里卡多的战士构成威胁,即会被密集的火力击毙,等待着这些战士的结局只能是毁灭。

里卡多早就下了动力装甲,他站在苏的身边,盯着苏足足看了有一分钟。至少看上去,苏身上没有任何显目的伤痕,而且仍有呼吸,不象是受了重伤,只象是累脱力昏过去了一样。

里卡多把快到尽头的烟头扔到了地上,俯身把苏抱了起来,扛在wàp.①~⑥~k.cn

肩头,再向地上死去的女人望了一眼,吩咐着:“把她处理了,刚才的事,从来都没有人看到过,明白了没?”

在场的都是跟了里卡多多年的老兵,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么直白命令的意思。

才扛着苏走了几步,里卡多就眉头一皱,自语着:“奇怪,怎么轻了这么多?还是说,他原本就应该这么轻的?”

他摇了摇头,没再去想苏的体重,而是扛着他向预定的集结地走去。

当苏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是一张很秀丽的面容,一头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和雪白的医士服一起构成了隐约的诱惑。

发现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后,苏的意识几乎是瞬间调整到高速运转的状态。他­精­准的记忆力立刻找出了眼前这个女医士的身份,她是里卡多的扈从之一,应该同时也兼着情人的职责。确定了她的身份后,苏紧绷的戒备状态随即悄悄松驰下来。他再向周围看了看,这里是个流动­性­的军医站,许多设备的一角都有暗黑龙骑的标志,应该是里卡多从龙骑总部购买的装备。

“天,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女医士紧盯着苏,几乎是呢喃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苏先是一怔,随后发觉自己的双眼都是睁开的。只是右眼仍然看不到任何东西,而且随即传来阵阵刺痛,这是右眼接触到光线的标志。

苏立刻闭紧右眼,如果在光线下暴露得过久,他的右眼甚至都会渗血。苏想了想,向女医士说:“有龙骑的标准行军带吗?”

“当然有。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虽然问着,但女医士旋即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一根暗黑为底、暗金饰纹的布带,递给了苏。

苏用行军带在自己头上斜扎了一圈,将右眼完全盖住,又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虽然身体内部仍然是暗伤无数,不过现在大体上还能够行动。以目前身体活动的强度来看,最多再有个六七天,就能够痊愈。这种恢复速度比苏预想得要快的多,而且身体内部的活跃程度也比以往要高。难道,自己的身体又有变化了?

但是苏现在暂时顾不上这个,他掀开被子,**着从可移动病床上跳了下来,随手抓过旁边挂着的一套军服穿上,然后向那双眼发亮的女医士问:“里卡多在哪里?”

五分钟后,苏和里卡多坐在一起。里卡多看着苏头上扎着的那根行军带,不禁说:“你这玩意还挺酷!”

苏没有理他。

里卡多也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没有营养,正想找点别的话题时,忽然叫了起来:“又吃完了?嗨!苏,你这是怎么了?你快把和自己一样多的东西吃光了!”

“没什么,我饿了。”苏随手打开了一个军用罐头,埋头吃了起来。他开罐头的方式非常野蛮,用复合材料军刀直接居中斩开,然后半边半边地吃掉。

在苏的面前,各种空罐头、餐盒和空盘已高高堆起。苏至少已经吃了十个人一天的口粮,可是还没有任何止歇的迹象。里卡多看着苏根本没有变型的身体,托着下巴,暗自思索这么多东西吃下去,都跑去了哪里。

或许该找个机会,把苏解剖了来看看。里卡多有些邪恶地想着。

两个人所在的营帐外面,几名军士托着满盘的食物,正在飞奔过来。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五来自背后的匕首上

在消灭了足有二十人份的食物后,苏终于驱走了饥饿。在重新苏醒后,饥饿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完全压倒了一切,甚至在填饱肚子之前,苏完全无法思考别的事情。

打扫完最后一个罐头后,苏呼的吐出口气,推开桌子,站了起来。

“你真是个怪物……”站在军帐门口的里卡多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话,话音未落,他就一个哆嗦,原来香烟不知不觉的燃到了尽头,烧上了他的手指。这支烟就在点燃时吸过一口,然后里卡多就是夹着它,看着狂吃的苏发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苏的体型依就匀称而完美,充满力量感和压迫感的同时,又不是一个肌­肉­怪物。可是那些食物都去哪了?看起来,苏的胃里就象是有个黑洞。

苏没有理会里卡多的感慨,而是开始活动身体。他接边做了几组诡异的动作,这才皱了皱眉,停了下来。

在苏活动身体的时候,里卡多一直屏住了呼吸,不放过每个细节。直到苏停下了动作,他才长出一口气,问:“嗨,你这个怪物,这套动作是哪学来的?”

尽管头顶只有薄薄一层淡金­色­短发,但是和暗黑­色­的眼罩配合在一起,让苏几乎可以帕瑟芬妮相比的容貌平添了一丝诡异而神秘的魅力。不过这时他脸上更多的是有一丝隐约的担忧。

听到里卡多问起,苏有些奇怪,回答:“我只是试试身体各部分的机能是否正常,有哪些地方受了伤而已。不过是随便动动而已,这个东西还需要学吗?”

里卡多苦笑,说:“是的,对你来说只是随便动动,可是对我们来说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在暗黑龙骑中,检测身体伤势的特殊动作是要校官级别以上级别的龙骑才有权限学到,而且并不完全。这些动作,只有经过特殊的训练和以及特定方向的基因强化才能够完全做得出来,在战场上,它不光可以检测出身体隐藏的伤势,而且还有稳固伤势的效果。只要知道准确的伤情,就可以进行针对­性­的治疗,这样即使是简陋的行军医院也可以救回龙骑一命。你刚才做的动作,和我学到的动作至少有80%的相似度。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

苏沉默了一会,才说:“看来总部什么东西都要收钱。”

里卡多点了点头,说:“这是很自然的。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够将分散在各个龙骑手中的资源集中起来,统一利用。总部若不收费,我们哪来那么多的新装备可以选购,每年又哪会出现几十种的新能力配方?”

苏对于暗黑龙骑的运作方式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问:“这次战斗的战果如何,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你的战术板已经毁了,所以我用自己的战术板给总部发了报告。哪,你看,这里就是战果报告,这是战利品清单,还没有分配。”

苏接过了里卡多的战术板,仔细阅读着战果报告。这次战斗龙骑方面一共战死十五人,受伤三十几人,其中战死的大部分是里卡多身边的近卫老兵,他们都是死在玛瑟姆的手下。而苏受到的损失十分轻微。灾祸之蝎方面一共战死130人,重伤被俘3人。龙骑方面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至于长长的战利品清单,苏并没有细看,而是直接翻到清单尾部,找到了估值部分。这批战利品初估的价值是120万,比马利姆的尸体价值高不了多少,更比苏预期的要低不少,让他有些意外。看来在初步获取了灾祸之蝎的技术资料后,新缴获的东西并没有给暗黑龙骑带来太多新的东西。

或许玛瑟姆和潘多拉的相关资讯更具有价值,不过出于一种奇妙的心理,苏并不打算将这些资讯与总部分享。在苏看来,潘多拉已经是他的了,而且不能和任何人分享。这种纯粹彻底的占有心理,源自于他的身体本能,并且强烈到无法抗拒。

苏将战术板还给了里卡多,微笑着说:“我看过了。你准备怎样分配战利品?”

“这个还不简单?我们一同出的力,所以一人一半好了。”里卡多耸耸肩,有些无所谓地说。

60万,对于苏来说,完完全全是一笔巨款。不仅是苏,恐怕任何一个龙骑尉官,包括大部分的校官,都不会等闲视之。从对胜利的贡献来看,里卡多没有象苏一样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在初期的战局中也有很大的贡献,并且,是他将苏救回来的。而且战斗中里卡多的损失要比苏惨重得多,光是十几名作战经验丰富,能力几乎达到扈从标准的近卫战士的死,给里卡多带来的直接损失就超过了三十万。这些战士并不仅仅是一个个的数字,当配合默契的他们组成队伍时,发挥的战力要远远超过简单的加总。毕竟,人有太多无法用货币衡量的价值在。

所以,里卡多应该拿得更多。以暗黑龙骑通用的战利品分配公式来计算的话,里卡多应该分到80万以上。

苏也知道暗黑龙骑的计算公式。那个看起来非常复杂的大公式对于苏的计算能力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所以里卡多的话音刚落,苏就说:“你应该拿80万。”

里卡多摇了摇头,依旧是满不在乎地说:“我不缺这20万,但对你不一样。这次的战斗毕竟是从你的任务中分出来的,而且你也救了我一次,就当是任务介绍费吧。这笔钱足够你把三个扈从的能力和装备再升级一次,他们可都是少见的出­色­扈从,千万别死了。你要先把自己的队伍强化起来,才有能力接更难的任务,赚更多的钱。等你的实力壮大之后,我们可以再合作。和这20万相比,我更需要一个能够共同作战的战友。”

“可是我和你的家族还有仇恨。你为什么不选择站在家族那一边?”苏始终对这个问题找不到答案。

里卡多笑了笑,没有再看苏,而是望着外面不断忙碌着的战士们,悠然地说:“我在北边打了几年的仗,惟一的心得就是在战场上最可宝贵的就是能够放心将后背交给他的战友。可是在家族里很多家伙的眼中,什么兄弟,什么家族,什么血缘,只要价钱合适,都是可以拿出来卖的。排在我后面的那几个继续人,包括死在你手里的莱科纳,都恨不得我早点死在战场上,好让他们也有机会继续家族的产业。可惜得很,老子偏不让他们如意!”

从里卡多的话中,苏听到了隐约的失落和无奈,还有一点点怨恨,不知道在过去的家族内部倾轧中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如此的记着。或许,作为一个大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却选择了在北方战场上殊死战斗数年,这件事本身已经不太合情理。

里卡多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在培训基地里看到你,以及你后来处理那些事情的方式,让我觉得你是一个让人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你的人。至少家族,和我没什么太多的关系。现在我手上的一切,可都是我从北方亲手赚回来的。”

对苏来说,里卡多的信任实在是有些突如其来。多年在荒野中的经历使他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刚刚在一起战斗过的里卡多。如野兽一般的苏,对于一个人的信任非常的缓慢,里卡多和他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

这个时候,虽然苏已经吃饱,但是全身各处仍然不断地传来隐约的刺痛,表示仍有大量无法愈合的伤处。对于苏来说,这些无法在短时间内痊愈的伤势都非常的麻烦。而且还有许多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这意味着那里的肌体组织已经完全死去,需要生成新的组织来代替。显然,这又是一个不会很迅速的过程。

现在苏的战力,最多相当于平时的一半。而且由于所有的枪械和随身装备,包括科提斯上尉手制的步枪以及斯格拉手枪,都毁于玛瑟姆的雷电一击,所以苏实际的战斗力下降得更多。

在虚弱的状态下,苏可不会犯下追击敌人的这种错误。虽然对潘多拉的渴望非常强烈,但眼前当务之急是重整队伍,以及养好伤。还在荒野的时候,苏就充分懂得休息和恢复的重要­性­,同时,他也可以说是选择战场和作战时机的大师。

“我们应该撤回核心控制区附近,重新整编队伍了。”苏说。

里卡多表示了完全的同意。在他看来,灾祸之蝎经营多年的前进基地肯定是块难以啃下的石头,而且玛瑟姆也给他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里卡多很愿意看到有其它的龙骑肯来试探前进基地究竟有多硬,但是他不会­干­这个活。

就在里卡多取出战术板,开始查看地图的时候,苏忽然皱了皱眉,脸上掠过了一丝­阴­霾,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似乎我们有很大的麻烦了。”

里卡多怔了一怔,有些不明白一向出言谨慎的苏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就在这个时候,他手中的战术板发出滴的一声轻响,一条讯息传了进来。里卡多只看了一眼,就苦笑着摇了摇头,向苏说:“看起来有麻烦了,不光是你,还有我的,所以你刚才说的是‘我们’。说实在的,我真的有些讨厌你的乌鸦嘴。”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五来自背后的匕首中

里卡多手中的战术板投­射­出数道光线,在空中构成一个魁梧男人的影像。这个男人也戴着一个眼罩,不过方向与苏正相反,覆盖着的是左眼。他脸上、脖颈中都可以看到条条隆起的肌­肉­,上面覆盖着纵横交错的伤疤。

男人面容狰狞,脸上总浮着残忍的微笑,左手自肩臂向下直到腕部和手掌,都明显比右手要大上一圈,上面戴着一只深黑­色­的手套。他身上穿着的也是暗黑龙骑制服,苏注意到他手臂上徽章的图案是两枚暗金­色­单手斧,那是中校的标志。和寻常标志不同的是,这两把单手斧的刃锋上有刺眼的暗红­色­血渍。

“卡冯中校,绰号‘镰刀’,最喜欢虐杀对手,特别是年轻的,越年轻越好,至于对方­性­别是男是女倒没有特殊的偏好。能力域是格斗和灵能,主要能力都是六阶,具体能力不详。他的左手是人造手臂,可以加装各式武器,当然,从他个人喜好来说,左手上加装各式­精­密刀具的时候更多一些。”里卡多介绍的语气平平淡淡,但是仅凭影像,卡冯中校已经给人一种森然血腥的印象。

接下来,战术板攒­射­出的光线一阵变幻,又出现一个红发女人的影像。她一头红发,面容长得还算不错,如果只看左半边脸的话。只是那种艳而近妖的美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就象是看到了一只­色­彩斑斓的毒蛛。她的右脸整个地覆盖在金属面具下,眼睛的部位则是明显的复合电子眼,面具边缘上有几颗明显的镙丝钉,看上去面具是被固定在脸上的。她身上战斗服的样式很奇怪,虽然仍是暗黑为底、暗金纹饰的龙骑风格,但是所使用的材质有皮革有金属,并不是龙骑军服标准的战场织物。她胸前|­乳­部的位置上,是两片弧形的金属罩,令人骇异的是罩缘处也有一颗颗凸起的铆钉。

“嗜血的玛莉娅,中校,三十一岁,主能力格斗域,据说已经有七阶能力,爱好是肢解人体和强*­奸­。她最喜欢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男女均可,在满足欲望后,她会把对方肢解并且吃掉。她最恨的人就是血腥玛丽,觉得丢了女人们的脸,据说她的名字也与这个有关。”

介绍完嗜血的玛莉娅,里卡多又在战术板上点了一下,空中影像随即变成了一个面容刚毅的黑人,他有着半灰白的胡子,衣着和装束都是标准龙骑制服,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林奇,少校,外号食腐虫,主能力灵能域,狙击专家。特点是耐心、冷静和残忍,最擅长寻找掠夺的机会。据说和至少两位龙骑的死亡有关联,但是始终没有足够的证据。”

介绍完林奇,里卡多放下了战术板,说:“暂时就这些。”

卡冯、林奇和嗜血的玛莉娅,这三个人单独来看虽然会让人警惕,但是并不足以使苏畏惧。虽然从军衔上看,三个人的能力都要超出苏很多,并且他们拥有的都是战斗类能力,不象苏那样主能力是在辅助领域的感知和神秘学。可是战斗并不是纸上游戏,也不是公平竞技,能力高低只是代表了一种可能­性­,很多时候不能决定战斗的结果。至于三人不正常的偏好以及明显的残忍嗜杀,也说明不了问题,在实战中这很有可能是个负累而不是助益。

但三个人如果放在一起,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特别是在三个人能力有所互补的情况下。

“这三个人是……”苏皱眉问。

“是来接应我们的人,或者换句话说,他们都是盯上了这边收益的秃鹫。不过这三只秃鹫不只吃死人,如果碰上虚弱的家伙,就是活人他们也一样下嘴。”里卡多说话的神­色­已是非常认真,并且仔细斟酌着词句,以使自己的拍档能准确地理解。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平时不管再怎样玩世不恭、大大咧咧,但在应对敌人的时候必须认真,不然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们是虚弱的家伙?”苏笑了笑,碧­色­的眼睛中有危险的光芒在闪动着。

里卡多忽然感觉到皮肤有一丝发麻,不过他依然点了点头说:“至少从资料上看,我们是。我是个五阶能力的少校,而你呢,不仅只是个五阶上尉,而且是感知域的五阶能力。你知道吗,在很多龙骑的眼里,虽然感知域是必不可少的能力域,但是主修感知域的人都是些只会偷窥的小偷,战力可以完全忽略。”

“或许吧。”苏平淡的回应着,然后问:“他们在这个时候来,还真挺奇怪的。我好象没什么东西值得他们抢吧,而你呢,抢你就意味着和法布雷加斯为敌,你的家族已经这么虚弱了吗?连这些人都敢对你下手?”

里卡多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说:“恰恰相反,这多半说明法布雷加斯的实力依旧雄厚。他们在这个时候来以这样的阵容到来,应该是把我也列进了目标清单里。我敢打赌一块钱,这里面少不了法布雷加斯家族某些人的努力。”

苏默默地看了一会里卡多战术板上不断切换着的三个人的资料,过了一会才说:“他们并不是我刚才说的麻烦。”

“嗯?为什么这么说?”里卡多有些疑惑,他又从头思索了一遍,却一时找不到另外的可能­性­。在他看来,这次灾祸之蝎的收获已经丰厚到足够把三只秃鹫全部引来的地步。

苏的脸上掠过一阵异样的苍白,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理由,只是一种感觉。”

虽然只是感觉,但是任何具有神秘学能力人的感觉都需要认真对待。在苏说这句话的时候,里卡多明显感觉到苏的体力瞬间有大量流失。这说明在不经意中苏已经发动了某种能力,不受控制,也是神秘学能力的另一个典型特点。但这都是高阶能力才会有的迹象,里卡多不禁有些怀疑苏的神秘学究竟是几阶。

里卡多略一思索,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假设你的感觉是正确的,那么这三个人的背后应该另有一个强大的势力。而我们两个只是一个诱饵,一个用来诱出更大的鱼的诱饵。不过,我的后面可没什么大鱼,你呢?”

几乎在里卡多说话的同时,苏的心中已经浮现出一个美丽的身影,帕瑟芬妮。

帕瑟芬妮!

苏的脸上猛然涌起一阵鲜艳的潮红,然后缓缓平落下去。

毫无疑问,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帕瑟芬妮都够得上一条大鱼。在暗黑龙骑中已待了有一段时间的苏,早就证实了帕瑟芬妮当初同他讲的那番话的真实­性­。帕瑟芬妮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凶残而又狡猾的恶狼,只等着她筋疲力尽、或者是受伤倒地的一刻,就会蜂拥而上。

现在的帕瑟芬妮风华正茂,不仅仅是智慧和美貌,武力也正处于巅峰时期。如果真是现在就有人开始针对她有所布置,那么说明,幕后的这些人不光有足够的实力,而且已经是急不可耐。

如果,仅仅是如果,苏落在了这些人的手中,或者是被困住,那么在明知道前方会是一个陷阱的情况下,帕瑟芬妮会怎么做?

苏的脑袋忽然一阵剧痛,刺骨的疼痛和恶寒让他骤然出了一身冷汗。仅仅是一瞬间,他本已渐渐恢复的体力又消耗掉了近一半。

她会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苏的意识中这样说着。

苏用力的晃了晃头,将这个想法努力驱逐出脑海。

“不!她不会来!”苏在心中怒吼着,拼命在说服着自己,努力无视掉自己一向依赖信任的直觉。

苏和帕瑟芬妮并没有认识多久,最初相见的原因,至今对苏来说都是一个迷。而且至少到今天,苏对帕瑟芬妮都没有什么帮助,更谈不上保护,他只是她的拖累而已,让她欠下了千万巨债的拖累。如果说帕瑟芬妮可以为了救他而举债,那也是因为她仍有还债的能力和把握,至少一时还没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仅仅是一个陷阱的前置就已经出动了两个中校和一个少校,从这个规模来看,想要活捉一个将军,也并非绝无可能。

“她不会来。”苏站了起来,冰冷地想着。

的确,从哪个角度来看,帕瑟芬妮都不会来,也不应该来。只要她没有坠入陷阱,或是安然回到龙城,那么苏就是安全的。龙城中势力错综复杂,龙骑也有自己的荣誉和准则,即使是三大家族,也不敢在龙城中公然对付一名将军。

就在苏想要和里卡多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眼前猛然一暗,仅余的体力几乎完全流逝,所有的肌体组织几乎都在那一瞬间陷入了停滞,差点因为能量不足而进入沉眠。在将要摔倒的时候,苏对身体­精­妙的­操­控起了作用,以最后一丝余力支撑住了身体,没有倒下去。

在苏眼前彻底沉没入黑暗的刹那,意识中有一个声音无比坚定地说:“她会来。”

“苏!苏!嗨,哥们,醒醒!再不醒要有女人来扒你衣服了!”里卡多的叫喊声在苏的耳边不断回荡着,简直比一千只鸭子还要吵闹。苏从未发现他的嗓音竟然如此有穿透力,甚至让他体内的某些组织都受到震荡,活跃了起来。

苏勉强张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里卡多推开,这才算清静了一点。他瘫倒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渗出的汗浆已经将军服彻底浸透。

“苏,你刚才是怎么了?看起来你又发动了什么新能力?不过要我说,神秘学里那些古怪能力可不能轻易使用,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里卡多有些啰嗦,不过看得出来是真正的关心。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苏疲倦地笑笑。度过最初的空乏期后,他的体力开始一点一滴地汇聚,以还算平稳的速度恢复着,不过糟糕的是,他又饿了。

于是距离上一顿大餐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苏又开始猛吃。这一次里卡多坐在桌旁,也陪着他吃。让人惊奇的是,原来里卡多的食量也不差,至少短短十分钟里面他已经吞下了四个壮汉的食物,还没有吃饱的迹象。

“原来你也这么能吃?”苏一边对付食物,一边有些惊讶地向里卡多望了一眼。

咔嚓一声,里卡多又撬开一个罐头,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他一边大嚼,一边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现在得吃饱点,以后的几天里还不一定有没有东西吃呢!”

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依旧在埋头苦吃的里卡多,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完全不必卷进来。你还是带着你的人走吧,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我的人也带回龙城去。”

里卡多进食的速度根本没有受到苏的影响,仍是边吃边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你以为我一个人回去,他们就会放过我吗?还不如一起对付他们,还能多点把握。”

“可是……”苏皱着眉头,他喜欢独自狩猎,当孤身一人在荒野中游荡时,才是他最能够发挥战斗力的时刻。

里卡多抬起头,看了苏一眼,说:“狼群总是比孤狼要有力量。我知道你一定习惯了独立战斗,但是相信我,配合好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不光我会留下,我的六名扈从和你的两名扈从也要留下来,我们这个队伍,会给那几只秃鹫一个惊喜的。”

苏没有再坚持。他知道劝服不了里卡多,也明白里卡多自己回去的话,归途上也将是危机重重。里卡多说得对,这个时候,就是要将手上的力量集中起来,才有可能反制敌人。战场上千变万化,人数、能力、军衔和装备并不能决定一切。

经过这一场战斗后,里卡多就等于是和三只秃鹫背后的势力宣战,并且站到了明显弱势的苏和帕瑟芬妮一方,这也等如是和老法布雷加斯决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着还在闷头苦吃的里卡多,又想起了丽、里高雷和奎因,苏感觉到自己现在肩上已经背负了越来越多新的东西,再也不能象以往那样,偌大的荒野随意遨游。

并且,这里还有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两个值得苏用身体挡在她们前面的人。

苏取过里卡多的战术板,默默看着上面滚动着的卡冯、林奇和玛莉娅的图像,忽然微微一笑,说:“里卡多,你知道我最喜欢用什么方式来打消别人的恶意吗?”

“什么?”里卡多愕然抬头。

“恐怖。”苏微笑着,笑容靓丽得如同恶魔:“超出他们承受能力的恐怖。”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五来自背后的匕首下

当天­色­再次放明的时候,一列车队缓慢地驶出了钟摆城。车队的行进速度显然是受到满载的物资的影响,除了专门的运输车外,甚至还有几辆装甲战车身后拖曳着挂车,上面堆满了灾祸之蝎的相关设施、装备和人员尸体,把遮雨篷顶得高高隆起。这些都是钱和资源。车队一头一尾各由一辆装甲运兵车押运,保持着队形匀速前进,危险的荒野上,这样的谨慎是必须的,不过车身上醒目的暗黑龙骑标志在这一片区域足可以让有见识的敌人远远退避,至于那些没有见识的暴民,在暗黑龙骑的火力面前只有被屠杀的份。

车队两边,是隐隐起伏的山峦。山并不高,最多只能算是岩丘。山丘顶部没有积雪,也看不到什么植物,仅是半腰处有几棵­干­枯的树,在寒风中伸展着盘虬的树枝。

一只坚实、厚重的军靴踏上了丘顶,浅褐­色­的­祼­露岩石显然无法承受军靴的沉重压力,呻吟着开始龟裂。一株明显变异过的小草顽强地从岩缝中探出身体,用根本不属于植物的迅捷将草叶贴上了军靴,然后用叶片边缘锋利坚韧的锯齿不住切割着军靴。看上去非常柔­嫩­的草叶锯在军靴粗糙的橡胶外表上,竟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而且留下条条白痕。

军靴只是轻轻的一碾,就将这株凶猛的小草挤碎成了数段。随后,军靴又向前迈了一大步,站到了山峰的边缘。

军靴的主人是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横­肉­和伤疤勾勒出一幅掩饰不住的凶残与狰狞面容。他的右手拿着一个战术望远镜,遥望着远方平原上蜿蜒东南行驶的车队,看了好一会,才放下了望远镜,说:“他们不在车队里,这两个狡猾的家伙。”

他的身旁响起了一个粗而沙哑的女声:“荒野上的人都是即狡猾,又象蟑螂一样顽强。不要小看了他们,卡冯。”

“玛莉娅,你给我闭嘴!”卡冯中校粗暴地打断了女人的话:“我喜欢荒野上的虫子都多过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我喜欢狡猾的家伙,这样在捕捉的过程中才会充满了乐趣;我也喜欢生命力顽强的家伙,在我的手里能够多活些时候,带来更长久的欢乐。”

只有半边脸的玛莉娅显然并不畏惧卡冯,她红­色­的头发在寒风中飞扬着,不象是一团火,而是象一丛染了鲜血的乱草,金属的面具在暗淡的天空下散发着幽幽的灰光。听到卡冯的话,她冷笑了几声,如同海鸥般尖利甚至带着隐约回音,说:“你的大话和你的实力并不匹配,卡冯‘中校’!”

玛莉娅特意强调了中校的军衔,让卡冯霍然转身,脸上和脖子上每个伤疤都在渗着淡淡的血光。看着他那狰狞的面容,也许大多数的人都会有所畏惧,但是这当中并不包括玛莉娅。对于暗黑龙骑中同样臭名昭著的镰刀卡冯,玛莉娅曾经发表过一个经典的评论:真正的威慑不是靠脸上的伤疤来完成的。当然卡冯能够攀升到中校的阶级,肯定不仅仅是靠长相够吓人。他在听到旁人转述玛莉娅的这句评论后,曾经暴跳如雷,但是最终,他也没有找上门去和嗜血的玛莉娅进行生死决斗。

这次的任务中,早有宿怨的两个人就这样被安排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刻意,亦或仅仅是巧合。

卡冯冷冷地看着玛莉娅一眼,眼神中强烈的带着最后通牒式的警告意味,让她将接下来的嘲讽都吞了回去。毕竟,两个人实力相当,手段也是同样的狠辣,不同的是卡冯更加狡猾而玛莉娅更加残暴而已。两个人互相顾忌,并不想真的冲突到需要战斗的地步。更何况,如果因为仅仅一句话的口舌之争就内讧,从而影响了这次计划的话,那么他们两个的下场将比死亡更加悲惨。

见到玛莉娅适可而止,卡冯也就不为已甚,而是打开了战术板,问:“林奇,你的位置在哪里?”

战术板中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直到卡冯快不耐烦了,然后林奇才说道:“这个不可能告诉你。不过我看得到他们的车队。”

卡冯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也没有再追问林奇的位置,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攻击这只车队有用吗?”

“肯定没用!”林奇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卡冯的询问:“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到来的消息,还让车队这样开回龙城,明摆着是个诱饵,让我们暴露自己位置的诱饵。”

“龙骑应该都很爱惜自己的扈从,或许我们应该试试。”卡冯看着缓慢行进的车队,显得很犹豫。

这次不用林奇说话,玛莉娅就反驳了卡冯,她冷笑着说:“苏可不是那种会心肠软的人。如果你对数据有一点点的敏感­性­,就会知道苏麾下战士的死亡率有多高。而且从他做过的事情来看,我不觉得同样的情况下,你会比他更狠,卡冯中校。”她再次强调了最后两个音节。

卡冯出奇地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说:“我用不着判断苏的­性­格,只要随便试试就可以知道了。阿毛约,动手!”

战术板中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听你的,头!”

数十公里外的云层中,忽然掠出两具无人驾驶飞机,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它们比灾祸之蝎的无人机要大得多,机腹上各挂着两枚导弹。两架无人机呼啸着接近车队,根本没有隐匿行踪的意思,一共四枚小巧的导弹放­射­着森冷的寒意。任何有些常识的人都会知道,绝对不能从导弹的大小上判断它们的威力。

距离十公里的时候,行进的车队就发现了这两架无人机,显然车队中有感知域的能力者。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车队即刻在原野上散开,从远处看去,分散的队形颇有章法。两辆装甲运兵车顶的高­射­机枪开始怒吼起来,将弹雨向天空倾泄,也不管是否打得中远在­射­程之外的两架无人机。

迅捷、灵活的无人机如两只鹰隼,从空中直直扑击下来。除非是灵能域武器­操­控达到五阶的能力者,一般的战士想要用高­射­机枪或者是高­射­机炮打下无人机来,只能依靠非同寻常的运气。显然,这些普通的战士不可能具备这个条件。

两架无人机机翼一振,四枚导弹先后离开了机腹,在空中划出醒目的轨迹,­射­向了四处分散的载重车辆。和旧时代不同,这四枚导弹的尾迹都是浓烈的紫­色­。这是“紫荆花”对地导弹的典型特征。

车队中大多是经历过多场战争的老兵,对于暗黑龙骑的著名武器装备都知道一二,几乎在看到空中四道紫­色­尾迹的同时,他们就纷纷从运输车内跳出,就地寻找可以隐藏的地型,再也不管车辆和车上装的东西。装甲战车里的老兵则露出上半身,一串点­射­,准确地打断拖曳挂车的引绳,战车立即加速,绝尘而去。两辆装甲运兵车则调了个头,拼命想要驶离导弹覆盖的区域,­操­纵高­射­机枪的战士也手忙脚乱地钻回了装甲车里,把舱盖牢牢盖上。他们再也不管空中的无人机,反正也无法打中。况且就算是有击中的可能­性­,现在也是保命要紧。

车队中还有不少属于苏的战士,他们虽然都是进入暗黑龙骑的序列不久,并不了解新时代战争,可是战斗经验都很丰富。看到里卡多麾下战士们的异常反应,他们立刻默契地照做。只有少数菜鸟被队友的奇怪举动弄糊涂了,有的站在原地发愣,有的继续猛踩运输车的油门,想要跟上机动力远超他们的装甲车。

四枚“紫荆花”导弹落点形成了一个蛇形,悄然炸开。空中瞬间形成了四团淡淡的紫雾,雾气笼罩的范围足有数十米方圆。从空中看下去,就象是四朵美丽的紫荆花。随后四点微弱的火光在紫雾的中心亮起,四团紫雾瞬间就化成了恐怖的火球,向上升腾而起。火焰翻卷吞吐着,红黑交织,最后化成四朵小型的蘑菇云,升上了天空!

恐怖的高温和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战场。大多数的载重卡车来不及逃出爆炸的范围,被卷进了火浪里。一些侥幸逃出火圈的车辆则被冲击波高高掀起,然后栽落地面。虽然紫­色­火焰海的存续还不到一秒,但几乎所有被波及的车辆都在燃烧起火,并且开始陆陆续续的爆炸。

那些伏在地上的老兵,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起了火。他们飞快地脱下燃烧的作战服,并且在冰冷的地面上滚动,以此扑灭身上的余焰。不过能够这样做的,只是少数特别强壮的战士,其余的人则都在紫­色­火焰的包围下悄无声息地死去。从火海中历劫余生的战士们也都身受重伤,不过如果他们还能挣扎着撕开急救医疗套件,注­射­抗生素后,­性­命应该是可以保住的。

四朵巨型紫荆花绽放后,平原上已是一片狼藉,十余辆载重卡车熊熊燃烧着,小规模的爆炸此起彼落,将炽热的金属片抛投到几十米远的地方。

在燃烧余烬的外围,那些侥幸逃出生天的车辆纷纷停了下来。战士们一个个从车上走下,默默地看着仍然热浪滚滚的火场。即使是那些从北方生存下来的老兵,也在这突如其来的惨烈打击下失去了主张。耳边的通讯频道里除了沙沙的信号­干­扰声外,是一片可怕的死寂,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

“快救人,还有活着的!”不知道是哪个人喊了一声,几乎所有的老兵都奔向了仍充斥着火焰和爆炸的火场。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就取出医疗套件,准备给那些无力自救的兄弟们以帮助。

“多么感人的一幕啊!”站立在山顶的卡冯中校毫无半点诚意地赞叹着,他转头向玛莉娅看了看,讥嘲地说:“如果我在战场上受了伤,肯定不能指望你来救我。甚至可以说,最好不要让你看到我。”

玛莉娅妩媚地笑了笑,说:“我会救你,然后让你变成我的宠物。虽然我非常非常想切碎了你,但是中校的军衔足以让你成为一个很特别的宠物。”她纤细的手指从红­唇­上掠过,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会把你养得肥肥的,然后每天切你一小块­肉­下来。”

卡冯盯着玛莉娅,只是嘿嘿地笑了几声,没有说什么。

在另一个隐秘的山洞里,里卡多重重地砸了一下洞壁,放声痛骂:“这些人渣!居然敢把‘紫荆花’导弹用在自己人身上!这次有充足的证据,只要我死不了,就会让这些人渣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他们本来就没想着让你回去。”苏靠在洞壁上,眼睛微闭,好象是睡着了一样。他说话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和里卡多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其实车队中也包括了苏的很多下属,死伤比例应该更高。因为里卡多的战士战斗经验要远为丰富,更懂得在极端的情况下如何保住自己的生命。

不过平静并不意味着不在乎。里卡多看着鲜血淋漓的右拳,也变得冷静下来,说:“你说得没错,他们既然敢用紫荆花,那就是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回龙城。那个幕后的家伙,这次下的本钱的确不小。”

苏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问:“紫荆花导弹一枚要多少钱?”

里卡多怔了一怔,有些不明白苏为什么会问这个,但仍然认真地回答:“大约20万一枚,四枚一共是80万。”

苏站直了身体,透过洞口,望着远方仍升腾着黑­色­浓烟的天空,说:“紫荆花导弹80万,我们的车队和物资价值超过了100万,他们却能轻易的毁了,说明这件事背后的报酬肯定不止200万。再算上为了钓大鱼而布设的陷阱……他们这次的目标,价值千万以上。”

与苏和里卡多有关系的人中,什么样的目标价值千万、目标目前处于什么位置,都是呼之欲出。

苏走到了洞口,望向­阴­沉的天空,微笑着说:“一个好的猎人永远不会忘记给猎物惊喜。我们也不例外。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扔下这三个家伙,去北方!”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六越长大上

向北方去不见得是个好主意,却一定是个疯狂的主意。虽然暂时摆脱了三只秃鹫,但是他们随时会追踪而至。最重要的是北方布设了对付那个价值千万以上目标的陷阱,他们向北方去,就是主动接近了陷阱。不管怎么说,组成陷阱的那些人实力应该要超过卡冯这三只秃鹫,他们这样一头撞向了陷阱,很难预料结果。在给了敌人一个惊喜的同时,也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假如,这个陷阱真的存在的话。

在向北方进发的途中,里卡多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所谓陷阱的存在,以及价值千万的目标,都是推测的结果,一切都基于苏的直觉,而无任何真凭实据。问题是,苏虽然有神秘学域的能力,但是他的直觉百分之百值得信任吗?即使是神秘学的能力位阶超脱了进阶,晋入了圣境的大师,恐怕也当不起百分之百的信任。

一行近十个人顶着肆虐的寒风,沿着崎岖不平的荒凉地形向北方行进着。从高空看,他们就象是一行微不足道的蚂蚁。

里卡多裹着防寒风衣,当先走在荒凉的大地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荒寂且了无生气的废墟,偶尔有几架歪斜的高压电塔,矗立在大地上,显得格外的苍凉。里卡多身后,依次是丽、里高雷和他的五名扈从,汉伦则走在队伍的最后。

和玛瑟姆一战后,汉伦仅仅在病床上躺了半天就能够下地自如活动了。但是他苏醒过来后,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只是沉默着整理行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里卡多对他解说了向北方行进的计划后,汉伦点了点头,也就跟了上来。见识过汉伦与玛瑟姆硬拼一记的实力后,不管他伤势是否痊愈,有了汉伦在队伍中,人们的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苏并不在这个队伍里,他远远地游走在队伍的前方,进行前出侦察。

距离队伍前方约五十公里,苏微微弓着身体,在复杂而且难以通行的地面上小跑前进。遇到大的裂隙,他会忽然加速,然后悠然弹起,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再收缩蜷曲,轻盈地越过往往宽度超过20米的裂隙,如羽毛般飘落在地上,再继续向前奔跑。

他还是喜欢这种自由自在、不拘一格的战斗方式,但是这次还是与以往有所不同,他需要在确定敌情后,将敌人引诱到身后小队设置的伏击圈内,而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去攻击歼敌。苏很不适应这种方式,似乎被套上了无形枷索一样。但以他对丽、里高雷、里卡多和汉伦能力的了解,这些人的组合可以说是远战近攻全能,整合后攻击力的猛烈程度绝不是他单枪匹马所能比拟的。在认识到这一点后,苏开始努力调节自己,去适应和配合这个战斗团体。

苏奔行的方式很奇怪,他每跑出几公里,就会半蹲在地,用手掌贴紧地面,感受着地面上传来轻微震动。

世间万物并无绝对的静止,因此大地的确是在持续不断震动着的,只是这个震荡非常的轻微,轻微到苏在发展出感知域的六阶能力透测之前,还无从感应得到。但是震荡虽然轻微,构成却非常的复杂,其复杂程度甚至远远要超出了潘多拉的影像。苏在初次感应到大地震荡的时候,曾经试图解构这个震荡的数据构成,结果大脑立刻一阵剧痛,全身储存的体力几乎在瞬间便消耗掉了三分之一。付出如此代价后,解构出的数据也仅仅是和整体相比,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一部分。而且,这些数据本身杂乱无章,应该只是一个无比广大整体上零乱的碎片。在有能力感应到更为广大的世界之前,看来无法窥视这些数据背后的含义。

经过了和玛瑟姆和潘多拉的对抗后,苏本已消耗一空的进化点又多出了22点。这个数目比苏预想的要低得多,他没想到在经历了始终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一场战斗之后,仅仅获得了这些进化点数。

与此相伴而来的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现象,在与潘多拉对峙之后,苏发觉自己的身体不论是结构还是基因都开始变得不稳定,与神秘学相关的基因尤其明显。

在明白自己如今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解释这么庞大的数据后,苏每次触摸大地时,就只是寻找一种模糊的感觉,或者是单纯的体验一下大地的震荡而已。这样做好象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总会让他莫名的获得一种隐约的安全感。

大地逐渐向后退去,苏和他身后的小队则日益向北方深入。天气越来越冷,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荒凉,在越过了N958一线后,几乎再看不到成规模的聚居点存在。若是放眼四望,视野中大多时候只是毫无生机的一片荒原,几乎不可能找得到食物和水源。

风非常的冷。如果按旧时代的标准,现在温度应该在零下三十度以下,这比旧时代这个时期的平均温度要低得多。寒冷,并且缺乏水和食物,这一带的环境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过于严苛了。而且站在这里的寒风中,会感觉到皮肤上不断有隐隐的刺痛,这是身体感应到过量辐­射­后发出的警告。生长在新时代的人们,大多对辐­射­有着天然的敏感和警觉,以提前避开存在着过量辐­射­的地方。

自进入荒原之后,苏和后面小队的距离就在逐渐拉开。在这种环境下前进,即使是拥有特殊装备的龙骑方人员,也是倍感吃力。只有丽和汉伦这样的格斗域能力者才会仍显得游刃有余。

进入冻原后,骤增的辐­射­使得队伍中几个体质稍弱的成员不得不服下抗辐­射­药剂。但是这种药的时效很短,药效一般仅能持续一天时间,因此小队的续航能力开始受到限制。而且在经过了一整天的跋涉后,两个里卡多的扈从已经明显出现体力不支。可是前方的苏仍在不停地向前运动,还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每过一段距离,苏就会在某个地方留下记号,用只有他和里卡多才能看懂的符号注明到达此地的时间、前进的方向以及预留下一个记号的地点方位。这种方式非常的原始,但是在对付可能控制了通讯网络的敌人时,这种原始的手段却是相当的有效。

在两名战友出现明显的体力不支时,丽二话不说,直接抢过那两个人装备,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汉伦则把他们扛在了肩头,就这样跟着大部队前进。这两名扈从一个是电子战专家,一个是医生,属于团队不可或缺的人员。他们也有强化一阶格斗域的能力,身体并不比普通的战士差。但是这样强度的行军连里卡多都感到有些吃不消,更别说这些并不以体力见长的特殊专家型扈从了。

汉伦也就罢了,在北方战场上,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论威名和声望并不比里卡多差。可是丽,这个漂亮而且强硬得有些彪悍的女孩子起初是不被大多数不熟悉她的男人放在眼里的。但是看到背着大得几乎和她身体相当的装备,默默跟着队伍往前走着的丽,男人们都开始重新认识这个表面豪放、粗犷的女孩,并且眼神中有了些敬佩,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里高雷。

在出发之前,苏让里卡多将自己的处境通过战术板发送给了海伦,更多的内容就没有了。苏相信,以海伦那非人类的智慧,应该可以找到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案。如果她也找不到,那就靠自己、靠拼命、靠运气,不管靠什么,苏相信,总会有办法的。至于关于卡冯三人资料的消息来源,里卡多只是说他在龙骑总部也有足够强力的朋友,可以通过网络截获一些异样的信息,这个消息就是这样得来的。苏从此明白,网络完全不可靠,哪怕是号称绝对安全的暗黑龙骑专用网络也是如此。

在这支队伍的后面,盘旋着三只秃鹫,并且在逐分逐秒拉近彼此的距离。三只秃鹫之间的气氛并不融洽,虽然前面的食物足够它们分食。

在里卡多率领的队伍进入冻原半天后,当夜幕降临时,嗜血的玛莉娅站在了冻原的边缘,那头火红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在玛莉娅身后,站着十几个装束奇特的人,他们都很年轻,有男人,也有女人。每个人的装束都充满了皮革和金属的元素,整体风格和玛莉娅如出一辙,散发出娇艳和疯狂糅合混杂的气质。他们配备着各异的武器,以各式刀具为主,其中当然也有步枪。

玛莉娅看着眼前广袤无边、孤寂、冰冷的冻原,再看了看身后这些根本没带什么装备给养的扈从,冰冷妖异的脸上掠过一层­阴­影。

这片冻原环境的恶劣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凭借着高度改造的身体,玛莉娅可以在这片冻原上横行无忌,但是她手下的扈从可不行。这次追击事出突然,他们根本就没带多少给养,也缺少必要的野外设备。象帐篷、高能燃料、压缩营养剂和必要的净水,这些平时不起眼的东西,在这片黑暗、寒冷且充满了致命辐­射­的冻原上不可或缺。可是现在要再从临时基地调运物资到这里已经完全来不及,而且这里的地形远看上去平坦缓和,没有扎眼的障碍物,但是地面上却遍布着利石、棱岩和裂隙,根本不适合载重卡车,奔跑反而是最快的方式。

可是如果没有必要的物资,就此深入冻原,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事。玛莉娅这些扈从个个长得都很符合她的审美标准,换句话说,既然外貌是达标的首选项目,其他的综合素质就平均低了一个档次。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相貌都能和实力成正比的。在这样的冻原里,他们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根本挨不过这个夜晚。如果玛莉娅选择孤身进入冻原,缺乏补给的问题迎刃而解,可是新的问题却相应产生。

玛莉娅完全不知道卡冯和林奇的位置,同样,他们也不知道她的位置。她担忧的是,如果深入冻原后,孤身遇上了苏、里卡多以及他们的小队怎么办?那样的结果,玛莉娅很清楚,她必然是凶多吉少。仅仅是一名上尉和一名少校的话,玛莉娅相信自己孤身就能应付。但是前方的上尉和少校和普通意义上的龙骑完全不同。

苏,上尉,能力是感知域五阶。这是资料上显示的,但是不应忘记的是,苏是科提斯训练营出来的少尉,并且在短短时间内如火箭般晋升为上尉,并且按贡献度看,距离少校也仅有一步之遥。科提斯训练营出来的人,从来不能用通用标准来衡量,这已经成了暗黑龙骑的常识。

至于里卡多,档案里关于他能力的记载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太让人惊奇和瞩目的东西。可是在北方战场上,每次大的战役,除了光芒四溢的帕瑟芬妮外,有突出功绩者多半少不了绰号“猎熊犬”的里卡多。一次两次或许是幸运,次数多了,就不是幸运可以解释的了。

这是让玛莉娅担心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龙骑的实力至少有一半来自于扈从,当然,随着龙骑自身能力的提高,后期扈从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他们更多是舒适生活的一种保证。可是想要达到这个境界,至少要有接近将军的实力才行,玛莉娅不光现在还差得远,以她的资质,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能力达到这种境界。这也是她无比痛恨血腥玛丽的理由。在她看来,拥有罕见战斗天份的血腥玛丽完全可以染指将军军衔,可是却因为一个最愚蠢的理由,爱情,最终沦为了男人们的玩物,实在是丢尽了女人的脸面。至于另一个天才横溢的女将军,帕瑟芬妮,她长得实在太象一个旧时代的纯正女人,完全不是嗜血的玛莉娅喜欢的类型。所以帕瑟芬妮越是辉煌,她就越是痛恨和厌恶。

嗜血的玛莉娅对于帕瑟芬妮已经厌恶到了如此地步,以至于某一次她甚至公然对帕瑟芬妮加以挑衅。那次动手的结果是,帕瑟芬妮开场就用一记典雅优美的小耳光扇晕了玛莉娅,并且让她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星期。

所以玛莉娅比其它两只秃鹫更加想要抓到苏,她要彻底地侮辱帕瑟芬妮的男人,在她心中,这相当于还给帕瑟芬妮几十记耳光,那种美妙的感觉会让她陷入无数*组成的海洋里!至于亲手抽还帕瑟芬妮耳光,她从来都没想过。

让玛莉娅的情绪稍稍高昂一点的是,卡冯同样没有携带多余的物资,现在想必面临着和她同样的困境。可是林奇,这条狡猾的毒蛇,总是喜欢躲藏在­阴­暗的角落,然后在意外的时间将子弹送入猎物的身体。只要开始行动,谁也弄不清楚林奇的位置,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带了几个扈从。

玛莉娅暗暗咒骂着。他们三个谁都没有想到苏竟然会如此狡猾,并且如此冷血,直接前往北方,将车队残余的战士和海量的物资以及战利品全部抛下,只带走了最­精­锐的扈从。他们在战场上抓到了超过70名幸存的战士,本来以为苏和里卡多会来营救这些宝贵的老兵,或者至少会在这片地势复杂的地区和他们展开游击战,但是苏居然说走就走,直扑北方。从沿途留下的痕迹看,他们走得非常坚决,根本没有什么犹豫,也没有故布疑阵、浪费时间。

越过了这片冻原,再向东走,就是另一处行动预设的阵地。从目前的情况看,苏的目标竟然就是那里,如果真是如此,按照他们现在的行进速度,再过一天,他们的小队就会出现在预设阵地的后方。虽然玛莉娅并不认为苏会知道另一处预设阵地的确切位置,但是眼前这种诡异的战局太让人不放心了,一旦听任他们就此穿越冻原,并且真的安然出现在阵地之后,那么哪怕是苏立即被撕得粉碎,玛莉娅、卡冯和林奇的任务也就失败了。这样简单的任务以这种愚蠢结局失败的话,后果即使是她也不愿意去想上一想。

权衡了一番利弊得失,玛莉娅立刻召集一半更有战斗力的扈从,让他们跟随自己进入冻原。其余的人则返回临时基地待命。随后,她当先走入冻原,冰寒的风席卷着她火红的头发,象是一柄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火炬。

刚走进冻原一公里,玛莉娅的战术板中就传出卡冯的声音:“嗨,亲爱的玛莉娅,你进了冻原没有?我已经在十五公里的地带了!”

玛莉娅以­阴­冷的声音回答:“当然进了!不过休想我告诉你我的位置。你带扈从了没有?”

“带了!二十二个!”卡冯的声音伴随着轰轰隆隆的大笑。

“你带了22人份的给养?”玛莉娅很有些奇怪。

“一份也没有!要是抢不到敌人的给养,那他们就去死好了。”卡冯说得轻描淡写。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六越长大下

玛莉娅沉默了一会,说:“我和林奇,也算是你的敌人吧!”

战术板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沙沙声,然后传出了林奇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这个时候内讧可没什么意思。如果我们分头进攻的话,说句令人不愉快的话,我们都可能被他们吃掉。所以为了更大的利益,暂时的合作是必要的。”

“但先要找到他们。”玛莉娅说。

“把抓起来的人先杀掉一半吧!逼他们出来决战。”卡冯建议。

林奇立刻反对:“那没用!反而会帮助他们放下负担。别玩那些没用的把戏了,拿出点真本事来,在这个地方和他们打一场真正的战斗吧!”

玛莉娅和卡冯思索了一会,先后表示同意。在简单协商了行进的路线后,三只秃鹫开始聚拢,并且加速向冻原深处的猎物扑去。

站在那座宽大实验室的正中央,海伦用右手托着下颌,看着面前屏幕上飞速刷新的讯息,若有所思。

如果是初次见到她的人,一定会为这个画面所震憾。海伦的脸从哪个角度来品评,都是完美。即使是将她的脸全面数字化,结论也是一样。她的手纤长而晰白,并不是柔­嫩­,而是透着刀削般的锋利和掌控一切的苍劲。她的脸和手结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而且她思索的时候,非常的专注。专注的男人是有魅力的,专注的女人也是一样。

或许只有苏,才能体会到她美丽下面隐藏着的可以让一切­色­狼阳萎的大威力。

海伦面前的屏幕上,不时的会跃出卡冯、玛莉娅和林奇的头像,以及众多的关于他们三个人的资料。闪动的画面间,还夹带着许多人的头像以及资料。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卡冯三个人有些关系。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就象是一张网,而海伦正试图从这张大网上理出些脉络来。

丁当,丁当!

本来非常安静的实验室中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海伦皱了皱眉,向旁边的实验台望过去。那是一座由不知名合金制成的雪亮的实验台,台面上非常­干­净,只放着一个近半米高的透明琉璃圆罐,可以看出里面装满了碧绿­色­的不知名液体。数十根导管和电线从实验台一角伸出,连接在玻璃圆罐上。

绿­色­液体中,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奇异生物,正在容器里来回巡游着。看上去它就象是一小块不规则的­肉­,根本找不到任何感知器官,而且身体形状还在不断地变着。它的身体周围伸出数十根细细的­肉­须,就是靠它们的摆动,这个小小的生物才能够在绿­色­液体中游动。但是它游泳的速度不可思议的快,几乎是一秒不到的功夫就可以绕着整个容器游上两三圈!在它的带动下,整罐的绿液都开始不断地旋转,并且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漩涡。玻璃罐开始变得不稳,摇晃着,罐底敲击着实验台面,发出丁当、丁当的声音。

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竟可以晃到相对于它体型来说大到无法撼动的玻璃罐!

“这么快就饿了?你可真能吃!”海伦叹了口气,走向实验台,眼神中却充满了希冀和溫暖,和她平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海伦打开了墙边的小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一小块还在渗着血丝的冰鲜­肉­块,然后将它放进玻璃罐顶的半透明仪器里,按动开关。­肉­块顺着一段透明的管道缓缓下降,每滑下一段,管道就会相应封闭,同时开启下一段封闭口。

似乎是嗅到了鲜­肉­的气息,绿液中的小生物游动的速度骤然提升,绿液如同煮沸般疯狂涌动,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高强度的玻璃罐体剧烈震动着,甚至有要跳起来的意思,连接着罐体的导管和电线被扯得笔直,有几根甚至因此而脱落。

海伦伸手按在玻璃罐顶上,让它不致于掉落到实验台外。

鲜­肉­­肉­块终于掉进了玻璃罐内,在刚刚离开管道的瞬间,绿液立刻翻卷而起,将­肉­块卷进了水里。

刹那之间,浓绿­色­的液体中骤然闪耀出一层绚烂而鲜艳的红­色­!然后如同被颜­色­擦板擦去了一般,红­色­迅速消退,但是绿­色­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即使是隔着厚厚的、步枪子弹也无法­射­穿的特种玻璃,也可以听到罐内那种奇异的、似乎无处不在的沙沙声。

仅仅是几秒钟,沸腾的绿液就逐渐平静下来,绿得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好象纯净的翡翠。

绿液中央,浮着那个奇异的生物,只不过体型已经增大了几倍。目光锐利的人,立刻可以看出这个小东西体型增大的程度基本上那块鲜­肉­相当。在这样短暂的瞬间,它就将食物全部吞下。只是从体表看,看不到任何感知器官,也没有任何进食和排泄的器官,就只是一块不规则的­肉­块而已,也不清楚它方才是怎么样把那块鲜­肉­撕扯分食的。惟一能够将它和一块死­肉­区分开的,就是那几十根懒洋洋垂在身体周转的触须。

它似乎完全吃饱了,动都不动一下,缓缓向罐底沉了下去。海伦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隐约透出些难以掩饰的紧张。

小东西下沉的速度虽然缓慢,但是距离罐底越来越近。它的触须只在绿液中随波逐流式的摆动着,根本没有自主动作的痕迹。

海伦看上去越来越紧张,扶在玻璃罐上的右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顶盖。这个时候,一面浮空的显示屏忽然飞到了海伦的面前,屏幕上出现了帕瑟芬妮的面容。

看上去一场新的战斗刚刚结束,帕瑟芬妮好整以暇地理着头发,心情看起来很好,灰绿­色­的眼眸中光芒不住闪耀。只要看那隐隐的金光,海伦就知道她此刻心中肯定在盘算着这场战斗又能够赚多少钱。

海伦略抬头看了帕瑟芬妮一眼,就继续把目光放在玻璃罐中仍在缓缓下沉的小东西上,漠不关心地说:“看来你这次的收获不错。”

“那是当然!”帕瑟芬妮神采飞扬的时候,总是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她舒展了一下身体,充分展示了一下可以让男人瞬间变成野兽的曲线,然后说:“再打一场,就可以回龙城休息一下了。哎呀,出来真是太久了,好想休息呢!我回去后,你请我吃饭吧!”

“不可能!”海伦的目光死死锁住快要沉到罐底的小东西,直接拒绝了帕瑟芬妮的要求:“你赚了那么多,先把欠实验室的经费补上吧!然后再请我吃饭。”

帕瑟芬妮的小嘴立刻变成一个O型,可怜兮兮地说:“我都要穷死了,现在北方战场人人都知道应该请我吃饭。所以,亲爱的海伦,你的经费再等等吧!你可以先用自己的钱垫上嘛!”

海伦哦了一声,倒是有些意外,问:“我记得以前,可是非常难得有人能够把你约出来吃顿饭的,怎么现在风向变了?那些男人都很麻烦的。你是怎么和他们哭穷的?”

帕瑟芬妮浅浅一笑,很有些得意洋洋地说:“我和他们说,因为我现在要养一个很能花钱、不会赚钱的男人,所以欠下了很多债,只有吃他们的了。每次说完,他们的表情都很­精­彩,而且吃过饭后看到我都会躲着走。”

“你真无耻。”海伦头也不抬,给帕瑟芬妮下了结语。

“啊哈哈,也就和你差不多嘛,亲爱的海伦!”帕瑟芬妮放肆地笑着,如是回答。

这时帕瑟芬妮已经束好了头发,换上了一副热切的表情,问:“我那个漂亮的小男人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和里卡多在一起出任务?虽然我很不喜欢那头猎猪犬,不过说心里话,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处的,并不是完全的废物。”

小东西已经沉到了罐底,动也不动。海伦的表情更加紧张了,她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它身上,以致于帕瑟芬妮连续问了两次,海伦才隐约听明白她在问些什么。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苏的处境说不上好,上一场仗是打赢了,不过也是惨胜。而现在龙骑中有名的几个败类正在过来找他的麻烦。”

帕瑟芬妮的笑容立刻凝住,她即刻在将军们专用的随身智脑上开始查找资料。很快,最近两天内在钟摆城区域内活动的暗黑龙骑详单就被列了出来。这份清单一出,帕瑟芬妮脸­色­即刻变了。她反复看了几遍卡冯、玛莉娅和林奇的名字,脸上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

“他们在西北一区聚集,背后的目的会是什么?”帕瑟芬妮问,虽然她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但仍是想要征求一下海伦的意见。

海伦挺翘的鼻尖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对于帕瑟芬妮的问题,她完全是凭借本能在回答:“显然,这三只食尸鬼是冲着苏去的,名义上是想要抢夺战利品,或者是消灭里卡多这个法布雷加斯家的第一顺位继续人。但是苏和里卡多应该只是诱饵,用来诱出更有价值的目标。从表面上看,这个目标就是你。然而实际上,他们真正的目标可能另有其人,你只是表面上的目标而已。当然,如果能够得到你,也应该足够补偿他们的付出了。”

“那你的建议是……”帕瑟芬妮已经变得如雪一样的冰冷和高傲,灰碧的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这才是北方战场上人们最常看到她的一面。

“留在北方,哪里也不要去。只要你不离开北方战场,那么就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你。而如果他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捉到你,就会有大麻烦了。不管幕后的那个人是谁,这次的事情已经弄得足够大,等你回到龙城后,他恐怕要牺牲全部的棋子才能保住自己。这些棋子不会甘心被牺牲的,所以他们应该会有内讧。因此,你只要安心留在北方,你的敌人就会自己崩溃。”海伦的回答­精­准而机械,好像智脑设置的自动回答程序一样。

罐底的小东西似乎在动,有几根触须飘浮了起来。海伦的前额上都开始渗出汗珠,完全没有注意到帕瑟芬妮的表情变化。

“那苏会怎么样?”帕瑟芬妮很认真在问。

“大约80%的机率被杀死,55%的机率被抓住,对方释放他的机率大约在17%。不论是哪种结局,对方最终付出的代价都会几倍的多于你。所以,在我看来,这是个很愚蠢的计划。”海伦仍是在自动回答。

“愚蠢的计划?”帕瑟芬妮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快速说了一句“好了,谢谢你,海伦。”就关了通讯。

在飘浮屏幕自行浮走的时候,实验室出忽然响起了一声隐隐约约的尖锐啸叫,分不清叫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然而可以听出叫声中充满了难以承受的痛苦。

就在海伦眼前,原本安静沉在玻璃罐底的小东西猛然颤抖起来,所有的触须都伸得笔直!它看上去极端的痛苦,身体表面不时有醒目的凸起,然后又平复下去。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它身体内部来回冲突一样。实验室中那阵阵痛苦的啸叫,就是这个小东西发出来的。

海伦的脸­色­苍白,­唇­上早没了血­色­,嘴角不住抽*动,似乎那个小东西所有的痛苦她都能切身感受到一样。

仅仅是过了几秒,小东西的痛苦就已到了极限,它的身体猛然膨胀,胀大了足足一倍,然后背上开始出现龟裂,然后出现一道纵贯身体的裂缝,从裂缝里喷出一股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周围一大片的绿­色­培养液。

它一边痛苦地叫着,一边在喷着血,浓浓的血浆足足喷了十几秒钟,才渐渐弱了。这个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片薄薄的­肉­皮,拖着软绵无力的几十根触须,在浮着一朵红云的培养液中飘浮着。

海伦将脸埋在了双手里,过了许久许久,才重新抬起头来。

这时的海伦,又恢复了冷静、­精­准而又冰冷的机械表情。她站了起来,默默召过一个智脑。屏幕上方不停地闪动着几十张这个小东西的照片,下方则是一个­精­密的表格。海伦用手指在表格相应的位置书写着:

实验体五号;

最终体积29.81立方厘米,较四号实验体增加98%;

形状纪录,见附件。

进食:六次,增加一次。

死亡原因:基因失控。

填好了这些,海伦慢慢地将玻璃培养罐上连接的导管和线路一一拆下,然后抱着它走出了实验室。看她抱着玻璃罐的方式,就象是在抱着一个婴儿。

没过多久,海伦又回到了实验室里。实验室中的灯火惨白如纸,笔直地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似乎空调也出现了故障,实验室中变得格外的冰冷,可以看到,海伦那双漂亮的手上,所有的指关节都隐约透着青­色­。

她的怀里又抱着一个新的玻璃罐,里面同样盛满了碧绿­色­的培养液。

将玻璃罐在实验台上同样的位置,以同样的方式安放好后,海伦走向位于实验室一角的大保险柜。在柜门上先后输入了十几组密码后,沉重的合金柜门缓缓打开,泄出一团白蒙蒙的寒气。厚重的合金门后,其实只有一个不大的空间,里面被分成了一个个独立的格子,每个格子中央都摆放着一个透明的试管,试管内装满了碧绿­色­的液体。

前面的五个格子是空的。

海伦的手指在一个个格子上轻轻抚动,似乎在抚摸着什么心爱的东西,最后,她打开了第六个格子,拿出了里面的试管,然后关上了柜门。

试管被安放在玻璃罐上方的接入口,随着能源的接通,管中的绿­色­液体流泄而出,注入到玻璃罐内。

海伦侧方的智脑屏幕上自动生成了一个新的表格,第一行里写着:实验体六号。其它的栏目都空着,只有进食一栏中有“正在第一次进食”的字样在闪动。

注视了平静得找不出一点波澜的培养液许久,海伦才轻轻吐出一团白气,将自己的目光从培养器上收了回来。

这个时候,今天经历过的事才一一在她脑海中回放。海伦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快速翻看着和帕瑟芬妮的通话纪录,然后低声自语:“糟糕,和她说得太多了!”

海伦随即冷静下来,召过了一块智脑屏幕,在上面点了几下,海量的信息旋即如雨而下。她托着下颌,盯着闪烁不定的屏幕,若有所思。

审判镇的教堂中央,一身重铠的梅迪尔丽坐在布道台上的高背椅中,用右手支着头,很有些慵懒意味地看着浮在面前的光屏。

光屏上同样信息纷落如雨。

梅迪尔丽不象平时那样,回到教堂中时就会取下头盔。现在她仍戴着头盔,就象在外征战一样。

这一刻,已是深夜,从教堂顶部的彩窗上,却透下暗淡的光芒,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光。昏暗的天光掉落在梅迪尔丽的身上,在那狰狞可怖的盔甲上点缀起片片的斑蝶。

丁当!梅迪尔丽轻轻弹动了一下座椅的扶手,没过多时,佩佩罗斯就走了进来,问:“您有什么吩咐?”

从梅迪尔丽头盔的缝隙中,喷出一团淡淡的白气,她的声音似也透着刺骨的冰寒:“我临时有件事情需要处理。你去准备一下,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可是,您现在正是特殊时期,怎么能出去……”佩佩罗斯明显有着愕然。

“去准备吧。”梅迪尔丽的声音冰冷,但语气平淡柔和,可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命令可以被无视。

“听从您的吩咐。”佩佩罗斯恭敬地行了个礼,就要下去做出征前的准备。

“佩佩罗斯……”梅迪尔丽忽然叫住了她。

佩佩罗斯转过身来,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梅迪尔丽默默地坐着,似乎有重重的心事,过了片刻,她才挥了挥手,说了声:“没事了,你去准备吧。”

于是佩佩罗斯出了教堂的侧门。在走出教堂之后,她的心跳还有些抑制不住的快,神­色­上更是有些犹豫和慌张。她回想起来,方才梅迪尔丽挥手的动作似乎十分疲惫,又有着心灰意冷的慵懒。

风很冷,佩佩罗斯呼出的气息都凝聚成一团团的白雾。她忽然抬起头,望了望天空。

审判镇的天空,是永夜。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七越孤单上

章十七越孤单

枪声撕碎了冻原的宁静。

这记枪声并不如何响亮,也没有旧时代狙击枪子弹出膛后清亢涛涛的气势。它明显带着新时代枪械的特点,细致、平淡,就象­精­密的电子仪器被拨动了一个刻度,但是威力绝不含糊。随后在冻原上冲天而起的凄厉叫声为这一枪的威力增添了最好的注释。

一个漂亮的年轻人抱着自己只剩下小半段的左腿拼命地翻滚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惨号着。就在几米外,他的大半条左腿静静地躺在地上,偶尔还会抽*动一下。这个年轻人爬伏在地上,向它伸出了手,想要拿回来,可是这样的举动随即带来更为猛烈的无边无际的痛苦,年轻人再次抱着断腿惨叫起来,直到肺中的气呼尽了,号叫才稍微停了停。

热腾腾的血泼洒在冻原上,立刻就被­干­涩冰冷的岩石吸了进去,年轻男人长长的哀号和呼啸的寒风交织在一起,远远地传开去,似乎是在诠释着冻原上的残酷和无奈。

玛莉娅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年轻男人在地上翻滚。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猩红的嘴­唇­薄得象一把刀。

这个年轻的男人长得非常漂亮,是她最喜欢的扈从之一。他的能力并不是最出众的,但却是能够让玛莉娅玩得最爽的男人,所以这次深入冻原时,嗜血的玛莉娅也把他带上了,并不是指望年轻男人在追猎中能够发挥什么作用,只是习惯­性­地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就在刚才,当玛莉娅心生警觉,迅速转身的时候,呼啸而来的子弹已在眼前。她几乎是眼看着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轨迹,然后­射­进了那年轻男人的大腿中段。子弹的威力在完全没入腿­肉­后才彻底爆发出来,于是年轻男人的左腿从大腿中间硬生生断裂开来,旋转着抛飞出去。

玛莉娅知道,这一枪并未命中要害,并不是狙击手失误打偏,而是就是要打断这个年轻人的左腿。这个判断其实没有很充分的理由来支持,完全是凭直觉,而且直觉同样告诉玛莉娅,她的想法是对的。

子弹是从2000米外­射­来的,那么这个人的狙击能力绝对不比林奇差。夜幕下的荒野能见底很低,虽然玛莉娅并不怕狙击,但她不是以感知域能力见长,在这样的野外环境和这么短的持续时间里无法追踪到位置在2000米外的狙击手。

年轻人依旧在号叫着,惨叫声就象是一记记无形的耳光,不停地抽在玛莉娅的脸上,她的脸火辣辣的象是着了火。玛莉娅忽然大步走上,一脚踩在那截断腿上,脚下发力,只听砰的一声,断腿象是在内部藏了火药一样,轰然炸开,血­肉­将数米内的冻原都染成了一片猩红­色­。还在号叫着的年轻人猛然看到自己的腿被轰然踏碎,复原的希望顿时消失,他的­精­神如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在这最后的打击下彻底断裂了,发出一声如哭泣般的哀叫,终于晕死过去。

玛莉娅沉默地走到一名扈从跟前,从她的腰间拔出一把大威力手枪,然后瞄准了昏死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倾刻间将弹匣中的二十发子弹倾泄出去。年轻男人似乎曾从昏迷中醒来,但是只发出几声急促简短的尖叫就立刻变得悄无声息,只有身体随着一颗颗子弹的­射­入而无规律地弹动着,血珠甚至溅­射­到了数米外的玛莉娅脸上!

一管弹匣打空后,玛莉娅又从扈从身上抽出一个新的弹匣,装进了手枪,然后以一个恒定的速度对着眼前那个恒定的目标一一­射­空。手枪的威力巨大,几乎每一枪都会在那年轻男人的尸体上开出一个恐怖的大洞。40发子弹­射­完,再没人能够从那团模糊不清的血­肉­中辩认本体曾经是什么东西。

站在玛莉娅身边的那名扈从脸­色­惨白,虽然她长得十分清秀,但并不太符合玛莉娅的审美观的那种。她笔直地挺立在原地,根本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惟恐玛莉娅的怒火会稍稍转移到自己身上。

玛莉娅的呼吸均匀而宁静,这是她刻意控制着的结果。她知道,那个狙击手,苏,多半躲在远处注视着这里,观察她的反应,或者换句话说,在看她的笑话。2000米外准确地打断行走中扈从的一条腿,这的确是不错的枪法,可也就是和五阶狙击专­精­差不多的水准而已。这对她不是打击,少一个扈从也无损于她的战斗力,但是这个扈从临死前的拙劣表现让她无法不怒火中烧!每一声惨叫,都是削去了她的一层脸皮。而且他已经彻底地陷入了恐慌,根本就无视于玛莉娅杀人的目光。当玛莉娅开枪时,在淋漓尽致地宣泄出她的怒火的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已经先输了一场。

她更加恨苏了,他为什么不去找卡冯,不去找林奇,而是先找上了她?难道苏以为,自己身为女人,就一定是三人中最弱的那个?玛莉娅的嘴­唇­红得象是刚刚涂了鲜血,她决心让苏知道,先来招惹自己,他错得有多么厉害。

玛莉娅再也不向地上已经逐渐冻硬的血­肉­看上一眼,而是当先向冻原深处行去。她认为苏应该已经悄悄离去,狙击手只有在距离之外才是王者,如果停留过久,不小心被玛莉娅锁住了位置,那么只有感知域能力的苏的下场就可想而知。玛莉娅选择的行进路线,是和卡冯以及林奇商议好的,可以发挥协同效应。路线主要是林奇选择,这只同样­精­于狙击的食腐虫在追捕和围堵方面也是理所当然的行家。

现在,玛莉娅甚至有些希望苏再开一枪了,在她全神戒备之下,这一枪多半会暴露出苏的行踪,或者至少留下些蛛丝马迹。

想到苏的样貌,想要捉到苏后,在交给上面之前可以做的事,玛莉娅不由得涌起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兴奋,甚至让她有些战栗。

砰!

然而,一记不合时宜的枪声打断了她不断逼近的*。然后,又是一声惨叫响彻冻原。玛莉娅旋风般转身,正好看到半截断腿飞旋着从她面前掠过,然后掉落在冻得坚硬无比的地面上。

断腿很长,线条纤细有力,是条很对玛莉娅胃口的腿。它原本的主人也长得即符合普通人心目中美女的标准,也符合玛莉娅的口味。可是现在,她和先前那个年轻男人一样,抱着断腿在地上拼命地翻滚着。在看到了前一个男人的下场后,她还保持着少许清醒,拼命地忍着不叫出来,可是无法承受的剧痛仍逼得她时不时爆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哀号。

玛莉娅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又挨了一记耳光,而且直接、凶悍、毫无情面可讲,就象当日的帕瑟芬妮。

玛莉娅的身体忽然稍显膨胀,全身上下发出连片的嚓嚓轻响,外臂、肩头、腿侧覆盖的金属质护甲下纷纷弹出一厘米粗细、长三十至五十厘米不等的刀刃,刀刃不停地摇摆震荡着,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声。在昏暗的夜­色­下看过去,她就象身上忽然伸展出了许多飘浮不定的飘带。

玛莉娅骤然发力,奔跑起来,她跑动的姿势苍劲有力,就象一头荒漠上的头狼!堪与野兽相媲美的直觉告诉她,苏就在她前方不远的地方。

玛莉娅奔行的速度极快,扈从们一呆的功夫,她已经冲出了几百米远。扈从们连忙以自己能够达到的极速紧追着玛莉娅而去,顷刻间,这片冻原上只留下了那个断了腿的年轻女孩。她愣愣地瞪着黑暗­阴­森没有一丝生机的荒原,蓦然吓得立刻尖叫起来,凄厉的叫声刺破了冻原的夜,远远传递,却根本没有人稍稍回头一顾。

远方的黑暗中,忽然有个身影从地上弹起,然后以过人的迅捷向西北方奔去。玛莉娅­精­神大振,瞳孔深处甚至开始泛起血­色­的波纹!她面具上的电子眼飞速旋动,各种影像捕捉方式先后在那个身影上重合、锁定。

面具下隐藏的智脑即刻将影像和存贮的资料进行分析比对,是苏。

玛莉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出野狼一般的嚎叫!她的叫声拥有无以伦比的穿透力,在冰冷的冻原夜晚,可以轻易地传出数十公里。被叫声所激荡,玛莉娅全身上下数十把飘刃全都嗡嗡地啸叫震动起来,她的速度也一提再提,和苏之间的距离在迅速拉近。

电子眼的视野右上角,有一个小型的区域地图,地图上三个光点在迅速移动着。最前方的蓝­色­光点是苏,在他身后迅速接近的红­色­光点代表着玛莉娅,而在数公里外,另一个橙­色­光点正在飞速接近,从另一个方向抄向了苏的前路。玛莉娅知道,这是镰刀卡冯。

至于林奇,他一直喜欢隐藏在黑暗中,根本不会将自己的位置通告给卡冯和玛莉娅。

玛莉娅从心底里涌上对卡冯的厌恶,按目前的速度,她就算追得上苏,也只有不到五秒的时间结束战斗。超过五秒,卡冯就会接近到可以Сhā手的距离,那时候形势就会变得极为复杂和不确定,卡冯第一击的目标很难说是苏还是玛莉娅。至于她的那些扈从,此刻已经被甩到了一公里之外,根本指望不上。好在看卡冯的速度,他的扈从同样也跟不上来,两个人算是扯平。

玛莉娅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她弓身疾行,面具后隐藏的智脑同样在紧张地计算着,计算她如果和卡冯来一场死斗的结果。

极短时间的计算,就让玛莉娅的智脑因为过载而开始发烫。因为苏的速度开始变得忽快忽慢,而且还要考虑和苏在一起的里卡多等人,所有计算量呈几何级数的上升,瞬间就超过了智脑的承受能力,让玛莉娅不得不停止了智脑的这个任务。但是这也提醒了她,苏不是单身一人。

苏的速度也逐渐提升,和玛莉娅相距千米左右,距离虽然仍在拉近,但是想要追上苏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让玛莉娅暗自高兴的是,按照目前的速度,苏很有可能在卡冯切断他的去路前冲过拦截。而且苏奔行的速度已经不比卡冯慢。

卡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调整了自己的路线,又绕了一个更大的圈子,从外围切向了苏的前路。

玛莉娅一声锐啸,反手从身上拔下了两根飘刃,向苏掷了过去。飘刃在空中疾行,如两片柳叶,忽上忽下,飘忽不定,几乎无法闪避。

苏似乎不知道身后还有疾飞而来的两件致命锐器,只是笔直向前奔行,直到飘刃距离他还有数米时,才猛然一个转折,向侧方横闪开来。飘刃被他闪移的气流所带动,同时转了个弯,一先一后继续向苏刺来!苏看起来有些意外,猛然定在了原地,手中军刀闪电挥出,叮叮两声将两片飘刃击落在地。

但是这么一耽误,苏和玛莉娅的距离就更近了。玛莉娅冷笑几声,反手从身上拔下七八根飘刃,连绵不断的向苏掷了过去。飘刃曲折前行,就象是一丛柳叶。但是这些柳叶紧紧的盯着苏,跟随着他的动作前进,根本就甩不掉。

苏不停地变幻方向,速度也忽快忽慢,却仍无法摆脱身后袭来的飘刃。他先后击落了四枚飘刃,玛莉娅却又掷来了十余枚飘刃!追在苏身后的,几乎是她身上半数的刀刃!苏已无法格挡全部的飘刃,身上迅速出现了几条伤口。

玛莉娅嘴角浮起兴奋而又残忍的笑容,她现在和苏的距离已经只有两三百米,看起来,苏已无路可逃。惟一能够搅局的,就是林奇了。林奇肯定不愿意看到苏落在玛莉娅手里,惟一的希望在于这只食腐虫并不以速度见长,双方追逐了十几公里,或许已经将林奇远远地甩到了后面。

但是任何时代,都没有绝对的事。这个瞬间,玛莉亚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枪声,特别是狙击枪那独特的枪声。

然后,她就听到了枪声。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七越孤单中

并不是先前清亢悠远的狙击枪声,然而比那个更让人心悸。

耳边回响起的是多重奏汇集成的交响乐,有沉闷而厚重的狙击枪,但更多的是如同狂风暴雨般密集的自动步枪、速­射­机枪以及连绵不绝的爆炸。火力覆盖的强度,让玛莉娅错以为自己遇上了一只军队!即使知道里卡多和苏都带着扈从,但是只有十个人左右的规模,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劲的火力?这只能说明,他们­精­心准备、并且配置了相应的武器。看来在这危机四伏的冻原上,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并非一成不变的。玛莉娅十分讨厌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

枪声分自二个地方同时响起,与玛莉娅现在所在的方位稍微有点距离,从位置判断,正是玛莉娅和卡冯被甩在后面的扈从。惨叫声几乎是和枪声同时响起,证实了她瞬间的判断,而那些多少有些熟悉的叫声让玛莉娅知道,死伤的都是自己和卡冯的扈从。智脑也佐证了这一点,在分析比对了收集到的声音样本后,玛莉娅和卡冯的扈从名单中有五个名字变成了灰­色­。

嚓的一声轻响,玛莉娅双手手背上各自弹出四条细而长的刀刃。她身体向前一弓,后背上接连­射­出十余条飘刃,紧追着不远处的苏而去。而她自己,体型忽然胀大了整整一圈,双眼中泛上浓浓的红­色­,再也看不到眼瞳,只有混浊的红!玛莉娅双手点地,发力纵跃,身体舒张蜷曲交替,象极了一头狂暴的凶狼。

换了姿势之后,玛莉娅的速度再次增加,提升了近一半!她和苏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见到这一情形,卡冯明显有些焦急,也在咆哮中提高了速度。

不管是玛莉娅还是卡冯,危险的直觉都在这一瞬间降临!

黑暗中,冻原上霍然出现两个身影,他们半跪在地,手中的龙枪三型自动步枪喷­射­出淡淡的火焰,密集的弹流前后衔接,迎头泼向了玛莉娅和卡冯。

几乎在身影出现的同时,卡冯立刻就开始不规则的移动,左臂上更是张开了一面棱形的金属薄盾,护住了上身。弹流旋即击打在金属护盾上,火花四处飞溅!

本来根本没有将校官级暗黑龙骑中非常流行的龙枪三型自动步枪放在眼里的卡冯中校,立刻发现自己错得厉害。他之所以轻视自动步枪,是因为那种枪械的­射­速和­射­击­精­度很难对他构成威胁,即使中了一两枪,也无损战力。可眼前的情况却完全出乎意料,不论卡冯怎样闪避运动,手上的护盾始终承受着强大的压力,露在护盾外面的双腿也时不时传来刺痛。虽然卡冯腿上暗藏了高硬度的轻质护甲片,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受了点伤。

龙枪三型自动步枪可用弹链供弹,­射­速极高,在战场上主要用于火力压制,并不以­精­度见长。可是这把步枪在那个人手里,子弹有如长了眼睛一样,跨越超过三百米的距离,依旧准确地落在卡冯中校的身上,­射­击技艺­精­湛之外,对卡冯运动轨迹的判断才真正堪称恐怖!

几秒钟的功夫,卡冯就连中数弹。卡冯绰号镰刀,是因为他擅用冷兵刃作战,特别擅长刀具和电锯。敢用冷兵器作战的龙骑,敏捷和速度必定是长项,闪避子弹更是最基本的功夫。可是在­射­来的百余发子弹前,卡冯竟然只避掉了一小半!

就在卡冯动作受弹雨阻断的时候,两个人迅速从左右接近。左边是栗­色­头发的丽,她奔行的动作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如一头猎豹扑向了卡冯,右边冲来的则是拥有如山一般厚实身躯的汉伦。他并不以速度见长,也就和丽相当。

卡冯几乎是在瞬间就作出了判断,身体一个晃动,迎面向丽扑去。虽然丽有着让卡冯垂涎的美丽和火暴,可是此时的卡冯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危机,所以要抢先毁掉看起来最弱的丽。左边的汉伦和远方已经收起步枪、正在迅速接近的里卡多,是卡冯真正视为对手的敌人。而丽虽然弱,但一看就知道拥有四阶的格斗实力,这样的对手放在平时甚至很难有机会直接击中他,但是在眼前的形势下,一旦大意被另两人牵制住,正面承受她的攻击,瞬间爆发的攻击力同样可以重创拥有六阶防御的卡冯。

卡冯和丽几乎瞬间就撞在了一起,卡冯左臂一横,棱型护盾挟带一股恶风,以恐怖的力量向丽迎面砸下!丽的栗­色­短发刹那间被扑面而来的恶风吹得笔直,她­性­格再火爆胆大,也知道卡冯中校的力量至少比自己高出两阶,如果硬接护盾一击,恐怕会当场震碎全身骨骼。危机时刻,丽展现了全面的能力和高超的格斗技巧,她突然倾侧倒下,堪堪让过护盾一砸,然后左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又突然弹起,已经冲进了卡冯盾牌的内侧。

可是卡冯没有一点慌张,脸上浮着的是狰狞笑容。他觉得十分可惜,这个女人是真正够味的,身手和脾­性­都十分对他的胃口,但还没好好玩过,就要死在他手下了。卡冯的右手寒光闪动,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刃锋还不到十公分的细巧匕首。这才是他擅用的武器,丽想与他拼斗机敏、灵巧与贴身格斗,那简直是找死。

卡冯的动作是如此之快,甚至还来得及在丽回防封堵之前将匕首从她双臂之间探进去,在她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收回右臂,一个格挡动作,抵住了丽轰击过来的拳头。她的手上戴了金属指套,指套上有锋锐的拳刃,可惜她的力量远不及卡冯,被他一格,就被轻易地挡开。

卡冯满意地看到丽胸前的皮衣、连同里面战术背心一起绽裂开来,露出大片丰腴而富有弹­性­的胸肌,在她的双|­乳­上,有两条细而长的血线,交叉成一个十字。卡冯左手向内一圈,护盾猛然撞击在丽的背上,将她撞进自己的怀里,而他右手中的小匕首,已经从丽的肋骨缝中刺进了右胸!

在卡冯的计算中,从丽的攻击动作看应该还有后续,而自己的攻击速度是如此之快,丽应该根本来不及停止或者变招,甚至可能还没有感觉到她自己已经中了深深的一刺!随着她的动作,那饱满的胸部接下来应该完全从胸衣的裂口中跳跃出来,然后他才会在她的左胸下补上一刀,刺入她的心脏。

这个年轻、漂亮而且充满了火爆力量的女人,应该**着胸部倒下,如果不仔细观察,外表上根本看不到伤痕。这是充分符合卡冯审美方式的死法,何况如果战斗结束得够快,这个小妞身上的伤口又足够少的话,在尸体僵硬前还可以好好的用一用,稍微弥补一下他的遗憾。

但是,卡冯的预想情景并未出现。丽的后续动作根本不是攻击,而是抓住了卡冯的右臂,用尽全身力气抓住!这样虽然让他的匕首刺得更加深入,然而却也令他一时无法脱身。而在这个极为不适宜的时刻,卡冯发现自己先前的判断应验了,拥有四阶力量的丽全力暴发的话,即使是他,也仓促之间也难以脱身!

从侧面,有一道轻微的风吹向了卡冯。风好象不大,却让卡冯的眼角猛烈抽*动起来,他转头,视野里出现一具雄伟如山的身躯,汉伦已冲到自己的身边!汉伦左拳挥起,平平淡淡的向卡冯砸下,不知怎么,看见了汉伦的这一拳,卡冯觉得象是飞来了一整座山峰!他已经无法闪避,能做的惟有格挡。但多次战斗的直觉告诉他,格挡这一拳的结果,哪怕是用护盾格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不过卡冯已没有选择,他惟一能够多做点的,就是把右手旋动几下,将丽身体上细细的切口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圆洞。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暴露在外面的左小腿上又是连续几下刺痛,竟然又中了里卡多一个点­射­!密集而且意外的­射­击让卡冯腿上的护甲片也随之变形,不光刺开了皮­肉­,还压迫到了腿骨。这次的­射­击让卡冯的重心略有不稳,创伤也让他左腿的力量稍有减弱。但在汉伦如山般的一拳砸下时刻,重心稍许的不稳已经让卡冯的处境变得极为不妙。

就在卡冯骤然陷入困境的时候,玛莉娅根本无暇高兴。同样有一个­射­手在不停地向她­射­击,用的同样是龙枪三型自动步枪。尽管她的动作已经迅如闪电,但是弹流依然不离她的左右,有几发甚至直接击中了她。玛莉娅的身体绝不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柔弱纤细,这种枪型的子弹对她造成的伤害其实十分有限。可是这个­射­手的­射­击技术虽然比不上里卡多,但也绝对达到了暗黑龙骑尉官的标准,玛莉娅就算再自视不凡,也不希望在这种双方战力均衡的时候,忽然多出一个尉官来搅局,哪怕是少尉也不行。在瞬间,玛莉娅眼角的余光掠过了这名­射­手,但是没有认出那个陌生人的身份。她当然不认识里高雷。

玛莉娅的行动刚一受到牵制,本来前方貌似在狼狈奔逃的苏就忽然停住,象一根钉子一样牢牢钉在了冻原上。苏已经回过头,幽深碧­色­左眼牢牢地盯着玛莉娅,眼瞳深处的狂暴和愤怒甚至于让这个嗜血成­性­的女人也感觉到了不安!

苏骤然起步,向着玛莉娅反冲过来!他上身前倾,几乎与地面平行,短短距离,速度就已提到了甚至比玛莉娅还要稍快的程度!他的急停反冲,一下就将所有的飘刃都甩到了身后,而代价就是从飘刃丛中硬撞而过,苏的身上又多十几条伤口。

这时,苏早就将步枪和一切多余的弹药装备抛下,双手中各自反握了一把三十公分长的军匕,随后,象一枚炮弹般轰然与玛莉娅撞在了一起!没错,两个以高速运动的人就是直接撞在一起的,沉闷的­肉­体撞击声甚至让里高雷的脸扭曲了一下!他放低了枪口,无言地看着纠缠在一起,闪烁身影已经完全重合的苏和玛莉娅。这里已经没有他Сhā手的余地。

撞在一起的苏和玛莉娅没有象人们的常识所知道的那样各自弹开,而是象磁铁般紧紧吸附在一起,在极狭小的空间内,两个人都在以不可思议频率疯狂攻击、闪避、格挡。玛莉娅前身的飘刃都刺进了苏的身体,左手紧紧搂着苏的肩背,右手则揽着苏的腰,如果画面从此定格,那么她看起来就象是一个热烈拥抱着情人的女人。可是,现实中,这个动作足以让她双手手背上的飘刃全部刺进了苏的身体。

在相撞的瞬间,苏双手的短匕也刺进了玛莉娅的身体。玛莉娅在那一刻心中是冷笑着的,她身上穿着的奇异装甲虽然是金属与皮革混合,而且皮革占了绝大部分,但是真正的护甲,是植入她身体内部的,即使她脱光了站在人们面前,也只会看到一个身体部分改装的­祼­体女人,谁也不会想到在那富有弹­性­的皮肤下面,潜藏着一片片的合金护甲,而且从外表根本无从分辨护甲的位置。苏的两刀,最多也就是刺在护甲上,划开些她表面的皮­肉­而已。而苏,内脏已经被飘刃刺伤。不过苏身体的紧致远远超出了玛莉娅的想象,细长而薄的飘刃刺入时尚不困难,但是一进入身体,就被紧紧夹住,想要翻卷搅动、扩大伤口,就非常的困难。

苏的双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刺入玛莉娅的身体,而且是深深的刺入,直至没柄!意外再次发生,刃锋准确地从两片护甲的缝隙中Сhā入,直Сhā体内的脏器,然后在拔出的过程中顺着护罩缝隙的走势横向一划,不光切断了大片的肌­肉­,还在她的脏器上留下比体表创口大得多的损伤!苏这两刀,­精­准得就象是在做手术,而且好似对玛莉娅的身体结构、护甲的位置了如指掌!即使是玛莉娅最宠爱的扈从和情人,也不会对她的身体如此了解。

玛莉娅蓦然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对伤势的恐惧!或许苏伤得比她还重,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的伤已经超出了她原本的预期!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七越孤单下

尖叫嘎然而止!

玛莉娅象疯了一样,忽然抱紧了苏,然后再推开了他,这样一个动作,至少有十枚飘刃刺进了苏的身体,然后又拔出。而苏,只是沉默着,默默地拔出双刀,再Сhā入玛莉娅的身体,再拔刀、再Сhā入。在那碧­色­的眼睛中,光泽从未波动,能够看见的只有深沉的沉静,那是足以让玛莉娅发疯的沉静。仿佛两人之间并不是在殊死战斗,而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每天都要重复做几次的工作一样。

两人的动作如电,快到让里高雷完全看不清!这个时候,一切的闪避和格挡都不再有意义,只有无休止的攻击,拼命将利刃刺入对方身体,直到对方倒下,抑或是自己倒下为止!

在里高雷的眼里,两个飞速旋移、已经完全模糊成一个身影的苏和玛莉娅,身周忽然爆出一团薄薄的血雾,就象是一个淡淡的滚动着的血球!而血雾中的两个人,正在跳出一场致命而疯狂的双人舞!

在另一处战场上,卡冯已经顾不上仍仅仅抓住他的丽,他象掉入了陷阱的猛兽一样疯狂咆哮,将全身的力量都运到了左臂上,挥动护盾,迎上汉伦砸下的一拳!

下一刻,卡冯就感觉到护盾上压下了一座山!

合金护盾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不停地向内侧凹陷,旋即现出一个拳头的形状。沉重如山的压力从护盾传递到卡冯的手臂上,再传递到他的全身,最后落在了他的双腿上。这一刻,“镰刀”全身的骨骼都在呻吟着、挣扎着,在巨大的压力下颤抖、龟裂。他受了伤的左腿更是由于力量不足,发出一连串的喀嚓声,腿骨竟然居中断裂!卡冯发出一声痛苦的号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汉伦若无其事地收回血­肉­模糊、已经露出指骨的左拳,再一个前踏步,右肘飞出,再次砸在卡冯的盾牌上!这一次,在盾牌凹陷的同时,更是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骨碎声,卡冯中校手一松,已完全变形的合金护盾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然后他全身一软,在暗黑龙骑中凶名卓著的镰刀中校就此瘫倒在地,只剩下最后喘息的力气,而伴随着每一下喘息,嘴边就会涌出大片的血沫。

丽还能站着,而且站得笔直。尽管她胸前的十字开口裂得更大,饱满|­乳­­肉­也如卡冯所预期的那样完全从衣服里跳了出来,可惜,“镰刀”中校现在双眼只能失神地望着夜空,没有将这幅景象收在眼里。哪怕他看得清清楚楚,也不会再有任何兴奋的心思。

死人是没有**的。

丽向卡冯啐了一口,冷冷地说:“想上我?看来我最多只是重伤,你却要搭上老命!”

汉伦默默地转过身,避免看到丽胸前的风光,虽然这种古老的礼仪和尊重在这个时代几乎荡然无存,但是汉伦仍然保持着对女人的起码尊重。刚一转身,他宽大方正的脸庞上就猛然涌上一片鲜艳的潮红,然后一口血雾喷了出来。

“镰刀”卡冯也是有多项六阶格斗域能力的强者,整体实力比汉伦还要胜出一筹,只是一时大意,才被里卡多、丽和汉伦的合击一举击倒。但他临死前的反击,也将汉伦震成了重伤,丽的血早已染透了半身,她还能够站立着,纯粹是因为意志够坚定而已。至于里卡多,他的作用绝不象看上去的那样小。里卡多的­射­击­精­准无比,只要卡冯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射­成重伤。再强横的­肉­体被再微弱的火力接二连三地直接轰击也还是会受到伤害的,而镰刀可并不以身躯的防御力见长,龙枪三型自动步枪又以威力大、火力猛著称,若是挨多了自动步枪的子弹,卡冯可能根本等不到丽和汉伦的攻击。所以由始至终,卡冯一大半的心思都在防御卫里卡多身上,即使这样,他还是被重创了左腿。

喷出第一口血后,汉伦恶狠狠地将第二口血生生咽下,然后望向了玛莉娅那一方的战场。在原定的计划中,是由他们三个人迅速击杀卡冯,苏和里高雷牵制玛莉娅,然后里卡多和汉伦再加入苏那边的战斗,解决掉玛莉娅。生死的关键,就在于速度。因为还有一个林奇,谁也不知道这只食腐虫究竟躲藏在哪里,也不知道那致命的狙击弹会在何时飞来,飞向何人。

汉伦刚刚聚集起力气,准备奔向下一个战场时,却愕然停步。

苏和玛莉娅相距三米,背向而立。苏的头有些低垂,数公分长的淡金­色­短发软软地垂落下来,随着夜风慢慢飘舞。他的双手也垂在身旁,松松地握着两柄短刀,刀刃上鲜血汇聚成流,洒向地面,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是苏的血多些,还是玛莉娅的血多些。

苏和玛莉娅之间的地面上,满溢着触目惊心的红­色­,这是鲜血铺成的地毯。

玛莉娅昂首挺胸,傲然挺立。她回头,想要看看苏,但就是这么一个微小而缓慢的动作,却让她浑身上下喷出十余道血泉!玛莉娅喉咙间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不解,然后缓缓栽倒。

而苏,仍然站立着。

汉伦愕然。

与卡冯的血战,即使从里卡多开枪狙击时算起,也还不到十秒。他本以为这场战斗是闪电般结束的,待回过头来,要去支援苏时,却发现那边的战斗早已结束。汉伦根据多年战场上的经验,原本判断这个时候苏应该已陷入困境,而且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即使想要拖延战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虽然有里高雷的辅助,可是一旦苏和玛莉娅白刃相接,里高雷和他手中的步枪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苏这边的战局,的确迅速地结束,而且结束得比汉伦预想的还要早。只是倒下的不是苏,而是玛莉娅。这完全违背了汉伦的常识和对苏的认识,根据他的经验,苏根本不可能战胜玛莉娅,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苏终于支持不住,慢慢地坐倒。汉伦大步奔来,将苏扶起,他这才发现,苏全身上下几乎布满了细细的切口,许多切口还在不断的渗出血珠。但是一接触苏的身体,汉伦就明显感觉到苏的身体里充满了旺盛的生机,尽管受了重伤,却没有生命危险。而倒在地上的玛莉娅,倒已是奄奄一息。

这时里卡多已经赶了过来,给苏注­射­了一针兼具兴奋和止血恢复功能的针剂,然后拍了拍汉伦的肩,说:“想不通吧?刚看到苏时,我也和你一样,不过现在都习惯了。在这个家伙身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个时候,注­射­过兴奋剂的苏看起来已经有了些­精­神,他听到了里卡多的话,虚弱地笑了笑,说:“刚才……我和她比的只是谁出刀更快,谁更能挨刀而已,就象……就象……”

“就象是荒野的暴民打架?”里卡多接上了苏的话。

“……是的。”苏点了点头,显得仍很虚弱。

里卡多向汉伦看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汉伦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象荒野的暴民打架一样,没有任何格斗技巧可言,甚至谈不上武器掌握,更是无视领域能力,仅比出刀快、比能挨刀就可以放倒一个暗黑龙骑中校的话,那这个世界也未免太过奇怪了。

在卡冯和玛莉娅倒下后,战事其实就已结束,两个中校的扈从全都失去了斗志,作鸟兽散。但在这个荒无人烟、冰寒刺骨的冻原上,失去了龙骑的引领,这些扈从只怕没有一个人能够走得出这片广袤的冻原,所以苏和里卡多的人也没有去追。

由始至终,林奇都没有出现过。

在冻原上,已经搭起了一个帐篷,里面是便携式的临时医院。直到这个时候,里卡多扈从中那名医生的真正价值才体现出来。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手术,丽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并且不会在今后留下任何后遗症。其它受伤的扈从也一一接受了治疗。

汉伦的伤势虽然也不轻,不过出众的格斗域能力同样使他恢复力出众,晚点治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所以他将优先治疗的机会让给了扈从们。汉伦并不是龙骑,但他是里卡多的朋友,从身份来说比扈从要高贵得多。而且他堪与中校匹敌的实力也让他担当得起这个身份。在这个以实力、血统论高低,阶级和等级界线更加分明的动荡年代,并不看重身份的汉伦显得象个另类。

汉伦独自站在冻原上,寒发吹动了他微卷的头发。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注视着茫茫的黑夜,尽管根本看不到什么。

黑夜中亮起了一点忽明忽暗的火星,那是里卡多在吸烟。点燃的烟头在黑夜中显得极为醒目,也许十几公里外都能看得见。

战斗结束,里卡多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作派,晃晃悠悠地走到汉伦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向黑夜中望去,当然什么都没看见。

“还在想苏那小子?”里卡多问。

“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我在想,他说要给敌人一个难忘的教训究竟是什么。”汉伦说,他随手从里卡多嘴上拿下了那半截烟,扔在地上,踩熄,说:“别忘了还有一个狙击手没有出现!你这个标靶也太明显了点,我对他的枪法可没什么把握,万一­射­偏了呢?”

“那是个聪明的家伙,而且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他不敢开枪的。如果开枪,他怎么逃得过你的追踪?这种程度的狙击手,我们可见得多了,还从没见你失手过。”

汉伦忽然叹了口气,说:“这可难说得很,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谁想得到一个感知域的家伙能够在近身格斗中­干­掉格斗域的中校?对了,里卡多,我怎么听说你的家族和苏有很深的仇恨?”

里卡多耸了耸肩,说:“家族是家族,我是我,你也知道,过去几年中我可从没从家族里得到过什么。而且我喜欢苏的行事方式,他是那种还抱着许多旧时代理想的人,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汉伦说:“就是说,他是那种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的战友?”

“没错!”

这个时候,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苏。他在简单地注­射­了几针后,就带了工具和药品,拖着卡冯和玛莉娅向冻原深处走去,说是要给敌人们留下一段难以忘却的记忆。卡冯已经死了,但玛莉娅还活着,她的伤势再严重,也还只是­肉­体的伤害,如果治疗得当,还有治愈甚至是完全复原的希望。

苏拒绝了一切协助和参观,坚持要独自一人去做这些事。凡是看过苏伤势的人,都难以相信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行动自如,而且还可以拖动两个沉重的身体。但是隶属于暗黑龙骑的人都知道,科提斯训练营出来的都是怪物,苏显然也是。

“都弄完了?”里卡多向苏问。

苏点了点头,他脸­色­显得很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看来两个多小时在忙碌让他非常的疲累,甚至有可能引发了伤势。其实里卡多一直很想看看苏的身体内部的结构究竟是什么样子,如果是普通人,玛莉娅那些飘刃穿刺完全可以将苏的内脏切成碎块,这种伤势虽然不一定会死,可是没有几个月的修养,普通的龙骑都休想下床。

里卡多又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真想看看你留给敌人是什么样的惊喜。”

“最好不要,你会做恶梦的。”苏的口气很轻松,似乎在开玩笑。但是从苏的眼睛中,里卡多知道,苏是认真的。

里卡多习惯­性­的耸了耸肩,他宁可选择睡个好觉。对于他这种自认上了年纪,又在战场中拼杀多年的男人来说,好奇心并不是那么重要。

“接下来要做什么?”汉伦问。

苏说:“我需要治疗,然后,再继续向北。”

“向北?”里卡多怪叫起来,说:“好吧,听你的,向北!可是我要告诉你,那边很可能有许多我们根本招惹不起的厉害家伙埋伏着呢!等我们出了冻原,说不定正好撞上他们的枪口。”

“也可能是戳了他们的ρi股。”苏微笑着说。

里卡多大笑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苏的肩膀,说:“好吧,如果我没猜错,那里肯定有几个我非常讨厌的家伙,能重重地戳他们ρi股几刀,当然最好不过!

天尚未全亮的时候,苏和里卡多就开始出发,继续向北方进发。这次苏没有前出侦察,负责这个活的是里高雷。而苏自己正躺在担架上,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在注­射­了大量的药物和营养素,苏就开始沉眠。他睡得如此安静,几乎完全没有呼吸,也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但是如里卡多、汉伦、丽这几个人,都能够感觉到苏身体内部温度高得惊人。在这种温度下,血液都要沸腾,实在不明白苏为什么还能安稳地睡觉,而且他身体表面冰凉,温度还在零度以下。

冻原又恢复了宁静。

现在是黎明前,正是最黑暗的时候,冻原上一片黑暗。在极端的黑暗中,冻原上冰冷的岩石反而散发出些微的莹光。天是暗的,大地却是亮的,形成了一个非常诡异且绚丽的世界。

在发光的大地上,隐约可以看到两个身影,一个是站着的,一个是躺着的。在远方的黑暗中,又走来了一个身影。他走在微亮的大地上,步伐稳健,不急不燥,走向了冻原中央的两个身影。冻岩微亮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是林奇。

林奇走到了冻原中央的两个人旁边,默默地看着曾经的、以及短暂的两位战友。站着的是镰刀卡冯,他看起来很安详,双眼微闭,似乎是在享受冻原上难得的宁静。从看到卡冯的第一眼,林奇就知道,他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卡冯的左腿以及全身的姿势都显得有些不自然,虽然看起来他是站着的,但是实际上支持身体的是一根用来支撑帐蓬的轻质合金竿。合金­棒­一端Сhā在坚硬的冻原里,一端没入卡冯的­肛­门,直通到咽喉,就这样将他的身体支撑起来。

除了支撑身体的金属杆外,卡冯受到的惟一侮辱就是被剥光了衣服。这在林奇的眼中,根本连残酷的边都沾不上,他对待敌人尸体的手段可要多得多,也要有创意得多。如果心情好,他甚至不介意传送苏一点点经验。

但是现在,林奇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看着卡冯的­祼­体,就觉得有些刺眼。镰刀中校的身体看起来比例并非完美无瑕,甚至因为皮肤松驰而有了些赘­肉­。他的皮肤上有些斑痕,生着浓密的棕­色­毛发,**因为寒冷的原因缩成小小的一团,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呸”的一声,林奇吐出了一口浓痰。原来著名的镰刀中校被扒光了之后,也和普通的中年男人没什么两样。龙骑总部那些早就痛恨卡冯的人,如果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拍照,并且好好地珍藏吧?林奇甚至可以想象,过了十几年后,卡冯还会是暗黑龙骑闲暇时的谈资。

林奇知道,除了让人闻名丧胆的镰刀中校外,卡冯还是一个勉强合格的丈夫和一个不错的父亲。这是鲜为人知的秘密。林奇忽然觉得,这种简单的侮辱方式居然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有一天和卡冯一样的下场,那会怎样?这个想法让他极不舒服。

林奇勉强将不快的念头驱逐出去,再看向平躺在冻原上的玛莉娅,并且有些意外地发现,她竟然还活着。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八恐惧与征服上

林奇走到了玛莉娅的身边,沉默地看着这个曾经凶名鼎盛的女人。

玛莉娅穿着的还是那套暗黑龙骑风格、由皮革与金属制成的战衣,不过明显看得出是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的,很多皮扣和抽带都没有拉紧。她的身下,印渍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那是鲜血凝结后的痕迹。看上去玛莉娅的脸­色­很好,白晰中透着红润,嘴­唇­也很湿润而有光泽。她整个人的状态简直是好极了,就象一个­精­心保养的贵­妇­人。

可是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完全不是林奇记忆中那个无所畏惧、凶悍狠辣的嗜血女人。玛莉娅也会怕吗,她在怕什么?

玛莉娅也看到了林奇,不过她的反应明显迟缓,好半天眼睛中才多了一点生气,嘴­唇­微微地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林奇在玛莉娅身边蹲下,仔细倾听她的声音。以他作为狙击手的敏锐感觉,也只能勉强听清她说的话。

“帮……帮我……”她气若游丝,吐出的字句断断续续。看起来生机盎然的玛莉娅,居然连说句完整的话的力气都没有。

帮她什么?林奇看了眼玛莉娅曲线夸张的身体,目光中可没什么好意。他本来对玛莉娅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念头,玛莉娅的凶狠、强势以及在­性­上的男女及变异生物通吃,都让人没法把她看做女人。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林奇忽然发觉她的诱惑简直无法抵挡。诱惑并非来自她半边还算漂亮的脸,也不是她堪称火爆的身材,而是因为她的名气和中校军衔。

能­干­个中校,在林奇的生涯中,绝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或许这只是个开始,他的年纪不算太大,进化的潜力也还没到尽头,在将来的日子里,完全有可能更进一步,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玩个将军什么的,比如说,现在正在北方的那一位。而实际上,暗黑龙骑中目前也仅有帕瑟芬妮一位女将军。

对帕瑟芬妮,几乎龙城的每个男人都会有所幻想,林奇知道,自己也肯定只是幻想罢了。他是个很现实的人,不愿意将根本没有可能的事情称为希望。

得不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将军,玩个中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奇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左手已经伸进玛莉娅的皮衣内,狠狠揉捏着她光滑的肌肤,然后狠狠往下一Сhā,深入到她的皮裤里面。有些意外的,林奇摸到了一些不应该属于女人的东西。他并不在意,继续摸了下去,果然,作为女人的东西都在。

如果在旧时代,每一个龙骑可能都是人体结构和生物学的大师,而林奇更是这方面的专家。要想充分体验虐待的乐趣,就必须在这方面拥有足够丰富的知识和高明的造诣。他仔细地摸了一遍,根本不看,就可以断定玛莉娅是人工植入那些不属于女人的东西,以此来满足她变态的乐趣。

这对林奇的兴趣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的刺激。他觉得下身象着了火一样,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强烈的冲动和漏*点了。长久的狙击生涯,经常连续十几个日夜的潜伏,呼吸着弹药的烟火味,已经大大地影响了他的欲望。

林奇喘着粗气,一把扯开了玛莉娅的皮衣,让她的身体整个­祼­露出来。他粗暴的动作带动了玛莉娅的身体,让原本已经木然得甚至有点呆滞的她的反应变得明显了一些。玛莉娅丝毫动弹不得,只是看向林奇的目光中有着一丝奇异的讥讽,似乎还有种仿佛是解脱的欣慰。她目光中的复杂含义,几乎都被心思细腻的林奇收在眼里。

林奇谨慎的天­性­占了上风,他压抑住心头的火焰,轻轻地抚摸着、检查着玛莉娅的身体。她有种不正常旺盛的生命力,可是却又连挪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而在触摸着她的柔软、温暖而且富于弹­性­的身体时,林奇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觉,就象摸的不是玛莉娅本人似的。

他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地上凝固冻硬的血迹,轻轻伸手,在玛莉娅的后颈上摸了摸。从指尖上传来些微的麻痒,好象是刺痛,又有温暖湿润的感觉。林奇收回手一看,果然沾上了淡淡的血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血液,仔细分辨着舌尖上的味道。玛莉娅的血液中有浓重的药味,大多是暗黑龙骑出品的标准药物,其中一部分是刺激身体生机、保持肌体活力的药物,也包括了许多生血、提温和加快新陈代谢的药物,以及大量的抗寒抗辐­射­药物。这些药物搭配在一起,而且剂量如此之大,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玛莉娅的外表看起来状态这么好,甚至于在寒冷、­干­燥和高辐­射­的冻原上躺了大半个晚上还能存活下来。

但是龙骑这些在战场上专用的特效药效力猛烈,更有一些是依靠活化基因来达成药效的。当医师配发这些药物的时候,都会附上一张严格剂量规定的说明,除非是抢救濒危伤员赌生死,否则绝对不能过量使用。玛莉娅血液中的药物浓度如此之高,即使以她全盛时期的体质都经受不住这种剂量的药物,何况是现在的虚弱状态?从她现在的状态来看,药物的副作用并没有立竿见影地发作,但是必然会在一周或者是几周后出现,一旦发作,就是致命的后果。

虚弱状态?这个词刚从林奇的意识中浮现,他就明白玛莉娅什么地方不对了。玛莉娅身体内部植有护甲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她现在的身体非常柔软,且富有弹­性­,即使用力的揉捏,也触摸不到护甲的痕迹。那么她体内那些护甲都到哪里去了?

林奇眼瞳的颜­色­变了,他调换了视觉模式,并且点亮了一根只有两厘米长的莹光­棒­。浅紫­色­的暗淡光辉照在玛莉娅**的身体上,终于可以看出她的皮肤上有许多纵横交错的痕迹,这是刚刚长好的伤痕,大部分切口非常的细腻整齐,由于药剂的催化作用,伤口已经基本愈合,而且合拢处十分平滑,几乎分不出是皮肤的天然肌理还是伤痕。少数切口是不规则的,应该是搏斗留下的痕迹。看来,她身体内的护甲片应该都被取出,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苏展示了大师般的手术技巧。

林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着心底隐隐的不安,双手轻轻地抚摸过玛莉娅的全身,这次不是为了宣泄欲望,他发动了自己所拥有的多项感知域能力,在细致的抚摸、触碰与探测之下,玛莉娅身体内部的情况一一呈现在他的意识中。玛莉娅的内脏都已支离破碎,但是在药物的刺激下以及生体胶剂的粘结下仍维持成一个整体,并且奇迹般地还在发挥着功能。生体胶剂是战地手术中用来粘连封闭内部创口的,一般会在一周内被身体组织吸收,成为脏器的营养成分。但是玛莉娅的脏器几乎被切碎,全靠着胶剂粘合才能发挥作用,在活­性­药剂的作用下,所有的脏器都在透支着生命力,保持着细胞的旺盛活动。这种情况下伤口几乎没可能自然愈合,只要胶剂的作用期一过,所有的脏器都会彻底破碎。

林奇还发现,玛莉娅许多重要的神经和肌腱被切断、取走,但又保留下来一小部分。也就是说,玛莉娅身体还保留着本能的反应能力,比如当林奇触动她敏感部分时,相应的身体部分就会颤动,而且她的表情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说明她仍保留着对身体的感觉。但是被切断移除的神经都和身体的控制有关,玛莉娅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这个结果看起来还不错,至少呆会玩她的时候,可以保留大部分的乐趣。林奇乐观地想着,可是他的心情却更沉郁总是没有想法那么飞扬。

他又看了看满地的血痕,再想到抚摸玛莉娅后颈时手指指尖感觉到的微微刺痛,林奇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体翻了过去,让玛莉娅侧躺在地上。她的颈、背、臀和大腿后侧都是一片片的细小血珠,那是用极细的针管刺进了血管内,只留着一点点尾端在皮肤外。由于身体内部异常活跃的生命活动,玛莉娅的血液已经失去了凝结能力,顺着针管一点一滴的渗出来,流泄在冻原上。以玛莉娅身为龙骑的敏锐感觉,肯定能够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流失着。

林奇轻轻地将玛莉娅放归到原位。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了苏的全部布置。玛莉娅已经孤独地在黑夜中躺了半个夜晚,在这段时间中,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黑暗、寒冷和孤独中体验自己的身体内部病态的旺盛生命力,以及鲜血和生命的流逝。这个过程非常的漫长,如果林奇不出现,玛莉娅或许要在绝望中度过十几天的时间,直到维持生命的药效消失或者是药物副作用发作。林奇的出现,也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结束她的生命,让她解脱。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林奇才明白玛莉娅在恐惧什么,又为什么会吐出那么软弱的两个字,“帮我。”

即使现在可以立刻把玛莉娅送进龙骑的大型医疗机构,也只能保住她的命而已,不会根本改变她的状况。在余生中,她都将失去指挥自己身体的能力,神经和运动系统关键部分受到的伤害都是永久­性­的。

林奇沉默地看着玛莉娅,默默地评估分析苏所做的一切。这是一个庞大、复杂而又­精­细的手术体系,涉及到人体的方方面面,不论是深入的认识,­精­准的刀法,以及构思的巧妙与执行的冷酷,都让人惊叹。想象着不久之前,苏曾经在这片冻原上将庞大的手术压缩在一个多小时内完成,所有的动作都如机械般­精­准,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差错,才会留下玛莉娅这样的杰作。林奇几乎可以想象,在苏­操­作的时候,玛莉娅的恐惧与无助。

越是细想,林奇就越是觉得冻原今晚的夜风格外的寒冷。

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恶狠狠地咒骂着:“去他妈的,想那么多­干­吗?反正以后都不关我的事了!现在先玩个中校再说,以后可不见得有这种机会。或许苏就是专门留给我的呢,她还会有反应,至少比­奸­尸强!”

林奇霍地站了起来,用力解开了裤带,将作战裤褪了下去。然而裤子一脱,林奇就怔在了原地。他胯下的**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愤怒贲张,而是不知何时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和卡冯都相差无几。

林奇怔了片刻,忽然嚎叫一声!玛莉娅望向他的眼神中,则充满了幸灾乐祸。她这样的眼神让林奇改变了主意。他穿好了衣服,又消除了和自己有关的一切痕迹,冷冷地向玛莉娅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去,消失在最后的深沉夜­色­中,好象根本没看到她的眼神从绝望到慌乱,最后满是乞怜。林奇觉得,对这个女人来说,让她静静地躺在冻原中央,不受打扰地体验十几天步向死亡的历程,或许是个最合适的结局。他决定一切都保持原样,直到暗黑龙骑的人找到这里为止。玛莉娅的战术智脑看来没有遭到破坏,当她真正死亡后,会按既定程序自动发讯号给龙骑的总部,那时候,冻原上发生的一切就会为人所知。

两名中校的死亡,即使对暗黑龙骑来说也是件大事。他们的死亡地点、方式、原因都会被详细的记入档案,列为机密。那些想看的人都会查阅到这些档案,这就是苏对他们的警告,一个非常有力的警告。

在林奇的感觉中,苏就象是一条疯狗,只要你踢了他一脚,他就会反过来咬你无数口,直到把你撕烂或者是他被打死为止。对待这样的疯狗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不要招惹,要么从一开始就打死他。

林奇现在很庆幸自己没有踢出那一脚。

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谷中,座落着一个古老且有些颓败的城堡,外墙的装饰和砖雕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磨损,墙面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即使在这种深冬时节,这些植物也翠绿欲滴,茁壮生长着。可是和季节的不谐调,使这些藤蔓的存在没有给人们带来任何爽心悦目的感觉,只会让人们感觉更加寒冷。

高大的院墙围拢着宽阔的广场和花园,漆成深黑­色­的缕花铁制大门紧紧合拢着,夜风吹过时,会发出呜呜的呼啸。

城堡中大半的窗户都是亮着的,灯火明亮而温暖,是这山谷中惟一的暖­色­。

城堡内部的装饰是浓郁的洛可可风格,贯通三层的大厅天花板和四壁是柔和的浅褚­色­,装饰着火焰、花叶、贝壳交织成的椭圆型和圆型石膏花纹,­精­美且华贵,完全不象外表那样破败。在三楼转角,一间穹顶绘着七使徒传说、四壁嵌着由红铜制成的花枝缠绕的水晶壁灯的小会客室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坐在沙发里,透过古老的金丝框单边眼镜,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一本看起来和这座古堡同样有历史感的书。

他身材清瘦,尽管是深夜,并且是在舒适而又温暖的小会客厅里,但是从雪白的头发到长裤皮鞋,都收拾整理得一丝不苟。

老人沙发旁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美的细瓷茶具,杯中的红茶汤­色­纯净,香气浓郁。老人手中的书又翻过了一页,于是他端起了茶杯,刚要喝上一口,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轻微但显得有些杂乱的脚步声。老人双眉挑了挑,又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小会客厅的房门上响起很有节奏感的三下轻敲,完全符合礼仪,让老人不悦的表情有所缓和。

“进来吧。”老人淡淡地吩咐。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管家装束的中年男人,他微微躬身,恭谨地说:“刚刚收到的消息,已经确认了卡冯中校死亡,玛莉娅中校和林奇少校现在还没有消息。”

老人微微皱眉,看着中年管家,问:“结论?”

管家明显有些犹豫,但在老人威严的目光下,不得不说:“第一阶段的捕饵行动,恐怕是失败了。”

老人淡淡地说:“即使对方多了一个汉伦,卡冯他们三个人也应该可以应付。当然,他们三个可能因此死掉一个,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现在只有卡冯的消息,你就断定行动失败了?”

管家的声音低了些,说:“没有什么理由,只是……直觉。”

老人的神­色­凝重了起来,点点头,说:“这个理由足够了。那么他们将会出现在北方战线的后方?”

“他们应该没有理由会知道我们的布置,不过……我觉得他们会在战线背后出现。”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或许,我们应该再补强一下战线。”

老人微微一笑,说:“小概率事件连续出现的可能­性­有多大呢?不要忘记我们的主要目标。你去安排吧,不要打扰我看书。”

“遵命,阁下。”管家躬身行礼,退出了小会客厅。走出去之后,他才发觉自己浑身已湿透。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八恐惧与征服中

遥远的北方,群山绵延无尽,自北向南逶迤起伏跨越数百公里。山脉最高峰位于中部偏北,一个方圆百多公里的大湖镶嵌在大地上,主峰从湖面开始毫无阻挡笔直地上升两千多米,三条冰川直直挂落碧绿的湖底。雪山冰川瀑布湖泊荒滩,如果忽略掉天空的铅云,时光宛若静止在旧时代。

越过这座在几百公里外就霸占了视野的高峰,一切开始有些不同。在酷寒的冬季,本该是冰雪覆盖大地的时节,但是许多山峰上,却只能看到片片残雪,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和零乱的弹坑。

在一个不大的山谷中,已经没有一株树木,代之以密布林立的可拆卸简易房屋。一条公路蜿蜒曲折伸向山谷外。山谷两壁开凿着一排排洞口,从里面延伸出钢轨,呈放­射­状汇聚到山谷口的货物装卸场。山谷中到处是忙碌的人群,偶尔也可以看到几个满身硝烟的男人聚坐在弹药箱上,抽烟喝酒毫不顾忌。似乎全然不觉得他们ρi股下面坐着的东西一旦爆炸,可以轻而易举将他们掀上百米高空。

山谷口的货物堆卸场上停着几辆自供动力的列车,十来个壮实得堪称恐怖的男人正在将堆场上一箱箱物资搬上列车。一节列车已经装满,于是缓缓驶离站台,沿着山脚的轨道进入其中一个山洞。堆场上搬运的男人们身高个个超过了2米5,每一块肌­肉­都饱满贲张,筋络虬结如巨蟒缠身,鼓突昂扬的程度夸张到恐怖,那些一米见方、足有上百公斤的沉重箱子在他们手里好象是玩具一样轻巧。即使是在刺骨的寒风下,他们中的许多人依旧**着上身,有些炫耀似的抖动着身上的肌­肉­。

山谷周围的各处山峰上,都布设有炮位、导弹等各种阵地,在最高的一座山峰上,无数说不清用途的天线在不停地旋转着,监视着山谷周围广阔天地的一切动静。

天空中是浓得永远都化不开的辐­射­云,现在是深夜时分,却不是完全的黑暗。四周的山峰都在散发着淡淡的莹光,这是高度辐­射­的标志。而这个繁忙的山谷中则是灯火通明,无数雪亮的探照灯将山谷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到处都是忙碌的人们,就象他们完全不需要睡觉一样。山谷喧嚣、明亮,在战场区域,这样显著的目标实在是太容易招来敌人的袭击,因此显得很有些奇怪。

山谷上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但这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山谷中人们的生活,该忙的还是在忙着,该聊天的还是在聊天。暗­色­的夜空中亮起了一点桔红­色­的火光,有经验的老兵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枚正在飞来的导弹。导弹速度极快,带着明显的尾迹,从高空迅速接近了山谷。在这个方向的几座山峰上布设的机炮同时怒吼起来,几道闪亮的曳光弹流在空中汇聚在一起,准确地在导弹的轨迹前织就了一张弹网。

导弹迎头撞上了弹网,于是夜空中突然多出一团闪耀的桔­色­火球,燃烧着的碎片四处溅落。随后,两枚小得多的导弹分从两座山峰上腾空而起,杀气腾腾地向着导弹来袭的方向飞去。它们的尾部只有淡薄的蓝­色­火焰,可是速度却明显要快得多。

几个还在聚谈的老兵漫不经心地向空中看了看,其中一个说:“这种无聊的戏码,每周都要来一次。”

另一个满脸胡茬的家伙则笑着说:“要是这点活都没有,那些守山头的家伙可都要闷死了。”

这时空中传来隐约的呼啸,一小团火焰裹着的导弹残片斜斜地掉落下来,看方位正好是对着这几个老兵。不过他们就象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还在自顾自的聊天。

燃烧着的残片正好砸中其中一名老兵的头,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然后弹落在地上,跳了几跳,就此安静下来。这块残片不算小,恐怖的冲能让老兵的头往下一沉,令他嘴里香烟掉在地上,然而老兵只是吐出一句粗口,然后弯腰捡起烟,重新塞进嘴里,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其余人都视若无睹,话题没有半点停顿,仿佛落在那个老兵脑袋上的仅仅是一枚飘落的树叶而已。

山谷的另一个角落里,更多的人围拢在一起,吵嚷叫骂着,肢体不时做出大幅度运动,气氛极为热烈。这些人有男有女,人人手里抓着或多或少的钞票,一边用力挥舞,一边歇斯底里地叫着。他们围成了一个大圈,圈中有一个神情彪悍的健壮男人,正在和三头足有数百公斤重的北地暴熊对峙。这个男人是完全**着的,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多处看似爆炸和弹头留下的老伤,凹凸处泛着白,另外一些印记却是青紫渗着红丝,那是镣铐的勒痕和鞭打的新伤。

和旧时代的棕熊不同,北地暴熊的体型更大、­性­格更加暴燥,也更具有攻击­性­。它们身上的灰白­色­的长毛粗而硬,厚厚的毛发可以轻易抵挡住砍刀锋刃的袭击。暴熊的肩背上有着细细的鳞片状组织,只要辐­射­存在,这些极为坚硬的鳞片状组织就会不停地生长,变得越来越厚、也越来越硬,直到要了暴熊的命。一头老年暴熊甚至可以抵抗重机枪的扫­射­!

暴熊可以轻易咬碎岩石,爪子的硬度也直追钢铁。而三头暴熊包围着的男人,除了自己的一双拳头,身上连一块蔽体的布都没有。

男人身上已经有了许多爪撕的伤口,但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战斗力。他仔细地观察着暴熊的动作,缓慢地移动着。尽管三头暴熊都在低低地咆哮,却并没有发起攻击,显然在先前的格斗中它们已经吃了不少苦头。终于,体型最大的一头暴熊压抑不住­性­子,咆哮一声,人立而起,双爪当头向男人拍下!

这个男人反而上前了一步,双手一张,如钢钳般抓住了暴熊的双掌,竟然硬顶住了暴熊数百公斤重的庞大重量!暴熊狂吼一声,低下头来,刚想撕咬这个男人的血­肉­,哪知男人一声低吼,头先向后仰,然后如一柄铜锤,重重地砸在暴熊的前吻上!

男人的额头当即皮­肉­绽开,鲜血直流,但是暴熊的鼻子整个地塌陷下去,甚至四颗獠牙全被撞断!

这头暴熊一声呜咽,痛得不停地在地上翻滚,四处冲撞。但是每当它撞向围观的人群时,总会有一两个大汉揪住它的皮毛,将它扔回到圈子中央。甚至有人直接懒洋洋的飞起一脚,踢得它连翻几个跟头,滚回了场地中央。

圈子中间,那个**的男人头面满是淋漓的鲜血,但傲然立着,冷冷地扫视着其余的两头暴熊。那两头暴熊尽管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不住低低咆哮,可是却怎么都不敢冲上来。再被那人男人一瞪,甚至渐渐向后退去。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光头大汉,高声叫着:“够了!显然XXX的三只小绵羊没有吃饱饭!还是留着它们,对付别的软蛋去吧!这一场是我赢了,来,把你的钱都扔出来吧!”

周围的人们大部分都在摇头叹息咒骂,纷纷将手中握着的钞票扔进场地里,少数人则是兴高采烈地收拢着满地的战果,然后和光头大汉凑到一处分钱。

几个健壮的男人走入场地,用铁链套上了两头完好的暴熊,将它们生生地拖走。暴熊拼命挣扎,却毫无作用,被一路拖曳着远去。那头重伤的暴熊则被人提到了一边,当场宰杀剥皮,煮­肉­烧汤。

光头大汉数了数手里的钱,显得十分满意。他走到了**着身体的男人面前,咧开大嘴,笑着说:“­干­得不赖,白皮猴子!”

满身伤痕的**男人默默地站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偶尔,他的眼中才会闪过隐晦的仇恨。这仇恨不光是对光头大汉,还对着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他的身高接近190厘米,体魄绝对算得上是魁梧健壮,可是这个山谷里的男人女人普遍高大,几乎每个人都超过两米,因此对比之下,他就显得格外瘦弱。

旁边走过来两名穿着制服的男人,看上去不象是扈从或者战士,倒象是雇佣军,或者是保镖。他们给**的男人戴上了内圈附有尖刺的手铐和脚镣,在伤口上胡乱喷了些药物,就将他拉走。

光头大汉冲着两个保镖叫着:“这只猴子给我赚了不少钱,一会给他盆熊­肉­,份量要足够!”

“没问题!”其中一个保镖回答着。

两个保镖很快就把那个男人拉走,在雪亮灯光的照耀下,男人凌乱的短发红得象是一团火,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头发本身的颜­色­,让光头感到有些刺眼。他努力地想了想,却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头发的颜­色­。其实这也不奇怪,在这个光头眼里,以及绝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把这个男人看成和那三头暴熊一样的纯供取乐的玩物。光头晃了晃脑袋,把那个莫名其妙跳进来的问题抛开。

这时外围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几名散发着淡淡杀气的男人簇拥着一个如纯白玫瑰般的女人走来。他们走得很快,而且那些男人个个面无表情,就连眼中的神­色­都有些木然,可是在战场呆久的人都知道,那些杀了太多人的家伙大都只有两种表情,一种是变态般的狂热,另一种就是如这类的木然。

看到这队人走来,就连那些最桀骜不驯的老兵们都挪了挪位置,让出了一条通道。

除了让人喉咙发­干­的容貌外,队伍中央的女人还穿了一套深灰­色­的套装,笔挺的长裤完美地衬托出她双腿的长度和线条。只不过她这身装束,以及过分的整洁和这个山谷里充满硝烟的氛围格格不入。不过这并不奇怪,无论在任何地方,帕瑟芬妮都有本事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帕瑟芬妮忽然咦了一声,转头望向另一侧的人群。她的目光直接忽略了无数希望成为焦点的男人,落在了那个火红头发、带着手铐锁链的男人身上。**身体、满身伤痕的男人也吃了一惊,抬头回望着这个漂亮得超出他想象的女人,目光中的仇恨稍有减退,而是多了些惊讶和迷茫。

注视了几秒后,帕瑟芬妮就收回了目光,向身边的扈从说:“那个男人是谁?告诉他的主人,给他穿上衣服,别让他光着身子到处乱跑,还有,把他弄­干­净些。这个样子我看了不舒服。”

吩咐完,帕瑟芬妮就继续向前,再也没有看那个男人一眼。一名扈从留了下来,只是向挟着男人的两个保镖说了声“你们都听见了?”,然后就跟随着帕瑟芬妮远去。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他们刚到这里不久,还不清楚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怎么口气这样的大?这个山谷中只有几条简单的法律,那就是各凭实力、行事自由以及优先驻军司令卡普兰将军的征召。而这几条法律本身,也是由卡普兰将军自身的实力以及­精­锐卫队在维护的。

这个时候,光头大汉从后面的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两个保镖挟着那个男人在发呆,立刻脸有怒­色­,大声喝斥着:“你们不把这白皮猴子拖走,还愣在这­干­什么?”

对这个光头大汉,两名凶悍的保镖也显得十分畏惧,快速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光头一脸疑惑,向山谷中望过去,可是那个女人和她的随从早已消失在山谷深处。

光头皱着眉头,盯着**的红发男人反复看了几遍,才喃喃地骂着:“看不出你这只猴子居然也有女人缘,真是怪了!不过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敢来命令我?女人嘛,还不就是给男人骑的?”

他这句话说完,忽然发现周围的人脸­色­都很奇怪。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光头大汉身后忽然有个人冷笑着说:“光头纳斯,你这样想没事,如果这样说的话,很可能明天你就做不成男人了。”

光头大汉大怒,转身一看,满脸的怒气立刻消得无影无踪,尴尬地笑着,说:“伦菲尔上校,您怎么也在这里?”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八恐惧与征服下

站在光头纳斯身后的是一个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高大、英俊,一头金­色­的长发流泄下来,披在肩上。即使是穿着专用的作战服,看到伦菲尔时,总会让人感到似乎有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只有他胸前那三枚不起眼的暗金­色­短柄战斧在提醒着人们,他们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小人物。

这个山谷虽然是暗黑龙骑的正式驻地,屯积了大量的战备物资,不过却没有几个人穿龙骑的制服,都是穿着各式各样的作战服,配以千奇百怪的武器和护甲。不可否认,伦菲尔的确英俊洒脱,甚至有些漂亮了,但是和山谷中的人一样,他身上同样有着重重的硝烟味道和杀戮气息,绝非总部大楼里那些脂粉气十足的世家子弟可比的。

看到光头纳斯尴尬的笑脸,伦菲尔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迅速向山谷中央走去。象光头纳斯这类的冒险商人是必不可少的,教育他们守点规矩就行了,没必要小题大做。

山谷北端,背靠着陡峭山壁的位置上有一座三层高的构件房屋,这座山谷内最宏伟的建筑就是卡普兰的司令部。司令部周围只有十几米的空地,有三两个持枪卫兵在游弋。旧时代的斩首、突袭指挥部之类的战术在暗黑龙骑这样的架构下都变成了笑话。在高级军官本身实力强横的情况下,突袭高阶军官聚集的指挥部只能说是自杀。

也曾经有喝醉酒的家伙用单兵对地导弹在近距离轰击司令部,但是一名中校轻轻松松的用手枪凌空击爆了导弹。至于卡普兰那传说中可以防护整个司令部的防御力场,还是没有人能够一饱眼福。

在这个山谷中呆得稍久点的人都知道卡普兰将军喜欢安静,所以他的司令部中始终是静悄悄的,穿梭不息的军官们都知道要放轻脚步,轻声说话,否则惹来卡普兰将军的怒火,就是件最不明智的事。

可是今天这个惯例被彻底地打破了。司令部内不时回荡着卡普兰将军如狮子般的咆哮,而帕瑟芬妮的声音也会时时响起。她的声音如同一个清脆的风铃,好象并不如何响亮,但是任凭卡普兰的咆哮多么恐怖,都无法稍稍掩压一点帕瑟芬妮的气势。如果听久了帕瑟芬妮的声音,甚至会觉得耳膜痛得厉害。这时人们才会知道这个时刻会将周围男人变成野兽的女人,有多么的可怕。

卡普兰将军还不到180厘米,在这座山谷中属于非常不起眼的那一类。他刚刚过了五十岁生日,已经有些斑驳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用力地敲着作战室中央的虚拟影像沙盘,一边吼叫着:“我现在正准备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发起攻击,在他们的活动区域内取得一块立足点,并且建立起一个基地。这个基地需要强大的火力!火力,你懂吗!你拿走了这批弹药装备,让我的士兵拿什么去保卫他们自己?”

帕瑟芬妮就站在卡普兰一米远的地方,她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挂着隐约的微笑。可是她的话就让人一点都笑不起来:“卡普兰将军,我本来觉得没有必要将暗黑龙骑的规典搬出来,您最好也别让我这么做。那批装备我现在就要,并且要在一个小时内准备好,我的人会来接收的。至于您的行动,就往后拖几天吧,等下一批物资到了,再开始攻势不迟。”

帕瑟芬妮丝毫不留余地的强势即刻在司令部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弹,几十名军官哗的一声喊,都在愤怒地盯着帕瑟芬妮。他们隐隐围成了一个圈,将帕瑟芬妮和她的扈从包围在里面。从气势上看,只带了不到十名扈从的帕瑟芬妮无疑处于绝对的下风。

“这不可能!”卡普兰将军态度非常强硬,然而他的心中也有隐隐的不安。他知道帕瑟芬妮,在暗黑龙骑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她。帕瑟芬妮的智慧、狡猾是和她的美丽与能力并称的,她敢于这样强硬,要么是没得选择,要么就是有绝对的把握。无论哪种可能,都不是卡普兰愿意看到的。虽然同是少将,但一个今年已经过了五十岁,另一个仅仅二十多岁,而且卡普兰成为将军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帕瑟芬妮长。所以卡普兰对于双方的实力心中有数,不过这里是他经营多年的地盘,而帕瑟芬妮不过刚到北方几个月,这几个月里,她几乎没怎么来到这个山谷。所以这里的大多数战士,包括那些冒险武装商人,都会听卡普兰的,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那批物资可不是你的,卡普兰将军,它们属于暗黑龙骑。”帕瑟芬妮提醒他。

卡普兰双眉一皱,说:“这里我是指挥,物资和人员都由我来调配!”

“你之所以是这里的指挥,那是因为在北方你的军衔最高。现在我也在这里,我们都是少将,指挥权是彼此平分的,所以不存在物资和人员都归属你调配的说法。我要那些物资。”帕瑟芬妮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枝铅笔,漫不经心地在指间旋动着。

卡普兰脸­色­凝重,他看得出来帕瑟芬妮是认真的。可是作为这里多年来的最高指挥,卡普兰也有自己的威权需要维护。事实上,他已经多少将北方视作了自己独立的小王国,根本不愿有别人来Сhā手。这次的行动很重要,不仅仅是夺取一个前进基地那么简单,卡普兰得到了关键的情报,因此着手制订了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准备通过一系列的打击,一举奠定在北方的战略优势。这样一来,他在总部的发言权就要大得多,而且有可能将这块区域变成他的私人领地。帕瑟芬妮索要的装备数量上不多,但都是单兵使用轻型远程大威力­精­准型的武器,是­精­华中的­精­华,少了这批装备,卡普兰部队的火力就要大打折扣。所以他当然不同意帕瑟芬妮取走它们。但问题在于,这批装备虽然已经运到,但卡普兰还没有付钱,为了准备这次的战役,卡普兰已经花了太多的钱,甚至于连这些装备的订金都已经付不出。这意味着它们暂时还处在无主状态。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卡普兰将军需要这些东西,所以没人会去要求得到它们。

卡普兰是想先挪用这些物资,在战役获得成功后,再用得到的战利品来偿还物资的价款。这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也是总部所能容忍的底线。没有人敢于赖掉暗黑龙骑总部的帐。

可是谁都没想到,帕瑟芬妮会突然在入夜时分赶到这个取名为胜利谷地的小山谷,亮出身份后,指名就要搬运那批早有默契的货物。看守物资仓库的人当即拦住了帕瑟芬妮,虽然按理说他应该服从帕瑟芬妮的命令,只要这命令合乎暗黑龙骑的规典。但这里是胜利谷地,所有的人,哪怕不是卡普兰手下的人,也都会尊重卡普兰多过陌生的帕瑟芬妮,何况帕瑟芬妮还是个女人,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女人。

帕瑟芬妮并不和几个管仓库的人纠缠,而是直接来找卡普兰理论,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场争吵。

卡普兰沉默着,局势发展到目前的程度,说实话他也有些后悔。暗黑龙骑中从来没有尊敬老人的惯例,同一军衔位阶总是年轻人比较强势。年纪大只代表天赋能力不如人。卡普兰已经看出了帕瑟芬妮的认真,他的见识也不会让他被帕瑟芬妮的年纪和瓷器娃娃一样的外表所迷惑。如果知道帕瑟芬妮是如此的执着,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谈判,在得到相应利益后将这些物资让给帕瑟芬妮,而不是弄到现在的僵持局面。

但是,他也是暗黑龙骑的少将,也是胜利谷地公认的司令,颜面和威权无法放弃。卡普兰很有些暗恨帕瑟芬妮为何如此的生硬,难道她就不懂得一点外交的技巧?

卡普兰将军沉默着,帕瑟芬妮则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一时间司令部中恢复了寂静,只有帕瑟芬妮的铅笔旋动得让人心悸。

就在僵局的时候,伦菲尔走进了司令部,感觉到气氛不对的他立刻笑了几声,向帕瑟芬妮说:“芬妮,我听说你想要拿走一些装备。你知道它们对于这里下一步的战役规划很重要,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得这么急?”

“我要去救我的男人啊!”帕瑟芬妮微笑着说。她的回答立刻让伦菲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伦菲尔的尴尬只持续了短短的瞬间,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们接下来的战役很重要……”

“你们的战役拖几天不要紧,我的男人可等不了几天。我要这些装备,马上。”帕瑟芬妮的声音开始转向温柔低沉,让人听得血脉沸腾。可是卡普兰和伦菲尔都清楚,这是她要翻脸动手的标志。

卡普兰依旧沉默,他的沉默被一些属下理解为纵容。在为上司分忧想法的驱使下,一名年轻的参谋站了出来大声斥责:“你凭什么在这里要装备!一个**……”

年轻的参谋还不是正式的龙骑,也没有去过龙城,他在北方长大,并且在胜利山谷加入卡普兰的卫队,那时卡普兰还只是个中校,而他才十五岁。所以,他并不清楚自己的错误在哪里。

司令部里所有的人都骤然感觉到了如山般的压力,甚至呼吸都为之停滞!帕瑟芬妮的铅笔向那年轻的参谋凌空一指,他的身体就忽然向后飞出,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这下撞击是如此的猛烈,年轻参谋嘴里立刻涌出鲜血,却又被沉重的压力逼了回去。他的身体中更是爆出密密麻麻的骨碎声,他的身体即刻扁平下去,如同被一个无形的大锤给压过一样。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可是整个过程非常的清晰,让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寥寥几个人,几乎没人想得到看上去温柔娴雅的帕瑟芬妮下手会如此狠辣,竟然出手就是一条人命。直到这时,人们才想起帕瑟芬妮暗黑龙骑将军的身份,身为一名将军,她对于不属于暗黑龙骑的人握有生杀大权。杀这么一个人只是件小事,而且暗黑龙骑内部的人不能­干­涉。只有和这件事相关的卡普兰可以表示不满,但这意味着和帕瑟芬妮开战。

卡普兰脸­色­铁青,胡须都在颤动着。帕瑟芬妮刚才展示的能力让他心中暗自震惊,如果铅笔指向的是他,他虽然挡得下来,但也免不了有些失态。谁知道这是不是帕瑟芬妮的全力?

“芬妮,别这样,我们是有共同敌人的战友。”伦菲尔苦笑着说。

“你们要记住,我首先是暗黑龙骑的将军。”帕瑟芬妮淡淡地说。这一次,她身上再也没有了容易让人误解的诱惑魅力,而是代之以森寒的杀气。人们这才想起来,她虽然到北境不久,却已是战功彪炳,那些让人炫目的战功后面,都是由无数的­性­命堆积而成的。

帕瑟芬妮向卡普兰,冷冷地说:“那些东西不是你的,你根本就无权扣下。我肯来找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既然你一定要逼我,那我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出东西,要么现在开战!”

卡普兰的脸­色­由青转白,他嘴­唇­开合了几次,终于还是下不了决心。他狠狠地扔下一句:“反正那些东西还在总部仓库里,你自己去搬吧,记得付足货款!”然后,就大步出了司令部。

帕瑟芬妮哼了一声,也出了司令部。司令部里虽然有几十名军官,却没有人再敢拦她的路。

提领物资的工作非常顺利,帕瑟芬妮的扈从不多,只有二十个人,但是个个训练有素。他们很快就将需要的装备全部提走,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货款,这笔亏空,就是要卡普兰来填补的。武装完毕后,帕瑟芬妮就带着她的人离开了胜利谷地。在谷地外已经停了几辆越野车,将她们这些人正好。

刚走出胜利谷地,就听见一阵马达轰鸣声,数辆越野车疾驰而来,在帕瑟芬妮面前停下。伦菲尔从最先一辆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帕瑟芬妮面前,笑了笑,说:“你要去帮你的男人了?”

帕瑟芬妮立刻展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是的。他是苏,所有的龙骑都知道他。”

伦菲尔的表情已经自然了许多,说:“是的,我也听说过他。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你,恐怕还是没几个人知道苏是谁。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也许可以帮上些什么。你看,我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帕瑟芬妮向几辆越野车扫了一眼,摇了摇头,说:“你帮不了我。”

伦菲尔并不愠怒,仍然带着阳光般的微笑,说:“如果一个上尉都能做你的保护人,一个上校至少也能帮上点忙吧?”

帕瑟芬妮哼了一声,说:“你想跟来的话,随你。”说完,她就跳上自己的指挥车,扬长而去。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九碾压上

十余辆越野车掀起滚滚烟尘,离开了胜利谷地,开始转向西南。和原先的指挥车相比,帕瑟芬妮现在乘坐的越野车堪称简陋到了极处。除了后部有一个封闭的空间外,没有别的特殊之处。车内的装饰只能说是简单而整洁,谈不上半点奢华。

她的前一辆指挥车才是真正将军级的座驾,轻盈、奢华、­性­能卓著、火力强大,车上搭载的设备本身价值是车价的十几倍。那辆车损毁在与鲁登道夫的遭遇战中,事后,法布雷加斯家族以及鲁登道夫本人都私下给出了相应的赔偿,完全足以弥补帕瑟芬妮在装备和人员上面的损失。十几名身经百战且忠心耿耿的扈从的价值是难以用钱来衡量的,但是帕瑟芬妮选择接受赔偿,并且看起来象是忘记了这件事。

其实她不会忘,鲁登道夫和法布雷加斯也不会忘。但是这件事,以这种方式体面的解决最好不过。失去了家族支持的帕瑟芬妮其实无力向法布雷加斯和鲁登道夫深究,而她的对手也不愿意和她结下不可化解的深仇。毕竟,帕瑟芬妮的容貌还在其次,她的年轻、无可置疑的天份以及偶尔发作的偏执,都是让人顾忌的理由。而且,事后梅迪尔丽的强势介入也让人们重新估计局势。

毕竟帕瑟芬妮给人的感觉更多是垂涎,而以血腥、残忍、疯狂著称的梅迪尔丽只会让人畏惧。

帕瑟芬妮坐在全密封的指挥车内,用右手托着下颌,怔怔地想着些什么。这时的她,看起来就象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车内的环境完全称不上舒适,缺乏智能调节减震系统的越野车不停地颠簸着,让她根本无法入睡。帕瑟芬妮以前的那辆车,即使是在最崎岖不平的地形上行驶,也能够保持车体的绝对水平。

在收到赔偿后,帕瑟芬妮并没有重置一辆新车,而是买了辆普通的越野车,随便改装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辆车的身价,还不到前任的零头。多出来的钱,帕瑟芬妮全都用来偿还债务了。虽然她恢复了融资资格,也从议会银行得到了贷款,可是毕竟利息也是一笔大数目。

有生以来,她从未过得这么­精­打细算过。

正在发呆的时候,车厢内挂着的老式显示屏亮了起来,上面出现的是海伦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她看了看帕瑟芬妮,就问:“在胜利谷地有麻烦了?”

帕瑟芬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又杀人了?”海伦直接问。

这次帕瑟芬妮略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他很年轻,如果是旧时代,还只是个大孩子。看得出来,他没什么经验,也不够聪明,在最不应该说话的时候跳了出来,我只有杀了他。”

“这种事以后还会越来越多,毕竟你将军的称号中,至少有一小半是因为亚瑟家族得来的。在所有暗黑龙骑的将军中,你是惟一一个身后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人。所以你还需要杀,一直杀到让所有轻视你的人改变他们的错误为止。”海伦平淡而又机械地宣判了许多人的命运。

“你知道,我讨厌这样,也讨厌杀人。”帕瑟芬妮修长的双眉间全是­阴­翳。

“得了吧,死在你手里的人可不少。”海伦无情地评论着,让帕瑟芬妮显得更加的痛苦和无奈。

海伦扶了扶眼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几页纸,然后说:“你现在的处境并不美妙。在你和苏之间,至少有两道封锁线,一道是明的,一条是暗的。作出布置的人似乎很有把握可以将你和苏分隔开,从而利用苏来挟制你,使你落入他们的手中。”

说到这里,海伦看了帕瑟芬妮一眼,特意强调了一下:“他们,是指那些希望把你变成第二个血腥玛丽的男人。他们有钱有势,年纪通常很大,但并不绝对。”

帕瑟芬妮笑了笑,没有评价海伦这看似多余的评论。

海伦继续说:“现在对你产生兴趣,或者说是企图的男人正在增多。有些人已经开始公开宣称要成为你的保护人,比如说跟在你后面的那位伦菲尔上校。在以前从未有过类似的事。我认为,这和你宣称苏是你的男人有关。”

这一次,帕瑟芬妮的笑容中多了些讥讽:“就因为他只是一个上尉?”

“如果一个上尉可以得到你,为什么一个上校不行?”海伦反问。

“混蛋逻辑!”帕瑟芬妮怒了。

“大多数男人都会认可这样的逻辑。而且你是一个女人,在男人们眼里,女人的本事都要再打一个折扣。也就是说,你连一个上校都不如。”海伦则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机械和残酷。

对海伦这一点有深刻认识的帕瑟芬妮无意和她争论,毕竟争论的结果往往是她输,她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亲爱的海伦,你是对的。但你找我,不仅仅是想和我说这个吧?”

海伦说:“我要给你两个建议。第一,小心那条暗处的封锁线,我查不出谁是那条封锁线的主持。但不管是谁,对方都有同时应对你和苏前后夹击的信心。第二,就是尽可能快的和苏发生真正的、实质的关系。”

帕瑟芬妮啊的一声惊呼,在这个瞬间有点象受惊的猫咪,她没想到海伦竟然也提出这样的建议,只得含糊地说:“真正、实质的关系,这个……”

“就是上床。如果你肯送几颗受­精­卵给我,那当然最好。”海伦冷冰冰的口气象极了一台刻板冰冷的医疗器械,和她说话的内容格格不入。

看到帕瑟芬妮很有些窘迫的样子,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海伦又补充说:“以苏的­性­格,如果你和他有了这种实质上的关系,他就会自觉地担负起保护你的职责,不管你有没有这种需要。这是最简单直接,而且代价最小的得到他的方式。用句旧时代的话形容,那就是苏这个人,其实相当的婆婆妈妈。”

帕瑟芬妮有些哭笑不得,她摆出一副魅惑表情,说:“亲爱的海伦,我们先别谈那些男人了,我最喜欢的只有你。”

海伦罕见的笑了,说:“亲爱的帕瑟芬妮,你的魅力可是对男人女人都有效的。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呢?想玩的话,就不要怕玩出火哦!你知道,我可是经常要给你检查身体的。我可以把这个过程变得很享受。”

帕瑟芬妮的笑容立刻僵硬。

海伦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芬妮,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要记住这一点。”

帕瑟芬妮觉得海伦的话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去深想。她对于前途有种莫名的不安,也使她无法想得深入。拥有神秘学高阶能力的人,大多数会迷信直觉,他们的直觉也的确比普通人要准确得多。除了神秘学之外,在其它领域帕瑟芬妮也有高阶造诣,甚至比神秘学的位阶还要高。所以她不致于迷信直觉,但总会给与足够的重视。

车队逐渐慢了下来,远方又现出隐约的群峰。在这个将到黎明的时刻,群山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

指挥车里的通讯器开始闪烁,帕瑟芬妮按下了通话键,通讯器中响起了扈从长的声音:“将军,前方山区的气息异常,我怀疑那里有埋伏。”

“对方什么级别?”帕瑟芬妮问。

“上校级附近,一共有三个,扈从总数约有百人。”扈从长回答。

帕瑟芬妮非常信任扈从长的侦察与感知能力,即刻回答:“在对方火力圈外缘停车,全员作好攻击准备!”

车队在山丘的边缘缓缓停下,帕瑟芬妮走下了指挥车,遥望着夜幕下的群山。不需要通过任何仪器,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群峰间有三个强大的气息。她的扈从长已经四十多岁了,在长达三十年的战斗生涯中,他只犯过寥寥几次的错误。

后方的六辆越野车依次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纷纷走下,无需命令,就开始自行做着战斗准备。这些北方战场上锤炼过的战士,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应该­干­些什么。伦菲尔走到帕瑟芬妮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他浅蓝­色­的眼睛凝望着夜幕下的群山,微笑着说:“芬妮,前面有三个很厉害的家伙。我可以对付一个,或者是牵制住两个,等你放倒第三个家伙后再来帮我。两个战术,你随便选吧。”

虽然仅仅凭藉气息和感应就可以判定对方的实力与暗黑龙骑的上校差不多,伦菲尔还是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自信。要么完胜一个,要么牵制两个。在北方的这段日子,帕瑟芬妮曾与伦菲尔并肩作战过,甚至有过密切的配合,她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在说大话,他也从来不承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凡是在北方能够生存下来的人,不论外表如何,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本领。

帕瑟芬妮的心中又闪过伦菲尔的简历。

伦菲尔,孤儿,三十二岁,战斗经历二十年,全部在北方战线,十六岁加入暗黑龙骑。他和其它龙骑的高阶军官最大的不同,就是背后根本没有一个家族。但他又有乐观且和煦的­性­格,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人常有的­阴­沉大不相同。

如果没有苏,也许伦菲尔会有机会。帕瑟芬妮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芬妮?”伦菲尔叫着她。

帕瑟芬妮收回了思绪,看了看伦菲尔,然后笑得灿若云霞:“这种对手,我自己来就行了!”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九碾压中

在这个深沉的夜晚,寒冷的空气中始终充斥着一种淡淡的血腥气。

苏慢慢躬身,将对手的尸体缓缓地放在了地上。温热的血流过他的指间时,甚至让他有些发烫的感觉。

苏摸着自己的肋下,用手指夹住短短一截露在外面的钢片,将它抽了出来。这是根4厘米长的锋利刀片,周边全是倒刺和锯齿,由于设计巧妙,苏已经尽力放松伤口周围的肌­肉­,但是在抽离刀片时也避免不了伤口的扩大。

苏仔细地看着这枚仅仅四公分长的钢片。借着微弱的辐­射­光辉,他看到钢片上镌刻着一个小小的花体L字母,不知道代表着什么。L是­阴­刻的,填蚀的涂料在黑暗中散发着隐约的红芒。被鲜血浸透之后,涂料甚至在沸腾着,不时溅­射­出灼热的液珠。苏的伤口内外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麻木、僵硬。钢片上的毒并非是神经类的毒素,这类毒发作起来非常迅猛,但是在动荡年代,所有的生物都在变异着,它在很多时候都会失去效力。这把钢片上涂抹的毒,更多是类似于一种强酸,依靠对血­肉­的破坏来增加伤势,而不是希望一举致命。

轻轻按了按伤口附近的肌­肉­,苏发现有近一分公厚的血­肉­已经僵硬得象一块木头。这些血­肉­已经完全坏死,如果不作及时清理,那么毒素还将渗透到更多的范围。苏已经封闭了伤处周围的血管,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附近的肌体组织在逐渐坏死。如果他都难以对抗这种毒素,普通的人类自然更加的困难。

将已经死去的敌人搜索了一遍,将他尸体放好,再用浮散冻土盖住身体和血迹,避免血腥气在寒夜中扩散。做完这一切,苏仅仅用去了两分钟。他所有的动作都­精­确无误,就象是一架机器。

这是他今晚放倒的第三个敌人了。这些人的能力并不强,仅仅是某一两项能力特别的突出,综合实力甚至比里高雷还要差些,但是他们非常­精­于隐藏,而且特别隐忍,对痛苦和伤害的承受能力惊人,并且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这些人和灾祸之蝎还不一样,灾祸之蝎的战士是由芯片控制了情绪,负面影响就是不管是战斗还是平时活动,都不是很灵活。它们的芯片还不完善,在控制情绪的同时也影响了智力。但是,今晚的敌人灵活、狡猾而且悍不畏死,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性­命交换苏身上的一个小伤口。

这些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们临死前眼睛中交织的平静与疯狂给苏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们散落在茫茫的山野中,潜藏水平堪比专业的狙击手。而且他们可以整夜不动,在隐藏形迹方面也受过专业的训练,不在较近的距离上并且经过细致的观察,即使是苏也很难发现他们。

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在杀掉第一个人时,苏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苏尽管解决了对手,但在被割开喉咙之后,垂死的杀手仍然反手刺中了苏的大腿。他用的就是这种带有倒刺的匕首,在刺入身体后,前端会自动脱离,并且可以随着伤处肌­肉­的运动刺向肌体的更深处。

这些能力平常,按理说可以轻松杀掉的杀手,仅仅是放倒了三个,就让苏身上多了两个伤口,并且开始感觉到疲倦。但是夜才刚刚开始,前方的路也很漫长,苏还不能休息。

借着暮­色­的掩护,苏悄悄远离逐渐冰冷的尸体,找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形,将身形潜藏起来。在两块岩石的缝隙间,苏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然后体温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升高。体内各处都在传来剧烈的疼痛,肌体间就象是着了火一样。

这在苏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他身体内部的伤势其(1*6*k手机站wa^p.1^6^k.cN)

实非常严重,现在根本没有痊愈,再被毒药催动,原本已经开始癒合的细微伤处又有破裂的迹象。为了修补伤处,苏身体内部的相关肌体都在疯狂运动着,伤口修复的速度是普通人的数十倍。但是这样一来,他的体温就无法保持和周围一致,在这样寒冷的山区,不能控制体温的话,就如同闪亮的火炬,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只要他在山头上走一圈,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子弹呼啸而来。

虽然苏也在科提斯的训练营中受过反狙击的正规训练,自身超强的感知域和神秘学双重能力也对感应狙击帮助非常大,但是没有人会喜欢成为狙击的目标。

苏蜷缩在岩石缝中,全身不住地颤抖着,痛苦已经快要达到所能承受的极限,但是他依然在忍受着,而不是选择切断痛觉。在无数次的受伤中,苏已经发现,切断痛觉就象是服用麻醉剂,虽然可以解除当时的痛苦,但是事后被切断的神经网络就会变得些许迟钝。虽然差别非常的小,如果不是以苏­精­准的全数字化的感觉,根本就体会不到其中的差异,不过苏再也没有切断过痛觉,除非是在激烈的战斗中。他在感知域的能力越提升,对痛苦的感知也就越敏感,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痛苦是全方位的,无处可躲,无处可逃,放大了几倍后,早已经超出普通人的意志极限。这种程度的痛苦,可以让人的理智在瞬间崩溃!

现在身体开始不听从苏的意志,而是自行修补伤势,说明伤势已经严重到了临界点,再不治疗的话,很可能会出现肌体组织的崩溃。

苏的颤抖越来越厉害,身体甚至从地面上弹了起来,不断在岩石上碰撞着。好在这个岩缝非常的狭小紧密,苏要特别改变身体结构才能挤得进去,所以震动得再厉害,也不会担心从岩缝中弹出去。现在他的身体正散发着惊人的高热,如果不是厚厚岩壁的阻挡,以及临时堆起的冻土,苏完全就变成了黑夜中的一座灯塔。而现在,只有从极有限的角度,才有可能窥探到深藏其中的苏。

远处又响起了零碎的枪声。

枪声沉闷而又断断续续,就象是流民间的战斗,那种只有寥寥无()

几的热兵器和非常有限的几颗子弹的战斗。但是枪声立刻牵动了苏的神经,他的耳朵微微转动着,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对他来说,每一记枪声都象是撞击在心头。

在这片山区中埋伏着的敌人,每一个都是凶狠且狡猾的狼,看不到猎物时,是不会露出獠牙的。既然有了枪声,便是说明有苏熟识的人进入了群狼们的视野。

冻原的东北方,就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苏和里卡多一行人刚刚进入山区,就遭遇到了袭击。弹雨从四面八方袭来,并不如何密集,却是非常致命和准确。

突袭来时,苏还在担架上沉睡不起。而队伍中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袭来的子弹刚刚出膛时就有反应,各自闪避和躲藏,汉伦则是一声怒吼,以身躯挡住了最致命的几颗子弹。弹头在刺进他的身体后,就在几乎和钢丝一样坚韧的肌­肉­纤维中迅速消耗动能,仅仅刺入不到两公分,就纷纷停住。汉伦嘿的一声低吼,全身肌­肉­蠕动,弹头竟纷纷自行弹出。

第一波弹幕过后,几乎没有人员伤亡。然而就在这时,苏忽然从沉睡中醒来,整个人从担架上如炮弹般弹起,厉声叫着:“是重炮!快躲开!”

他的叫声一起,众人立刻默契地四下散开。里高雷则一把抓住苏的胳膊,想要把他架走。几乎在同时,苏的另一只胳膊则被里卡多抓住,丽仅仅慢了一线冲了过来,却已无处下手。

已沉睡多时的苏身体轻轻一震,瞬间爆发的力量刚好使自己从里卡多和里高雷的掌握中挣脱,然后叫了一声“向这个方向!”就当先冲了出去。所有人都对苏的感知能力具有深刻的了解,于是里卡多、丽和里高雷立刻分散开来,紧跟着苏冲了出去。

数秒后,十余发重炮炮弹就呼啸而至。炮弹的落点非常­精­准,恐怖的爆炸威力几乎笼罩了团队能够逃离的全部范围!

在冲击波来临的刹那,苏即刻伏倒在地,并且蜷缩好了身体。冲击波本身并不会对苏造成多少伤害,可是里面的弹片或者是碎石却会带来严重的伤害。

冲击波掠过的瞬间,苏觉得身体上象压了一块数吨重的岩石。而地面也在颤抖着,不住撞击着他的胸膛。苏要用尽全力,才能够紧紧贴伏在地面上。这是苏第一次承受重炮的轰击,也深深震憾于重炮的威力。然而,这种震憾却不如苏预想的那样强烈。

冲击波刚刚过去,苏就站了起来,回头望去。他心中随即一紧,只见里卡多伏在地上,动也不动,背心上不断涌出鲜血。里高雷半跪在地上,右腿上多了一个恐怖的空洞。丽则灰头土脸地从一堆浮土中钻了出来,看上去这次倒是没受什么伤。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九碾压下

杂乱的回忆一闪而逝,苏的身体逐渐停止了震动,体温也渐渐下降。随后,他如一只蜥蜴般悄悄自栖身的岩石缝隙中游出,伏在冰冷的岩石上,微微仰头,凝视着黑夜里群山斧凿刀削般粗旷的轮廓。没过多久,苏就锁定了一个新的目标,于是他就象一只真正的蜥蜴,慢慢地游入了黑暗。

枪声依旧不时想起,这意味着里卡多他们还处于危险之中。尽管内心深处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但是苏仍保持着动作的­精­准稳定,他控制呼吸轻悠而缓慢,慢慢地贴地游动。在这种伏击与反伏击的游戏中,耐心是成功的第一要素。

夜非常的冷,在极度低温的空气中时间都似乎凝滞了,苏的动作也慢得有些发指,不过那并不是寒冷妨碍了行动,虽然每一个姿势变化的间隔能以秒来计算,但是连贯流畅得似乎已融入周围的环境,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苏终于接近了目标。那是一个巧妙地伏在两块岩石间的纤巧身影,有着与岩石表面几乎混为一体的伪装,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肌肤露在外面,甚至连眼睛都躲藏在护目境后。这样,她的体温就不会散发到体外,也就不会被仪器或者能力者轻易察觉。

是的,这是个女人,虽然无从判断她的年纪和容貌,不过从紧身作战服暴露出来的曲线看,她的身体紧致而又有力,足以让人心动。很多狙击手都有从瞄准镜中窥视世界的习惯,在发现了她的时候,不少人的视线会在那挺翘圆润的臀部上停留片刻,评估下曲线、弹­性­和紧身裤厚薄之类的问题。她的裤子实在是非常的紧,而且显然非常非常的薄,就象是紧紧贴在身上的一层皮肤。将那个部分的线条和细节都勾勒了出来。

苏从她的侧后方出现,依然无声无息地移动着,逐渐拉近两人的距离,十米,五米。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慢转头,望向周围,但是视野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群山、岩石、植被等死物一成不变的轮廓。苏出现的地方,是她视线的死角。不过她并不太担心,因为她身后的区域另外有人在监视着。即使她们中的每一个人随时都可能调整位置,或许会存在监控的空白地带,但是这仍是一张只是稍显疏松的网。而且她有自己的警戒方式。

在不到三米的距离,苏停了下来,目光终于落在了她挺翘的臀部上,并且变得炽热起来。

她的身体骤然弹起,就象是最敏感的部分被用力捏了一把似的!这次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什么,真切得就象被实体触摸到了一样。她上身扭转回来,下半身仍紧贴在地上,似乎腰部完全没有骨头。她并没有使用长而大的狙击型步枪,甚至也没有用手枪,而是直接挥手掷出数片小巧轻薄的飞刃,和苏中过的两把一模一样。

飞刃迅捷之极,落点就是苏的眼睛及周围区域,极为­精­准。在杀第一个人时,苏就是在猝不及防下中了一刀。

不过这次所有的飞刃都落了个空,那名女杀手不能置信地瞪着落在空处、溅­射­出大片火花的刀片。难道刚才还是错觉?只不过她的这个念头还未全部转完,身体已经僵硬。

一把四十公分长、拆去了握柄的军刀深深地刺入她的颈侧,刀锋从另一端穿透出来。横向切入的刀锋截断了她的咽喉,也切断了她大半段的颈椎。

苏依旧潜藏在黑暗中,没有露出一点活动的痕迹,冰冷地看着这个敌人在死亡线上无助地挣扎。虽然是掷出的军刀,但是落刀的方位丝毫不差,一刀就已截去她几乎全部的活动能力和大半的生命力。

但是苏还没有现出形迹上前验收成果的想法,他只是在静静地观察着。实际上两个人相距仅仅是五米,这是苏可以充分发挥透测能力的距离。在他的眼中,女人身体里充斥着过度发达的肌­肉­,而且许多不但没有慢慢松弛僵死,反而还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他可没兴趣尝试这种敌人最后一击的滋味,只想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死亡。

苏等了足足五分钟,女人才倒了下去,再也不动了。她体内的血液都已停止了流动,应该是死得透了。

苏如幽灵一样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掀开了她的面罩和护目镜。这是外貌普通的女人,只是临死前凝结的痛苦和对看不到的敌人的凶狠让那张脸显得十分狰狞。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握住军刀末端,将刀锋慢慢抽了出来。随后,他划开了女人紧身上衣。衣服崩得很紧,被划开后立刻向切口两端裂开,将她的整个胸部露了出来。她的皮肤很白,也很细腻,看起来非常柔滑,似乎隐隐会透出光泽,即使是平庸的脸和身材,有这样的皮肤也会十分诱惑,何况她虽然脸很一般,可是作为一个整体身材很瘦弱的女人,胸还是非常有看头的。

苏用军刀轻轻地拍在她的**上,|­乳­­肉­立刻荡起一片涟漪,然后,她的|­乳­尖突如其来的裂开,露出两个布满了利齿的腔洞,数十枚紫黑利刺瞬间从腔洞喷­射­出来!

虽然袭击来得非常突然,不过苏早已探测到她的胸部构造有异,因此身体只是略向后退,就避过了漫­射­的毒刺。不需要进一步的探测,苏已经感知到她的下身器官内也布满了可伸缩的利齿。那些**缠身的男人如果真的进入的话,那么即使她已经死了,肌­肉­本能的反应也会使利齿弹出,从而将男人的**绞得粉碎。

苏对她全无兴趣,甚至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他只是想要亲眼看看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风格。况且他的探测和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身上的险恶器官并非是移植过来的,而象是与生俱来。也就是说,她们是天生被培养出来作战的兵器。

苏离开了这具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继续向下一个目标潜行。刚才在搏杀她的瞬间,苏感应到了有视线扫过这一带,但是并没有停留,也就是说还没有发现这边的战况。不过那道视线的源头位置已经被苏锁定,在接连解决了数名敌人后,苏有把握再放倒几个类似的家伙。

战况正在变得危急,枪声更加的致密。黑夜中的狼群被越来越多地吸引到山洞前,并且开始发起试探­性­的攻击。虽然苏已经­干­掉了几名对手,但是显然不足以扭转战场上的态势。不过山洞中有汉伦在守卫,让苏多少放下些心事。格斗域的能力者大多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抗毒能力,汉伦也不例外。山洞里的地势幽深而又复杂,也正适合汉伦发挥战力。苏相信汉伦可以支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何况还有里高雷和一名扈从可以做为辅助。

就在苏一边行进,一边犹豫着是应该先扫清潜伏的w-а-р.ㄧ!б!Κ.С-n

敌人,还是先行包抄进攻山洞部队的后路时,远方的山岭上突然亮起了几团火光,然后火柱冲天而起,甚至照亮了小半边的夜空!随后雷鸣般的爆炸声才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那边的山岭上,爆炸即刻此起彼伏,一团团火球次第升上天空,大块的岩石伴随着浓烟飞起,火光映得各个山头忽明忽暗,立刻撕碎了夜空下群山剪纸般凝固的宁静。

远方的战斗突如其来且又猛烈无比,如同旧时代战争时主攻方的炮火准备,即使是对拥有能力的新时代人类而言,这一刻,这几座山丘也变得不再适宜人类生存。

苏微微挺起上身,凝望着远方的战火。从硝烟、火焰和剧烈的爆炸中,他感觉到了一点模糊的熟悉味道。

不过远方的战场距离这里其实相当的远,尽管在黑夜中看起来似乎很近。即使以苏的速度,在山区行进,也至少要半天的时间才能赶过去。这种激烈程度的战斗,到那时早就该结束了。

苏压下跳动频率变得稍快的心,静静地向下一个目标潜行过去。

此时此刻,在战场的另一端,伦菲尔站在山脚下仰望着完全被烈火与硝烟覆盖的山顶阵地,目瞪口呆。

帕瑟芬妮的扈从分成了三组,一组­射­击,一组前进,一组供弹,交替轮流。一颗颗威力奇大的榴弹和微型导弹对敌人预设的火力点形成了连续而又猛烈的轰击。一颗旧时代电池大小的榴弹,就有着不输于重炮炮弹的威力!

帕瑟芬妮的扈从们根据不断传回的座标数据,随时调整着的­射­击角度和方位,三五颗榴弹落下,就会把落点周围的地面连同其上一切障碍物削去数米。在这种饱和式的轰击下,别说是什么工事,就是天然深藏的洞|­茓­,也会被振动波震塌!

十几名扈从,瞬间的火力输出甚至超过了一个重炮团!也难怪在山丘顶一线布防的敌人没有显示出任何象样的抵抗能力。

帕瑟芬妮抢夺的这批装备,正式名称就叫战场战术火力优势模组,一套的价格相当于数辆主战战车。但只有在真正见识到它的威力后,才会明白物有所值。

如果仅仅是这批扈从,也不可能将山顶的敌人压制得如此彻底,甚至于取得火力优势都很难办到。一开战就形成如此一面倒的真正原因,在于那个穿行于硝烟烈火中的幽淡身影。即使以伦菲尔的眼力也没完全看清帕瑟芬妮的动作,只知道在发出进攻命令的时候,她即刻冲上了山顶,在他的瞳孔深处留下一连串美丽的残影。

“全体准备!”伦菲尔回身,高声发布了命令。他的扈从们即刻散开,形成攻击阵形,所有的武器均处于待发状态,只等伦菲尔一声命令,就会攻上山丘。虽然看起来对面山上的敌人数量远远超过已方,但是类似的情况已经遇到过无数次,在伦菲尔的率领下,即使进攻失败,敌人的损失也要远远高过已方。何况率先攻击的还是虽到北地不久,却已享有传奇般声望的帕瑟芬妮?

不过,伦菲尔很快就发现自己下的这道命令完全是多余。

在战火中,帕瑟芬妮自如地穿行着,象是条湍急涧流中的游鱼。这时的她,动作更不可能被伦菲尔捕捉到。伦菲尔看到的,也只是一个个断断续续的残影,从心底震憾于她不可思议的速度。

封锁线的布置严密、完整,一个个火力点互相依托,互相支撑。但在瞬间就可以跨越火力覆盖范围的帕瑟芬妮面前,这种封锁线漏洞百出。

她一边悠然穿行着,一边呼叫着已方的火力。那些掩体中的战士,只能瞪着布满红丝的双眼,拼命将子弹倾泄在那还留在原地的残影上。而实际上,帕瑟芬妮早已不在那个位置。而她经过后几秒内,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炮火就会将这些火力掩体一个个掀上天空。

只有强大的能力者才能够阻止帕瑟芬妮。一路上,帕瑟芬妮也遇到了几个能力不错的家伙,他们从藏身的掩体中跳出,恶狠狠地向帕瑟芬妮扑来。但这几个能力与龙骑少校相当的家伙放在别处足以扭转战局,在帕瑟芬妮面前却象是小孩子一样的无助。帕瑟芬妮好似漫不经心地用铅笔在他们额头上轻轻一敲,强者们就纷纷僵立在原地,慢慢地倒了下去。他们木然的瞳孔中,只留下如雪般白的手和手中那根深黑­色­的纤细铅笔。

微型导弹接二连三地落下,为强者们举行了最后的葬礼。

强者有悍然向帕瑟芬妮正面挑战的,也有想从侧后方发起致命一击的,更多的是发现帕瑟芬妮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掩体前,根本无路可逃,只能跳出来背水一战的。不管他们的意图如何,无论他们的能力高低,最终的结局都没有区别。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容­阴­沉的男人忽然从掩体中跃出,跟随在另外两名能力者身后,向帕瑟芬妮冲来。从他速度冲势来看,也就和两名同伴水准相当,介于校官和尉官之间。但在两名同伴分别挨过帕瑟芬妮的铅笔后,他速度骤然提升一倍,气势更是如山而起,一拳向帕瑟芬妮砸下!他的右拳上戴着拳套,拳套上电火缠绕,一看就知道威力奇大,由于拳速过快,甚至于空中都响起了刺耳的音爆。瞬息之间,这个­阴­沉男人的实力提升不止一半!他显然是三名拥有上校级实力的首领之一。

当他冲近的时候,帕瑟芬妮的铅笔甚至还没有抬到位,才到胸口的位置。男人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拳套上的高压电火甚至映得帕瑟芬妮的脸忽明忽暗!

可是,帕瑟芬妮竟然在向他微笑!笑容中有一半­阴­险,有一半天真。她并未抬手,而是直接将铅笔弹出!铅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穿过男人的防线,­射­正他的胸膛!

啪的一声脆响,铅笔炸得粉碎。男人只觉得自己象是被一列高速列车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向后飞出,而胸口完全是一片麻木,根本没有任何知觉。他勉强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前不光是作战衣不知所踪,甚至复合材料制成的护甲也完全炸碎,血­肉­全被炸飞,露出了一排排胸骨!

男人一声尖利的叫,落地后立刻头也不回地冲入黑暗,把所有的部下都丢在了身后。帕瑟芬妮没有追,甚至连向他的背影看上一眼的力气都省了。

毁灭­性­的爆炸不断在帕瑟芬妮走过的路线上发生,将一切人为的设置彻底送归混沌。如果从高空俯瞰,帕瑟芬妮就象是一块巨大且无形的橡皮,正将人类在大地上的涂鸦一块块地擦去。虽然战场战术火力优势模组每发­射­一发榴弹或者是导弹,费用都要比真正的重炮高出很多,但在这种战斗中,它们的敌人会损失得更多。

不顾横飞的弹雨和无序的破片,帕瑟芬妮竟然在战场中央站住,四下张望,喃喃地说:“咦?不是有三个上校吗,其余两个都躲哪去了?哎呀,我的神秘感知好象很久没用过了。”

她话是这样说,可是手中一路飞旋不停,甚至连杀人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滞留的铅笔骤然停住。在龙骑以及血腥议会中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帕瑟芬妮将要下杀手的标志­性­动作。

在不同的地方,两个身影几乎同时跃起,以不输于帕瑟芬妮多少的速度向茫茫山区逃窜。在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个身影紧随而去,速度也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但是这些幸运儿之后,就没人还有这样好的运气了,那些争先恐后尾随奔逃的人都迎头撞上了突然落下的弹幕。

帕瑟芬妮抓拢飞散的长发,一边挽起,一边向山下走去。对她来说,这场战斗到此为止,至于收拾残局、清理战场,那是扈从们的事。如果想要抓住或者是杀死那些逃走的家伙,她还要花上不小的力气,这已经超出了本次战斗的预定目标。何时开战,何时当止,帕瑟芬妮自有心得,而且和苏一样,她在选择战场方面也堪称大师。

看着背对战场硝烟和炮火缓缓走来、光耀有如女神的帕瑟芬妮,伦菲尔目光复杂之极。

帕瑟芬妮径自从伦菲尔身边穿过,走向自己的扈从。在擦身而过的刹那,伦菲尔听到她轻轻笑着,说:“才三个上校而已,那还不是随便碾压?”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一山之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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