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型消瘦,五官轮廓不明显,单凤眼,目光内敛。年纪大约三十上下。可能因为长期锁眉,额中有了八字纹路。
我伫立亭外,等着明连去通报。隐隐约约听见尉尚睿说:
“我也知道这个借口不回京是拖不了几日。只是这南域叛军腊月到了魏阳就停兵不前。又平缓下来。”
“太后娘娘在皇后面前说了,若是伤势太重,剑州穷乡僻壤的也治不好什么,若是已无大碍还是尽快回宫,国不可一日无君,尽将奏折快马送到剑州也不是办法。”
他听后重复:“国不可一日无君?” 接着干笑一声,再也没有说话,蹙眉沉思。似乎这几句话的下面包含了太多意义。
这时,明连才试探地道:“皇上,闵姑娘来了。”他点点头。
我一边走一边揣测刚才他们之间的对白,懵懂中试着理出些头绪来。
那人见我来,便要退下。突然又想起什么,准备问,却戒备地抬眼瞧了我一下。尉尚睿便明白他的意思说:“这位是闵姑娘,贺兰巡你但说无妨。”
他冲我拱手道:“闵姑娘有礼了,听皇上提过你。小的贺兰巡。”
我浅下作福,还礼:“贺兰大人。”
他又对尉尚睿低头束首说:“那微臣回京,如何向皇后娘娘回话呢?”
尉尚睿轻描道:“叫她小心。我在外面有时也会顾及不到她,倘如有事她自保要紧。”
那人听后,行礼退下。
与我擦身而过十,上下打量了我。那眼神精明、仔细却又不失礼。
我回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贺兰巡。
父亲在世时他就是锦州节度使。所以在锦洛郡也常闻此人。
永安八载。朝廷下贤纳士。在事阁三十余年之后再次恢复科举。贺兰巡便是当年殿试头名。那么现在想来,亲点他的就是尉尚睿了。随即,他就成了宁围郡太守,两年后拜为手握兵权、节度的东域锦州御史。外人眼中看起来的平步青云、仕途坦荡,但是这背后却不知道有怎样的艰辛。
能从一界平民跃升为朝廷重臣九卿之首。一度成为市井百姓间闲聊的佳话。过去父亲也常与子瑾谈起此人。
此后几年,偶尔也会跳出几个这样的人,均为青年俊才。
我回过神时,见他笑着道:“呵!你们够热闹的。”
明连端来凳子,请我坐下。
我说:“打你的妾,你心痛了?”
“把某人从河里救起来时,摸我的脸,却唤着别个男人的名字,那才叫心痛。”边说边看我。一半打趣,一半埋怨。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觉得羞愧。脸红,没有发话。可是心里却松软下来。见他之前,我甚至都害怕与他相处了,彼此地位的悬殊还有我对他无情的拒绝这些都让我难堪。
他继续说:“我原先还想要是把你娶进宫,受人欺负了怎么办。现在看来是多虑了。连我都敢打的女子,还会怕谁。”无奈地笑着摇头。
我说:“方才多谢你。”
“为什么?”他装傻。
“替我解围。”
“哦。我是怕我小妾被你弄花了脸,做皇上的颜面都没有了。”
他总爱这样戏弄我。
不过,无论怎样,我打了她,就理亏。要是当时忍过了还好,也许这日后碧云、碧莲的日子会更加窘迫。我为了一时之气反倒害了她们。
而那个萱贵妃,她也只是个深宫侯门中的弱女子而已。
我叹息:“既然不爱,为何又要娶她们。”
他沉闷下来,却问:“那有人明明爱,却又为何不肯嫁?”
湖边吹起微风。风中带来清醇的白梅香,漂浮在从亭外斜泻而来的正月阳光中。
我说:“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若是真要谢我,他日与我去一个地方。”依旧是那种不可违逆的语气。
我没有答他,站起来转身离开。
到了湖边梅林,不经意回头,发现他已经走到亭边,负手而立,看着我。接着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在身后跪拜行礼,他才重新坐回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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