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带来的疲倦让苏是睁大眼睛，她望见那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发，动作很轻柔。在这之后，竟是闭上眼，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那颗心脏！

因为同样做过，苏是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而那少年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竟还冲她笑了一下。是的，他笑着，那种极度虚弱的笑，就像是为了使她心安般。

便是当着她的面，他将心脏一分为二，并将更大的一半塞入她的胸膛！

怦——怦——怦怦，心脏在跳动，带着股她说不出的浓烈情感，苏是听那少年说：【来，我将血液分给你，即使只有一半的心脏，也会让你活下去。】

【来……】他分明是在自说自话，然后……然后划破了自己的血管！

【我说过，我会帮你的……】他拥着苏是，是那么的用力。

是的，她喝了她的血，至于喝了多少，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的心情，那是怀着对神的愤恨。然后……就和止不住一般，狠狠地吸食！

可那少年面对苏是这和吸血鬼无异的行为，表情始终是淡淡的。

淡淡的，不是别的，而是淡淡的笑啊！有着点点满足，就像是做到了什么般，淡淡的……

“别以为…这样做……”

【没……】

“我不会感激你的。”

【嗯，我不用你的感激。】

“我讨厌你！我很讨厌你！”苏是抬眼，眸光锐利的向少年望去，却听——

【我知道的。】他用手摸了摸苏是的发，只道：【你的感情，我都知道。】

“你知道……哈！你自以为是的知道什么！！”苏是猛地抬头，眸中有那么丝看不真切的红光：“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的不安么？你知道次次面对死亡的害怕么！你知道明知是错，一次次伤害身边的人的悲哀和绝望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神，只会一次次嘲讽人的渺小。”

“处于旁观位置，一次次不负责任的说什么不要付出感情！”苏是说着，声音不觉已嘶哑，明明是个容貌出众的少女，在此时却硬生生扭曲了自己的表情。极其悲哀的，她道：“感情哪里是想不付出就可以不付出的啊！”

“你知道什么……和小丑一样，看的很开心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理解我？自以为是的理解我？哈……”

【苏苏，不要这样。】

“不要真这样？！那我该怎样？”苏是伸手紧紧攥住少年的前襟，根本不管少年胸前被血液一片的痕迹，她的目光很暗很暗，甚至是有些犀利地道：“你说啊，你说我应该怎样！”

因为苏是的动作，少年的表情很痛苦。心脏方向传来的剧痛，还有更甚，不知名的疼痛。那种疼痛让他不由窒息。伴随着苏是的话，莫名的悲哀。

“你说我该怎么样……哈，你说啊！！！”

【苏…是……】随着胸前的力量加大，即便是想忍，他也不由唤了下那个名字。

“不要叫我！！！”苏是的眸子猝然睁大，随后，竟硬是将他推了出去！

【咳……咳……】不知是撞到了哪里，少年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随着咳音，着金黄的血液缓缓从­唇­角淌出。

他只剩下了一小半心脏，本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最讨厌你们了……”但有时候，人话语却比任何伤口都让人疼痛，让人寒冷，也让人绝望。

感到那一阵阵冰冷至瑟缩的感觉，他抿了一下­唇­，勉强地回答：【我…知道。】

“不要说你知道！这比什么都……讨厌！”

【你太激动了，苏是，休息会吧。】此时，少年的脸­色­明明已是骇人的白，却在手间聚起了一光亮……

“你要做什么！”在面对那防备至极的少女，他声音难过的，近乎于哀求：

【我不会害你的……我不会……】

伴随意识的剥离，苏是猛的睁大眼睛，她伸手掐住了少年的脖颈：“你要做什么！”

她的话，就如刀锋一般，极其的尖锐。而少年居然也不反抗，只是缓缓的，缓缓的将她环在了怀里。

【一直跟着你的是我，一直看着你的也是我。】

【并不是理解……】

【你的胸膛里，跳动着是我的心脏啊…它的悲哀和难过，我都知道……】

少年说着这话，带着浓厚的哭音！

他环着苏是埋在了苏是的颈间，哽咽的那般痛苦。

【对不起，苏是……】感到一阵阵的寒冷，少年紧了紧怀里的人，可是……就连她睡着的样子，都是那般的不安，那般的让人心疼。

光是看着，便很痛，痛的甚至让他无法呼吸。

全部忘记……是不是就不会难过。

突然冒出的想法，不知为何驱动了他的行为……

【也许只有一会……只有一点时间……】他流着眼泪，却擦了擦苏是的颊边……

吧嗒——

少年垂下的发，挡住了他的表情，也挡住了些湿漉的痕迹。

他摸了摸苏是的发，只道：【都忘了吧……忘了你讨厌的神……】

【忘了你讨厌的我。】

极其痛苦的，是指尖的光触及她记忆便抹去的那一刻。

那种寒冷就如海潮一般，一阵阵一阵阵的上涌。即使心脏只剩下一半，即使心脏只剩下了那么悲哀的一小半，也依旧疼痛的撕心裂肺啊！

一万年……他守了她一万年。

会不会寂寞呢？

也许比寂寞更为沉重的，是悲哀。席卷了他的心脏，并不停吞噬。

可既然悲哀又为何要继续……

为什么呢……望着那人缓缓睁开，虽懵懂却不再痛苦的眼睛。他想，也许……并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独独只是悲哀，这时间为什么不能长一点……

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忘记了他，也没有关系……

是的，没有关系。

这般想着，他的眼前忽而划过初次见到她的那幕。只是一个画面，却让他觉得的……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