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玖陷入了沉默，观云又看了看玄月，略微沉吟一下，道：“姑娘，老朽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直说便是，无需拐弯抹角的。”玄月道。

观云微微一笑，道：“不知刚才那把轮子，是姑娘你的东西，还是贵派传下来的宝物？”

需知打听旁人门派之事，在修真之人看来也算是忌讳了。玄月眉头微微一皱，虽不知他用意何在，可还是回道：“是我的。”

观云脸­色­大变，旁人不知道千年前的事，他这样的核心人物却比谁都清楚，自然也知道这轮子的来头，当下恭敬的一躬身，道：“拜见前辈。”

玄月愣住了，萧玖更是傻了眼。前辈？这老头子失心疯了吧？也不看看自己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居然叫玄月前辈？就算是她的孙女，怕是也要比她大上十好几岁吧。

玄月皱了皱眉头，问：“你知道我？天问呢，我有些事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

观云幽幽一叹，道：“天问祖师...已经于八百年前仙去了。”

观云淡淡的一句话，却让玄月和萧玖同时陷入了震惊。八百年是个什么概念谁都知道，玄月想不到的是，自己这一沉睡，居然就是千年这么久。那一幕幕恍如隔世的画面，如今还在脑海中盘旋，只是她不知道，梦中犹在的往事，在人间却已是沧海桑田。

萧玖的惊讶更不必说了，他本就知道玄月来头不小，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大到这种程度。八百年，整整八百年！可以说玄月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想不到他顺手救出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不知道是仙人还是妖怪的女人！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进山的时候一报“天问”这个名字，那些倾虹弟子为何会如此愤怒了，在他们听来，这无疑是对他们先人的侮辱，是对倾虹的挑衅。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女子其实并没有说谎？这种事情，正常人听起来，只怕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那...那一战的结果呢？”玄月问道。

“那一战么...”观云眼神飘渺，似是陷入了回忆。千年前苍穹之战时，他还尚未出生，虽未亲身参与，可想起师尊说起往事时的表情，就不难想象那一战的惨烈。

“魔主率整个魔道横扫正道，以摧枯拉朽之势攻上倾虹。若非最终玄羽前辈舍身成仁，以天问祖师的七把虹剑封印了魔主五魄，正道怕是早已不复存在了。”观云边回忆边叙说，谈及结果，仍是心有余悸。“不过玄羽前辈仙去之前，曾说过封印只能镇他千年，千年之后若无飞天强者现世，天下危矣。”

他这番话，不免有些私心。倾虹掌门七叶虽是号称千年来最有希望突破飞天的人，但这一步之遥，却难如登天。而他虽然不知道这女子有怎样的境遇，但修炼千载，其功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加上她本身又是那玄羽唯一的传人，突破飞天境界也并非没有希望，但愿以她的­性­子，在倾虹有难之时，不至于袖手旁观。

玄月静静的听着，神­色­渐渐暗淡下去。这千年来，独自一个人在玄冰之中，承受了怎样的寂寞，旁人永远无法理解。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倾虹还是倾虹，宫殿也还是那些宫殿，却早已物是人非。她想要找的人，早已化作了尘埃。

纵使能逆天又如何？到头来却不能见自己唯一的弟子最后一面，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一股悲伤自心底涌起，玄月声音有些颤抖，道：“我师父的墓在哪里？我想要去祭拜。”

观云似是能感受她的心境，声音也有些低沉，道：“我等找寻良久，始终没有寻得他老人家仙踪。只是他临去之前留下一句话，说如果是他的弟子归来，应该知道他在何处...”

弟子归来...弟子归来...玄月脑子里只觉得“嗡”的一声，耳畔回荡的只有这一句。

“俪水冬天...他一定在那里！”玄月低头思索片刻，喃喃念叨了两句，也不管观云能否听得明白，忙抓住萧玖的手，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转瞬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两道摇曳的殿门。

观云一愣，暗道这女子­性­子倒也够特别，说来就来，说走便走，什么礼数客套，在她眼里全如云烟一般。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观云悠悠一叹，喃喃自语道：“千年么...但愿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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