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眸光微凛,“你不愿为朝廷效力?”
听出皇上语气里的不悦,程心妍没有太过惊慌,话已经说出口,只能拒绝到底,叩头道:“回皇上,为朝廷效力是每个大宋子民的心愿。民妇之所以会请皇上收回成命,是因为民妇只是常听人说,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才是真正为朝廷效力的态度。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事情会办不好,这样会给皇上添忧,与其等出了错再去找人弥补,不如让更适合的人去做这件事,必会事倍功半。若是力所能及之事,原家一定会竭力办好差事,已报皇上对原家的隆恩。此乃民妇的一点愚见,还请皇上明鉴。”
皇后露出赞赏的神色,皇商之事早已定下,原家若是半路横Сhā进来,势必引起另外三家皇商的嫉恨,以及皇商背后势力的针对,成为众矢之的。这妇人虽是乡野村妇,倒还有几分见识,知道厉害关系,没有答应皇上当这个皇商。眸光微转,就看在这丫头没有破坏她筹划许久的事,就帮着说几句好话吧,微微一笑,道:“万岁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没有轻易接受皇上的任命,可见是稳重之人,不是那种眼高手低之人,刚才她一口就答应画图,可见是有帮朝廷办事之心的,依妾身之见,不如等原家能力再强些,皇上再委以重用吧!”
皇上沉吟片刻,道:“此事以后再说,原程氏你先去看玉料,把图画出来。”
“皇上圣明,民妇遵旨。”召见结束,没有任何刁难,程心妍感到万分庆幸。
带程心妍去看玉料的就是刚领她进宫的罗管事,跟在罗管事出了延福宫的宫门,就看到一个太监步伐匆匆地迎面走了过来,“罗姑姑,皇上可还在延福宫?”
“皇上在和皇后娘娘说话。”罗管事恪守宫中规矩,虽然知道有事发生,但没有多嘴问。
罗管事不问,程心妍就更不可能开口问了,只能暗自猜测,是不是那个传言起作用了。看过那块巨大无比的青白玉料,程心妍就被罗管事送出宫,坐着来时的马车回了将军府。
程心妍毫发无损的回来,原牧白和姜氏悬了半天的心落下了,异口同声地问道:“皇后娘娘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不是皇后娘娘召见我,是皇上有一块青白玉料,要我画图让工匠雕琢。”程心妍道。
“哦,是这事呀,那你可要用心画。”姜氏叮嘱道。
“舅母放心,娘子画的图是最好的。”原牧白对程心妍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程心妍却没什么信心,这是命题作文,不象先前那些,可以由着她的喜好,想怎么画就怎么画,面对空白的宣纸,冥思苦想,久久没有下笔。
冬夜寒冷,忙碌一天的人们睡在温暖的被子里,早早入眠,到了后半夜,就是入夜后最为热闹花街柳巷也渐渐安静下来,万籁俱寂。
“不好了,走水了!”一声惊呼划破夜空的宁静。
火势很大,映红了半边天空,嘈杂声也吵醒了附近许多沉睡的人,不过起火的地方离将军府较远,没有惊动府中的人。
清晨起来,梳洗好,用过早饭,程心妍就坐在书案着尝试着画舜帝得道升仙图。她领了圣命,姜氏就不准李鸿兄弟再缠着她讲故事,原牧白也把小原祯带了出去,让她安心完成皇上的任务,但这并不表示,就没有人来骚扰她。
没画几笔,燕草就进了,手里拿着一张请贴。
程心妍接过一看,是二皇子的侧妃陶惜眉使人送来帖子,邀请她明日过府一聚,叙叙旧。紧紧捏住那张带着淡淡香气的贴子,程心妍柳眉微蹙,叙旧?嘲讽地冷笑。
因为孟薇的事,程心妍对陶惜眉为人已然不耻,那点友情,也随之烟消云散,她没有心情,也不想去应酬这位表面无害,心机颇深的侧妃娘娘。想了想,就以身负圣命,无暇外出会客为由拒绝前往。怕陶惜眉不死心,会上门拜访,到时候要虚与委蛇跟她“叙旧”,就画了一幅图,让来人带给陶惜眉,希望她识趣,不要再贴上来。
画中画着两个女子,一个穿着华丽宫服的女子坐在马车上,前面是一条阳关大道,另一个穿着素服的女子站在独木桥上。画意十分的明确,道不同不相为谋,陶惜眉神色微黯,她终于还是失去了这个朋友。
这天的黄昏,程心妍从姜氏口中知道了昨夜玄机楼起火一事,唇角勾起一道冷嘲的浅笑,皇上的动作好快,昨天上午才知道传言,晚上就动手了,这一次舒静纭还能逢凶化吉吗?问道:“楼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昨夜风势太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到天明才被扑灭,玄机楼已烧成了一片废墟。”姜氏停顿了一下,“衙役们从里面抬出了二十六具尸体。”
二十六具尸体!
程心妍呆住了,这个结果,她没有预计到,她以为皇上只会要了舒静纭的命,却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的心狠手辣,连楼里那些无辜的人也全部烧死,脸色变得煞白,一阵阵彻骨的寒意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二十六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而那个要了她们命的传言是她编出来的,她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妍儿,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背。”姜氏握住程心妍冰冷的手,“舒静纭的死,是咎由自取。那些人是被她连累丢掉性命的,与你无关。”
“若是没有那个童谣,她们不会死。”程心妍悔恨地闭上双眼,这件事是她没考虑周全,“是我害了她们。”
“妍儿,难道你希望出事的人是牧白吗?”姜氏沉声问道。
程心妍猛然睁开双眼,“不。”
“妍儿你要记住,这件事与我们没任何关系。”姜氏眼中精光闪动。
程心妍愣了一下,明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皇上只给了你三天时间,现在还剩两天,你要静下心来画图,旁的事,不要多想,懂吗?”姜氏表情严肃地道。
“我知道了,舅母。”程心妍微微垂睑,眸底一片黯淡无光,事已至此,想也无用。
姜氏松开程心妍的手,“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画画图吧!”
程心妍起身送姜氏出门,转身回房,把燕草几个赶了出去,躺在软榻上,看着房梁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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