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吗?又聪明又帅气。这还是人吗?”听林立说话的声音,感觉她都快流口水了。
“是啊,只有15岁,小破孩一个,所以你这个大姐姐还是放手吧。”我停下手中的笔,跟她开起了玩笑。
“现在流行女大男小,差三岁正合适。而且从外形看,我俩还很般配嘛。我总不能等他长大吧,那时候不知道被谁给抢去了。”我无耐的摇了摇头,在所有套词的女生中,林立是最直白的一个。
“姐,给我水!”子谦不知道何时窜了出来,“咱班又把三班赢了,我进了三个三分球。你怎么不去看?”子谦接过我递过来的水,咕咚的喝了起来。我跟他讲过要注意卫生,不要跟我喝一瓶水,但他从来不听,时间长了也就懒得理他了。
“我还画画呢,再说看你的女生不少了,也不缺我这一个。”我指了指林立,接着说道,“林立找你呢。”
“你流了这么多汗啊,快擦擦吧。”林立掏出手帕,帮子谦擦起汗来。
子谦赶忙接过她的手帕,自己擦着。“谢啦,我自己来。你找我什么事?”
“快要报高考志愿了,你们都打算学什么专业?”虽然问的是‘你们’,但林立却是冲着子谦说的。
“我啊,打算学管理。将来从商吧。”子谦回答着,看样子他早有计划和打算了。他转过头问我,“姐,你呢?”
我思考了一会,回答说:“按我的本意呢,喜欢画画和文学,将来当个画家或作家。不过这两个职业太寂寞,也容易贫穷。所以,我恐怕会选择英语吧。多一门可以谋生的本领,同时再发展自己的业余爱好。”
“姐,你应该上美院,你只需要追求你的理想就好。在没有成为伟大的文学家和画家之前,我供你!你就做凡高那样没有功利心的画家,而我就是一直救济你的弟弟。”子谦笑着说。
“我当不成凡高,你也是我弟弟!你甭想翻身啦!”我和林立都笑了起来。我又接着说:“我才不要别人养,我要自己养活自己。过一种干脆利落的生活!林立,你想学什么专业?”
林立咬着嘴唇,似乎决定未来的时刻已经来临了,“我爸爸是律师,他打算让我学法律,可是我真的不愿意背那些法律条款。所以,如果我可以自己决定的话,我也打算学管理。”林立说完冲我挤了挤眼睛。本来她还打算说些什么,上课铃响了,她只好悻悻的回到了座位。
下午的课上到一半,班主任把我和子谦叫到了办公室,家里来电话说父亲被带走隔离审查了,让我们赶紧回家。
五
事情的起因是乔盛中参加了一次初中同学聚会,参加同学聚会的人就是这样,可能几十年都没联系,而一旦有机会见面了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从对方发福、长满皱纹的脸上寻找当年的回忆,感慨时间如流水,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
父亲在那次同学会上见到了很多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席间有人提起了王大鹏的死,感慨如果他还活着,这里面最活跃的肯定是他。好多人借着酒劲纷纷落泪。当年与父亲要好的李鸿生问起了子谦的情况,父亲也就言无不尽的讲述了。那次聚会不久,李鸿生就单独的约了父亲见面,他现在在一家中介公司做事,从其他渠道了解了父亲所在局需要采购一批钢材,约见父亲是希望能凭借故交拿下这笔定单。
见面地点是一个很隐蔽的韩式餐厅,里面的摆设很考究。乔盛中到时,李鸿生和另外一个包工头摸样的人已经就坐了。见面彼此寒暄过后,菜品纷纷上来。李鸿生并不急于切入正题,不紧不慢的控制着谈话的节奏。
“这位牛老板是久仰你的大名,听说你我是故交,求着我想跟你见上一面啊。真是盛情难却呀。我本打算是叫上嫂子和俩孩子一起吃顿便饭的,下次吧。我也很想看看大鹏的孩子啊,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李鸿生一边用备用的筷子给乔盛中夹菜,一边说着。
“那还不简单,下次乔局全家到小天鹅渡假村玩几天。我买单,烤全羊、海鲜随便造!”牛老板说话快了总爱喷口水,坐他对面的乔盛中不由得往后挪了挪。直觉告诉他,牛老板必定有求于他,他等着李鸿生切入主题,所以,话语也自然的转到了工作上了。
果然,李鸿生沉不住气了,“老乔啊,咱这么多年的交情,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不绕圈子了。牛老板是做钢材生意的,恰好听说你们局年内有几个项目要动工,需要大批的钢材。这点小事只需要你动动嘴皮子就可以,给兄弟个薄面如何?该有的利益绝对不会少,牛老板承诺事成之后会拿出10%的好处,算是给俩孩子留的学费吧。而且熟人介绍,你可以保证隐秘,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小小意思,是我个人送的见面礼,事情成与不成我都先要交乔局这个朋友。”牛老板也满配合的送上一个鼓鼓的信封,手上巨大的金戒指直晃人眼。
乔盛中从基层一步一步坐到这个位置上,已经拒绝过无数次的送礼了。位高权重的人,面临最多的就是拒绝与给予,先要学会做人,环境的熏陶下让人大多很谨慎,善于观察人心。他不紧不慢的说,“钢材的采购是需要通过招标决定的,我个人说的不算。今天既然是交朋友叙旧来的,那就不要谈公事了,改天牛老板可以单独到我办公室来,到时详谈。还有,这个,”乔盛中按住信封轻轻的推了回去,“我老乔从基层干到局长这职位,靠的不是这个。”
李鸿生有些坐不住了,他在来之前可是跟牛老板保证过的,可如今乔盛中这么一个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下不了台,“老乔,行与不行,你先透个底。就算是要通过招标程序,我们成的可能有多大?”
“鸿生,本不想跟你在这谈公事,可你硬要我给你个说法。老朋友情面我肯定给,但不是给在这上面的,这可是原则性的问题,咱们公是公,私是私。不是我不帮忙,是我无能为力啊。”
“老乔,当官哪有不收礼的。莫非你是另有隐情,或是这个项目已经内定了?跟兄弟说句实话,兄弟也就不惦记了。立马走人。”
乔盛中笑了笑,“鸿生你多虑了,没有内定。完全是按章办事。我老乔可以拍着良心说,我乔盛中绝对不会做假公济私的事。我们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你难为兄弟啦。”乔盛中拍着鸿生的手,满脸的无耐。
“既然乔局长话都说到这了,那下次再谈吧。吃菜,吃菜。”牛老板打着圆场,微微流露出一丝失望。
“既然没什么可谈的,那就别谈了。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李鸿生起身准备离开。他的面子已经完全挂不住了,归根到底是他对自己太自信了,甚至都没先探听乔盛中的口风就直接带着牛老板过来了,打着包票保证事情会成,当然,事成之后的好处,是他可以参与到牛老板正在开发的城南住宅项目中,分得一份羹。这件事是他预谋已久的,事成之后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个工程脱离经济上的困境。为此他甚至处心积虑筹办同学会,而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让他颜面尽失。
牛老板也紧跟其后起身,满脸堆笑“乔局,下次咱在聚,到时嫂夫人可要赏脸一起来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李鸿生直接摆下脸是因为跟乔盛中太熟悉了,在他眼里根本没把乔盛中当一局长。而牛老板生意人,即便是这样不欢而散的局面,也要给自己打打圆场。绝不能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这么一次不太愉快的会晤之后,乔盛中本打算过些时日再单独把李鸿生约出来,晓之以礼,动之以情,俩人隔阂会消失的。后来一忙耽误了。直到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封由纪检委发出的限期说明问题的通知函。
通知里出现的“问题”主要有两点,一是有人检举乔盛中生活不检点,与有夫之妇私通并有私生子,隐瞒事实将私生子寄养在自己家中。二是有人检举他收取贿赂,在装修新屋过程中利用职务之便找关系企业,间接受贿,涉嫌收贿金额达10万元。要求乔盛中限期到纪检委交代问题。
乔盛中收到这封通知后勃然大怒,这是他从政以来遇到的最不公正的待遇。骨子的傲气让他不会甘于主动说明“问题”,愤怒之下,他撕毁了通知,任之发展。一个星期后,乔盛中在办公室被几个人带走了。接到通知的夏玉慌了手脚,急忙把一对儿女叫回家商量办法。
六
我和子谦赶回家的时候,母亲正在抹眼泪。见我俩回来,上前抱住了我们,“怎么办呀,你爸爸这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娘三个可怎么过呀。是谁这么狠心诬陷你爸啊。”
“妈,你别急,先把你知道的情况跟我们说说,咱们一起分析一下。爸爸不会有事的。”我急忙扶母亲坐下来,用手擦拭母亲的眼泪。
“我听刘秘书说,有人检举他受贿,说咱家的房子装修是关系单位免费给装的,你说那不是胡说八道嘛,装修都是我负责的,给没给钱我还不知道啊。还有就是你爸作风有问题,这个简直就是诽谤!”母亲控述着。
“可恶,爸爸作风怎么可能会有问题!他这么爱这个家。”我气愤的说道。
“具体是什么事情?”子谦忍不住问道。
“说他有私生子,不过这个跟你们没关系。我做老婆的相信他就够了。”母亲面有难色,不愿在这问题上多说。
“妈,该不会是说子谦是爸的私生子吧。是不是有人知道了子谦身世编造谎言?”我禁不住问。
“小乔!”母亲打住我的话,并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说。
站在一旁的子谦看在眼里,禁不住说道,“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也就别隐瞒我了。现在爸爸出了事,还顾及什么我的感受啊。”
“唉!到底还是没瞒住啊。”母亲叹了口气看着我,有些埋怨我泄露秘密。这时候我也懒得解释了。母亲只好实话实说了,“举报信上说子谦不是你爸的亲儿子,说是他与别人私通生出来了。你说这造什么孽呀,让子谦亲生父母在天之灵怎么安歇啊。”
“妈,你别急。我觉得这两条罪名都很牵强,举报的人也许并不真想致老爸于绝路。你想,知道我身世的人很多,我们可以很容易的找到证明人。至于装修款的事情,我们拿当时的凭证去说明一下就可以啊。”子谦思路敏捷的分析着问题。
母亲若有所思的说,“当初装修找的是一黑龙江的包工队,那老板手机也换了,也没个公司地址,当时疏忽了也没签什么合同,只有几张付款的收条。刘秘书也跟我说了,这个收条作用不大,最好是让那老板写个说明材料,签字画押。可现在去哪找这个人呢。”
“你当时在哪找的这个老板?多提供给我们点信息。明天我和姐负责找人,妈你就回县城找找爸之前的同学,让大家写联名信还父亲的清白。”子谦说。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当时在城南的劳务市场里找的这个马老板,是黑龙江人,右腿有些瘸,30多岁,骑摩托车。听说他有个表哥做建筑行业的,姓牛,我一直没见过。去年给咱家装修时候他住在铁西,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母亲努力的回忆着。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劳务市场找人,我就不信找不到他!”我和子谦互相看了一眼,握紧了双手。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七
第二天恰好是星期六,我和子谦坐了一小时的车才来到位于城南的劳务市场。街道两边都是找活干的人,纷纷支起了自己的招牌,摆锯条的代表是木工,摆抹子的代表是瓦工,还有几人一伙的摆个大字报,写着承接的各种项目。这些人大多不会主动招揽生意,三三俩俩的凑在一起聊天、打牌。再往里走,是有门面的小店,大多是中介公司的门市。提供并招聘保姆、月嫂、小时工这样服务。总之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我俩分头打听老马,把劳务市场转了个遍仍一无所获。
“怎么办?”再次碰头后,我有些失去信心了。“真的像大海里捞针。”
“瞧你这一头汗,别急啊。都是干这行的,相信肯定有人会认识他的,挖地三尺也要把老马给翻出来。姐,我去买瓶水,你先在这休息会,找不到咱就一直在这等。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呢。”
子谦跑着去马路对面的小商店买水,爸爸出事了,家里唯一的男孩担负起照顾我和妈妈的重任了。他那高高的背影终于可以依靠了。马路对面的小商店里,子谦与商店里的老板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并拿笔记着什么东西,然后很开心的跟老板告了别,拿了水跑到我身边,满脸带笑。
“姐,”他把手中的一个字条摊开,露出了一组电话号码,“猜猜这是谁的电话?”
“难道?难道是?”我惊讶的看着子谦的眼睛,渴望得到我期待的答案。
“没错,就是老马的!前不久他刚给商店老板装修过房子,还在本市。”子谦一把把我抱起旋转了起来,“姐,老爸有救啦!”
缓缓放下我后,我仍有些眩晕,站定了一会,接着说:“可是,老弟,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如果老马就是存心想陷害老爸的人,他会主动证明吗?而且我们俩孩子去找他,他会配合我们吗?”
“所以呀,我们得需要一个人帮忙!”子谦似乎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从容不迫的回答我。
“谁呀?”
“林立的爸爸”。
林立的爸爸林志远是省城有名的大律师,肯答应帮忙相信林立从中说了很多好话。老马被林律师约出来后不到半小时就交枪投降了。原本我们只是希望老马写一份说明材料,还原事情真相就可以了。可林志远或许是想在孩子面前塑造威严,或许是想为乔盛中打抱不平。最后老马的材料里甚至交代了是他的表哥牛清因贿赂乔盛中不成怀恨在心,写匿名信诬陷乔局长的事实。至此,事情真相大白。父亲当年的同学听到这件事情后也都全力帮忙,父亲终于在两天后平安的回到家。上级领导通报表扬父亲,号召全省干部向他学习,学习他为官清廉,为人重情重义。甚至省城的多家电视台都要求采访父亲,父亲全部拒绝了,他的回复是“我只想做一个好局长,好丈夫,好父亲,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宣传的。”
父亲回家后几次约李鸿生见面,都被他推脱掉了。这件事与李鸿生无关,但他觉得对不起父亲因此避而不见。父亲拎了两瓶老白干主动登门与李鸿生把酒言欢,俩人终于冰释前贤。父亲的理论“多一个朋友很难,多一个敌人很容易”。
八
事情圆满的解决了,但乔盛中的心里总还不塌实。这晚吃过饭,他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烟,穿过烟雾往事一幕幕的回现在眼前。
当年他跟王大鹏一起下的乡,并一同分到兵工厂里工作,俩人各有自己的长处,王大鹏性格开朗,人很活跃,是厂里的积极分子。而乔盛中性格沉稳,善于钻研,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厂领导给乔盛中派来个女学徒,叫刘雪云,长着让人怜惜的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很有林黛玉气质。随着不断的接触,单身的乔盛中对她产生了爱慕之情,只可惜当年他性格木呐,一直羞于表达。而王大鹏的性格很外向,经常来找乔盛中并约他们一起玩。当乔盛中终于鼓足勇气决定开口表白的时候,王大鹏已经跟刘雪云确立了恋爱关系,并很快结了婚。乔盛中默默的把感情埋在心底,恰好此时因他工作出色被调到了机关,暂时躲开了刘雪云。结婚后,俩人经常邀请乔盛中到他们的小屋打牙祭,三人虽还像以前那样热热闹闹,但因乔盛中的心理藏着对刘雪云的爱慕,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洒脱了。在乔盛中母亲生病卧床不起,刘雪云知道他工作忙,照顾不过来,下了班就跑来照顾老太太,从来没嫌弃过累和脏,一直伺候到母亲去世。母亲去世一年后,乔盛中也与经人介绍认识夏玉结了婚,半年后就有了以骄。刘雪云身体一直不好,养了几年身体才怀上了孩子,虽顺利生下了子谦却又落得一身病,从孩子出世就一直往医院跑。有次一家三口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意外。乔盛中赶到医院的时候,王大鹏因为护着呣子俩,伤势严重已经去世了。刘雪云挣扎着跟乔盛中说出了她心中的话。原来,她一直喜欢的人是乔盛中。这是一件她打算带到棺材里的秘密,老天爷不想让她在保守这个秘密太久,让她这么早的就离开人世。乔盛中顿时泪如雨下,感叹造化弄人。他答应刘雪云会把子谦当成他亲生儿子来养。如今,他养大了他们的孩子,看到子谦就会想到他们的过去。子谦已经长大了,是应该知道真相的时候了,他觉得应该跟子谦谈一谈。
子谦正在书桌上做习题,看父亲进来停下了笔,“爸,你找我?”
“子谦呐,老爸要谢谢你所做的一切。老爸当时太冲动了,不应该不考虑你们的感受。”乔盛中坐在子谦床边,看着眼前的爱子,他的眼睛确实跟刘雪云一模一样。
“爸,事情过去了,我们都相信你是正直的人。”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你不会怪爸爸一直都没告诉你真相吧。”乔盛中艰难的提起这个话题,这么多年,他已把子谦视为己出。
“爸,我不仅不会怪你,我还很尊敬你。谢谢您养大了我。”
乔盛中抱住了子谦,他发现这个儿子已经很高了,已经不知不觉的长大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照片,递了过去,“这是你们的全家福,是你满月时候拍的。你原名叫王子谦,这名字还是我帮你起的。”伴随着窗外嘀嗒的雨滴声,乔盛中讲述起了当年三个年轻人之间发生的故事,在他描述往事的过程中,子谦一直看着手里的照片,几滴透明的液体滴在有些发黄的老照片上,落在照片里年轻的夫妇的脸上。
“孩子,你没给你亲生父母丢脸。你可以自豪的跟人说你的父亲是王大鹏,你的母亲是刘雪云。你是他们的儿子王子谦!”父亲拍着子谦的肩膀安慰着。“你养母有时候是偏袒你姐姐,但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她做的已经不错了。你不要怪她,她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我并不想抢走原本就属于姐姐的爱,我觉得这都是她应得的。爸爸说过,男孩子就是要坚强一些的,学会照顾身边的人。我的责任是照顾姐姐啊。”
父亲用力的捏了子谦的肩膀,点了点头。经过了这个普通的夜晚,父子不再有任何隔阂,心贴的更近了。
九
和林立讨论的高考志愿的事仿佛就在昨天,转眼就来临了。厚厚的报考指南上,每一个鲜活的高校名字都承载了一个梦想。教室里一方天地已经承载不了一个个想飞走的心。这几天,没有人再安心学习了,见面的第一句都会问“报的哪呀?”然后再送去彼此的祝福,高考真的临近了。
通过上次的共患难,我们和林立已经成为好朋友了。她抱着报考指南来到我的座位,关切的问“填了吗?”
“差不多了吧。”我答,“你呢?”
“你先告诉我,你选的是什么学校?”
“北京H大,英语系。”
“那子谦呢?”、
说来说去她最关心的还是子谦,我白了她一眼。“你呀,关心子谦直接问他不就行了,还拐着弯的问我。听他说好像还没确定选哪个。”
“其实我更关心你哦。我现在是重友轻色啦,跟你的友谊可以一辈子嘛。我也选差不多了,我决定遵从老爸的意愿学法律了。上海Y大,法律系。”
“你不是不想学法律,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老爸用他的魅力征服了我,让我知道原来学习法律可以帮到很多人。我觉得这个职业很伟大,所以,我决定了。”
“林立,我真为你骄傲,”我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动情的说:“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又漂亮的女法官,不论我是不是在你身边,我都支持你!”
林立的眼角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说:“那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一起吃冰淇淋去吧。”
“你请就去!”我笑着说。
“你这个恶婆娘。”林立笑骂着。
“说什么呢?这么好笑?我好像听到说恶婆娘。”子谦从教室外跑了过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正好你也来了,一起去吃冰淇淋吧。”林立说。
“你请就去!”子谦坏笑着。
“啊,说你们不是姐弟都没人信,说话都一个口气的。赶紧走吧晚了就没座位了。”
“子谦,林立说她要学法律了。”我一边收拾书本一边说。
“啊,真的吗?是不是尸检专业呀。那以后见面可别跟我握手啊。”子谦取笑道。
“去你的”林立抬起脚踢向子谦的臀部,子谦夸张的哇哇大叫。
校园的林荫小路上,印下三人嘻闹的痕迹,欢笑声久久不曾散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
明天就是提交自愿的日子了,子谦还没确定报哪所学校。他做事情都是很有计划的,这次这么犹豫是什么原因呢。放学我俩一起去车棚取车,意外发现我的自行车胎扎了,正好拉子谦当司机,还能跟他好好谈谈。
“今天你来扮演司机,我扮乘客吧。”我笑嘻嘻的抓住子谦的车把。
这是我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电视播放西游记,我要扮演唐僧,那他就要扮演悟空;播射雕英雄传,他要扮演郭靖,那我就要独自一个扮演江南七怪。玩这种角色扮演每次都乐此不疲,而且很有默契。“乘客请赶快上车,要关车门了。”子谦跨上车,冲我催促着。
我猛的窜上后座,一直都不太会坐自行车后座,每次上车都被他形容是‘排山倒海’。“司机,请在河堤公园停一下,我有话要说。”
傍晚的河堤公园夕阳映红了河面,仿佛铺了一地金色的碎玻璃。几对热恋中的情侣,如同世界只剩下对方一般在长椅上拥吻着。几个路过的小孩子嬉笑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忍不住好奇的偷看着。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也许在别人眼里,你所追求的不过是平淡无奇的东西。在一个空的长椅前,子谦把车停了下来。他闷闷的锁好了车,把我拉到了河堤边。“其实我能猜到你想跟我说什么。”
“既然猜到了,那就告诉我为什么还没选学校?”
“其实我早已决定了。但还不想这么快说出来。”
“有什么顾虑吗?该不会怕某个追求你的女生跟你考一个学校?跟我也不能说吗?”
“北京H大,企业管理专业。”子谦幽幽吐出的这几个字。
“你成绩这么好怎么报这个学校?” 我有些意外,他竟然跟我选择一个学校!情绪也有些激动,“你完全可以去那个有湖有塔的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名校,得到周围人的赞许。你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优秀着吗?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你就是我的跟屁虫,高中甚至跳级跟我到一个班。现在你又要跟我报考同一所大学,你究竟跟我到什么时候?你究竟有没有你自己的人生?”
子谦一直低着头,说道,“是,我是跟屁虫。但你不能说这就不是我的人生,人生不应该是自己选择的吗?爸妈把我照顾的像养在手心里的鱼,珍惜着我赖以生存的每一滴水。而你,在我怕黑的时候会拉着我的手;在我迷路在荒山里的时候会不顾危险的来找我;在我难过的时候会安慰我、保护我。那次山里迷路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如果我能平安,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你们对不是亲人的我都可以做到这样,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照顾你,有什么不对吗?”子谦情绪也激动起来。
“我不希望你有报恩的心理,不希望你有任何心理的负担。你明不明白?”我的眼角湿润了,冲着子谦叫喊着。
子谦轻轻握住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上,我能感觉到里面有力的心跳。抬起头柔声说道:“即便是一颗石头做的心,也会被你给捂热了。所以,还是让我顺从我的心吧。”
我已经泣不成声了,我们有三岁的差异,一直我都是高高在上的姐姐,觉得当姐姐就应该管着他,照顾他,却从来没探求过他的内心。这个从小被父母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这个在十三岁得知真相还忍着不肯讲出实情的少年,他会不会在黑暗的角落里默默的哭泣?他的优秀是不是因为怕爱他的人失望?他忍受着多大的痛苦?乔以骄,你真的试着了解过眼前的这个男孩吗?
“子谦,我明白了。看样子我得努力了,万一H大考不上那太辜负你了。”
子谦擦着我眼角的泪,捧着我的脸说:“明年的这时候,我会在H大的篮球场打球,而你要带领了一群啦啦队给我助威哦。”
“助威算什么?我还要下场跳舞呢!”我破涕为笑了。“肚子好饿了。司机,开车吧。”
“走吧!下一站,北京H大!”从公园出来是一处斜坡,子谦放任着车子飞速的狂奔着,吓的我搂住了他的腰。一路俩人都笑着,忘了什么原因笑,只是想笑。有了子谦的大学校园,风景会更加好。我开始期待了。
十一
经历了火热的七月,经历了高考,经历了神经质般的等成绩的日子,经历了心急如焚的盼入取通知书的日子。终于,等来了我们预想的结果。
父母虽然对子谦的选择惋惜,但很快就接受了事实。我们变的很忙,接受着家里的亲戚、邻居、父亲同学的祝贺,忙着跟同学老师告别,忙着告别这个城市,忙着整理行李。当然,也没有忘了去子谦父母坟地拜祭。
离别的日子似乎已经能嗅到了,母亲不辞辛苦的为我们整理行囊,好像我们去的是偏远山区,大到棉衣裤,小到擦脚毛巾事无巨细的准备着。她的观点是,“北京大,买点啥东西不方便。多带着点,不能委屈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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