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忍住眼睛里的泪，不让它轻易地掉下来。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离开婺源吗？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她说。

"你说吧。"我道。

于是，她开始讲述，她那些年的故事。

"十五岁那年，我哥嫂决定拿我去换钱还赌债，当听说对方不仅年过三十，而且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时，我哭了三天三夜。可哥嫂对我又哄又吓，最后还向我承诺：只要我和男方举办个结婚酒席，等拿到那五千块钱，他们就会设法把我救走。

"无奈，胳膊扭不过大腿，我只好屈从了他们的意见。记得那天，我木偶似的被人打扮一新，然后再被闹哄哄的一群人，嘻嘻哈哈地送进了新房。

"酒席散后，我警惕地捏了捏，藏在贴身衣袋里那个硬硬的什物。其实，我从就小晕血，又被嫂子折腾得象个童养媳似的，根本不敢拿刀刺人，可那天，我却鬼使神差地在身上藏了把削水果的小刀。

"没想到，这个哑巴新郎见我年纪小，样子象只受惊的小鸟，想了想，竟从他母亲的屋子里，傻呵呵地抱来只小花猫想逗我开心。

"我警告他：你千万不要过来，不然……他就真的坐在远远的地方，傻傻地望着我笑，后来，居然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度过了他的新婚之夜。

"白天，他想尽一切好玩的游戏陪我玩，晚上就让小花猫和我做伴。这种生活，是我以前从来不敢想，也从没有过的：我哥一天到晚打麻将，嫂子好酒泡吧也经常不在家，他们一直把我当成个不折不扣的小保姆使唤……

"几天后，我开始寻找脱身的机会。按计划，我趁天黑鄢家呣子不注意，悄悄摸出村口，与等在那里的哥嫂会合。当我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冲到村口时，远远看见，一辆半旧的夏利车，停在不远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我知道，那是哥嫂请来接应我的的士。

"当我轻手轻脚走近出租车时，哥嫂的一段对话，着实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他俩正在商量，要以更高的价钱，把我卖到另一个穷乡僻壤去！

"天哪，那一刻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我还年轻，我不能就那么死了！这么一想，我拿定了主意：与其成为哥嫂害人的工具，还不如认命留在这里。至少，鄢家河这个哑巴，他比哥哥嫂嫂对我要好很多。

"于是，我一扭身掉头便往回跑，哥嫂这时也发现了我，他们在后面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我就这么狂奔着离开他们，最后留在了婺源，一年后，也就是我十六岁那年，生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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