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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声鹤唳

孟冬被她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嗫嚅着说:“我骗你作甚,师父的确不在,他已经和云姊姊启程了。”解忧忙问:“什么时候走的?”孟冬说:“刚走没多久,你若早点来,还能看见他。这会儿八成都要出京了。”解忧又问:“你知不知道他们从哪座城门出京?”孟冬想了想:“听师父讲,他们要走京南官道绕路去太行,那大概会走南城的景阳门吧。”解忧急切地说:“马上找一辆车,我们追他们去!快一点!”孟冬被她的气势镇住,不敢不答应,立刻去客栈门前叫了一辆骡车。解忧坐到车里,孟冬执鞭,向景阳门飞快地赶去。路上解忧将事情原委告诉孟冬,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骡车转过两个街口,前面的道路渐渐拥挤起来,再行一段,就几乎水泄不通了。孟冬只好揽住辔头,解忧挑帘向前看去,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只听得车马喧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解忧让孟冬看好车,自己挤到人群里,扒开一条缝放眼一看,前边一家古玩店门口停着几辆马车,七八个壮汉从店里往车上搬东西,有书画卷轴,也有瓷器古玉,都是些珍奇之物。一个遍体绫罗的矮胖子正向一位年轻公子哀告苦求,那公子却不理他,只招呼那些壮汉继续搬。解忧仔细一看,却是岳城侯府的二少爷秦望。

她无心再看,正要走开,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说:“跟我来!”解忧一看是高屏,大喜过望,随着他来到道旁一块石牌坊后面,那里停着两辆大骡车,前一辆车上坐着一名大汉,面目生疏得很;后一辆车上帘子挑起,车里坐着一位老­妇­,宇文青、孟冬站在一旁,那老­妇­自是白若云了。

解忧说:“宇文先生,神武军他们……”未待说完,宇文青微微一笑:“神武军布下罗网的事,我们已知道了。”解忧惊讶地说:“宇文先生能够未卜先知吗?”宇文青苦笑道:“若能未卜先知,何至于入此困局?”

高屏说:“我们一出来,师父就发现有人盯梢,白姑娘认出是神武军,我们便晓得已暴露行藏。那人盯得很紧,我们在城里兜了几个圈子才甩开他。”白若云恨恨地说:“那人就是害死方大哥的凶手。可惜我有伤在身,否则定当一剑杀了他,给方大哥报仇。”宇文青说:“现在岂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人只是跟着我们,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可见他还没认准。我若不拦着你们,只怕会引来更多的神武军,就真的难逃生天了。”

解忧说:“神武军怎么会注意到青凤班?”宇文青说:“今早接白姑娘回来时,大概被神武军的人发觉了,全怪我低估了他们。对了,花二小姐如何得知事情有异?”解忧把遇到秦朔的事说了出来,宇文青长叹道:“二小姐心思果然细密!你不顾自己安危赶来相告,我们欠你的情义,真是无以为报了。”解忧说:“我也盼着云姊姊能安然离京,再说我也不是局外人,现在已成进退两难,宇文先生如何打算?”

孟冬说:“师父,既然今天不能走,我们还回客栈去,日后再想办法。”宇文青面有忧­色­:“不行,神武军已经开始怀疑青凤班,决不能再回客栈。他们处心积虑布局引我们现身,情势危急,我们必须出京,一刻也耽误不得。小冬,你马上回客栈,让戏班里其他人赶紧收拾行装,各自散去,千万小心别被人注意。”孟冬闻言匆匆离去。

解忧问道:“我听说那艘商船被火烧掉了,还担心宇文先生会不会有事,现在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也放心了。可那把火是怎么回事?”宇文青笑道:“让二小姐费心了。那火是我们自己放的。”他见解忧一脸困惑,又说:“那商船本是为我们运送货物的,神武军的探子近来常在码头出没,已经开始怀疑这艘船,我们只好先出手斩断线索。”解忧点点头,宇文青说:“二小姐,花家的事神武军应该尚不知情,你再跟着我们太危险,还是回去吧。”解忧说:“宇文先生不必为我担心,只是你们要如何离京呢?”

宇文青沉默不语,此刻石坊外大街上又是一阵喧哗,秦望骑着马,几辆马车紧随其后,盛气凌人地走来。宇文青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列车队缓缓经过:“这是哪家府上的人马?好大气派!”解忧说:“你不认得吗?那是岳城侯的二公子秦望,刚从那边的古董店搬了几车的古玩。”

宇文青眼睛一亮,对高屏耳语几句,高屏身形一纵,几个箭步来在最后一辆马车旁,跃上车去,手中雪刃一晃,抵在赶车的壮汉后颈,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壮汉一挽缰绳,马车调头向石牌坊驶来,车队里其他人都没有觉察。宇文青对解忧说:“二小姐,劳烦你赶一趟车,送白姑娘到南城东角的海光寺前等我。咱们来唱出围魏救赵。”说话间马车进了石牌坊,那壮汉将车停住,颤声求饶:“车里的珍玩,大爷喜欢尽管拿去,千万别杀我。”

宇文青笑道:“看你是个彪悍人物,原来也是个­色­厉内荏的。我问你,秦二公子是回侯府吗?”壮汉点点头,宇文青说:“好极了,我们想搭你的车到侯府去一趟,你只要把车赶好,自然不会有麻烦。”高屏用匕首轻轻地拍了拍壮汉的脖颈:“老实点,别耍花样。”壮汉吓得一缩头,连说“不敢”,宇文青和高屏坐到马车车厢里,放下布帘,壮汉一挥鞭子,赶着车走了。

那大汉将骡车赶动,走在前面,解忧赶车跟在后面,两车出了石牌坊,一转弯上了大路。忽听后面有人大喊:“停车,停车!”解忧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但见牌坊下立着一名­精­壮汉子,正向他们张望,白若云叫道:“妹妹别停车,快走!”解忧一打鞭子,骡子撒开四蹄,跑得更欢。那人拔腿就追,一转眼便追上解忧的车子,一把拽住骡子的辔头,大车戛然而停。

解忧与那人打了个照面,两人俱是大吃一惊,原来这人便是当日莲池酒楼中对解忧举刀相向的神武军校尉。那校尉疑惑地问道:“花二小姐,怎么是你?”解忧不答,他又问道:“这车里坐的是不是一个老­妇­人?”解忧还是缄口不言,他哼了一声:“花二小姐,得罪了,我要看看车里的人。”解忧用身子挡住车帘,紧咬双­唇­,并不让开。那校尉见说不动解忧,索­性­用力将她推开,伸手挑起车帘,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躺在车里,不停地咳嗽。那校尉冷笑道:“原来老太太抱恙在身。巧得很,在下略通医术,可否为老太太把把脉,看看病情如何?”不由分说便要去扣白若云的手腕。

白若云手掌一翻,指间飞出三根银针,那校尉侧头一闪,银针擦着他的面颊飞过。他面­色­一变,纵身跃上车辕,拔出腰刀向白若云斩落。白若云让过刀势,轻叱一声,亮出匕首,抬手刺向那人前胸。那人一招“一夫当关”,刀背一翻,将匕首拨开,随即把腰刀抡成半圆,斜劈白若云右肩。白若云堪堪避过,那校尉迅即反手,又是一刀,白若云倒身躲开,腰刀砍落半边车壁,解忧大声惊呼,跌下车来,车厢里滚落的木箱子险些砸在她的身上。她急忙缩身藏到车下,一时战栗不止。

那校尉将刀一横,直削白若云面门,白若云眼疾手快,拉起倾倒的车壁,用力向前一推,正好挡住腰刀,刀锋穿透车壁,木屑乱飞。趁他刀势用尽,未及变招时,白若云将手一扬,手中匕首掷向他咽喉,只是她伤后力道减弱,失了准头,匕首偏过颈边两寸有余,飞过去了。那校尉狞笑一声,刀势加紧,白若云身在车厢,退无可退,千钧一发之际,车顶上忽然有人大喝道:“狗贼看刀!”话音未落,一片刀光似狂飙怒卷,眨眼间吞没了那校尉,但听他惨呼一声便摔落车下。解忧惊惶不已,举目望去,自车顶上跃下来一个执刀人,正是头辆车上赶车的大汉。

白若云强支起身子,呼唤解忧,解忧壮着胆子站起来,一眼瞧见那校尉双目圆睁,早已气绝而亡。她平生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喉头一腥,胃里阵阵翻滚,便想呕吐,偏又吐不出来。白若云紧咬银牙,指着那校尉说:“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方大哥,我早该结果了他的狗命!”那大汉说:“此处毗邻大道,绝不可久留,我们得马上走。”解忧强定心神,点了点头,忙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几个木箱。其中一个被摔开了一道裂口,一些白纸包掉了出来,解忧低头去捡,却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她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事情一闪而过,正在回想,那大汉已经在高声催促了。她急忙把东西放好,坐上骡车,举鞭望空一甩,骡子迈开四蹄向前跑去。

终于到了海光寺,解忧停住车四下里打量,山门寂寂,宇文青和高屏还没有来。她们等了半盏茶的工夫,解忧愈发心焦,看那大汉双手抱胸,倚在车边一言不发,便悄声问那人是谁,白若云说:“他不是太行山的人。前些天宇文大哥把他带来相见,只说是一位武功不错的朋友。”

解忧又嗅到那股奇怪的气味,忍不住拿起一个纸包细细一闻,恍然大悟:“这不是双芪引么?”白若云讶然道:“妹妹怎么会认得这个?”解忧说:“我家有位亲戚是做药材生意的,半个多月前我和爹爹到他那里去,聊天时说起官府下令民间药房将双芪引上交官库,不得擅自出售。此药配制不易,他实在舍不得交,为此还发了一通牢­骚­。我觉得好奇,让他找了一些来看看,只觉气味强烈特殊,故而多日不忘。云姊姊又从哪里买来这药?”

白若云叹了口气:“妹妹,我也不瞒你,这药是用来救命的。两个月前,太行山寨不少弟兄得了一种怪病,高烧不退,甚至昏迷不醒,请了多位大夫,又四方查探,才知是官府派来的细作在山泉中投了毒,能解此毒者唯有双芪引。然而岳城侯下了密令,禁止各地药房私下配售此药,我们费了好多周折,才从南边买到,用船运到京里来。我和方大哥这次入京,便是要将双芪引带回太行,没想到一入京畿就被神武军发现,要不是宇文大哥从中接应周全,恐怕我们早就落入神武军的陷阱了,可惜方大哥还是……唉,我想宇文大哥说得对,这是一个连环计,岳城侯一面用毒药削弱太行力量,一面又用解药把我们逼出来,要我们自投罗网。”说到这里,她柳眉一竖,“现在药已经拿到,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两车药平平安安运回太行,否则多少弟兄的­性­命就要断送了!”

解忧这才明白事情原委,心里一阵陡寒:好­阴­毒的连环计!那晚岳城侯对秦统领说什么“太行也罢,兵部也罢,这回定要一箭双雕,斩草除根”,果然是早有布置。天哪,这该如何是好?

她正心慌意乱,便听马蹄得得,车轮滚滚,大道上驶来一辆乌篷大马车,尚未停稳,一个人跳下车奔过来。解忧见是宇文青,仿佛是看到救命的菩萨,喜不自胜,绷紧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宇文青听她说完之前发生的事情,叹道:“是我大意了。所幸有惊无险,大家都平安无事。”

解忧说:“出京的法子宇文先生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宇文青笑道:“有秦二公子护送,我们应该能够顺利出城。”高屏将马车车帘一掀,却见秦望双手被缚,口中塞着布絮,形容狼狈地坐在车里。解忧惊道:“怎么?你们抓了秦二公子?”宇文青说:“详细经过稍后再说,你们先上马车,这骡车已经受损,可能会被认出来,不能再用了。”说罢解下骡子拴在马车之后。

几人上了车,高屏和那大汉分别赶车往景阳门而去,宇文青这才将经过一一道来。他和高屏躲在最后一辆马车里,随着车队进了岳城侯府,待秦望命人卸车时,出其不意,一举将他制服。

解忧说:“侯府里有那么多护院家将,你们就算抓住秦二公子,也很难带他离开呀。”宇文青说:“这一点我早已想过,所以用了一招乱中求胜。我让高屏往府外冲,叮嘱他不可缠斗,打了就跑。我自己带着秦望在侯府里面绕圈子,见那高大壮丽的所在便放一把火,直闹得他府里乱成一团,然后才从后门出来和高屏会合。”他轻描淡写地说来,解忧却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宇文青接着说:“此时神武军大概多半被引到岳城侯府去了,城门守卫力量薄弱,我们要抓紧机会,赶快出城。等他们发现是声东击西之计时,我们已经去得远了。”

不多时已能遥遥望见景阳门巍峨的城楼,宇文青叫高屏缓辔,将秦望松绑,除去他口中布絮,对他说:“秦二公子,我们并不想为难你,只不过神武军步步紧逼,不得已出此下策。只要你能帮我们出城,我必当保你安然无恙。”秦望神­色­如常,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理了理略显散乱的发髻,微微一笑:“神武军一贯无能,抓几个毛贼也要弄到惊天动地。其实帮帮你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偏生本公子最恨被人家胁迫,我不帮你们,又能如何?最多杀了我,你们还是一样跑不了。”

白若云气得双目圆睁:“我们何必要这纨绔子弟帮忙?他不怕死,索­性­成全他,然后杀将出去,和他啰唆什么!”秦望笑道:“有意思,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太太,想不到声音这么清脆动听,想必是个妙龄女子。老天给你花样年华,装扮成这样岂不糟蹋了?”说着便抬手去摸白若云的头发。

车里的人谁也没想到他如此大胆,再去拦时已来不及了,只听“嘶”的一响,他手中已多了一把白发和一张薄薄的面具。白若云惊呼一声,一头乌发散落,露出她本来容貌。秦望吃惊地看着她,喃喃自语:“好美,好美!”白若云又羞又气,夺过宇文青腰间的短剑,便向秦望胸前扎去。秦望呆呆地不躲不闪,眼瞧着短剑就要刺到,宇文青劈手挡住,低声道:“你又冲动了,杀了他我们怎么出城?”白若云气道:“留着这登徒子做什么?他反正也不肯答应!”秦望回过神来,双眉一挑:“谁说我不答应,你们不是要出城么?包在我身上!”众人不由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糊涂了。

这时已到景阳门下,守军过来拦车,要检查车上的人。高屏撇撇嘴说:“我们公子何等身份,怎么能受你这小小守军的盘查?快快让开,别耽误我们的行程!”守军气得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家公子算老几?这城门归我看守,我说要查就得查。再多一句废话,把你当贼寇抓起来!”秦望掀起一半车帘,冷笑道:“哦,口气不小啊,谁要把我当贼寇抓起来?”那守军一看是个锦衣公子,神态倨傲,一时猜不出来头,正想查问,秦望拿出侯府腰牌,晃了晃:“睁大你的眼睛,瞧瞧这是什么?”守军仔细一看,倒抽一口凉气:“你是……你是岳城侯府的人?”秦望哼了一声。一个头领走过来问道:“怎么不搜查?”守军指着秦望说:“他们不让搜,一定有鬼。”

头领见是秦望,大惊失­色­,急忙行礼,口称“秦二公子”,那守军一听是侯府的二公子,吓得两腿一软,几乎摔倒。秦望冷冷地说:“我和几个朋友要出城,不想多有惊扰,所以轻车简从。你们景阳门这里果然尽职得很,还要搜车,好啊,那你们就搜一搜,看看有没有贼人藏在我的车上。”那头领赔笑道:“秦二公子恕罪,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给我们几个胆儿,也不敢碰您的车呀。”转身又对一旁的守军说:“麻利点,给二公子让开路!”守军纷纷让在一旁,高屏和那大汉挥鞭赶车,飞奔出景阳门,眨眼间将京城远远地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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