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过去成为过去,你还会在意吗?
晨曦从来没有想过陈湛北的过去会有怎么样的故事。可她清楚的明白,陈湛北没有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的相处,晨曦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两个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陈湛北一手维系起来。陈湛北亲手把破碎的她一点一点的缝补起来,没有陈湛北就没有现在的她。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亲情?恩情?还是爱情?间或有之吧。
她敬重他,感激他,同样也在慢慢的爱上他。
她也对他的过去产生几分好奇,不过总在不经意间被他打断。
因为她完完全全没有底气,在潜意识里,她感到自卑。那天陈母的话不止一次的徘徊在她的脑海里,离婚流产,这两个人字眼不时提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晨曦对着电脑怔怔的出神。
办公室的两个老师在讨论孩子的事。一个老师结婚三年了,才结婚那会意外怀孕,为了工作就把孩子给流了。现在想要孩子,却怎么也要不上。自己说不急是假的。每天在学校面对的最多的就是孩子,心理上怎么可能会不急呢?加上平时的工作,评职称、优秀教师、骨干教师,哪一样不要不拼。
女老师说着,眼圈就红了,她喟叹道,“有了孩子就留着。”
“徐老师,你也结婚了,考虑过孩子的事吗?”
晨曦被点了名,她愣愣的收回自己的思绪,喉咙就像被什么卡住了,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想要,可是我先生的意思暂时先不要。”
她们也听说过,晨曦的老公年纪比她略到一些。“想要就要啊。你先生不想,有了到时候就不是这个想法了。”
“你们平时谁做措施?”
晨曦脸色刷的红了,懦懦的说道,“他——”
“那还不容易,你把TT都给扎个洞。”
晨曦囧,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心里不由得想,或许这是个好办法。
“徐老师,这学期我的课就麻烦你了。”女老师明天就不来了,回家做试管婴儿。各种苦别人哪能体会到。
晨曦弯了弯嘴角,“应该的,放心好了,一举得两。”
那女老师笑了笑,笑意不深。到了这时候,奢求不多,不管男女,一个就皆大欢喜。
下班的时候,路上晨曦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陈湛北为什么执意不让她现在要孩子呢,以他的年纪该是要个孩子了。而且有了孩子她和陈家的关系或许也能稍稍的缓和一下。
她不敢深想隐隐感到一阵后怕,背脊出一阵凉汗。当初她那次意外流产,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影响,所以他现在才不要孩子的。
她突然感到心里异常的沉重。她一路低着头,沿着马路边缘走着。
顾唯安到了S市之后,不知不觉间就来到她所在的小学。听到空旷久远的铃声时,他的心蓦地一拧,目光死死的盯着学校大门。
等到大都学生都放了学,他烦躁的抽出了一根烟,没一会儿,才看到她独自一人从里边走出来。他烦躁的灭了烟,下车而去。
他跟着她的身后走了半条街,不紧不慢。
晨曦终于感觉后面有人。她莫名的加快的脚步,却不敢回头看。
她看到前方一个路口,快速的往右一转。她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包,眼睛紧紧的盯着地面,等到那双脚出现时。她猛地提起包就砸过去。
“晨曦,是我——”顾唯安在被她狠狠的砸了数下之后,闷声叫着她的名字。
晨曦喘着气,一脸的惊诧,她慢慢的放下包,两条手臂都在隐隐的颤抖着。
“我——我来S市出差的,刚好——”顾唯安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一时间话都说不完整,这样蹩脚的理由,明知道她不会信的。
晨曦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恢复,她看着他俊朗的面庞被她包上面的金属刮过的红痕,那般的刺目,她微微蹙了蹙眉,“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顾唯安灰暗的眼角瞬间一亮,却被他死死的按压住,被她打过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疼,他眯着眼打量着她,“没有什么大碍,我不疼,晨曦。”他抚了抚额角,憨憨的扯了扯嘴角。
晨曦被他的笑容一刺,顾唯安给她的笑容实在太少的,屈指可数。晨曦见多他的横眉冷眼,乍一看这么温暖的笑容,只觉得眼前的他有些陌生,她看着他,晨曦微微的感到几分无力。
“那我先回去了。你去忙吧。”她幽幽的说道,随即转身。
顾唯安直直的站在那儿,斜晖笼罩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层暗淡的阴影。他望着她的声音,嘴角微动,声音悲怆,“晨曦,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风吹动着两人的衣角,初秋的风还是带着点点凉意的。
晨曦眯着眼,看着街角处横斜出来一只木芙蓉,娇艳的开着。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似乎能嗅到它散发而出的馨香。
他们之间的过往留下的只有惆怅而已。
“嗯——”晨曦倾吐而出,“都过去了。”
顾唯安的心猛地一顿,脸色瞬间没有了表情。
除了这四个字,她真的找不出什么话可以说了。她不是没有想过,当有一天顾唯安知道真相时,想着她当日都承受的,他会悔恨会难受,会尝到当初她所有的痛。
顾唯安僵硬的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好像瞬间失去了一个支点。
晨曦慢慢的转身,眸光渐渐对上他的眼,此时的他满身都是落寞,让人心疼,“唯安,都过去了。”晨曦不忍再看他的眉眼。她的鼻息里有些呛。
那些让她难过的人和事,终于有一天,她可以笑着告诉他,都过去了。
“晨曦——”一个声音叫住她。
晨曦转过目光才发现邱末不知道何时站在顾唯安的身后,邱末走进来,她看了一眼顾唯安。
“怎么了?”她问道。
晨曦扯了扯嘴角,“没事,这是我大学的学长,来S市出差的。”
顾唯安听着她这样介绍自己,心里百转千回,有那么一瞬,他很想上前拉住她,不顾一起的往前跑去。
可是他还是克制住自己了。
“我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晨曦牵了牵嘴角对顾唯安说道。
顾唯安看着她们两人离去的背影,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无力过。即使当初他被迫娶了她,他没有像此刻这般的矛盾。
他现在才恍然明白,当初他不过是借着她喜欢他的名义肆意的伤害她。
晨曦和邱末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两人都沉在自己的心事里。两人的脸色都很沉。晨曦不难受是假的。可是又能怎么样了?套一句《半生缘》最后沈曼贞对沈世钧说的一句话,我们回不去了。
她的心微微的刺痛,抬头望了望天空,眼神微微的放空,“邱姐,你知道吗,刚刚那个人他其实是我的前夫。”她悲凉的勾了勾嘴角。“我爱上,从七岁开始,后来我嫁了他,我们的婚姻只维持了三个月,彼此折磨。”
邱末静静的听着,眼神很复杂。“那么他来找你——”
晨曦勾了勾嘴角,“他发现了,原来一直以来是他自己认错了人,他错爱了人。”很俗套的一个故事,电视剧有演过,晨曦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她和顾唯安没有那么幸运。
“两个人的缘分有时候强求不来的。”邱末的眼神深邃起来。
晨曦轻叹一口气,“是啊,所以我现在很珍惜我和我先生的婚姻。”
“他那么好——”邱末轻轻的说着。晨曦有一瞬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走这条路。”邱末指了指右边的路。
晨曦知道她是要去医院看她的母亲,“我陪你。”
邱末的眼神一闪而逝,“不用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一个人都习惯了。”
晨曦突然想到小时候她阿婆离世前的那一段时光,她都是一个人放学后去医院看阿婆,心里对邱末莫名的同情起来。“没关系的。”
邱末蹙了蹙眉,也没在阻止她。
路上,晨曦买了一束康乃馨和一些水果。邱末没有再说什么。到了医院之后,晨曦才发现邱末的母亲住在重症监护室。
邱末换了衣服才进去看她母亲的。
晨曦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情景。邱末嘴角轻动不知道在和她的母亲说什么。晨曦确实很震惊。
邱末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她快速的藏好自己的情绪。她能感觉到邱末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你母亲怎么样了?”她问。
“手术还比较成功,出了危险期就能转病房了。”邱末弯了弯嘴角。
晨曦紧紧手里的花。
“给我吧,一会儿我去找个瓶子养起来,不然没一天就败了。”她轻说道。
晨曦想这世上,谁都有自己的难处,只是每个人对待的方式不一样而已。邱末就属于那种默默忍受的。这一点,她和她很像。
两人离开时,邱末要请她去吃晚饭。晨曦婉拒。
“你刚来S市,我带你去吃小吃,后巷那边有很多小吃的。”邱末说到这表情明显的有几分雀跃,整个人也鲜活了许多。
晨曦看看时间,陈湛北今晚有活动,她索性就答应了。
两人刚出电梯朝着门口走去,晨曦远远的看到秦州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秦州身边有一位医生陪同,两人说着话,没有看到她。
等她们慢慢靠近时,秦州微微一瞥眼就看到她,他微微一鄂。
“夫人——”秦州很少这么正式的称呼她,一般的时候都会喊她的名字。
晨曦微微一愣,“秦叔叔,你怎么来医院了?”
秦州看了眼一旁的医生,“吴老,我一会儿来找你,不好意思了。”吴老点了点头。
秦州这才回答气晨曦的问题,“一个朋友生了病,我过来看看。”他微微看了眼一旁的邱末,“夫人,陈市长今晚推了饭局说是回家陪你吃饭的。”
晨曦惊讶,拿出手机,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秦州浅浅的弯了弯嘴角,眼角堆积了几丝皱纹,“嗯,我们陈市长想要给您一个惊喜。”他顿了顿,“我先送你回去吧。”
邱末说道,“晨曦,你回去吧,谢谢你来看我母亲。改天我再带你去品尝小吃。”她的眸子里竟是坦荡。
秦州即使想看出什么都看不出一丝。
“秦叔叔,你去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晨曦说道。
秦州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傻丫头,你总是为别人考虑。“好,路上小心。”
晨曦一走,秦州转过眼望着邱末,“夏小姐,我们上去吧。”他又恢复往日的形象,淡漠冷酷。
邱末一点也不在意。
处理好了她母亲的事之后,秦州就给陈湛北挂了一个电话。
“陈市,刚刚我在医院碰到夫人了,她和夏小姐在一起。”秦州一字一字的说道。
47、
“陈部,刚刚我在医院碰到夫人了,她和夏小姐在一起。”秦州一字一字的说道。
那端默了几秒,陈湛北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他顿了顿,“她母亲怎么样了?”
“情况还算乐观。”
陈湛北没在说什么,门锁传来细碎的声响,他挂了电话,就见晨曦有些急切的走进来。
“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吃饭的吗?”晨曦走到陈湛北的面前问道。
陈湛北抬头望着她,笑了笑,顺手让她拉住她,“傻丫头。”今天什么日子,她都不记得了。
晨曦沉默了一瞬,目光瞟到桌上那一盒蛋糕上,她猛地想起来,11月1号,她的——生日。
陈湛北嘴角微微噙着笑意,晨曦恍惚的看着那盒蛋糕,心里一时间又酸又甜,难以描述。
“我都忘了。”她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悲伤。三个1,似乎注定了她人生的孤寂。
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而她的生日还是她母亲的忌日。七岁之前,她都在是11月2日这天过的生日。温老太太怀念自己女儿,同样不舍委屈了外孙女,所以她的生日推迟了一天。
后来,到了徐家,再也没有人给她过生日了。
上大学的时候,舍友都会相互过生日,每每寿星请客吃一顿饭,其他人送上生日礼物。大一时她没有过。第二年和他们熟了,三个舍友悄悄的给她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当晚,她吃着蛋糕,她一个人偷偷的摸着泪。她不止一次的怨过徐和平,同样是女儿,为什么他可以记得暖曦的生日,偏偏从来不曾记得过她的。
11月1号,那一天,只有天上的阿婆才会记得吧。
她的眼神一时间深不见底。“你骗我?”她带着几分鼻音,不着痕迹的抽了抽鼻子。
陈湛北微微失神,半晌,他才开口,“本打算给你个惊喜的,不过——”他微微抿了抿嘴角。
晨曦默了一下,“不是的,我只是不习惯。”她呼了一口气,对上他墨色的眼瞳,“以前阿婆都是在明天帮我过生日,后来,去了徐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陈湛北明白她没有说完的话。
他不禁揉揉她的发丝,“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着你的。”说着这话的时候,陈湛北的目光又些许的飘忽。
晨曦忽而一笑。
晚上,陈湛北亲自下厨。晨曦看着案台上摆放的食材,绝不是一时半会就准备好的。
“陈先生,你蓄谋已久了。”她的心一瞬间就飘了起来,那是一种被爱的幸福。
陈湛北听着她的语气,微微扬了扬嘴角。他只是希望尽可能弥补她过去失去的。
这一晚,陈湛北给她唱了生日歌,她许了愿,三个。后来,她每每想到这一晚时,总会难以抑制的悲伤。
是不是她的愿望许的太多了,所以注定让她又失去。
饭后,陈湛北收拾残局。晨曦回了房间。趁着他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快速的走到他的床头柜,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抽屉里零散的放着几只上次没有用完的TT,她立马拿出准备好的道具——针,把那几个通通给扎了洞。
做完这事之后,她大大的呼了一口气,舒缓下紧绷的心口。
既然TT都扎了洞了,晨曦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她索性打开衣橱,看也不看,从最下面抽出一条黑色蕾丝睡裙,材料轻薄,她拎在手里压根感受不到分量。
洗完澡,她就套上衣服,一眼都不干看镜中的自己,和只兔子一样嗖的就钻到被子里。
陈湛北上来之后,就感觉怪怪的,卧室里黑压压的。平常晨曦就算是睡了,都会给他留一盏灯。今天到了怪了。
他开了一盏灯,就看到大床上她裹了大半个被子,和个蚕蛹似的。
“睡了?”他伸手准备拉被子,晨曦的睫毛动了动,眉心紧蹙着。陈湛北看着她的脸色绯红一片。“拉了拉被子——”
可是她的力气却不小。
拉锯战就此展开。
晨曦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这会儿到不好意思了。可陈湛北怎么会由着她呢?没几下,陈湛北就把被子扯了大半,他怔怔的看着床上的人,忽而一笑。那件衣服,他上次就看过了,从没指望她会穿上。
可现在她这样倒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她皮肤本就白,灯光下,那一片雪白瞬间刺激着他的眼。陈湛北勾着嘴角,自己的小妻子知道给自己争取福利了。
在他的注视下,晨曦羞涩难当,恨不得现在可以去撞墙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闭着眼睛,暗暗咬着唇,双手双脚缠上去。
这样明媚而多情的晚上,她跟着他节奏,肆意的放开自己。
最后的最后,她喃喃的自语到,“留下了吧——”双腿间凉凉的一片。可是累极了,她实在没了力气去折腾了。
她只能在脑海中期待。
第二天醒来时候的,晨曦看着睡衣皱皱的一团扔在床脚,想到昨晚的情景,她全身的血液瞬间从脚底就往头顶窜去。她猛地垂下脸,双手握拳,锤了好几下床。
“丢脸死了,丢脸死了。”什么话都说了。
幸好,下楼的时候,陈湛北已经不在家了。他今天要去下面一个县考察。
晨曦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她似乎已经忘了昨天下午顾唯安带给她的震惊与遗憾。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没有发现,陈湛北现在对她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情爱,总是在不知不觉间酝酿而成的。
今天是周四,她没有早读课,就在办公室里备课。后来邱末和一数学老师走进来。那数学老师路过她的身边时,猛地停下脚步。
“徐老师,昨晚用功了。”她竭力隐忍着笑意。
晨曦停下手里的工作,一时间不明。
那老师指了指她的后劲,“你老公可真爱你!”
晨曦的脸色刷的就红了。今天温度有点高,她才选了这身无领风衣的,一时间,她尴尬的不知所措。
邱末站在那儿,她死死的掐着手,脸色一丝血色都没有。她突然想到昨夜的电话,整个颗心瞬间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邱老师,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那老师问道。
邱末凉凉的弯了弯嘴角,“没事,大概是昨晚着凉了。”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晨曦身上,“我这边有丝巾,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系一下。”
晨曦感激不尽。邱末细心的替她系了结。“好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
时间如流水,恍然间过了一个多月。当晨曦发现她的亲戚迟迟未来时,那一刻,她激动的无以复加。有了孩子,她的遗憾能弥补,她和陈家纠结的关系都会缓和的。最重要的事,这是她和陈湛北的孩子。
48、
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十二月,S市的气温一夜间骤降,北风呼啸而来。放学的时候,晨曦紧紧的裹着大衣,向站台走去。
那一刻,是她这许多年来,第一次这般的兴奋。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湛北,她很想知道,陈湛北在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是怎么的表情?他——会开心的吧。
晨曦小心翼翼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她甚是能感觉到孩子是能感受到她现在的心情的。
回到家之后,她有点饿了,用昨天剩下的鸡汤下了一碗鸡汤面。吃完了面条,她看看时间,陈湛北估摸着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百无聊赖之际,打开了电视,因为怕辐射,她把抱枕挡在小腹面前,其实都是心理效果而已。
电影频道在播放《宝贝计划》,她以前就看过,当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倒是不一样了,越来越来劲。等到电影放完了,她才发现时间竟是过得如此之快。
可陈湛北却还没有回来。晨曦站起身子,在客厅里小心翼翼的走了几圈。看着屋外黑压压的一片,她拿起家里的电话打过去。
陈湛北的手机一反常态的关了机,听着那段机械的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拿着电话,心莫名的沉了几分。
一种不安袭上心头。
那个晚上,她一直都没有睡好,迷迷糊糊的梦到很多场景,还有很多人。
一夜梦靥,晨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一侧,可是那冰冷的温度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陈湛北一夜未归。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只是他每次都会提前打来电话告知她,有时候怕她一个人害怕,手机都是开着的。
可昨晚……
他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晨曦脸色苍白,双眼下一片青黑。
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去了学校。因为睡眠不好,她的食欲也不是很好。可是想着孩子,她还是勉强吃了一些。
上午上了两节课,她的喉咙干燥的已经吃不消。回到办公室后才发现,办公室的气氛一反常态的低沉,一老师看到她进来,一脸的肃然压着声音说道,“邱老师的母亲昨夜去世了。”
晨曦头疼,讶然的问道,“什么?”
“她母亲昨晚去了。哎,也难为邱老师了,她母亲的病一直都是她撑着。她工资那点钱都砸在里面了。”
晨曦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人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是她始终无法接受。
她怔怔的坐在那儿,拿出手机想给邱末打给电话。可刚拿到电话就看到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信息。
她点开信息。
“晨曦,昨夜有些事要处理,手机没电了。看到回电。”
她看着那几个字,可以想象出他发信息时蹙着的眉心。她呼了一口气,轻轻按了几下,回了过去,很简单的:知道了,我还有课不多说了。
*****
下班后几个同事一起去了医院。
“节哀——”如今任何话语都是惘然。
邱末整个人都很平静。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微微恍然。定定的收拾着她母亲的物品。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邱末无力地开口,“谢谢你们。”她满脸竟是疲惫。
晨曦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她的身上,她似乎看到很多年的自己,无助、空洞,悲伤的连泪都流不出来,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
告别了邱末,众人的心思都有沉。晨曦想起自己还要去妇产科一趟,就和同事分开。
挂了号,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到她。经过尿检之后,她拿到报告,怀孕42天了。
“结婚了没有?”医生问。
“嗯。”
“叶酸有没有在吃?”
晨曦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神色紧张起来,“这个很重要吗?”
“找些相关的书看看吧,既然准备要孩子,自己也要有个准备。养孩子不是养宠物……”
晨曦怔然,她的声音小小的,“我之前流过产会不会——”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来了,这是她最担心的。
“多久了?”
“半年多了。”晨曦咽了咽喉咙,艰难的说道。
“建议你做个检查。”医生在病历上哗哗的写着,“叶酸给你开了。”
晨曦拎着医生开的药,思绪有些恍惚,头有些疼。大抵是今天经历太多的事了。北风呼啸的吹着,天,黑的越来越晚。
暮色中她再一次看到秦州,秦州一袭黑色大衣,脸色肃穆,行色匆匆的走着。她连呼喊的时间都没有。
她呼了一口,满口冷气,她的心都凉了。
陈湛北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出租车上。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堵的厉害。
“在哪里?”陈湛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晨曦的目光转向窗外,微微眯了眯眼,嘴边动了动,“在回家的路上了。”
“晨曦——”陈湛北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似乎欲言又止,“等你回来再说吧。”
晨曦咬着唇,两人均是久久的沉默,“我大概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他眯着眼静静的靠在沙发上,眉色深蹙着,脸色有些森冷。这两天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他确实有些措手不及了。可是宋成渝的电话更是让他震惊。还有茗秋的事,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思索着该怎么和晨曦说清楚。
那一天遇见他给他带来的冲击绝对不小。后来,他让秦州去查,原来,那一年之后,她就来到这里。
S市,他曾经生活过三年的地方。谁能想到呢?
当初他找了她多久,都没有一丝消息。他知道这里面陈家做了什么。对于夏茗秋,他是亏欠的。
陈湛北抚了抚额角。
那晚上,他和她相见,离开的时候,她说了一句,“陈大哥,以前的事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没有什么委屈的。真的!我拿了你妈妈给的钱,你不用觉得有什么亏欠我的。”他听得出她声音中的哽咽。
亏欠?
他呼了一口气,双眼涩涩。
晨曦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和陈湛北说孩子这事,原本是件期待不已的事,可是经历了昨晚,忽然之间她有些不安了。
只是她根本不用开口,陈湛北在她进门那一刻,目光从上而下,最后停留在她手边的袋子上,隔着几米的距离,她有些读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她默默垂下头,叶酸盒子上的字透过塑料袋清晰可见。
陈湛北的眸光闪了闪。
客厅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过来——”陈湛北轻声说道。
晨曦咬了咬牙,慢慢走过去。她紧紧地拎着手里的东西,似乎手指都给勒出红印了。
“坐到我身边来。”晨曦依言坐下来。
陈湛北沉默的从她手中拿走袋子,“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告诉我的?”他拉过她的手,他的手温热如火,她的手冰冷一片。
晨曦抬眸,对上他的眼,嘴角忽而扬了扬,“陈先生,恭喜你。”她顿了顿,“你要当爸爸。”她语气有羞涩有激动。
陈湛北有一瞬的失神,他看着她,眼神里闪着几分无奈,还有压抑的喜悦。
他短暂的沉默,晨曦的心却像被什么揪住了。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陈湛北问道,脸色看着很冷静。
晨曦只觉得鼻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今天我只是去确定一下,医生让我再去做个检查。”
陈湛北抿了抿嘴角,“明天我陪你去。”
“你不是要上班的吗?”
陈湛北好笑,“你以为这时候我还有能去上班?晨曦,其实孩子的事随缘就好——”
她望着他,他的这番话她倒是有些意外了。
不过从陈湛北的小心翼翼的看来,他还是很重视这个孩子的。晨曦隐隐的感到满足。她知道以陈湛北的精明,很快就会发现她在TT上做的手脚。
晚上,她要洗澡,陈湛北坚持陪着她,就算两人已经亲密过了,晨曦还是不习惯了。可到底为肚子里的宝贝,她还是放开了矜持。
第一次鸳鸯浴啊,真是得感谢这娃了。
陈湛北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又把她抱回卧室。她勾着他的脖子,喃喃道,“真是母凭子贵啊,公主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陈湛北听着她这话,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床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
晨曦撇撇嘴,忽然想到什么,“要不要告诉你妈妈?”
陈湛北手一顿,“过段日子吧。”他捏了捏她的掌心,宽慰道,“免得他们太兴奋了,又要过来。我还是想过清静的日子。”
晨曦看着他,他的神色有些不明。大抵是怀孕的关系,没一会儿她就困了,靠在陈湛北的肩头,眼皮一耷一耷的,“你昨晚去哪里了?我打你电话也没人接?陈先生,我生气了。”她的气息浮他的耳边,软软的。
陈湛北轻轻的调好她的姿势,他侧着身,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对不起,昨天出了些事。”
晨曦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书房的灯大亮着,陈湛北沉沉的声音穿透出来,“周阿姨,晨曦她怀孕了。”
周敏是妇产科的主任,当初晨曦小产,陈湛北也是请她帮忙的。
“好,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再联系您。”
作者有话要说:邱末并不是那种恶女配,就如大家所说,一个暖曦就够了,再来一个,有点那啥了。
陈湛北现在很纠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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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二天上午,陈湛北陪着晨曦去了市医院。晨曦心里还是比较忐忑的,同事的话还历历在目。流产对女人身体伤害太大了,一不小心不是不孕就是习惯性流产。她上一次惨烈她心里清楚。她一直都闷声不语。
陈湛北陪着她,她的掌心满是汗迹。
陈湛北捏了捏她的手,“听说母亲的情绪会影响胎儿,我可不想将来孩子一出生就是皱眉的小老头。”
晨曦歪头瞪了他一眼,才说道,“小孩子一生下就像个小老头,皱巴巴的。”
今天换了一个医生,那医生看了看报告,说道,“血糖有些低,其他的各项指标都还不错。”
晨曦终于呼了一口气。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晨曦看着室外明媚的阳光,她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陈湛北看着她嘴角的笑,表情微微一暗。
“陈湛北,等三个月的时候我们偷偷看看孩子的性别吧。”
陈湛北:……
“你现在不是市长吗?你和医生说说她应该会同意的。”
“不合规矩。”
“你就不好奇?”
“我想等到十个月后。”
晨曦不满,“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陈湛北说道。
“和我一样的女儿吗?”某人开始自行幻想了。
“其实男孩女孩都一样。”
晨曦突然想到她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故事:丈夫在床边护理即将临盆的妻子。妻子问丈夫:“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丈夫:“如果是男孩,我们爷俩保护你;如果是女孩,我保护你们娘俩。
她微微扬了扬嘴角,她知道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陈湛北都是爱她|他的。
晨曦挽着他的手臂,步履缓慢的行走着,“陈湛北,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陈湛北牵了牵嘴角,语气轻轻缓缓的,“陈晓晨。”
“啊?”她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她侧首看着他。
陈晓晨,他的姓,她的名。可是似乎太普通了吧?
阳光下,他的脸颊似乎升起了一丝红晕,真是难得啊。
其实,陈爱晨,虽然俗了点,她也不介意听他说一说的。
邱末拎着她母亲的衣物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那两人的身影,陈湛北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是眉宇间都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爱护之情,这是她与他那几年的相处,他从来都不会有的表情。
她慢慢的放缓脚步,直到他们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邱末回到家中。看着空旷的墙壁,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客厅的案桌上放着她母亲的遗像,她望着那张照片的目光有些深沉,照片中的母亲,50多岁的模样,嘴角还带着浅笑。那笑是她这许多年来都不曾看到过的。
那时候哥哥还在事,他们兄妹两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父亲早逝,母亲背负了太多了。哥哥从小就优秀,考上了名校,和陈湛北是同学。可是因为救她,遭遇车祸而去。
自从哥哥去世之后,母亲把所有的怨愤都发泄在她的身上,如今,母亲走了,那些谩骂都成了绝响。
她冷冷的扫了扫屋子,家里的除了该有的几样东西,什么都没有。这些年,她就是这么度过来的。
母亲走了,她是不是也该换个地方了?
她抬手捂住脸,半蜷缩着身子。
邱末母亲下葬那天,晨曦没有去。早晨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床单上有些血迹,她整个人吓得不知所措,脑子的浮现的是当初那天她流血的情景。
陈湛北这时候已经去了单位,她给陈湛北打电话时,已经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小舅,我出血了,出血了,怎么办?孩子——”
陈湛北的心猛地一紧,“晨曦,你听我说,这是正常现象,书上有写的,医生也说过,孕期出血是正常的,你先冷静下来,我马上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空着的那只手死死的握紧,额角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马上要开会。省领导今天到S市来,他作为市长肯定是要出席的。
会议开始前,宋成渝来找他,见他神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陈湛北皱了皱眉,“晨曦有小产的迹象。”
宋成渝脸色一暗,“你赶紧回去吧。我这次过来只要也是为了晨曦的事。回头再说吧。”
陈湛北用最短的时间驱车回到家。他大步上上了楼,晨曦坐在沙发上,缩在小小的一团,目光落在床上那团红点上,眸光里充满了担忧。
门打开来时,她像是找到希望一般,立马转头望过去。
陈湛北面色沉静,走到她的身边。晨曦身上还穿着睡衣,只批了一件他的外套。他坐到她的身旁,她立马往他怀里缩,陈湛北笼着她的身子,触手的冰冷,她整张脸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在心里蓦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不能乱,“好了,早餐有没有吃?”
晨曦只管往他怀里缩,不知声。
陈湛北顺了顺她的发丝,目光撇到床上的血迹上,他的心沉了沉,“我们下去吃早饭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去医院!”她瓮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坚持。
“不吃早饭,把宝宝饿到了怎么办?”陈湛北眯了眯眼,感觉到怀里人儿微微的僵硬。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听话。”
他给她换上衣服,又抱着她下楼。
锅里的鸡丝粥已经冷了,他把粥热了一下,端过来。晨曦一闻着那味道,就厌恶的转过头去。
陈湛北舀了一勺,吹了吹气,“乖,吃完,我就陪你去医院。”
晨曦硬着头皮吃了半碗,她实在没有胃口了。看着陈湛北微微紧绷的下颚,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很害怕。”她的手摸了摸小腹,“我要这个孩子。”她一字一字说的异常的坚定。
陈湛北胸口一阵发闷,“好,我们的孩子自然会好的。”
两人去医院,又少不了一番检查。晨曦一直把自己绷得紧紧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医生。连医生都劝她放轻松。
陈湛北见她这样心里不舍却也是没办法。
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心结。
他知道,失去那个孩子,她的心里是有多痛。可是,这个孩子来的太不巧了……
当医生告诉她检查结果时,她悬着的心终于慢慢落下来。
“第一次当妈妈总会遇到很多事,你要学着放松。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吧。你啊是太紧张了——”那医生轻说道。
医生走后,陈湛北抚了抚她的发丝,“这回该放心了吧。”
晨曦点了点头,“我的课怎么办?”她有些懊恼了。
“先把身子养好,学校的事我会让秦州去处理的。”亏得她这时候还这么……爱岗敬业!
“对了,我之前在医院碰到秦叔叔的。”
陈湛北脸色顿了顿,似是在思索什么,“嗯,他有个朋友身体出了点问题。好了,你现在别想那么多了,过几天我会请人过来照顾你。”
晨曦点点头。
不一会儿,门上传来几声敲门声。她微微诧异地看向陈湛北,“会是谁?”
陈湛北去看门,宋成渝和他的秘书站在门口。他平静的说道,“宋书记请进。”
宋成渝转头对秘书说道,“你先去转转。”
晨曦看到宋成渝时心里满是诧异,“宋书记,您好。”
宋成渝看着她,温和的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陈湛北回答道。
宋成渝点点头,“晨曦好像比国庆时瘦了些?”他看着她,目光里流露的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晨曦一时间有些陌生。
“还好吧。”她说道。
“陈部长,工作虽然重要,可是家庭是根本啊。”宋成渝看了眼陈湛北。
陈湛北不置口否的扯了扯嘴角。
晨曦的心尖颤了颤,这是唱哪出。
宋成渝对晨曦的关心似乎有些反常,他派人送来很多补品。晨曦看着那些盒子,眼睛莫名的抽了抽。
她问过陈湛北,宋成渝是不是想拉拢他?政府里猫腻可真多。
陈湛北望着她的眸光里竟是笑意。
宋成渝离开S市的当晚和陈湛北独自进行了一番谈话。
“我第一次看到晨曦时,当时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成渝勾了勾嘴角,声音里有着无限的畅想,“她有五分像我的母亲。”
陈湛北的眼睛看着窗外,暮色中灯火辉煌。他想到她,这时候该是窝在床上吧。
“后来我让人查了才确定她的身份。”宋成渝顿了顿,声音中竟是疼惜与自责,“这孩子吃了很多苦。”
陈湛北的脸色沉了沉,“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
宋成渝看着他,他一直很看好陈湛北,倒是没有想到宋家和他会多了这一层关系,他忽而扬了扬嘴角,眸子里闪着几分狡黠,“老爷子很想见见她,当然还有你这位外孙女婿。”
陈湛北敛气神色,“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然送她回D市吧,我会安排好的。这里的条件毕竟比不上D市。”
“等她的情况先稳定了再说。”陈湛北微微出神。
宋成渝默了默,“湛北,瞒着她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问下有姑娘说陈部长在邱末这事上没有处理好。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晨曦,晨曦怀着孕,原本就敏感,这要和她说了,没有事也有事了。
邱末也不是恶毒女配,她有她的无奈。
某蔓被你们伤了T^T
50、
宋成渝默了默,“湛北,瞒着她也不好。”
“她的性子原本就敏感,知道了对她也不好。这个孩子我会尽力去保的。”
宋成渝看着他眼底留闪过无奈,心里恻然。他一直不解,陈湛北绝非晨曦不可,为什么偏偏一定要选择晨曦呢?听说陈徐两家人对两人的婚姻都是异常的反对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直到几年后他才知道其中的答案。
他定了定神色,语气沉了沉,“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是我联系,我到底是她的亲舅舅。”
“会的。”陈湛北正色道。
晨曦提前过起了假期。她怀孕的事,学校同事都不知道。陈湛北特地请了人来照顾她。那天秦州带着人来见她时,她霎时怔住了。没想到来人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秦叔叔,会不会请错人了?”
秦州说道,“小周人勤快,你放心。陈部也知道。”
既然陈湛北同意了,那她自然就放了心。
如秦州所说,小周的确很勤快,而且对孕妇和胎儿的相关事项都非常的清楚。晨曦听着她说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好像和专业人士一样?”
小周不自然的笑了笑,“我家有好几个嫂子都生了孩子,平时耳濡目染多了,自然就懂了。夫人,您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晨曦听着这话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陈先生。”小周的脸颊不自然的红了。
晨曦弯起了嘴角。每天在小周的陪伴与照顾下,她的情况似乎还不错。
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她收到很多短信,大都是学校的同事还有学生。陈湛北给她换了手机,据说这手机的辐射是全球最低的。她一条一条念着短信,心里满满的幸福。
看到邱末短信时,她不由得就想起她母亲的事。晨曦怔忪了一会儿。小周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过来。
这东西自从她怀孕之后,一直在喝。现在她都喝怕了。可她知道这对胎儿好,还是硬着头皮喝。
“晨曦姐,你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小周说道。
晨曦对她笑了一下,端起碗,抿了一口,才说道,“明天就是元旦了。东西收拾好了吗?”
小周点点头。她心里是感动的。晨曦主动提出让她回家休息。其实这里的工作并不繁琐,但对于她以前的工作真的是轻松了很多。
不过当初陈湛北和她说过,不要让晨曦知道她是所学专业。她学的就是妇产科专业,名校毕业。成绩当时是本专业第一,包括现在她在科室里一直都是佼佼者。这份工作还是院长亲自找她谈的。
元旦这几天,陈湛北变得忙碌起来,他几乎是从早忙到晚,晨曦要看他还得通过新闻。
这一天,她在家里已经整整呆了一个月了,收到同事聚会的电话,同事在那端游说着。晨曦终于答应了。
阿姨不放心,“夫人,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先生吧?”
“只是学校几个同事在咖啡厅聚聚,打打牌而已。阿姨,你不用这么担心。”晨曦已经换好了衣服。
阿姨一脸的担忧,这怀着孕的人精贵着呢。这先生早就郑重嘱咐过了。
晨曦去咖啡厅的时候,已经有三个老师来了。他们看到她,满脸的笑意。等她落座,就开始说起话来。
“徐老师,这才多久没见?你的脸色越发的好了,看着就是二八年华了。”
“是啊,人也胖了几分。”
晨曦捏了捏脸,“真的胖了吗?可是我称体重时只涨了一斤而已。”
“哎,我们年级组啊,下学期又要闹人慌了,现在啊,连主任都来代课了。”那老师说道,“邱老师下学期也要走了。”
晨曦瞪大了眼角,“为什么?”
“估摸着她母亲的事吧,触景伤情。”顿了顿,“我叫了她,不知道她来不来。”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半晌,有人推开包间的门走进来。
邱末一声黑色的羽绒服,整个人看上去肃穆又清瘦。她看到晨曦时,目光微微一愣,扯了一抹淡笑。
几个人开始打争上游,晨曦有些累,坐在那。邱末也没有玩。两人相视一笑。
“邱老师,听说你要辞职了?”
邱末搅动着汤匙,眼底蒙上了一层暗影,“嗯,过了年之后,我打算去西藏旅行。”
晨曦怔了下,“西藏啊?”
“你呢?什么时候回学校?”邱末问道。
晨曦咬了咬唇角,“我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回去了。”她顿了顿,“我怀孕了。”
邱末微微一愕,她的话语有一丝的迟疑,“恭喜你。你先生一定很高兴吧。”
晨曦喝了一杯温水,“我很想要个孩子。”她的手覆在小腹上,“邱老师,如果以后你回来了,记得来找我。”
“一定会的。”
午后的咖啡厅里播放着一首经典的英文歌曲:
Ican'tbelieveI'mstandinghere
Beenwaitingforsomanyyearsand
TodayIfoundtheQueentoreignmyheart
Youchangedmylifesopatiently
Andturneditintosomethinggoodandreal
IfeeljustlikeIfeltinallmydreams
Therearequestionshardtoanswer
……
两人久久的沉默着。这半年的时间,好像过了一辈子一般。邱末呼了一口气,“我去下洗手间。”她打开包,拿了包纸巾。
晨曦顺着她的动作望去,她的包拉链敞开着,包里一角是一块晨曦极为熟悉的东西。她的目光一怔,好像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邱末已经重新拉好了拉链。晨曦久久的杵在那儿,目光一动不动。
刚刚她看到是……手帕吧。那块手帕如果他没有记错,陈湛北也有。只是,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再见过。
她发觉自己的后背突然冒起了一阵冷汗。
等邱末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见晨曦缩在软软的沙发里,脸上竟是疲惫,“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她们打牌没数,估摸着要闹到晚上。”
晨曦眯了眯她看着邱末,她的脸瘦削的几乎都没有肉了,那双眼望着她,眼底的关切不假。她缓了缓表情。
“嗯。”她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时间,没有想到陈湛北的电话就来了。看来阿姨和秦州联系过了。
陈湛北刚从下面的一个县慰问回来,就说道她外出的消息,面色沉下来。虽说这一个月她的情况还好,可到底不能大意。
“晨曦,你太胡闹了。现在在哪里?”陈湛北虽然担忧,到底说她的语气也不重。
晨曦暗自吐了吐舌头,“在左岸,刚准备回去。”
“我正好要下班了,一会儿来接你。”陈湛北看看腕上的表,他抿起了唇角。
挂了电话,晨曦一抬头,就看到邱末失神的望着自己,目光黯淡的停留在他的身上,她的双眼竟是空洞,那眸光是她完全陌生的,酸楚、无奈,还有欣羡。
晨曦心头一紧,喃喃的叫了一声,“邱老师——”
邱末倏尔转回自己的视线,“不好意思。”
晨曦不禁一笑,心底微微一沉。
陈湛北接她回去之后,自然免不了说了她几句。
“我在家呆了一个月了,两个星期是躺在床上。我只是太无聊了——”她望着陈湛北,有些无奈。
陈湛北蹙了蹙眉,知道自己是太紧张了,大抵只有她的事才能令他方寸大乱。他呼了一口气,“这两天气温太低,流感泛滥,现在还是尽量不要出去。”
“小周去哪里了?她怎么没有陪着你?”
晨曦垂着头,“我让她回去了。”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陈湛北无奈。
“国家不是规定元旦三天假期是法定假期吗。”
“好了,好了,你还有理了。”他摇了摇头。
晨曦脑子里还想着邱末手里的东西,她突然想到了那两次在医院遇到秦州,一连串的事串在一起,就不是表面的事了。
她的头隐隐的疼着。
半夜的时候,她感到浑身火热,身子像被什么压住了,想动却一动都动不了,甚至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陈湛北自从她怀孕之后,睡眠一直就浅。半夜的时候,她哼哼唧唧的两声,他立马就醒了。他一摸她的体温就知道不对劲了。
陈湛北立马打了一个电话给晨曦的医生。
医生过来的时候,立马先给晨曦进行物理降温。“40.2度。她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陈湛北脸色冷的和北极的冰川似的,“今天出去了。”
“这情况怎么还能出去。”医生沉声说道,“胎儿原本就难保,先降了温再说。”
一夜混乱,晨曦听见有声音在她的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就是睁不开眼,眼皮沉的和铁一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迷糊的看到陈湛北坐在床头,他只穿着蓝褐色的睡衣,微微闭着眼,下巴处隐约可见青色的胡渣。
她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他放在一旁的手心,陈湛北蓦地就睁开了眼。
“醒了?”他的声音哑哑的。
晨曦刚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想被火烧了一般,说出的话像鸭子,“我——”
“没事了,已经退烧了。”陈湛北扶起她,喂她喝了半杯温水。晨曦依旧是全身无力,她靠在枕头上,目光一瞬不瞬的停留在陈湛北的脸上。
陈湛北慢慢放柔了脸色,“医生来看过了。”他用手指梳了梳她的发丝。
她这一病足足三天才恢复过来,却没有想到陈母会在这时候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啊~~~
蔓蔓二更了,留言在哪里??
51、
陈母的到来,让晨曦不知所措的同时,还有些隐隐不安。
静谧的客厅里,温度一直维持在26度。陈母自打进门后就没有说过一个字,她坐在那儿有条不紊的扯下围巾。
晨曦端坐在她的右前方,她看的出来,婆婆不高兴了。只是她好不预兆的造访,到底是为什么什么?阿姨切好了茶端上来。晨曦接过,她礼貌的送到她面前,“妈,喝茶。”
陈母顺势目光落到她身上,接过她手中的茶,微微抿了一口,放下杯子,“你们这次实在太不像话了,怀孕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们?”陈母的语气有些重。
晨曦微垂着脸,一时间无话可说,心中却染起一份酸涩。
小周立在一侧,她看的出来,晨曦的不安。她朝阿姨使了一个眼色。先生的交代她们可都记在心底。
“几个月了?”陈母叹了一口气问道。
“两个半月了。”晨曦回答。
陈母看着她削瘦的下巴,脸色也不够红润,“你们俩都没有经验,这事能瞒着我们吗?等湛北回来我可要说说他。”
晨曦默然。
陈母自然又问了一番医生是怎么说的。晨曦一一答复。
“妈妈,我们先吃饭吧。湛北他今晚要迟点回来。”
陈母应声。
阿姨把饭菜端上来时,陈母看着菜色不由得皱了皱头。“怎么吃得这么清淡?你现在是孕妇。”其实陈母这话也是关心她,可是让旁人听了总觉得和太后训话似的。
晨曦咬了咬牙,她已经让阿姨加了菜。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要多吃一些。湛北也由着你?”陈母不悦,儿子宠着晨曦,她不是不知道。
晨曦看着桌上的冰糖肘子,陈母喜欢的菜,可是她看着就莫名的发闷,胸口泛着酸水。她猛地捂住嘴,大步朝着洗手间跑去。
小周连忙跟上去,一脸的担忧。“夫人,你慢点跑。”
晨曦趴在那儿洗手台上,胃都要吐空了。
小周轻轻的扶起她,她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光了。陈母跟上来站在门口,“反应这么大?”
晨曦轻轻恩了一声,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孕吐。这孩子一直都很安静,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她有些出血外,这一个多月,她倒是很好。
她抹了抹眼泪,朝着露出一个干干的笑,“妈,我没事。”
陈母抿了抿嘴角,没再说什么。
晚饭晨曦没有什么胃口,她只喝了一点鲫鱼汤。
陈母见她吃的这么少,夹了一块肘子到她碗里,“多少要吃点。”
“妈妈,我真的吃不下了。”
“哎,你看看你现在瘦的,90来斤,太瘦了。”
晨曦也不想,可是她就是养不胖。其实她自己都有些担心。
小周说道,“您放心,夫人虽然瘦,但是目前各项指标都是合格的。”
陈母望了望她,没再说什么。
陈湛北十点多彩会的家。他已经知道陈母过来的事。晨曦这会已经睡着了,他轻轻进了房,看着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团,他放轻步子,坐到床沿。
睡梦中的她,眉心淡淡的蹙着。
陈湛北微微叹了一口气,指尖划到她的眉心,轻轻的顺了顺。手慢慢的覆到晨曦的小腹,那儿依旧平坦,似乎看不出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晨曦现在每天都要照镜子,可是小腹几乎没有变化,她的担忧陈湛北都看在眼里。
陈湛北到客房时,轻轻敲了几下,就推门进去了。
陈母坐在床上,手头正翻着书,见他进来,微微抬眸看了眼,“回来了。”她合上了书。
陈湛北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目光对上他的母亲。
灯影下,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虽然保养的很好,可是还是在慢慢的老去。
“湛北,晨曦怀孕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孩子都两个多月了,我们才知道。在你心里我们究竟在什么位置?”陈母越说越气。
陈湛北默了一瞬,等她的气焰慢慢的淡去,“妈,如果我说这个孩子保不住,你还会来吗?”
陈母的脸色霎时僵下来,眼里难以置信,“怎么会?”
陈湛北平静说道,“上一次流产对她的身体损耗太多,这半年,她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其实一年内她都不可以怀孕。”
“那你——”
陈湛北眯了眯眼,“她为什么想怀孕,一方面是因为她心里始终念着那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希望通过孩子来缓和大家的关系。”他抿了抿嘴角,“暖曦被烫的那一晚,在厨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话锋一转,他的语气立马冷下来。
陈母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她都和你说了?这丫头——”
陈湛北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神如刀锋一般,下巴绷得紧紧的,“她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他的每一个字缓慢而沉重,带着压制的怒意。
陈母微微张着嘴角,喉咙间卡着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从那一晚开始她就有些不对劲。”陈湛北紧握着手,骨节泛白,那森冷的眼神,连陈母都觉得陌生。“她和暖曦一样,只有20多岁,可是她受的罪还少吗?”
顾唯安的事,是她这一生都不会消去的伤疤。时过有时候并不会境迁。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妈,我希望您这次过来不要再刺激她了。”
陈母闻言惊愕的望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一般。
陈湛北长叹一声,“她不是铜墙铁壁。暖曦哭您舍不得,诚然晨曦难受,我也会心疼。”那晚上,她以为他睡熟之后,偷偷的在被子里哭泣。一夜,两人都没有睡。
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还冲着他甜甜的笑着。陈湛北看着她嘴角的笑,心脏好像被什么挖去了一块。
言尽于此,陈湛北站起身来。
陈母的一心瞬间拔凉拔凉的,气的浑身发抖,这就是她生的儿子。
****
顾唯安不知道今晚喝了多少酒,公司的效益越来越好,今晚上的庆功宴,不少人来敬他酒,他都来者不拒。最后喝的胃都没有感觉。
司机问他去哪里时,他不知不觉就报了这个地方。他和她曾经的家。
他半倚在沙发上,头疼欲裂,胃灼热的难受。他握紧着手,忽然感到他的身边坐了一个人。
“晨曦——”他几乎是费力的吐出她的名字。
许久,一个声音回道。
“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她。”
顾唯安大力的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稍稍清醒,他吃力的坐正身子,睁大了眼角望着眼前的人。
不是她啊。可是又怎么可能是她呢?她这辈子都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了?顾唯安咽了咽喉咙,喉间一片腥甜。
“你不是她。”顾唯安又重复了一遍,他揉了揉眼,“和她结婚的那些日子,每一天我都很烦。我知道她小心翼翼的避着我,可是越是这样我心里还是嘟着气,我把气肆意的撒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她见到我时眼神里都带了几分恐惧。”
“我喝醉了,她喂我喝蜂蜜水,怕我着凉,半夜出来替我盖毯子……”他剧烈地咳了两声,眼泪都要咳了出来了。
“她怀孕了。”徐暖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似乎很远。顾唯安听得不甚清晰。“你说什么?”
徐暖曦挑了挑眉,“徐晨曦怀孕了。”她稍稍提高了声音。
屋子里像是有了回声一样。
“怀孕啊?”顾唯安喃喃的重复道,“那很好啊,很好啊。”他的眼圈渐渐地殷红了,肩头颤了颤。
暖曦倾身向前,跪在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唯安,忘了那些好不好?忘了晨曦,忘了那个孩子……”她咬了咬牙,“你对她那根本不是爱。”
“你只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是啊,我是亏欠了她,这一辈子我都还不清了。所以——”他顿了顿,“暖曦,我们离婚吧。”
“不——”暖曦猛地拔高了声音,她的脸色满是倔强,“唯安,你是爱我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样将就的婚姻还有意思吗?暖曦你不累吗?”顾唯安满脸的沉重。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她捂住了脸,泪水滑下来。
顾唯安怔怔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第二天,他回了顾宅。这段时间,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回去陪母亲。
今天一回去,就看到客厅摆放了好几个大盒子。清姨帮着他妈在整理,他走了过去看着很多中药。
“妈,这是做什么?”
顾母抬首望了望他,转头对清姨说道,“你也忙活了一早上了,去休息一下吧,让唯安帮我。”
“这是什么药?”顾唯安拿来看了看。
“准备寄给晨曦的。”顾母勾了勾嘴角,“那孩子怀孕了,这些是清宫里的太医传下的安胎药。上一回——”顾母的话止住了。
顾唯安手头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顾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你们的事都过去了,唯安,凡事都要往前看。我想晨曦也是希望看到你幸福的。”
顾唯安勾了勾嘴角,“妈,这些东西您要寄过去?”
“嗯。一会儿打电话让快递公司来取。”
顾唯安默了默,“我过两天要去一趟S市,到时候我带过去吧。”
顾母的眉心微微蹙了蹙,有几分犹疑,“唯安你——”
“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顺路而已。”
“那好,我正好刚给她打了一件羊绒毛衣,你也一并带去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可能会撒点狗血什么的T^T蔓蔓今天去看致青春了,嘤嘤嘤,我的青春早就不知道飘哪了T^T过程中还抹了泪,泪点低没办法
52、
顾唯安把那三箱的东西先搬回自己家去了。其实他心里挺不好受的。人总在失去之后才会去惋惜,去后悔。可是终究这个世界是没有后悔药的。
当初和离婚,一切都很快。她走的急,很多东西都没有搬走。前些日子,顾唯安在她的房间发现了衣柜最底下的格子里还留着一件婴儿肚兜。他不知道晨曦是忘了,还是不想要了。
顾唯安那天足足坐了三个小时,不言不语,只是握着那件肚兜,仿佛看到了遥远的未来一般。
可是只是他的幻想而已。他的嘴角苦涩的扬了扬。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还在的话,或许他和晨曦的这个家还能维持下去,或许,有一天,晨曦告诉他真相。
只是,这个世界从没有如果。
他死死捏着肚兜,最后找个袋子把肚兜给收好了,如对待一件珍宝一般。
他去S市的那天,大雪已经飘了整整一天。沸沸扬扬的,雪花如鹅毛般大小,车子开在高速半路上,就堵了起来。
他干干的坐在那儿。手机响起来时,他任由它响了许久才接了起来。
“什么事?”
“顾唯安,你又去看她?”徐暖曦无法抑制的嘶喊起来。
“我去出差。没什么事,我挂了。”
“出差?你们公司的人都死光了,都让你这个总经理去……”
顾唯安没有一丝犹豫挂了电话,又拔了电池。
世界清静了。
到了S市天已经完全黑了,地上积了厚厚的雪。他的车开到晨曦现在居住的那条街,只是没有再行动。顾唯安静静的看着窗外,脸色满满的疲惫。冷风萧瑟,光秃秃的树干上压着积雪,不时随风飘落。雪花纷飞,折射出洁白的光。
雪光再亮,终究冰凉。
陈家。
陈母正在楼上休息。晨曦因为怀孕的关系,陈湛北现在和她搬到楼下住了。小周陪着她,在客厅里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你看,路上都积了雪了。”晨曦轻轻的说道,嘴角带着浅笑。“真漂亮啊。”
“是啊,很多人喜欢下雪,可是又怕雪后出行不便。”小周叹了一口气。
晨曦扑哧一声笑了,“我读大学那会,每到下雪天,课堂出勤率就超级低。”
“你们老师不考勤吗?”
“考啊,那时候古代汉语的老头还说凡是没有到的,通通不及格。”
“不会吧。”
晨曦笑了笑,“最后我们班这门课所有人都过了。”
“哎,其实老师哪会真的和学生作对呢。”
两人说着学校往事,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去。晨曦走到落地窗前,院子里已经积满了厚厚wωw奇Qìsuu書com网的一层雪,莹白一片,早已看不清路的迹象,“我真想出去走走,摸一摸雪的温度。”
小周的脸立马僵了,“明年吧,等孩子出生了,让先生带着你去。”
晨曦的嘴角慢慢的扬了上去。那该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呢?他和她,还有孩子。真正的一家人。她的预产期在八月底,掐指一算,来年下雪时,孩子有5个月了。
她低下头摸了摸小腹,周身笼着一层暖意。连小周不经意间都被感染了。
因为怀孕,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
客厅一片寂静与温暖,这时候,楼上传来陈母气躁的声音,反差极其强烈。
“暖曦,你怎么就这么不让我省心呢?”
晨曦的心咯噔一下,回头对小周说道,“我突然想喝莲子汤了。”
小周了然,“好,我让阿姨去做。”她转身离去。小周和阿姨在厨房忙活,一边注意着客厅的动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这么漂亮乖巧的儿媳妇,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连她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老太太对媳妇的冷漠。别说晨曦她自己了。
原本陈母昨天要回去的,可S市突降暴雪,机场暂时封了。老太太就留了下来。
晨曦走回沙发边,楼上传来陈母走动的声音。
“顾唯安他没有来,我在这里……我怎么会骗你?”
“暖曦,你这样累不累?”陈母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
“好了,我在这呢。”
晨曦静静的坐在那儿,眉心微微蹙着。她打开电视,新闻里正在报导全省各地普降大雪,高速段S市到D市已经封路了。
镜头又切换到S市,当地交通拥堵不堪,已经给市民出行带来极大不便了。晨曦看了看时间,陈湛北这时候还没有回来,估摸着被堵在路上了。
不多时,陈母下楼来,脸色沉沉的。
“妈——”晨曦礼貌的喊道。
陈母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在和说通话呢?”
晨曦的眸光顿了顿,她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电话,“是湛北,外面下雪,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的话说完,陈母的脸色稍稍的平稳了一些。
晨曦心头微微一刺。
陈母捂着嘴角咳了几声,晨曦站起身来,“我上楼给您拿件披巾下来。”
“不用了。”陈母一边咳,一边摆手。
晨曦没说什么,向楼上走去。她来到二楼的房间,推门进去,披巾挂在那儿,她走过去拿了下来。正巧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顿在那儿。手机急促的响着。
她终于走过去,拿起电话,手机屏幕写着暖曦。
她拿着电话,微微的出神。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陈母的到来打破了一切的平静,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是自己的家人,即使不能和妈妈一样,她也是自己的长辈,是自己丈夫的母亲,也将是自己孩子的奶奶。
她要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她的,会放下芥蒂。
她拿着手机下楼,手机一直响着,晨曦有些烦躁,思绪杂乱。
“你拿我的电话干什么?”不知何时,陈母突然站在台阶上,她仰着头,一声厉吓。
晨曦猛地一惊,手一颤,手机就掉了下去。几个重响,她的心一沉再沉。
陈母的脸色立马冷下来,原本因为电话的事就有些不高兴,“晨曦,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气尽管和我说,扔手机算什么?”她冷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晨曦提着心,“妈,对不起——”她微微喘着气,额角竟然沁出薄汗来。
小周听到老太太的声音,赶紧从厨房走出来。猛地一看到晨曦站在二楼的台阶上,她整个人都有些慌乱,连忙跑过去。经过陈母身边时,她才发现老太太的脸色也不好。
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等她走到晨曦身边时,连忙扶住她的手,刚一触手,就感到她掌心一阵冰凉。
“没事吧?”小周担忧的问道。
晨曦看着她,只觉得眼睛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她摇了摇头,“没,没事。”其实这会儿,她全身好像都没有力气。她紧握着小周的手,一步一步的往楼下走去。
小周感到手上一阵疼,只是咬牙忍过。
陈母哼了一声,弯腰拾起了手机。
等晨曦走到楼下时,她整个人扑通一声就跪倒了地上,没有一丝预兆。
小周大脑一下子就薨了。
“夫人——”她的语气紧张起来,隐隐的颤着,立马给她搭了一下脉,没过一瞬,“阿姨,让司机备车去医院,快——”
晨曦喘着气,直觉的浑身发冷。她一手撑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咬着唇,“小周——”
“我在。”小周即使再有经验,这一刻还是慌了。
“帮我——”到底是到了什么绝望的时刻,她才能说这两个。
帮我——
小周红着眼圈,她稳着语气,“夫人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好了,我学的就是妇产科。”她竭力的朝着她弯起一抹笑容,让晨曦放下心来。“放松,跟着我,呼气——吸气——”
陈母也慌了,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这是她的亲孙子啊,她就是再不喜欢晨曦,也舍不得孩子啊。
“赶紧打电话给湛北,快快——”她慌张的围在晨曦身边,“晨曦——你怎么样?”
晨曦只觉得头疼,肚子疼,总之全身说不出的疼。
陈母知道这孩子要是没了,陈湛北估摸着会和陈家决裂了。这一刻,她真的是真心期盼着晨曦没事的。
陈湛北做事一项缜密,早在晨曦怀孕初,他就请了司机过来。司机备好车,将晨曦送到车上之后,陈母也跟着去了医院。
小周在车上给陈湛北拨了电话,“先生,夫人有小产的迹象,我们现在送夫人去医院。”
陈湛北此时正被堵在路上,他紧蹙着眉,语气森冷,“我立马就来医院,小周,安抚好她。”
“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车厢里,陈湛北的面容异常的冷峻,。秦州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陈湛北脸色涌现过这样绝望的而无力的神色。陈湛北抿着唇,目光望着前方许久不动车龙,没有一丝温度。
他迅速的打开车门。
“陈部——”秦州喊道。
“秦州联系医院,我走过去。”他紧扣着手,表情沉重。
秦州焦急,“您的身体——”
“不碍事的。”他哑声回答。
秦州想说什么,陈湛北已经踏着厚重的积雪向右前方走去。他看着他留下的脚印,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雪依旧飘着,似乎没有停下的迹象。
作者有话要说:邱末不是坏女人啊,真的,你们要相信我T^T
嗯~~宋家要出场了~~~
53、
那一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漫长而冷冽的无眠之夜。
顾唯安守在街口,漫天大雪中,一辆车从陈家所在方向驶出来时,他的双眼蓦地就定住了。茫茫夜色里,车灯远远的照耀着前方,灯光是那么的刺目,他微微眯了眯眼,那一瞬,他突然感觉到心脏猛地一跳。
车辆从他身边径直的开过,他猛地就启动车子,掉头跟了上去。
因为下雪的关系,车很难开。他发现那车一路上都是避开主干道,他一路尾随着,直到那车停在医院门口时,他猛地明白了。
顾唯安只觉得大脑猛的抽了一下。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冲了下去。
明明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他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跑过去。脚的雪擦上去吱呀吱呀的响着,声音莫名的让人觉得烦躁。
顾唯安的出现霎时又让众人一惊。
“晨曦——”顾唯安看着司机怀里的她,昏暗的光影下,她已经毫无直觉了。顾唯安脸上的沉痛一丝一丝的蔓延。
他死死的扣着手,整个人就像被灌了铅一般的沉。
医院接到消息,早早的有人在这里等待了。晨曦被送进手术室后,陈湛北才赶到,表情凝重,“她人怎么样?”他问着小周。
“情况不乐观。”小周艰难的回道。陈湛北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还占着没有来得及融化的雪。此后他再也不看任何人紧抿着唇角站在手术室外,眼睛冷冷的看着“手术中”那三个字。
众人守在门口,一时间皆是沉默着。
陈母咬着唇角,陈湛北来了之后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周身都透着戾气。陈母就是再淡定的人这会儿心里被不安完完全全的笼罩着。
小周眼圈红红的,她看着那个男人,冷冷的站在那儿,脸上的线条冷峻的就像被雕刻的一般,发丝上的水还滴着水。
狼狈中透着心酸。
手术的过程很漫长。中途有人出来通知过,孩子不保。
陈湛北的嘴角僵僵的动了动,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
小周站在他的一侧,她隐隐的看到那个向来坚毅的男人额角已经有隐隐的水光闪过。她的心像被什么划过一般。
陈母的身子虚晃了一下,她整个人一瞬间像被泄了气一般,踉跄的倚在冰冷的墙壁上,眼里满是痛苦。
顾唯安呼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根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手术结束的时候,晨曦从里面被推了出来。陈湛北终于动了,他大步走了过去。小周心细的发现,他走路的动作有些僵。
医生抱歉的对他摇了摇头,“陈市长,很抱歉。”
陈湛北咽了咽喉咙,“她怎么样了?”
“心脏功能有些弱,陈市长,S市的医疗条件有限——”医生的话没有说下去。
陈湛北点点头,随着晨曦进了病房。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一句晨曦怎么会突然小产的。可自己生的儿子陈母怎么会不了解。
现在的他越是平静,那么即将而来的绝对是一场暴风雨。
寂静的夜里,病房里只看了一盏橘黄的灯,灯光柔柔的。陈湛北坐在床头,一手轻柔的扶着晨曦的眉心,她能感到指尖下,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
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心依旧是紧蹙的。
凌晨2点的时候,陈母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陈湛北的衣物。
“湛北,去洗个澡吧,身上湿着会生病的。”
陈湛北依旧不动不动,他只是垂着头看着她。晨曦不住的抽筋,嘴里喃喃的念着“宝宝——宝宝——”
他的心猛地一裂,就像被锯子从中锯开了一般。
陈母离的近,她自然也听到了。她看了看病床上的晨曦,一时间无话可说。
“这是我第二次见她这样。”陈湛北淡淡的开口,可是任谁都能听说他语气的无奈和愤恨。“妈,您能告诉她为什么突然会流产吗?”他一字一字的问道。
陈母心头一紧,心酸悲凉,“湛北,妈也不想这样。”她沉痛的咬着唇角,“那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孙子啊。”
陈湛北勾了勾嘴角,“可是晨曦不是你的孩子。在您心里,她永远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陈母一震。她想反驳,却没有反驳的底气。
“你知道她有多想要这个孩子吗?”他抬起左手随意的摸了摸眼角,“她偷偷的把避孕套给戳破,就为了这个孩子。”
陈母瞥过脸,两行清泪顺沿而下,她浑身发抖。“湛北——”
“滚——”陈湛北突然一声嘶吼。
陈母瞬间僵化了,她瞪大的眼睛,她抬手掩住了嘴巴,止住自己的哭泣声。她始终不想在儿子面前弱势了。
“你不喜欢她,以后就不要再出现我们面前了。”陈湛北一字一字说的艰难却又异常的清晰。
“我是你的母亲!”她哑声叫道。
“你有当我是你儿子吗?”陈湛北反问道,眸子又黑又暗,透着冷光。
“湛北,我都是为了你好。”
“好一个为了我好?”陈湛北忽而一笑,眼底闪着冰寒,“茗秋的事,你们当年做了什么?没有弄死她是你们仁慈了对不对?”他顿了顿,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寒光,“所以这一次你们非要逼死晨曦才称了心?”
语言有时候就是一柄无形的利剑,伤人于无形中。陈母溃不成军,一时间眩晕不止,她狼狈的从病房里走出来。
陈湛北清楚的知道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那些字于他也是一种疼痛。他看着晨曦,眉宇间竟是无力。
顾唯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好像全世界已经没有他可去的地方了。
孩子没了。他抓了抓发丝,闭着眼,眉心紧蹙着,心底不知怎么的就抽痛了。
两次痛失自己的孩子,她该怎么办?他仿佛又再一次看到晨曦绝望的面庞。
陈母艰难的走过来,“唯安,回去吧。”她望着他。
顾唯安眯了眯眼,依旧是面无表情,“她——为什么会流产?”
陈母喉咙哽的难受,“被我吓的。”
顾唯安没有一丝惊讶,仿佛在意料之中。反正晨曦是因为陈母又失去了孩子,怎样掉的都不重要了。
“我找人送您回去吧。”顾唯安说道。
陈母张着嘴角,“听我一句劝回去吧,你——留下来,她也不会见你的。”何况他还在。
“她见不见我没什么,等我确定她没事了,我自然会回去。”
陈母望着眼前的人,即使心里有气,她今晚也发不出来了。陈母去了城中的一家宾馆坐了一夜,第二天回去了。
晨曦小产的消息也传来出去。
陈徐两家人知道这个消息时,各人都各有心思。
徐暖曦一脸的不屑,“晨曦也太心急吧,这是她自己找的,不适合怀孕谁让她非要怀的。”
“你给我闭嘴!”徐和平厉声说道,他沉着脸。
陈老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是命。
陈湛南坐在那儿,并不Сhā话。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保不准,湛北就和陈家闹翻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双眼又红又肿。她亦是无奈,当初知道徐晨曦怀孕的事,她就劝过老太太不要去,陈母不听,谁想到晨曦怀一个孩子就这么娇气呢。
“明天我去看看晨曦。”徐和平说道,心里隐隐的抽痛。
“你去做什么?”陈湛南终于开口了,“湛北他现在根本不会让晨曦见任何人的,就是你去了,也一样。”
“我是她老子。”徐和平愤愤的说着。
陈湛南心里嗤笑,就是天王老子都没有用,“你现在去做什么?安慰晨曦?没用的,与其这样,不如等时间抚平一切。”
半晌,徐和平慢慢的叹了一口气。
陈父陈母和徐和平离开后,徐暖曦冷冷的说道,“她这是活该。”
“你少说两句,在他们面前。”陈湛南说道,用眼神警告自己的女儿。
“我说错了吗?”暖曦勾了勾嘴角,满是嘲讽,“妈,这就是报应,她们当初一意孤行的报应。”
“住嘴。”陈湛南冷下脸来。
暖曦不满的哼了一声。
“以后不要再家里再提这件事。”陈湛南面色严肃,“暖曦,你要学会收敛了。你和顾唯安怎么样了?”
“他要离婚,我不会同意的。”她定定的说道。
陈湛南看着自己女儿,她现在的神色和当初的自己真是如出一辙。
那时候,徐和平和自己提出解婚约时,她也是这样,死都没有同意。
*****
宋成渝知道这件事后,宋家立马起了轩然大波。宋成渝一大清早脸色就沉沉的。宋轻扬难得回趟家,漫不经心的下楼,看到自家父亲那张包公脸,他立马就清醒了。
“爸——”
宋成渝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赶紧把自己收拾收拾,一会儿送人去S市。”
宋轻扬嘴角抽了抽,“爸,你没喝醉吧,现在高速都封了,你让我怎么去,飞啊?”
宋成渝哼了一声,“就用前些日子你买的那架飞机。”
宋轻扬嘴角一僵,“那是我朋友的。”
宋成渝也再说他,“你妹妹小产了,你小姑的女儿,这事先瞒着你爷爷,听见没有?”
宋轻扬默然,脸色收敛了几分,“好。”
作者有话要说:赶出来了,某蔓现在真的和熊猫一样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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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宋轻扬收拾好自己下楼的时候,碰到他爷爷宋高川,他爷爷今年98了,一头白发,精神却依旧矍铄。一大清早就起床了,见到他,朗声说道,“昨个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轻扬昨晚上和朋友玩的晚,凌晨三点才回了家,没想到老爷子耳力那么好。
老爷子见他没有吱声,“老大不小了,整日和你那狐朋狗友瞎混——”
宋轻扬嘴角抽了抽,他淡淡的理了理大衣的衣领。“爷爷,我那些狐朋狗友是您那些老战友的孙子。”
老爷子眼睛瞪过来。
“好了,一大早的少说两句。飞扬,来——昨晚上熬得鸽子汤。”老太太和保姆盛了两碗端到桌上。
宋轻扬扬了扬嘴角,“奶奶,今天我就不喝了,真有事。”说完,他就走了。
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他能有什么事。瞎忙!”
老太太抿嘴笑道,“飞扬那孩子表面桀骜不驯,但他什么事都有数。不然,你以为他那么大的公司怎么撑得下来的?”
老爷子眉眼自然一番暗自骄傲,当然他不会夸那小子的。
老爷子这一生有两儿一女,女儿一生都没有和他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说,可心底对女儿的亏欠,让他一直想要一个孙女。
大儿子给他生了个孙子,二儿子更好,给他添了一对双胞胎孙子。当他知道晨曦的存在时,那颗坚硬的心瞬间软了,恨不得立马就把外孙女给接回来。
宋成渝自然没敢把晨曦第一段婚姻破裂告诉老爷子,他担心老爷子听了身体吃不消。老爷子催了好几次,让他早点把晨曦接回来,甚至要亲自去。
宋成渝以晨曦有孕的事给劝了下来。可现在晨曦小产,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老爷子开口了。原本老爷子就对他妹妹就饱含愧疚,晨曦这次出事,他只怕瞒不住。
老爷子看着面前的鸽子汤,目光突然暗下来。陈岚自然瞧见了,“是不是想馨渝了?”
老爷子沉默了半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馨渝三个月的时候,沁兰就把带走了。她七岁的时候我悄悄去看她,小付在路上捉到一只鸽子,我把鸽子送给馨渝。”
老爷子眯着眼,慢慢回忆起那一幕。
“真的送给我吗?”宋馨渝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这位开汽车的伯伯。
“喜欢吗?”宋高川柔声问道。
“喜欢!”宋馨渝满脸的喜悦。宋高川看着她脸上挂着的天真笑容,也跟着笑了出来。
“谢谢伯伯。”宋馨渝说道。宋高川的嘴角的笑容瞬间落了下去。
“伯伯,我能放了它吗?”她窃窃的问道。
“为什么想放了它?”
她眨了眨眼,“妈妈告诉我鸽子是和平的象征,我希望世界一直和平。”
“你妈妈告诉你的?”宋高川下意识的问道。
“嗯。”馨渝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爸爸也是为了和平去打仗了——”她没有再说下去。
“后来呢?”
“我爸爸再也没有回来了。”
那时候宋高川很想告诉馨渝,爸爸回来了,他就是她爸爸,可是他没有那勇气。
“这些年,我以为她们会的还不错,哪想到馨渝和她早就去了——”
陈岚抿着嘴角,眸光暗了暗。
“当年是我对不起沁兰——”老爷子满脸的哀伤与无奈。
“不要想那么多,都过去了,幸好馨渝还留下一个女儿。”陈岚沉声说道,“赶紧把汤喝了,不然都凉了。”
老爷子看了眼,推开了碗,“不喝了。”
陈岚没再说什么,这辈子他们走的差不多,再纠结过往也没有了意义。她和他能携手度过大几十年,她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即使这么多年来,老爷子心里想的还是温沁兰,她也没了计较。她和温沁兰的性子不一样,追求的也不一样。她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便足以。
***
晨曦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很模糊。她微微一动,就感觉到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感觉她的手被握住了,那力量很轻很柔可是却带着说不出的坚定。
“晨曦——”是陈湛北的声音。
她转过头,慢慢对上他的脸。这才多久,他的下巴上的胡渣都冒了出来,一脸的沧桑。她吃力的想要坐起来。
“不要乱动。”陈湛北沙哑的说道。
晨曦想到肚子的孩子,立马不动了。她扯了扯嘴角,“陈先生,你什么时候走沧桑路线了?”她说完一句话,就喘了一口气。
陈湛北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沉痛的移不开眼。
“孩子怎么样?”晨曦的手慢慢的覆到小腹上,“我做了一个梦,你知道吗?我又梦到上一次——”
陈湛北转声到了一杯温水,“先喝点热水。”
晨曦怔怔的望着杯子,摇了摇头,慢慢的对上他的眼睛,见他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的手还停留在小腹上,来来回回,“原来那并不是我做的梦——”
“啊——”她倏地一声惊叫,挣扎着坐起来。
“晨曦——”杯子瞬间落地,陈湛北立马抓住她的手,“你冷静点,听我说——”
晨曦疯了一般挥舞着手臂,“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在我的肚子好好的——”
“我不要——我不要——”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陈湛北用力的禁锢着她,又怕伤了她,他抱着她,紧紧的抱着,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的,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似的,“晨曦,你有我——”他的声音嘶哑。
没有了全世界,你还有我。
陈湛北的眼眶热热的。
她死死的抓着他,身子一直发颤,“我要我的孩子。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我都不能留住我自己的孩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陈湛北心头绞着疼,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的眼圈红红的。
“陈湛北,我要我的孩子——”晨曦喃喃的说着。
她有多疼,他就有多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陈湛北见她慢慢的平静下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猛地看着她死死的咬着唇,唇角早已被她咬破,血珠慢慢的流下来。
“松口,晨曦,听话——”陈湛北脸色沉的骇人。他捏着她的下巴,想要她松开牙齿。晨曦空洞的望着他,眼底似乎根本就没有他。
陈湛北神情着急,他知道他这是变相的转移疼痛。
晨曦依旧不为所动,那血顺流染红了她的衣角,打湿了混乱的被褥。陈湛北额上的青筋暴起,他闭了闭眼,右手捏着她的下巴猛地一扭,左手快速的探进她的口中。
终于他呼了一口气,晨曦满脸湿漉漉的。
门口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一下一下,越来越急。
陈湛北没有理会,晨曦咬着他的手,他抬起另一只手替她理着发丝,动作轻柔,眼神轻柔地望着她。
宋轻扬进来时就看着这一幕,他惊愕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跳蓦地加快,他暗吸一口气,“你这是做什么?”说着要拉开她。
陈湛北冷声说道,“让她咬。”
宋轻扬愕然,“你疯了。”他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也没理会他,随即对身后的随性医护人员说道,“赶紧拉开。”
“谁都不要上来。”陈湛北那语气霎时让那群人不知所措,谁也不敢上前了。
宋轻扬略皱了皱眉,望着陈湛北不由的多了几分郑重。
晨曦的眸子微微动了动,那双眸子失去光彩,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眉,他的眼,终于一点一点的松开了,失声痛哭了起来。陈湛北拥住她,紧紧的,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医护人员看着宋轻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宋轻扬一脸冰霜立在那儿一言不发。
晨曦那哭声,悲伤而绝望。让这个冷冽的寒冬更加的寒骨。
晨曦是哭晕过去了。瞬间又是急死了一群人。
随行的医生给做个全面的检查,脸色都有些沉。“宋少,这里医疗条件有限,我建议等病人情况稳定后,回D市吧。”
宋轻扬没回话。
待众人离去之后。
“你的手让医生处理一下。”宋轻扬淡淡的说道。他瞥了一眼,他这个小表妹咬的还真不轻,肉都要咬掉了一块。陈湛北他已经就听过他的名字,他父亲赞许的人物。没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状况这么的惨烈。
“不用了。”陈湛北蹙了蹙眉。
宋轻扬的心情挺复杂的,来的路上,他想着见了面非得把陈湛北给揍一顿。那会子,他是满腔的怒意。心疼这个未曾谋面的小表妹,可是现在,他的表情慢慢的缓和下来。
“那啥,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他不会安慰人。
陈湛北喉咙发紧。
“那个,我是你大舅子。”宋轻扬咳了一声,介绍道。虽然年纪比他小,可辈分在这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能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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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宋轻扬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姑姑,当时他还挺高兴的。只不过当他兴冲冲的去问他爹姑姑在哪时,他爹那表情他一辈子都记得,眉心紧蹙的,沉沉的无奈。他妈妈当时把他拉开了,并且告诉他以后不能在他爸和爷爷面前再问了。
等他渐渐长大之后,他才明白,原来家里的这个奶奶并不是他的亲奶奶。他的亲奶奶很多年前带着他的姑姑离开这个家了。他当时心里挺难过的。等他慢慢了解到老一辈的事之后,对二叔一家也开始渐渐疏远了。
他无法评论老一辈的事,可是他心疼他亲奶奶还有他小姑。现在见到晨曦,折腾成这个样子,他更加难受了。他爸让他暂时不要把晨曦的事告诉老爷子,有一瞬,他特想立马老爷子来看看。
您的外孙女这些年受了多少罪,您看看?
可是……
宋轻扬默声叹了一口气,敛着脸色,悠悠的开口,“我听说她在徐家过得并不快乐?”
病房里开着加湿器,空气中似乎有水分子在跳动。宋轻扬眯了眯眼,“等她情况稳定了,我带她回D市。你怎么说?”
陈湛北目光一瞬不瞬停留在晨曦的脸上,他脸色冷峻的没有一丝温度,下颚绷得紧紧的。她不快乐,一直以来,他都知道。经历了那么多,晨曦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稳。
未等他开口,宋轻扬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薄凉,“我可先和你说好,她这回去,我们宋家可不会再任由你们这般欺负人了。”
陈湛北嘴角动了动,“我原以为到S市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得到缓和,没想到——”
“这一次是我疏忽了。”陈湛北每一个字都很沉。
宋轻扬在病房外见到顾唯安时,他倒是没有多大的惊奇。他爸早就把晨曦的事给查的清清楚楚。他自然认得顾唯安。其实说来,他和顾唯安还有数面之缘。当时顾唯安身边陪着的是一个主持人吧。现在想来,那时候正是他和晨曦新婚时期。宋轻扬的脸色冷了几分。
“顾总,真是巧,在这都能遇到你。”
顾唯安眯了眯眼,这几日,他每天都会过来,有好几次他想敲门进去看看她,可是最后他都忍住了。
陈湛北看到他时,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他看着医生进进出出的,知道晨曦的情况并不乐观。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顾唯安咽了咽喉咙,“宋总。”
“顾总怎么会在这儿?看人?”显然宋轻扬并不打算放过他。
顾唯安神色顿了顿,闪过一次钝痛,“嗯,一个朋友出了点事。”
“不会是606病房吧?”宋轻扬侧过脸,佯装惊讶,“真是巧了。”
顾唯安不解的望着他。
“我来看我表妹的。”他故意顿了顿,“她出了点事,就是住这间606病房。”
“晨曦是你表妹?”顾唯安微鄂。
宋轻扬挑了挑眉,目光清冷,“当然。我还有事,先走了。顾总,我表妹现在情况还不稳定,医生说了要谢绝外人来访。我妹夫现在整日整夜的陪着,您还是回去吧。我听说,顾总也是新婚人士,家里也要顾好。”
顾唯安脸色一白。
宋轻扬一行人在S市呆了三天。
晨曦再一次醒过来的,整个人异常的安静,而那种安静让人害怕。她一个人抱着双腿缩在床脚,眸光毫无焦距的望着右前方。
无论陈湛北和她说什么,她都不会有任何反应。陈湛北嘴角泛苦,“晨曦,又下雪了。”他听小周说过,出事那天晚上,她还和小周提过想去看雪的。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朋家。”他先前就说过带她回去,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
她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动作,一丝反应都没有。
“你那天不是问我宋书记为什么会问你朋家的事吗?”他吸了一口气,“晨曦,他不是别人,是你亲舅舅。”掌中的手轻轻动了动,他的心一喜。
“这两天来看你的,是你表哥。”他说的缓慢,似乎担心她无法消化似的,“明天我们一起回D市,你外公和舅舅都想你了。你看你不仅有我,还有外公舅舅。”
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去了。
回去那天,小周来送她。小周看着现在的晨曦,心里不禁感伤。如果不是那晚的意外该有多好。她心里很自责,如果当时她一直跟着晨曦,也不会出事了。其实她们都存着一颗善良的心。
陈湛北给了她笔钱,小周推却。“陈先生,这钱我不能拿。”她愧疚不安。
陈湛北敛着眉色,“小周,这次的意外和你没关系。这段时间晨曦和你相处的很愉快。谢谢你了。”
小周红着眼圈,“陈先生,您和夫人会有福报的。”
陈湛北勾了勾嘴角,没再说什么。
D市。
回去那一天,阴冷的天气终于放晴了。阳光普照着,晨曦恍惚看着,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们趁着宋轻扬的私人飞机,一路上她闭着眼半倚在真皮椅上。她感觉到有人给她盖上薄毯,她还听到一声低叹。晨曦抽了抽鼻子,眼角渐渐湿润。
他们还是回了随园。陈家也知道他们今天回了家,只是晨曦小产这事太微妙了,陈母回来之后,就生了病。陈徐两家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徐暖曦提了补品来打的先锋。其实瞅着陈湛北不在家,才过来的。阿姨知道她是陈湛北的侄女,轻轻让开门。
“小舅不在?”暖曦刻意地问道。
“先生回去没一会儿。”
暖曦撇了撇嘴角,“她呢?”
阿姨愣了愣才明白她说的是谁,“夫人在楼上休息。”
“你去忙吧。我自己招呼自己。”暖曦放下手里的补品。
阿姨犹豫了一下,“夫人身体不好——先生说,谁都不能去打扰她,表小姐你——”
“谁想去看她啊。”暖曦冷冷的说道。“我找我小舅有事。你去忙吧。”
没一会儿,她就上了楼,打开卧室的门时,一瞬间有些不适应,房间里一室黑暗,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一切光源。
她不由的感到发憷,抬脚进了去。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一丝声响。她慢慢的靠近大床,才发现床上的人。
晨曦一头黑发铺散在床上,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让人不觉有些错觉。她的心砰砰乱跳。
猛然间晨曦睁开了眼,暖曦一惊,“你醒了?”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晨曦眨了眨眼,根本就没有看她。
暖曦抿了抿嘴角,“我来看看你,听说你又小产了。”
晨曦的眼角慢慢地有什么滑落,她感到嘴角一片苦涩。
“爸爸原本是打算来看你的,不过他今天有个会,挺重要的。”暖曦瞅着她,她知道她哭了,“晨曦,你别怪我外婆了,她也不想的,你小产她比谁都难过,这不她现在又生病了。你和小舅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晨曦始终都没有回复她。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的。”她眯了眯眼,“小舅以前有个女朋友,两人都准备结婚了,wωw奇Qìsuu書com网感情很好来着。你还记得吗,有两年小舅不是没回来吗,当时他一直和她女朋友在一起的。”
“那女的好像叫夏茗秋吧。”
晨曦慢慢的闭上了眼。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宋轻扬眼里绷着怒意,猛地走进来,扯着暖曦就往外拖,没有一丝怜意。
“你放手!你谁啊?”暖曦死死的扯着他的手,“阿姨——”
阿姨听见动静,慌得跑过来,“宋先生,这是先生的外甥女。”
宋轻扬冷冷地把她扯出来,额上青筋隐隐可见。“徐暖曦。”他一字一字的毫无温度的念着她的名字。
暖曦嗤笑一声,“你知道就好。”
宋轻扬嘴角微微一扬,那笑不达深意,猛地一下,他一把扯住她的前襟,“我不打女人,可是有时候破例一次也无妨?”他阴冷的望着她。
暖曦被他抵在二楼扶栏上,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了,却强作镇定,“你是谁?你敢这么对我?”
“我是谁?”他薄凉的笑了笑,“你管不着。”
“晨曦是在楼梯上出的事,你外婆呢?媳妇出了事也她怎么都不来?”“你说我要是把你从二楼从这推下去,你外婆会不会去看你?”
“你敢!”
“要不要试一试?”
暖曦一瞬间死死的咬着唇角一言不发。
“滚——”宋轻扬一声厉吓,“不要再出现她的面前。”
暖曦即使再不甘,她也不敢再留下面对这个疯子,愤恨而去。
陈湛北回来的时候,宋轻扬没好气的冲他发了脾气,“陈湛北,你要是不能保护好她,我们宋家接她回去。你家里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吃了晨曦才甘心吗?”
陈湛北蹙了蹙眉心,“谁来过?”
“你侄女。”宋轻扬没好气的说道。
“我知道了。”陈湛北冷下来,看来他是有必要和他姐谈一谈了。
“知道有个屁用。你还想让晨曦再经历一次?我告诉你,我家老爷子已经知道晨曦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轻扬:那谁,本少名字都给你搞混了!
哎呀呀~~~老爷子的故事挺俗的~~有姑娘都猜出来了
这位“姐姐JIE123_”姑娘,请手下留情!我不想多说什么!
56、
“知道有个屁用。你还想让晨曦再经历一次?我告诉你,我家老爷子已经知道晨曦的事了。”
陈湛北摸了摸额角,难掩的疲惫,“以她的性子,她是不会回宋家的。”他抿了抿嘴角,“她这个人护短的很,她外婆这么多年一个人独自抚养她母亲,后来在她母亲出了事之后老太太宁愿一个人带着孩子守在家朋,你觉得为了什么?老太太去世前,联系的是徐家而不是宋家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宋轻扬的脸色沉了沉。陈湛北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晨曦和老太太的感情深,要是知道始末,以她的性子,她就算不怨老爷子,也不一定会接受宋家的。
“我姑姑的事你知道多少?”
陈湛北望了望他,“你父亲没有告诉你?”
宋轻扬耸了耸肩,“我爸挺忌讳这事的,他自从找到晨曦之后,对徐和平意见大着呢。现在不是老和徐和平唱反调吗?”
陈湛北扯了扯嘴角,不置口否。
陈湛北回房去看晨曦,他知道暖曦肯定又说了什么。晨曦依旧躺在那儿,这些天,她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陈湛北咨询过相关的医生,产后忧郁症。陈湛北从来没有过的无措。因为快到过年了,他只好请了长假来陪她。
“晨曦,晚上我们包饺子吃好不好?”他轻声问道。“你想吃什么馅的?”
“白菜的馅的好不好?”他抓过她的手。她的手微微一抖。
“怎么了?”她的手还是凉凉的。自从入冬之后,她的手脚一直都很凉,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湛北都会圈住她,晨曦渐渐的染成了习惯,喜欢把手放在他腰上。可是这几个晚上,她渐渐的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和他相处的模式了。
晨曦空洞的望着他,清澈瞳孔里是他的影子。
陈湛北抱着晨曦下楼,他在餐厅的餐桌上包饺子,晨曦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宋轻扬没有走,坐在晨曦一旁。
宋轻扬知道晨曦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他牵了牵嘴角,“你跟谁学的?”
陈湛北继续手中的动作,眉色暗了暗,“研究生时常去导师家,师母是东北人,经常包饺子,久而久之,我们几个同学都会了。”
“那倒好。”
陈湛北包饺子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桌上都排了两行了。
“去厨房看看水开了没有?”陈湛北说道。宋轻扬懒懒地去了厨房,“你家阿姨呢?”
这一会儿的功夫,阿姨就没人影了。
“让她走了。”陈湛北淡淡的说道。说这话时,他定定的看了晨曦数秒。
宋轻扬经过他身边时,稍稍停了几步,“妹夫,下次记得包茴香肉馅的。”
陈湛北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晨曦,他发现晨曦的眸光瞬间一闪,好像有什么闪过。
宋轻扬吃了晚饭,就和晨曦说了会儿话。那会陈湛北在厨房收拾。
“晨曦——”他握过她的手,呼了一口气,“我爸说你长得像奶奶,我看过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你比她年轻时候好看。”他兀自笑了一声,“不过,奶奶可比你坚强多了。”他的眸子在她的脸上定格了几秒。
“晨曦,你快点养好身子,带我去看看奶奶。”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说。以后有我给你撑着。”他压低了声音,“陈湛北要是对你不好,哥帮你!”
晨曦的指尖动了动,只是她依旧垂着脸没有说过。
陈湛北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他的神情微微怔忪。
徐和平上午在走廊里碰到宋成渝,他沉着脸,宋成渝近来一直在打压他。上层的人都知道这两人近来关系视如水火。
徐和平也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徐副省长,有没有时间?”宋成渝开口问道。
徐和平的眉毛一竖,“什么事?”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俩。
两人各自坐在平日里开会的座位上。宋成渝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
“宋书记,有话直说?”
宋成渝牵了牵嘴角,“徐副省长,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晨曦是不是您的亲身女儿?”
徐和平神情一变,脸色瞬间就僵了,“宋书记,您什么时候关心起别人的家事了?”
宋成渝沉静,“因为这里面的人恰好和我有些非同一般的关系。”他呵呵一笑,“温馨是我妹妹。”
徐和平一脸的诧异,“不可能。”可是眼前这张脸,和他记忆中的她,两张如此相似的脸型。
“当年我母亲特意抹去我父亲的一切,所以你们根本查不到。”说道这儿,宋成渝的脸色也暗了几分,“温馨也许都不知道她的身世。”
徐和平愕然。
宋成渝脸色慢慢浮现几分嘲讽,“我听说,当年你为了她,甚至不惜和放弃前途——”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可是为什么对晨曦你不能像对你另一个女儿那样对她呢?”
提起往事,徐和平的脸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他正了正脸色,“宋书记,即使你和温馨是兄妹,我们的事也轮不到你评判。我还有事。”
说完徐和平转身而去。
徐和平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室里没有开灯,黑暗的室内偶尔对面的光线射过来。他的指间夹着烟,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的。
他微微闭上眼,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他和温馨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温馨当时在学校图书馆勤工俭学,他去借书,她在架子上整理还回来的书籍。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排的书瞬间就砸到他的身上了。当他回头时,就看到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
这样的人儿,他怎么会想到,当他和她准备结婚时,她却告诉他,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原来,她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的弟弟。她接近他,只是想要借他靠近徐善平。只是徐善平当时醉心学术,对男女之情敬谢不敏。
当年他有多爱温馨,众所周知。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
一气之下,他和陈湛南结了婚。他再也没有去打探过温馨的消息,直到七年后,他才收到温母的消息,他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
她不爱他,为什么那一晚她不拒绝他呢?徐和平一直不明白,那个迷糊的她,为了徐善平竟然能补下如此的局。
对于晨曦,他最初的开始,他始终没有办法平静的正视她。每每看到她他就会想到温馨。他漠视过她,可是他还是难受。
久而久之,他和晨曦之间的相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模式。
指间的烟已经到了尽头,他感到一阵灼痛。他掐灭了烟头,回到家,已经半夜了。
他和陈湛南分房而睡已经很多年了,原本两人都是工作狂人,为了不影响彼此,就各睡各的。路过陈湛南的房间时,门下透射过朦胧的光芒。徐和平的脚步顿了顿,稍稍沉寂了一会,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陈湛南早已经听出是他的脚步声,这么多年来,他可能不知道,他晚回的每一晚,她都在等他。
陈湛南对他笑了笑,“这么晚才回来。”
徐和平慢慢的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你抽烟了?”
“你鼻子倒是和以前一样。”
陈湛南扯了扯嘴角,合上面前的文件。
“你妈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一直接受不了。”陈湛南皱了皱眉,“和平,晨曦的事我母亲的伤心绝不比你少。那是她的亲孙子,我妈盼了这么多年了。”
徐和平轻轻地了一口气,“湛南,当年你为什么答应我们的婚事?”
陈湛南的表情微微一愕,“都过去这么多年谁还记得。”她抿了抿嘴角,“你是不是有事想和我说?”
徐和平咽了咽喉咙,“我今天才知道宋成渝竟是温馨的哥哥。”
陈湛南倒是一脸平静,“是吗?”她淡淡的说道。“宋家想认回晨曦?”
徐和平沉默,他心里一直有什么在翻滚着,陈湛南看着他,他脸色的混乱,这种表情哪会出现他的脸上。
“我明天去看看晨曦。”许久他定定的说道。
陈湛南扯了扯嘴角,“暖曦下午刚去过,被赶了出来。”
徐和平眉心一簇,“她去做什么?你也不拦着她?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和晨曦之间的嫌隙。”
“你现在关系晨曦了,暖曦呢,顾唯安闹着和她离婚,晨曦小产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守在那儿,你怎么问过暖曦一句没有?”
“徐和平你是不是偏心偏过了?”这些年来,陈湛南从来不会这么对徐和平这么说话。
那一晚,许多年徐和平第一次主动敲她的门,可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
晚上,晨曦梦靥,她从梦中惊醒。陈湛北打开灯,灯光朦胧。他轻柔的擦着她额角的汗水,晨曦怔怔的望着他,望着他的眼睛。
陈湛北问道,“要不要喝水?”他抱着她,鼻息间是她的发香。
“邱末——夏茗秋——”她的声音小小的,没有一丝力气。因为长久没有听见她说话,陈湛北恍惚了,不知是因为她提到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交代了一些事情╮(╯▽╰)╭
因为我现码现更型的,有些情节考虑上没有处理好,包括虫子之类的,我想等有时间了回来修一下。顾唯安的转变这块,这个肯定会修的。
我就知道这个老爷子出来会被批的!
57、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双眼微微迷离,努力压制着她难抑的伤心。习惯了他的温柔,习惯了他对她的好,她似乎忘了,陈湛北对她的好,到底是为什么?她曾经想过,陈湛北是喜欢她的,可是自从上一次看到邱末包里的手帕之后,她的心开始动摇了。
徐暖曦说过,S市对于陈湛北来说是个特殊的地方,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不是这个地儿特殊,因为这里的人。
是啊,她徐晨曦算什么,寄人篱下,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她还有什么?青春美貌……
晨曦勾了勾嘴角,“你们演的真好,第一次你们相遇……”竟然是她亲手促成了。她说不下去,微微的喘着气。
陈湛北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本能的想要抽回手,只是他不许,他脸部的线条绷得紧紧的,“那一次见到她,我确实太震惊了。一直以来,我甚至都以为她死了。”他的声音暗哑,一字一字说的如此深沉。
“晨曦,不告诉你,是怕你想太多了。”他呼了一口气,面色沉痛。
“我和茗秋当初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我母亲并不赞成,后来,在我去西北考察的一个月,回来之后,茗秋就失了踪迹。”
晨曦怔怔的望着他。
“我和茗秋的哥哥是大学同学,我和茗皓的关系很好,他的家庭不是特别好,但他确很有才,他的成绩很好,而且人极其好。我们上大四的时候,茗秋考上了我们隔壁的大学,茗皓和我去接她。后来茗秋经常来我们学校。我们渐渐也熟了。研究生的时候,我和她哥哥一起去外地调研——”陈湛南默了一下,“他出了车祸。”
“我和他认识6年,他最后的愿望——”
他最后说的话就是,“湛北,我妹妹从小吃了不少苦,以后请你帮我照顾她。”
陈湛北对夏茗秋更多的是一份责任。研究生毕业后,他考上了公务员,后来就去了S市。等夏茗秋大学毕业后,她跟着去了S市。
那时候,陈湛北心疼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就让她搬到和他一起住了。
夏茗秋很懂事,基本上从来不会打扰他,就算是她遇到了再艰难的事都不会来找他帮忙。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那时候夏茗秋在电视台做文字编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某个领导给看上了。那领导也是花名在外。
夏茗秋一直躲着那个领导,只是她年纪小到底防不过来。那晚,她在奋力抵抗时,用花瓶把那领导给砸晕了,留了一地的血,她怕了。
陈湛北接到她的电话时,她哭的话都说的不连贯了。后来陈湛北赶过去,看着她躲在墙角,地上一片狼藉。夏茗秋一看到他就哆哆嗦嗦的抱着他,“湛北哥——”
经历了这事之后,两人不知不觉就走进了。陈湛北没有想过婚姻的事,母亲也给她介绍过几个女孩子,只是他都没有什么感觉。
有一天,他从D市回去,发现她烧了一天一夜,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可是嘴里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他动容。
等她这次病好了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陈湛北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对她好,似乎应该习惯了。
直到夏茗秋提出搬出去,她把话说开,“湛北哥,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你。可是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一直想把这种喜欢默默的藏好,可是我还是贪恋了。我觉得我离开这里,对我们才是最好的。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夏茗秋离开后两周,陈湛北有一次在会场看到她,当时她背着重重的道具,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他看着她瘦弱的身子扛着那厚重的东西,有一瞬,心底最强硬的地方柔软了。
那晚上,他驱车去了她现在的住所。S市最破旧街区,环境嘈杂,房子老旧。他看着她回来,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上了楼。
她住在楼顶,陈湛北看着屋里的晕黄的灯光,还有那破裂的玻璃,他呼了一口气,拿出电话,“茗秋,和我回去。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后来,他和她在S市生活了两年。夏茗秋提出结婚时,陈湛北没有什么异议。可是陈母不淡定了。
一个很俗气的故事。陈家把夏茗秋驱逐了,一点痕迹都没有。陈湛北为此几乎和陈家翻了脸。他不满陈家Сhā手他的事,又愧对茗皓。这些年,他的心一直茗皓和茗秋两兄妹充满了愧疚。
陈湛北皱了粥眉,“晨曦,对不起——”他喃喃地说道,声音中隐约可见自责之意。
晨曦抬了抬脸,眼里满是刺痛,她很想问一句,你还爱她吗?可是她不敢。她怕。
“两年啊——”晨曦幽幽的开口,“难怪你们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不喜欢毛栗,她也不喜欢,你不喜欢吃海带,她也不喜欢——”
陈湛北脸色一紧,“晨曦——”
晨曦咬着唇,“没什么。”她呵呵笑了一声,“我还离过婚,流过别人的孩子。你们之间根本不算什么——”她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她不知道自己再纠结什么,是他的过去,还是他对她的隐瞒。
只是她很难受,那种难受快要把她逼的崩溃了。
“晨曦!”陈湛北的声音猛地拔高,“不许胡说。”他抿着嘴角,“我从来不在乎那些。”
晨曦望着他,眼角的累慢慢的下滑,“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在乎,你知道吗?你母亲说我离了婚,还流过产,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我真的很在乎。”
她一点一点的垂下来脸来,“我费劲全力把顾唯安从我的心里挖去,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和邱末的事?”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暖曦告诉我你以前女朋友的名字时,我根本不想把她和邱末联系在一起。你知道吗?那天我在邱末包里看到手帕,和你的一模一样,那一次我再帮你整理衣物的时候,我就发现那块手帕不见了。我不断的告诉自己,或许只是巧合。可是不是——”她无助的摇着头。
陈湛北拥过她,紧紧的,“晨曦,对不起——”他墨黑的眸子满是无奈。
不论早说还是晚说,晨曦终究会难受的。
“我们离婚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来的。她强忍着泪水,不让泪落下来。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或许真的爱上了他。不然心怎么会这么痛呢?
陈湛北的脸色很难看,“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晨曦,我知道孩子的事,你很难受。我何尝不是呢?”
“你不要想太多了。”
晨曦紧紧的揪着被子,他的手紧紧环着她,她的眸光瞥到他的手,上面留着深深的齿印,一时间她心里抽动。
那齿印很深,似乎不会消失了。
陈湛北这几天心情很差,秦州来随园时,见到他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担忧,“陈部,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医生不是说了吗——”
陈湛北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医生帮我联系的怎么样了?”
“嗯,都准备好了。”秦州回道。
“先取消吧。”他淡淡的说道。
秦州愕然,“怎么可以!”他自然知道他是因为晨曦的事。
“晨曦现在这个样子,离不开我。”陈湛北沉沉的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办吧。”
秦州不好再说什么。
转眼离春节还有一周的时间。宋家老爷子知道晨曦的事,铁了心要和外孙女见面,任谁说都没有用。
宋轻扬先来和晨曦谈的,这些日子,晨曦几乎没有再和陈湛北说过一下字。倒是和宋轻扬,她还能和他说上些话。
“晨曦,老爷子想见你。”宋轻扬也知道晨曦并不是很愿意。
家里换了一位新阿姨,这会儿阿姨忙着打扫卫生,因为没几天就是春节了,阿姨要回家过年的,就提前做好准备。
晨曦微垂着头,她没有问过陈湛北为什么换阿姨的事,其实换不换都没有必要了。
“晨曦,你怎么说?”宋轻扬面色有些为难。
她敛了敛神色,抬眸望着他,慢慢才开口,“阿婆从来没有和我提过阿公的事。”
他微微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想就算了,我去说。”免不了被老爷子骂一顿。
晨曦咬了咬了唇,“你上次说你家有阿婆的东西——”
宋轻扬迟疑了一下,“下次给你带过来,原本就是个念想。老爷子留了一些,我爸留了一些。回头,我把我爸那儿的拿给你。”
晨曦默了一会儿,“你父亲同意吗?”
“管他呢!”他顿了顿,“奶奶知道二叔存在时,和爷爷提出和离,要带着我爸和小姑走,爷爷死活不同意。后来奶奶以死相逼,爷爷同意了,让她选,只能带一个孩子走。奶奶最终选了小姑,我爸这么多年来也难受的。”
“我明白阿婆的想法,她是不想耽误你父亲的前途。哪个母亲愿意骨肉分离的,阿婆肯定很想念你父亲的。”
“什么你父亲我父亲的,那是你舅,亲舅!”宋轻扬不满的强调着,“奶奶也是个烈女子,她让爷爷发毒誓,有生之年不得再来寻她,否则——”
晨曦勾了勾嘴角,挽起一抹薄凉的笑意,“因为她爱你爷爷,所以她不能原谅他。”
作者有话要说:某蔓困屎了T^T小舅真的是有苦衷的。。嘤嘤嘤
他和茗秋之间没有什么的~~~
ps:明晚会更新晚点,有点事,勿等,不过周末会多更的。
留言,嘤嘤嘤,
58、
晨曦到底没有去见宋家老爷子。宋轻扬把话带过去,老爷子一整天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陈岚没有去打扰他,和他过了半辈子,她清楚的知道他的性子。他愧疚,又无法偿还。这时候,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阿婆在世时从没有说过关于阿公的一个字,当初她的决绝就是不想再和宋家有联系了,我遵循她的意见。这么多年来,都这么过去了。现在相认又有什么意思呢?”
老爷子皱着眉头,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到底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性子和她如出一辙。想当年,他不是没有挽留过,可是她从知道开始就铁了心,和离!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就算是老爷子以孩子要挟,最后还是没有挽留住她的心。她说什么,如果这样她可以不带孩子走。后来老爷子舍不得还是让她带走了馨渝,想让她有个伴,更是他的私心,想借着女儿来挽回两人的关系。谁能想到这一离就是一辈子呢。
陈岚端着晚饭进来时,宋高川依旧维持着上午的姿势,“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吃点吧。”
他一动不动,陈岚走到书桌边,她的目光被桌上的相册吸引住了。她轻轻的拿起来,相册已经有年代了,因为保存的好,依旧维持着最初的模样。
“还在想晨曦那丫头?”陈岚看着相片中的人,她有些恍惚。她记得很多年第一次见到温沁兰时,她温婉的望着她,面色平静的问着她,“你爱他什么?”
她爱他什么,他们在战场相识,她是随军的护士,他受了枪伤,昏迷不醒时,嘴里一直在叫着“沁兰,沁兰——”当时她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她的温沁兰的照片。第一眼的直觉,他们很相配。
后来他和她在一起,她常常听他说起温沁兰的事,每每他冷峻的表情总会不自觉的浮起几分柔情。那种表情,是她向来欣羡的。她一直称呼温沁兰大姐。战争结束了,他先行一步,后来,他们之间有一年多没有见面。
再后来,她带着儿子去找她时,那时候,温沁兰刚刚生下小女儿。
陈岚愿意这么生活下去,即使她做小。可是她没有想到,看似温婉的温沁兰不顾一切的要离婚。那一刻,她才知道在即使温沁兰的爱,就是唯一。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听说晨曦那孩子这些年过得也不好。
“沁兰怨了我一辈子,我没脸见她。连她去世我都不知道,她致死都没有原谅我吧。”老爷子的声音满是沧桑。
陈岚抿了抿嘴角,“大姐是个心善的人,她不会的。”
老爷子呵呵一笑,“晨曦那孩子不愿见我,她心里也是怨我的。”
陈岚默了下,“她最近出了事,估摸着心情不好。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老爷子没有说话。
转眼到了除夕。三十那天,晨曦睡到十点多才下楼,陈湛北一如往日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默默的转过头,微微弯起嘴角,“醒了?锅里有鸡丝粥。”
晨曦并没有说话,她套着拖鞋,慢吞吞的向厨房走去。粥一直在锅里保温,她盛了一碗,鼻息间竟是浓香。
“等你吃完,我们就去朋家。”不知何时他突然站在厨房门口。
晨曦背对着他,一时间有些讶然,“今天是除夕。”她淡淡的提醒道。全家团圆的日子,他不回去,陈母该不高兴了。
“去朋家过也一样。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陈湛北说道,“11点走的话,我们下午四点就能到。”
一直到车子出了D市,晨曦还处在梦中一般。她看着窗外变化的景物,双手死死的抱着抱枕。
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变化着,她在心里默声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年的时间,最大的变化就是人心。
两人一直静默着,陈湛北怕她无聊开了电台。电台里正在播放着彭佳慧的《走在上红毯那一天》,空旷悲伤。在很久以前,这是晨曦最喜欢的歌,她常常可以反复的从早听到晚。只是那时候的她,整个心满满的都是另一个。
她呼了一口气,她不是当初的自己了。她的心微微扯痛着,她伸出手调到另一个台。
“你不是很喜欢这个歌手的吗?”陈湛北知道她搜集不少专辑。
晨曦唔了一声。
“她还有一首歌叫——”陈湛北想了想,“《相见恨晚》吧?”他的心微微涩了一下。“你说是我们相见恨晚,我说为爱你不够勇敢。”这句歌词他是记得的。
晨曦没想到他知道这歌,她笑了笑。
“你别笑,我也听过的。”
“我以为你大概只知道beyond的歌呢?”她听过陈湛北唱过一次《海阔天空》。
陈湛北专注的开着车,偶尔有电话打进来时,他都是简短说了几句,随即就挂了。
这一个电话有些长,他带着耳机,面色有些沉,“我们初二就回来了。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我没有问题。”
晨曦坐在后座,怔怔的凝视着他。陈湛北突然回头,“累不累?”
她一愣,随即快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不累。”其实他看上去倒是有些累。晨曦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
陈湛北很快的转过头,十指紧握着方向盘,“前两天,宋老爷子来找我。”
晨曦呼吸蓦地一紧,她勾了勾嘴角,“你想替他当说客?”
陈湛北亦是弯起一抹笑,笑容有些涩,“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会勉强你的。”
晨曦的心里有些难受,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两人到了朋家时,已经四点多了。晨曦下了车才发现天真的很冷,尽管她穿着羽绒服,似乎一点温暖都感觉不到。她跺着脚,发现路口有车轮滑过的痕迹,她微微发愣。不多时陈湛北拿了件他的大衣披到她身上。
“你自己穿。”她微微挣脱着。
“听话,你现在不能着凉。”陈湛北按住他的肩膀。他的态度坚持的不容拒绝。
上一次她来到这里,一天的时间,他就找来,把她带回去。从此掀开了另一番世界。旧地重拾,如今心境再不如往日了。
两人漫步在小路上,可以感受到村里的节日气氛。当地这天有去山上祭拜的风俗,不时可以听到山上传来鞭炮声。两人走到老宅时,当她看到木门上贴着崭新的“福”字时,她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通知他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有没有看出苗头~~~
先更这么多,明天会多更的。
59、
陈湛北沉静的望着她,清俊的面庞略显苍白,眸中闪过各种情绪,他微微抿了抿嘴角,话音未启,有人走了出来。
宋轻扬看到他们微微愕然,他站在那陈旧的木门前,“湛北,晨曦,你们也来了啊?”他心里不由得哀叹,这是怎么着了。在这里遇见,再看着晨曦的脸色,他心里暗叫不好。
“是谁来了?”晨曦干干的问道。
宋轻扬抽了抽嘴角,“老爷子,他想来看看,没想到你们也来了。”他顿了顿,“怕你不高兴,先前就没有告诉你。没想到你们也会过来。”他瞥了一眼陈湛北。
“这都来了,进去坐坐——”宋轻扬也拿不准晨曦现在到底想什么。
晨曦忽而扯了扯嘴角,“真是巧了。”
“既然你们在,我也不打扰你们。”她冷冷的说完,默默垂下头,转身沿着原路往回走。陈湛北长手一伸,晨曦停下来,她眯着眼望着他。
“我们先上山,拜祭一下阿婆和你母亲。”他的手灼热的握紧着她的手,晨曦有一瞬的恍然。她没有异议。
宋轻扬默声叹了一口气,“上午我们已经去过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爷爷你们来的事。”
两人转身没走多远。宋老爷子从院子里走出来,他眯着眼,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口,每一步迈的极沉。
“走了啊——”老爷子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气氛中突然响起,宋轻扬心里咯噔一下。
他转过脸,他有些不自在,冲着老爷爷扯了扯嘴角,“那啥,爷爷,晨曦以为是湛北和我们串通了,我这不怕影响他们夫妻感情吗?”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双眼浑浊,“我在里面听见你们说话了。远远的看了那丫头一眼,像!真的很像!”
宋轻扬心里万千感慨,“爷爷,这丫头倔的很。”
“这陈湛北确实不错,有他陪着晨曦,我也能放心了。”老爷子振振的说道。“可惜了她和顾家那小子的事,虽说是阴差阳错,却是苦了她。”
宋轻扬明白,要是晨曦和顾唯安之间没有折腾多这么多事,这两个人现在也是幸福的一对,或许老爷子心里的愧疚能少一点。
晨曦和陈湛北到了上山,天已经暗下来。山上的风冷冽的穿透着骨髓。
温沁兰和温馨的墓碑紧紧的靠着,墓碑前明显有人来拜祭过的痕迹。晨曦笼着身上的大衣,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阿婆,妈妈,晨曦来看你们了。”
陈湛北半跪在那儿,烧着先前就准备好的元宝和冥币。风呼呼的吹着,纸灰随风凤舞。他的脸色肃然。等他忙好了一切,亦是给温沁兰和温馨分别磕了三个头,郑重凛然。
“你们看这是我的丈夫。阿婆,我答应过你,有一天会带着他来看你的。”
陈湛北听着他絮絮的说着,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鸿毛一般掠过他的心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突然下起了雨,还夹杂着雪豆子。
“下雨了,我们回去吧。”陈湛北轻轻的扶起她,“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来。”他瞥了瞥眼远处黑压压的暮色,表情瞬间有些不明。
雨势越来越大,两人走到半路,陈湛北的浑身都湿了。晨曦感觉到他的掌心越来越热,她的眼里满是心疼。她身上披着他的大衣,短时间内她还没有被淋湿。
下了山,很快就到了村口,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影徘徊在陈湛北的车旁。宋轻扬撑着伞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你们可回来了?”宋轻扬看着陈湛北脸上身上都是雨水,“先回去。”他把伞移到晨曦上方。
“不用了,我们现在回D市。”陈湛北淡淡的说道,“晨曦,你先上车。”
晨曦的脚就像灌了铅一般,一动不动。
“你疯了!”宋轻扬声音猛地拔高,他深深握住陈湛北的手,一惊,“你在发烧?”
晨曦亦是一惊,怪不得从下山后开始他就没有拉她的手,原来——
“轻扬,你回去吧。”他转身拉过晨曦的手朝着车门走去,晨曦感觉到那如火一般炽热的掌心,她的手就像在被灼烧一样。她坚决的挣开他的手。
陈湛北皱了皱眉。
“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们再回去好不好?”她望着他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担忧。
陈湛北心情复杂的望着她,“车里有药——”
“湛北,听我一次。”她涩涩的说道,声音沙哑。
“好了,别墨迹了,赶紧回去吧,小爷都冻死了。”宋轻扬赶紧拉过晨曦,一转过脸,他的眉色就沉了下来。
前些日子,宋家已经让人过来把这里前前后后后打扫过了。老爷子坐在堂屋里,听见动静时,他的神经瞬间就蹦起来。“你去看看,是不是都回来了?”他对小周道。
小周赶紧跑到前面,见识宋轻扬带着两个人回来,立马回来,“首长,都回来了。”
老爷子瞬间站了起来,来来回回的走着。没一会儿,他们就进了门。
晨曦拉着陈湛北的手,进了门之后,她淡淡的扫了屋子一圈,窗明几净,她微微讽刺的抽了抽嘴角。
屋里的陈设都没有变,正中的横梁上悬下来一盏白炽灯,灯光刺目。
“回来了?”宋老爷子声音有些发紧。
晨曦默然,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就像灌了一瓶陈年老醋,又酸又涩。
陈湛北捏了捏她的手,“老爷子,您好。”
宋高川脸色一顿,从这声称呼他恍然明白了,“还没有吃晚饭吧?饿不饿?”他的小心翼翼大家看在眼里。
晨曦皱了皱眉,“湛北,我去烧水,你先冲个澡。”
一旁的小周连忙说道,“有水有水,我都烧了一锅了。我这就去准备。”
晨曦没说话,她带着陈湛北向隔间走去。
屋里又留下了宋家祖孙俩。宋轻扬拍拍老爷子的肩,“总比没看到人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宋老爷子脸色僵了几分,“一边去。赶紧去看看。”
“陈湛北洗澡我去看什么?”宋轻扬不乐意了。
陈湛北洗澡时,晨曦才想起,车里有备药的。她拿着伞赶紧向门外跑过去。老爷子一直在屋里,连忙喊道,“晨曦,你去哪?”
晨曦没有回话。
“宋轻扬,你给我出来,赶紧去看看。”老爷子吼道。
宋轻扬刚换好衣服,无奈追了出去。
雨水淅淅沥沥,寒风萧瑟,却抵挡不住孩童的喜悦。一路走过来,弄堂里不时响起鞭炮声,和孩子的追逐笑打声。
晨曦加快的步子,跑到车旁。她翻了一通,也没找到上次放在车上的盒子。
宋轻扬赶了过来,“大晚上的,你要找什么让我来拿不就得了。”
两人坐在车上。
过了好半晌,晨曦终于找到了药片,她呼了一口气。宋轻扬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少了几分爽朗,“晨曦,今天是除夕。”
晨曦捏着药片,心头一紧,“我知道。”
“晨曦——”宋轻扬声音有些无奈。
“轻扬,你什么都不要说,我都懂,”她呼了一口气,脸色透着几分酸楚,“我和阿婆在这里度过了6年除夕。那时候我年纪小,能懂什么。”她勾了勾嘴角,“你们合家团圆的时候,陪伴她的只有我的母亲,后来就是我。”
“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坦然的接受他,看到他时,我就会想到阿婆这些人的孤独与酸苦,还有我妈妈。她比我还惨,我至少7岁之后都是跟着父亲生活的,可是她呢,才三个多月大。没有是不想爸爸能陪着她成长的,父亲的爱永远都是缺失不了的。”她的语气异常的平和,转过脸看着他,神情专注,“轻扬,如果你说我你能平和的接受宋家吗?”
宋轻扬沉默,他紧紧的揣着手。不能,死都不能称了他们的心。可是……宋轻扬呼了一口气,“先回去吧。”
下车的时候,宋轻扬感觉到脚下有个小瓶子滚了一下,“什么东西?”他弯腰捡了起来。
“怎么了?”晨曦已经下了车。
“没事。”他瞥了一眼瓶子,那几个英文落入他的眼帘,宋轻扬微微一愣,眸光一凛,快速的把瓶子塞到口袋里。
两人回了家。陈湛北已经洗好澡换了衣服,精神看着还不错。晨曦到了水,把药递给他。陈湛北看着药片,目光微微怔神,眼色复杂。
“怎么了?”晨曦轻声问道,她握过他的手,“还在发烧呢。”
陈湛北凝视着她的面容,微微抿了抿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他喝了一口水,把药咽下去。
晨曦坐在他的身旁,依偎在他的肩头,窗外的烟火忽闪忽闪的,她扯着嘴角,“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回到这里过除夕。”
这一刻,很多事似乎都过去了。两人只是静心听着彼此的呼吸。
忽然院里一阵巨响,两人皆是一愣。晨曦扯了扯嘴角,“对不起。”她之前误会他了。
陈湛北扯了扯嘴角,拿过一旁的袋子。
“什么?”晨曦问道。
“礼物。”陈湛北打开盒子,是一串翡翠黄阳绿满色手链,晨曦手白,带上去看着很漂亮。“上一次高子群去缅甸让他带的。”
一提到高子群,晨曦就要扯下手链。陈湛北抓住她的手,“带着!会变聪明的。”
晨曦嘴角一抽,”有你这么损人的吗?”她哼了一声,“陈先生,你别忘了我们还处在冷战期,别以为你一个礼物,我就能原谅你!”其实,她哪舍得啊。
陈湛北抿了抿嘴角,笑了笑。
宋轻扬拿着那瓶子在灯下仔细的看了好几遍,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那几个英文字母后,心越发的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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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父亲并没有出轨,他当年只是误会了晨曦的妈妈。他是真的爱温馨的,只是当他听到温馨说喜欢的人是他弟弟时。他当然生气了。所以在知道晨曦存在时,他很矛盾。
60、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的陈湛北还在睡,晨曦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的额角,还好,烧已经退了。她怔怔的看着他的面容,才发现,这一段时间,他似乎消瘦了许多。
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刚刚失去的孩子,孩子会像他的父亲一样,英俊睿智。思及此,她默默叹了一口气,一切仿佛是一个梦一般。只是当她触摸到小腹时,才明白这真的不是梦。
其实,她知道失去这个孩子对于陈湛北来说也是一个难言的痛吧。那一天他红着眼圈站在阳台上抽烟的背影,那般的空落与无奈,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里,每每想起来,她都觉得莫名的抽痛。
他说过,两个人就这么过日子也是一种幸福。
晨曦呼了一口气,到厨房去做早餐。
老爷子的到来,厨房的食材已经准备的妥妥帖帖的。因为是寒冬,即使这里没有冰箱,东西也摆不坏。趁着做早餐的时间,她想了很久,关于宋家,关于阿婆,关于她母亲的事。阿婆当年的选择是对的,即使她后来过着孤苦的生活,晨曦打心眼里敬重她。
等烧好了水之后,她下了一锅的元宵。看着那锅元宵,她回想着7岁之前在这里的生活,想着她阿婆这么多年的煎熬,她的心就像锅里的元宵一般,像要爆了出来。
等元宵熟了之后,她盛了两碗端回房间。路过北边房间时她感觉一抹身影立在窗台前,她直视着前方,径直的走过去,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声。
回到房间时,陈湛北刚刚醒过来,晨曦催促着他去洗脸刷牙,“我刚倒好的水。”
陈湛北看着那一碗圆鼓鼓的元宵,扯了扯嘴角,“真是个贤惠的媳妇。”
晨曦脸色有些红,“赶紧去吧。”
宋轻扬一夜没睡好,这床太硬,躺了一夜,他现在腰疼的很。老爷子坐在八仙桌上位,小周已经把早餐端上来。
“早,爷爷。”宋轻扬揉了揉眼,“他们呢?还没起?”
宋老爷子板着脸,“大年初一你就不能勤快些,让你妹妹起来做早餐,像话吗?”宋家有个传统,初wωw奇Qìsuu書com网一这天早上,都是男人起来做早餐。
宋轻扬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角,吃了两三个汤圆。
陈湛北和晨曦用完早餐之后,两人收拾好准备回D市了。陈湛北牵着她的手走出来,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宋爷爷,我们先走了。改日再去拜会您。”
宋老爷子沉声坐在那儿,他身上穿着一件唐装棉袄,静坐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连向来会调和的宋轻扬这一刻都沉默了。他望着陈湛北,眸子不易觉察地暗了几分,不复往日般的温暖。
晨曦心里就像压了石头,她紧了紧手,陈湛北会意。两人同时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们快要买过那道门槛时,后面传来老爷子沉沉的声音,“晨曦——”
晨曦的心顿时七上八下的。
“路上注意安全。”老爷子的目光落到她背影上,最终只说了这一句。
晨曦死死的咬着唇角,终究没有回复他一个字。
这个年注定过得不开心。
车子疾驰在高速公路上,晨曦一直望着窗外,眉心深深的蹙着。陈湛北在这个问题上,他不会替她作选择,无论她的外公外婆是谁,都不重要。她开心还是最重要的。
晨曦呼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脸来,“看着他那个样子,我真的有些舍不得,可是——”她顿了顿,“我始终无法平静的面对他。”她抓了抓头发,“你明白吗,就像如果有一天我爸突然对我好了,我总觉得太不真实了。”
陈湛北恩了一声,脸色也渐渐淡去。
晨曦望着他的脸,“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还在发烧?”她正准备探手,陈湛北早已洞悉了她的心思,微微撇开脸。
“没事。你坐好!”
晨曦不依,抓住他的手,“你在发烧!”她皱着眉望着他,又气又舍不得。
“赶紧靠边——”晨曦不能由着他这样,她等着杏眼。
“这是高速。”陈湛北语气有些严肃。
晨曦默声,没一会儿,她说道,“还有二十分钟,前面有个高速休息区,到时候换我来开,不然,我就喊宋轻扬回来送我们。”她一字一字的坚持着。
陈湛北没再说话。
等到了休息区之后,晨曦坐在驾驶位上。陈湛北半靠在座椅上,额角沁着薄汗。
“你放心好了,我的技术很好的。当初我和小西一起考得驾照,路考我考了三次才过的,绝对没有作弊。”晨曦振振的说道。
陈湛北扯了扯嘴角,“你最后一次考试那会儿,冷西不是还拎了烟酒去的。”
“那是因为考过了,她替我谢谢教练的。”
陈湛北眯了眯眼,弯下了腰找什么东西,翻了一会。
“你要找什么?”晨曦问道。
“没什么。”陈湛北轻轻回到,他蹙了蹙眉,“退烧药在哪里?”
“我放到了便携箱里了。”
陈湛北的脸色变了变,眸色暗了几分,“昨晚上轻扬陪你过来拿退烧药的?”
“嗯。怎么了?”晨曦侧过脸反问道。
陈湛北的身子微微一僵,“他的打火机落下了。”他不甚在意地捏着那个打火机,心里波澜起伏,撇过脸努力按捺住一切。
“专心开车。”陈湛北提醒道。
不知何时外面又飘起雨滴来,滴滴答答的打在玻璃上。
“怎么又下雨了,这才大年初一,都没有好太阳。”晨曦捏着方向盘,嘀咕道。
不多时,天空就像挂上了一道雨帘,雾霭茫茫的。她越发的开的小心翼翼。陈湛北一直闭着眼靠在那儿,似乎很疲惫。
晨曦看了眼导航,这时候正好有辆车变更车道过来,她下意识的踩了刹车,结果车胎打滑,一瞬间她的心都提到喉咙口。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陈湛北猛地一把拉住她的身子。
一股子力量重重的袭来,晨曦只觉得想是玩蹦极一样。车子直直的撞上了护栏,而后面的车子紧接撞上来,一浪接着一浪。
她感觉到额角有湿热的液体划过,像沉年铁锈一般。
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听到耳边一个声音,“不怕,我在。”
陈家这个新年过的很冷清。徐和平没有过来,陈湛南自然留在家里。陈母从S市回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无论陈父怎么说,陈母始终提不起精神来。
一个孩子,就让整个家沉寂下去。
“你去给湛北打个电话——”陈母催促着,这个小儿子就算和她有隔阂,可到底是她亲生的。
陈父抿了抿嘴角,“不是说去了朋家吗?你放心好了,那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母叹了口气,“晨曦这才出了月子,就带她去那种地方,这不是折腾吗?”
陈父没回话,如果你能早点放下,能多给晨曦那孩子一点关爱,或许,这个年就不是这样了。如今的死结,该如何去结?
“你打个电话过去,我要听听他的声音,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陈父拗不过拨了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很久,就是没人。“没听见吧。”
“打打晨曦的。”陈母说道。
陈父一怔,“我没号码。”
陈母脸色亦是一愣,还有什么情绪流过,她忽而扯了扯嘴角,“也难怪湛北怨我了,我连儿媳妇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她的语气有些悲凉。
等他们查到晨曦的电话号码时,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传来,陈湛北和晨曦两人在高速路口出了车祸,人已经送到最近的医院去了。
陈母瞬间就晕了过去。她这一天魂不舍身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等他们赶到医院时,幸好,这两人都没有大碍。晨曦撞到了头,头上有些擦伤,不过因为受到惊吓现在还睡着。
陈湛北的情况比她遭一点,他的左手骨折,不过也是万幸了。幸好当时安全气囊都打开了,不然后果不敢想。
陈母看到陈湛北之后,抑制不住的痛哭,“你要吓死妈妈,是吗?”向来淡定自若的她,如今这幅模样,不免让人心酸。
“妈,我没事。”陈湛北脸色沉沉的,他疲惫地说道,“我先进去看看晨曦。”
陈母没再说什么。
徐暖曦立在角落里,她冷冷说道,“原来是虚惊一场啊。我说呢,有她在准没好事。”
“你给我住嘴,不想来回家去。”徐和平肃然说道,他今天实在下面慰问的,接到消息时连忙赶了过来。
暖曦看了看陈母,又看了看陈湛南,怒意越来越深,“你以为我稀罕来啊,等她死的那天,我一定来给她送终。”
徐和平脸色登时拉下来,徐暖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她有些慌,有些怕,立马转身愤愤地走了。
她一个人开着车在路上疯狂的疾驰着,最后,竟把车开到了当初顾唯安和晨曦结婚住处。
她知道顾唯安现在不是陪着顾母就是呆在这里。而他不会在顾母那留宿,她只是来碰碰运气,看他在不在这里。
没想到他真的在。
顾唯安见到她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暖曦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顾唯安穿着居家服,看上去清隽又俊雅,可是这样的他,对于暖曦来说只剩下怀念了。她的眼睛里酸涩的难受,“唯安,晨曦出了车祸。”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紧锁着他。
他的脸色瞬间绷紧,紧张、担忧,那种情绪即使他再怎么克制,可是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暖曦缓缓的坐下来,她的心已经被刺痛的没有了感觉。她看着他紧握的双手,忽而说道,“只是擦伤了头,没多大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
顾唯安看了她一眼,“你又想折腾什么?”
这一次,徐暖曦反倒是没有反驳,她慢慢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唯安,假如今天出车祸的人是我?你会怎么样?”
顾唯安脸色微微一凛,眼神有些飘渺,“我不回答这种假设问题。”
“你会难过吗?会心疼吗?”她的眼圈渐渐的红了。
“你没事的话,早点回去吧。”他冷冷说道。
徐暖曦弯了嘴角,“我知道了。”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时,声音轻轻的飘过来,“忘了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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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宋轻扬来医院时,晨曦还没有醒。病房里的光线暗沉沉的,他推开门时,第一眼就看到陈湛北静静的倚在沙发上,左手臂吊着绷带,表情疲惫似乎没有生气。宋轻扬蓦地就想到他先前拿到的那个药瓶。他的眸光沉了沉,慢慢的走了进去。
冷风从门缝穿透进来,陈湛北瞬间惊醒,他微微眯着眼,“你来了?”
宋轻扬紧绷着嘴角,“你们怎么样?”问着这话,他撇过头看着床上的人,晨曦打着输液,安静的沉睡着。
陈湛北抚了抚额角,“没什么事,晨曦额角轻微的擦伤,受了惊吓,这会儿睡着了。”
宋轻扬的目光渐渐的落到他的脸上,似乎要看清什么,“那你呢?”
陈湛北扯了扯嘴角,“没多大的事,扭伤。”
一瞬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压抑。宋轻扬一手放在口袋里,似乎在摩挲着什么。光线暗淡,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宋轻扬忽而转过头,目光锐利,他拿出手里的瓶子,“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灰暗中,陈湛北的目光沉静的没有一丝波动,“药。”
“你的?”宋轻扬咄咄的追问。
陈湛北抿着嘴角,慢慢的吐出两个字,“是的。”
尽管宋轻扬早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了,他还是忍不住猛地抽了一口气,十指死死的紧握着,“检查过?”
陈湛北抚了抚额角,应了一声。
宋轻扬张了张嘴,喉咙就像被什么卡住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晨曦怀孕前一周吧。”他轻轻地动了动嘴角。
急性白血病。
当初他从医生口中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时,脑子立马就浮现出晨曦的脸。医生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再听进去。
宋轻扬微微垂着头,他掏了掏口袋,摸了半天,才发现今天烟没有带。他的手微微发颤,向来云淡风轻的宋少,也会紧张失措了。
好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准备怎么做?”
陈湛北深深呼了一口气。两人的目光都转到床上的人身上。他的声音微微沙哑,“晨曦当时告诉我她怀孕时,我虽然担心,心中却也是暗暗高兴的。要是我有个什么,她至少还有孩子能陪着她。你不知道她,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晚上做梦,她嘴里都叫着“宝宝”——失去孩子大概是她这一辈都无法抹平的伤口吧。”
“轻扬,我现在后悔了。”他的语气无限的怅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她和顾唯安离婚时,我该拦下来的。”
宋轻扬凝视着陈湛北,表情郑重。
“让她爱上我,然后又失去我——”陈湛北双手交握,“是我这辈子犯得最大的错吧。”他看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结局。
他扯着嘴角,床上的人安静的沉睡,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看着她的睡颜,陈湛北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揪住了一般。
宋轻扬的脸色不比陈湛北好,他知道如果这一次让车晨曦生生的失去陈湛北的话,她真的会崩溃的。
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让朋友差查过这种病了。他暗暗的呼了一口气,那一天陈湛北是刻意不让晨曦发现他发烧的事吧。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不一定的事。亲人之间的配型成功率很高——”
“我们家的人都不适合。”陈湛北淡淡的说道,“前几年,我们就参加过中华骨髓库的骨髓捐赠。”
“就算亲人不适合,我就不相信全世界几十亿人就没有相配的。”宋轻扬一字一顿的说道。
晨曦醒过来的时候,床头的台灯开着,她涩涩的开口,“小舅——”每当她不安时总会下意识的喊着这个称呼。
陈湛北走到床边,伸出手,轻柔的扶她靠在床头,“头还晕不晕?”
晨曦抬眸望着他,目光盯着他的左手臂,慢慢的探过手,鼻子和眼睛立马酸胀胀的,“疼不疼?”
陈湛北感觉到手背上滴下她的泪水,皮肤有些灼热。他轻笑了一声,“扭了一下,没多大事。”
“绷带上都印出血了,怎么会没事?”她喃喃的说着,心中满是自责。泪水像止不住了似的无声的滑落。
陈湛北抚着她的脖子,晨曦微微仰起头,他拿过纸巾擦着她的眼泪,“以后还是别开车了。”她叹了一口气,“你这个技术,我不放心。”
“不开了,以后我不都不开。”晨曦定定的说道,“以后我都坐你开的车。”
陈湛北眸光微微的恍然,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只是晨曦没有瞧见他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
晨曦靠在他的怀里,“那时候我真的怕急了——”
陈湛北吻着他的发顶,怜惜又愧疚。那一刻,她毅然将方向盘往右打。在那一瞬,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不管是她善良,还是因为她爱他,都不重要了。
这一生,他是注定牵着她的了。
第二天晚上,陈湛北因为鼻子突然出血,又打乱了他们的行程。晨曦看着鼻子里汩汩而出的血时,一开始她以为只是普通的鼻子流血,可是当她看着那一团团纸巾被染得通红时,她慢慢的慌了。
陈湛北仰着头,他冷静的说道,“你让护士过来一下。”
晨曦的手上染的都是血,有些触目惊心。陈湛北趁她出去的间隙,立马打了一个电话,“轻扬,你先上来,我鼻子出血。”
宋轻扬眉心一蹙,“我现在就过来。”
等他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晨曦和护士赶回来。他立马从半途Сhā过去,“跑什么呢?”他一把拉住晨曦。
晨曦皱了皱眉,“湛北鼻子流了好多血。”她抬了抬手,“你先放手。”
宋轻扬转头对护士说道,“麻烦你先去看看。”护士点头向前走去。
“你干什么啊?我该回去了。”晨曦朝他说道。
“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不是说这段时间不能剧烈运动的吗?”他板着脸一字一字的说道。
晨曦有些烦躁,“我去看看他。”宋轻扬紧紧的拉着她,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
“宋轻扬,我生气了!”她忍不住拔高声音。
“果然啊,老公比我这个哥哥重要。”他故意酸酸的说道,“大男人流点血算什么,瞧你担心成这样。”
晨曦咬着唇。
“我有话对你说。”他忽然正色道,“老爷子昨天回去就病了。”他细细瞅着她。“晨曦,回去看看他吧。”他看着晨曦眼里的担忧与惊慌,内心骤然闪过几分剧痛,硬着头皮瞥过眼,眼里有些无奈。
“我不!”她定定的说道。
“真是个狠心的丫头!也不知道像谁。”宋轻扬扯着嘴角,“那么不去看老爷子,去看看我爸妈吧。宋成渝同志你是认识的。”
晨曦望着他,“你怎么怪怪的。”她看着他的眸子流露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可得给我几分面子,我爸妈可是叨念了好久。”
宋轻扬拉着她,不一会儿,护士已经从病房走出来了。晨曦也顾不得他,里忙推开他的手,跑过去,“他怎么样了?”
宋轻扬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已经止血了。”护士回道。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他已经好像没有这种情况呢?”晨曦看着她,也注意到护士袖口的血迹。
“天气有些干,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有些内火。”
晨曦听她这么说,倒是放心了。
回到病房后,陈湛北鼻子果然不流血了,晨曦走了过去,看着他的鼻子塞了一个棉球,她怔怔的望着他,没想到他这个形象。
宋轻扬跟进来,“没事吧?”他若有若无的问道。
“没事。”陈湛北看了他一眼,“晨曦,帮我拿一件外套。”
晨曦点了点头。
宋轻扬的目光落垃圾桶里,“这件事你打算一直瞒着她?”他和他都知道,把她蒙在鼓里,终有一天当晨曦知道时,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宋轻扬和陈湛北都不敢想。而陈湛北更担心的是他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
“嗯,先瞒着吧。”他淡淡的说道。
晨曦拿着衣服过来时,他俩默声坐在那儿。陈湛北换了衣服,就和宋轻扬回了D市。
这个年就这么慌乱的开始了。两人在家休息了几天。初五这天,迎财神的日子,没有想到会有人来随园。
邱末的到来让原本归于平静的湖面瞬间又起了波澜。
晨曦在看到她时,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邱末只是朝她扯了扯嘴角,“晨曦,我来看你了。恭喜发财,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晨曦拼命的命令着自己安静下来,“好久不见了。”她引着她进门。
“喝茶,还是果汁?”晨曦说道。
“白开水吧。”邱末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房间的格局。和陈湛北往昔的一般,依旧是黑白为主的主色调,可是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看的出,晨曦的在不经意间已经在改变了一切。
晨曦把水递到她的面前。
“谢谢。”邱末望着墙壁上的婚纱照,“很漂亮,你们真的想登对。”
晨曦弯了弯嘴角没说话。她猜不透为什么她现在会出现这里。“你怎么会来D市了?”
邱末抿了一口水,“前些日子遇到一个同学,今年他们聚会,我很多年没有和他们联系了,就过来了。”她看了她一眼,“你呢?最近怎么样?”
晨曦莞尔,“前些日子出了点事,孩子没保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事告诉邱末。
“你还年轻,以后会有的。”
晨曦的脸色僵了一下,她握了握手,才发现掌心布满了汗水。这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陈部长什么时候和邱末有个娃的啊?误会啊
文名相爱恨晚,所以大家懂得。关于小舅这个病吧,我想了很多,也咨询过相关人事,最后为了能留个金手指什么的,还是选了白血病。
原谅我的狗血!!亲人们!
62、
陈湛北的眸光投过来时,没有丝毫的起伏。晨曦望着他,嘴角轻轻嚅动,“回来了啊。”她走过去,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明明几米的距离,好像很长的一段距离是的。
邱末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亲昵而自然的举动,她的心在那一刻瞬间倒塌。她扯了扯嘴角,悲凉无奈,她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两年,陈湛北对她的好,都是点到即止。
“晨曦,我先回去了,有时间我们再聚聚。”她慢慢的走过来。
晨曦绞着手指,“那改日再聚。”
等邱末离开后,晨曦定定的望过陈湛北,“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陈先生?”
陈湛北侧头看了她一眼,“你想听什么?”
晨曦哼了一声,“她喜欢你。”
陈湛北扯了扯嘴角,伸手摸了摸她的额角,“好了很多。”她额角被撞的那块青紫比昨天淡了不少。
“宋轻扬给的药膏还不错。”晨曦说道。“陈先生,别转开话题。”
即使她早已经在里面告诉自己,学会放下,可是她还是有些介怀的。陈湛北的过去,她没有参与进去。而她亦是有一段心酸的过往。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陈湛北瞅着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什么意思?”晨曦不满的打了一下他的胸口。“敷衍了事。”
陈湛北笑了笑,“都过去了。”他的声音沉沉的,隔着羊绒衫她能感觉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他的语气听在她的耳中自然又坦荡。
晨曦知道如果自己一直在以他过去这一段,他和她都不会开心的,她索性放下一切。
“对了,宋轻扬让我们明晚去和他爸妈见一面。”她想问问他的意见,“所有的事情他都告诉我了。”
陈湛北沉默了一会儿,“轻扬也和我提过这事。”他顿了顿,“你自己不是已经做了决定?”
晨曦轻轻叹了一口气,“阿婆当年没能把两个孩子戴在身边,那么多年来,她一定很难受。”她幽幽的说着,“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起过什么。”
“阿婆是个坚强的人。”陈湛北郑重的说道,语气时透着深深的敬重。
“再坚强,终究没有得到幸福。”晨曦喃喃的说道。“丈夫最终不是她的,儿子不在身边,女儿早逝,她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湛北蹙着眉头,“你不能这么想,我想阿婆总有自己的理由。你看,你陪着她的那几年她不是活的很快乐吗?”
晨曦怔然。
第二天,宋家三口盛装出席。包厢里,宋成渝静坐在那儿,不时的看着门口,面色难掩的急切。
“早呢,我们早到了一个小时。”宋夫人提醒道,她难得看着丈夫这般不安的模样,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是心疼。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带了吧?”宋成渝问道。
“哎,你在家都问了好几遍了。”宋夫人有些嫌他烦了,“放心,都带了。”她知道丈夫一直以来对于当年婆婆没有带他走,心里存着几分埋怨,和老爷子的关系也不大亲近。当年她嫁给他时,不少人都不赞成,可是她还是毅然决定嫁给他。她知道,他有过这样的经历,那么他必然会珍惜她的。
诚然,这么多年来,宋成渝对她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极其好的,最重要的是,终其一生,他唯她一人。
“轻扬呢?”宋成渝看了看时间,“不是让他早点过来的吗?”
“他这几天好像在和美国一家药业公司合作吧。”宋夫人回道。
宋成渝刚想说什么,包厢的门打开来,服务员引着陈湛北夫妇走进来。宋成渝和宋夫人站起来,一时间包厢的气氛有些紧。
“晨曦,湛北,先坐下吧。”宋夫人上前,柔柔的拉着晨曦的手,她弯着嘴角,“到底是我们宋家的孩子,我瞧着,成渝,晨曦的眉眼和你有点像呢。”
宋成渝咽了咽喉咙,“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当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晨曦像我母亲。”
晨曦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也是一番振动,知道是一回事,相认又是另一回事了。宋夫人一直温柔的看着她,最后轻轻的说道,“好孩子——”
宋轻扬上来的时候,宋成渝和晨曦说着话,“你阿婆当年一直在X市生活。老爷子曾经悄悄的去看过她一次,听说她已经嫁给当地一户人家。”
“怎么可能?”晨曦语气不由得拔高,心中满是气氛。陈湛北抓住她的事,安抚住她,“先听。”晨曦看着他,暗暗的让自己平复下来。
宋楚瑜的脸色满是沉重,“现在想来估摸着母亲为了让老爷子死心才安排的吧。老爷子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后来母亲的东西家里的都消失了,渐渐的谁也不会再提起他来。每一次提起母亲,老爷子都会大发脾气。”
晨曦渐渐的冷静下来,她呼了一口气,“那她怎么又会去朋家的?”
“因为你妈妈。”宋成渝艰难的说道,“你妈妈当年未婚先孕,母亲为了让她安心待产,才搬到朋家去的。”
晨曦的鼻子渐渐发酸。
“晨曦,人已去,该放下的都放下吧。”宋成渝轻声说道,这个世界很多事都是这样,让人无可奈何。
他十八岁独身去X市找温沁兰时,一路忐忑与期待,可是当他站在她的面前时,她却根本认不出他是谁。
那一天甚至比那一年温沁兰带着馨渝离开还要伤心。
离去的时候,晨曦喊了他们,那声舅舅和舅妈,宋成渝的眼圈红了,宋夫人也流下了眼泪。
亲情始终无法割舍的,她想如果温沁兰在的话也希望他们能相认的吧。宋夫人给了她一个盒子,说是宋成渝当年给她妹妹准备的,一直没有送出去。晨曦手下,每个人都想要一份圆满,他们无法完成的,她都可以替她母亲收下。活着的人可以满足,那些死去的人呢?
而那一天宋轻扬到底没有出现。
晚上,宋轻扬给陈湛北发了一条信息,“明天上午到军区医院。”陈湛北拿着手机时,表情凝重。
晨曦正好出来,“有事?”她看着他看着手机出神,她上床。
陈湛北看着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怎么又不把头发吹干?”
晨曦莞尔,“我就想你给我吹。”
“我要是不在——不在家,你怎么办?”他话锋一转。
晨曦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异样,轻笑一声,“等你在家就让你吹。”
陈湛北拿过吹风机,动作轻柔,“头发长了。”她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理过头发了。
“嗯,等过了二月二才能去修剪。”
陈湛北不置口否,他的小妻子是个传统的人,身上保留着很多传统文化。“晨曦——”
“怎么了?”
“头发被留太长了,不然难干。”他说。
“有你在呢。”她渐渐有了困意。
陈湛北双眼发酸,如果哪一天他不在了呢?他的双手紧紧攥紧,他——舍不得。
***
顾唯安在那一晚之后,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徐暖曦,他回顾宅时,连顾母都看出来了。
“和暖曦吵架了?”顾母太清楚暖曦的性格了,大过节的,暖曦一次没来,这两人肯定出了问题。
顾唯安皱了皱眉,“没有。陈湛北出了车祸,陈家这几天挺烦心的,她陪着她外婆。”
自己生的儿子她要是不了解就没人了解了。
“唯安,你现在还放不下?”顾母淡淡的问道。
顾唯安眸光暗了暗,他微微瞥过眼,看着墙角的腊梅,散发着馥郁的芬香。他记得,他们认识的这几年,晨曦每年冬天都会给他母亲送来腊梅花。
母亲喜梅,他知道可从来没有送过。
“这梅花是她送来的?”顾唯安说不出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12月底的时候,那孩子有心了。”
顾唯安抽了抽嘴角,出声说道,“妈,我想离婚。”
顾母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被总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你们啊——就是太随性了。”她站起身,“有时间和我念念经。”
顾唯安没说话。
第二天,接到暖曦的电话时,他有些意外。暖曦的声音和往常不一样,好像失去了生气,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唯安,我胃疼,家里的药放在哪了?”
顾唯安刚刚醒来,脑子还不够清醒,“我忘了,你问问阿姨。”
暖曦捂着胃,额头沁着冷汗,昨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加上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现在胃一抽一抽的疼,“那算了,我自己找吧。”她快速的挂了电话。
顾唯安捏着电话,一时间脑袋空空的。他慢慢的走下床,“哗”的一下打开窗户,外间的空气吹进来刺骨的薄凉。
阿姨发现暖曦昏睡在房间里的。顾唯安收到这个消息时,已经过去一天了。要不是陈湛南亲自打的电话,或许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个消息。
他去医院看暖曦时,她坐在床上,脸色发白,一张脸瘦的尖尖的,似乎是只剩下那双眼深深的嵌在脸上。看到他她出奇的平静,“你来了啊。”
顾唯安放下保温桶,“清姨熬得粥。”
暖曦静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字清晰的问道,“顾唯安,你真的想和我离婚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是说我原本是打算把小舅写shi的,你们会不会拍我?
ps:最近真的忙疯了,挤着时间码字码字的,二更什么的太艰难了。攒人品,后面补。
63、
暖曦静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字清晰的问道,“顾唯安,你真的想和我离婚吗?”
有名无实的婚姻她死守着有什么意思呢?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似乎在形同陌路上越走越远了。徐暖曦根本不相信,顾唯安会彻底的放弃她。他和晨曦只不过是童年的相遇而已,短暂的几分钟就能否定他们几年的相爱吗?
而顾唯安的沉默让她心里唯有的一点希冀都消去了。
徐暖曦浑身都透着无奈,她输了,彻底的输了。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回想着大一时,他们再次相遇的情景,她的心里满是悲凉。一切真实如此的讽刺。
如果一开始是她欺骗了他,可是她对他的爱都是真实的。否则,她不会不顾父母的一次又一次的阻挠与劝说,想要和他在一起。她甚至可以不在意他和晨曦已经结合的事实。他都忘了吗?
可是现在她得到了什么?晨曦层对她说过,早有一天,不属于她的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一语中的!
她知道顾唯安对晨曦感到愧疚,一是因为年少的承诺,二就是那个他们失去的孩子吧。
徐暖曦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胃里焦灼的疼,忽冷忽热的,好半晌,她终于艰难的说道,“我同意离婚,唯安,好聚好散,也不枉我们曾经相爱一场。”胸腔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歪过脸,不再看他,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放弃这个决定。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让律师过来一趟吧。”
顾唯安只觉得脑神经在一瞬之间就绷紧了,他的指尖轻轻的颤了颤,声音亦是较平常紧了什么,他看着她,表情瞬息万变,这就是他要的吗?沉默了很久,他才出声,“暖曦,对不起。”声音压抑。
他这一生注定辜负了两个女人。看着她削瘦的侧脸,那紧绷的下颚,假装着坚强。他敛着脸色,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的语气,“我始终无法心平气和的享受现在的生活,每一晚当我闭上眼时,我都会梦到当初我是怎么折磨晨曦的。”
他要还债,用尽一生去还他欠下的债。
暖曦微微闭着眼,胸口疼得厉害,脸颊处慢慢的淌过灼热的泪滴,阳光从窗外打进来,照射在她的脸上,刺目的光线遮去了她脸上大半的悲伤。
他不会看到的。
顾唯安走的时候,她透过窗户上,看着他悲伤的背影。他到底还是放弃了她,唯安,这是你第二次放弃我。
你会后悔的。
徐陈两家很快就知道了两人的事。经历过晨曦小产的事之后,陈母现在到底平和了许多,或者看开了许多。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不免有些难受,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女。
陈湛南脸色很不好看,当初要不是暖曦执意要和顾唯安在一起,以死相抵,她根本不会同意的。现在倒好,两人还是分手了。凭什么呢?
她死死的咬着唇,整个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离婚,我不会同意的。”她定定的说道。
陈母看了她一眼,“湛南,你太固执了。”
“妈——”陈湛南扬声喊道,“暖曦她才多大,顾唯安实在太不像话了,他怎么能这么对暖曦?”
陈母蹙着眉,“到底是暖曦当初——”她的话没有说下去,于心不忍。
“说来说去,和晨曦都脱不了干系。”陈湛南红着眼圈,“我当初就不该遂了暖曦的意思,从改名开始,她就一直笼罩在晨曦的阴影下。“妈,连你都对她都转变了。”
“怪我怪我——”她喃喃的说道。
暖曦呆呆的坐在床上,一个男人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一板一眼的说着,“徐女士,顾总的意思,蓝湾半岛的别墅给您,顾氏5%的股份——”律师说了半天,暖曦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微微咳了一声。“徐女士,你在听吗?”
“当初他给了徐晨曦什么?”暖曦淡淡的说道。
律师一怔,他蹙了蹙眉心,抿了抿嘴角,一时间有些无奈。
“没关系,我只是问问,你不说也没关系。”她勾了勾嘴角,“顾氏5%的股份,呵呵——”她恍惚的笑了笑。
“你和他说,我什么都不要。”她无力的坐在那儿,脸色苍白。
律师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会转达的。”
陈湛南当下就去了顾宅,清姨开门见是她,微微一愕。
“我找宋慧。”她说道。
“我去叫夫人。”清姨说道。
陈湛南坐在沙发上,她四下打量了一下,一进门就闻到空气中带着的淡淡的熏香。宋慧这些年开始吃斋念佛,基本上都不见人了。说来,她和她以前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顾夫人走出来,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清姨端着茶水过来。顾夫人说道,“尝一尝,毛尖。”
陈湛南直视着她的眼睛,岁月在他们的脸上都留下了痕迹,一转眼,青春不复了。“你以前可不爱喝茶。”她碰过茶杯。
“习惯都会变得。”顾夫人说道。
陈湛南微微抿了一口,“宋慧,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别的事,就说说你儿子和暖曦的事。”
顾夫人点了点头,“你说。”
“他们要离婚,你知道不知道?”
“我听唯安提过。”
陈湛南的脸色沉了几分,“你就没有阻止过?”
顾夫人抬眼望了她一眼,表情也变得凝重了几分,“南南,晨曦和唯安离婚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来找我呢?”她的脸色浮上几分嘲弄的表情,“我可记得当年你亲口说过,你会想对待自己的女儿那样对待晨曦的。”
陈湛南纤瘦的十指紧紧的握紧,脸色渐渐的变得苍白了几分。那些过往是谁都不愿意提起的。
“所以当初你才会劝说顾唯安娶晨曦的?”陈湛南说完,忽然咯咯的笑起来,“宋慧,你真狠心。”
宋慧是陈湛南的好友,后来认识了温馨,两人关系很好。直到,徐和平和温馨成为男女朋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温馨是你的朋友,我就不是吗?”陈湛南嘶吼道。
顾夫人抿着嘴角,“南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你一点都没有变。在你和温馨之间,我从来没有帮过谁。”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后悔,当初,如果她能多给温馨一些鼓励,或许,温馨就不会是那样的命运了。
陈湛南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脸看着她,“那么唯安和暖曦的事,你是不会管了?”
顾夫人呼了一口气,“当初晨曦和他离婚我同样没有Сhā手。”那时候,她知道晨曦太痛苦了,所以,她宁愿两人分了。
陈湛南看着她,良久无语。
***
晨曦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冷西了。回到D市之后,她自然要去看她。只是没有想到的事,再见到冷西时会是这般的情境。
温暖的室内,冷西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她坐在那儿,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晨曦打量着她,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人静默着。过了一会儿,保姆阿姨端着碗走过来,“夫人,已经不烫了。”晨曦诧异的看着那碗墨黑的液体,那熟悉的气味,她怎么会忘记。
冷西端过来,一口就喝了下去。
“小西,你——”晨曦不扣置信。
冷西勾了勾嘴角,“我怀孕了。”她抚着小腹,“三个多月了。”
可是晨曦一点都听不出她语气的喜悦。
“三个月了?”晨曦喃喃的重复着,如果那个孩子在的话,比冷西这个孩子还要大呢。两个孩子到时候还可以做个伴。她艰难的咽了咽喉咙。“高子群准备怎么办?”
提到他的名字,冷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转过头对阿姨说道,“你去忙吧。这是高先生朋友的妻子。”她意有所指。
阿姨点点头。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俩。冷西一把握住晨曦的手,“晨曦,你帮我,一定要帮我?”
晨曦的心猛地一抽。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冷西咬着唇角,“高子群每天都让人看着我,我根本无计可施。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
晨曦感觉到手背上一阵生疼,“你先冷静一些,小西,这个孩子和你也是有缘。我——”我想要却始终要不到属于自己的孩子。
“不——”冷西摇着头,“我恨他——”冷西哭着,情绪很激动。
晨曦恍惚着,“你让我想想。”
高子群晚上回来的时候,先去房间看了看,见她睡着了,轻轻的下了楼。阿姨给他倒了一杯水蜂蜜水。
“她今天做了些什么?”
“今天有人来看太太的,太太说是先生朋友的妻子。”
高子群点了点头,他知道是晨曦。
“夫人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晚上多喝了半碗鸡汤。”
阿姨见他闭上了眼角默默的回了房间。高子群蹙着眉心,冷西自从怀孕后,情绪一直都不好,他知道她一直想离开他,甚是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他不能放手。
在楼下洗了澡,他才上楼。今晚上喝了一些酒,他的神志还有些迷糊,等上了床之后,手掌不自觉的环上她的腰间,几个来回,赫然发现她好像胖了一些。前些日子真的瘦的可怜,他都不忍了。高子群鼻子慢慢地贴近她,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馨香,他终于入睡。
冷西睡眠一直都不好,半夜的时候发现身上横来的手臂,她猛地就推开他。
“小西,别闹——”他这温柔的语气似乎回到了他们刚刚开始的时候。冷西只觉得心口绞痛,她死死的推着他。
高子群渐渐的清醒过来,他眸色有些沉,“怎么了?”“啪”的一声,灯打开来。
“你滚开——”冷西冷冷的说道。
骤然对上她清冷厌恶的眸光,高子群皱了皱眉,“冷西,别闹了。”他的声音暗暗藏着几分疲惫。
冷西觉得好笑,“别碰我,我嫌脏。”她满脸的嘲讽,“高子群,我还是那句话,我要走。”
“那孩子呢?”他坐直了身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冷西在短暂的沉默后,幽幽的开口,“你又不差这个孩子,而我也不想留的。”
“住口!”高子群冷笑,“冷西,这也是你的孩子,你就一点都不怜惜?”他眯着眼冷冷的盯着她。
“我从来就不想要。”她一字一字的说道。
高子群猛地扬起手,冷西望着他,眼里闪着诧异,惊恐,最后变成漠然,一副随你怎么办吧。他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打醒,可还是舍不得,“罢了,罢了,你竟然想走,等孩子生下来吧。”
冷西猛地吸了一口气,她有些难以置信,他真的愿意放手,不是骗她的,会不会是他的缓兵之计,“真的?”
高子群愤愤的下床,居高临下的凝睇着她,“冷西,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我高子群想要的女人多的去了。”
面对他的羞辱,冷西涩涩一笑,她忍着心里钻心的疼,“好,我生。”她咬着唇,“不过,你要发誓,如有违背,家破人亡。”
高子群十指紧陇,她就这么想要离开他吗?他的眼底竟是怒意浮动,“好!我高子群如有违背,家破人亡!”
冷西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好像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一般,她慢慢的软□子,倚在那儿粗粗的喘着气。
高子群冷哼一声,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样也好。冷西暗自宽慰道。只是心里难受的紧,她小心翼翼的抚着小腹,眼泪悄然滑落。她只能做到这样了。
晨曦回到家的时候,陈湛北站在落地窗前,专注的通话,好像没有发现她。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还有些急迫,“我知道了,过两天我会去的。”挂了电话,他发出一声叹息。
晨曦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的叹息,一时间有些诧异,“发生什么事了?”
陈湛北微微一愣,“回来了。”他温柔的看着她。
“嗯。”晨曦走到他的身边,她主动拉过他的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过两天我要回S市。”陈湛北抿了抿嘴角,“你先留在D市,等身体好了在过去。”
晨曦刚想说“不好。”陈湛北立马止住她,“不许说不,这次听我的。有轻扬在,我也放心。”
晨曦皱了皱,“我听你的。”
陈湛北点了点她的眉角,转开话题,“小西现在怎么样?”
说到这,她的心情闷闷的,高兴又难受。“她怀孕了,可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陈湛北的表情同样有些无奈。
“其实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她不想再和高子群纠缠下去吧。有了这个孩子,或者他们这一辈子都被纠缠不清了。”
陈湛北抿了抿嘴角,“不用太担心。”
晨曦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软下来,“你帮帮她好不好?”拉了拉他的手,陈湛北手一顿,虽然动作轻微,可晨曦还是发现了。她忽的瞪大了眼睛,抬手就按住他的手臂。
陈湛北自然不让,“好了——”
“让我看——”晨曦异常的坚持,死死的拉着他的手。
“晨曦——”陈湛北语气有些重。他从来没有这样喊过她,可晨曦不管,她就是要看,陈湛北无奈。
最终她掀开他的袖子,左手臂上零星的点点,还有一片青紫。“你扎针了?”她疑惑的问道。
陈湛北拉下袖子,顿了顿,“前些天发烧挂了几瓶水。”
“怎么会有那么大块青紫?”晨曦问道。
“拔针后没按,第二天就这样了。”陈湛北不紧不慢的说道。
晨曦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她点了点,“你怎么什么事都在事后才告诉我?”她挺不喜欢这样的。
陈湛北挑了挑眉,“不要怕你担心吗。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去看电影,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那部搞笑片的吗?”
“叫《泰囧》。”晨曦脸上露出一丝愉悦,“你肯定没有看过第一部。”
两人坐在公交车上最后两排,就如这世上最普普通通的情侣。一路上,晨曦把第一部大致内容给他普及一下。“对了,讲个笑话给你听。”晨曦突然兴致高昂。
“某日徐铮去银行取钱,银行柜员认识他,很有礼貌的问他:徐先生,请问您要取多少钱?徐铮说取一万块钱。于是那个柜员特专业对他说:稍等。转头对旁边的同事大喊:快,猪八戒取一万块。当时扩音器没关,徐铮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回头,柜员把钱递给他,“徐先生,您的一万钱。”晨曦一边说一边笑着。
陈湛北眸光定在她嘴角的笑容上,反应平平。晨曦微微诧异,闷闷的说道,“你果真没有笑点。”
谁知这时候,他特认真的问了句,“猪八戒和他有什么关系?”
晨曦一愣。他们后方的一个女孩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晨曦此刻终于明白了两人之间的代沟是有多深。他竟然连《春光灿烂猪八戒》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没有双更,但是更了5000+其实我觉得我写的挺温馨的……
求表扬~~
ps:小舅的结局最初设定是shi的,但是我怎么可能狠下心呢?T^T你们真的要拍死我吗???某蔓内伤了
64、
陈湛北拿着她买的爆米花,见到她又点了可乐,他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可到底没有制止她。
晨曦拿着两杯可乐,冲着他笑了笑,“偶尔一下,没关系的。”
“下不为例。”陈湛北见不惯她喝这些饮料,偏偏她喜欢。自从结婚后,陈湛北一直管着她几乎不让她碰。
“陈湛北,你真好。”晨曦轻快的说道,伸手挽着他的手臂。陈湛北微微一怔,眼里不自觉染上几分宠溺。
因为是过年的原因,今天来看的人不是很多,晨曦和他坐在角落里。她微微看了看周围,不少是情侣。
晨曦很怀疑,陈湛北以前到底有没有去过电影院看电影呢?她侧过头,“陈湛北,你以前来过电影院吗?”
陈湛北的眉头黑了黑,“陈太太,在眼里我是有多out?”他好笑的看着她,“这几年我是没有再进电影院。”
“那以前呢?”晨曦紧接着问道。
陈湛北抬手点了点她的额角,“来过。”
“和谁?”
陈湛北正正的望着她,嘴角溢出几分笑意。晨曦被他的目光盯得有几分尴尬,“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摇了摇头,“子群,那天就我们俩,看的什么片子忘了。”他其实挺喜欢看晨曦带着几分醋意的样子的,俏皮又灵动。这样的她才是他记忆中的她。
不一会儿电影开始了,影院里不时爆出笑声。晨曦笑的肚子疼最后歪着头倚在陈湛北的肩上,她渐渐地发现陈湛北好像都没有笑过。
影院里打着暖气,陈湛北脱了大衣,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羊绒衫,那是晨曦在商场给他买的。看着他穿着自己买的衣服,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这就是夫妻吧,最普通的事,也是最让人感动。借着屏幕的荧光,她伸过手探到他的羊绒衫里。
“不想看了?”陈湛北问道。
“不是,陈先生,以后你穿我买的衣服真帅。”她的手在他的腰间来来回回,不得不说她老公的身材真的很好。
“手上全是油。”陈湛北无奈的拉出她的手。她刚刚吃的爆米花,只用纸巾随便擦了擦。
晨曦不满,“反正回头是我给你洗衣服。”
陈湛北呼了一口气,暗色中他的眸色颤了颤。
晚上回到家,也许是气氛太好,两人极尽缠绵。晨曦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躺在他的身下,双眼迷离的望着他,热情的吻着他的嘴角。陈湛北担心压着他,一手撑着,来来回回进出她的身子,可是好像要不够似的。
□传来密密麻麻的酥意,晨曦随着他的动作,身子不自觉向床头耸动。陈湛北一手扣住她的腰,让她更加紧密地贴着自己,力气之大,晨曦觉得腰间有些疼痛。
他一下一下的抽动着,两人密密的契合着。
晨曦难耐的撑起上半身,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陈湛北对床笫之事向来张弛有道,也是出于对晨曦的考虑,而他本身也是自制的人。今晚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清晰的撞击声让晨曦忍不住面红耳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刺激到他了,他变得角度的折磨着她,一下一下涌进来,好像要深深埋在她的身体里。“陈太太,你不专心——”他咬牙说道。
晨曦暗抽一口气,他进的更深了。她只觉得一阵热流从幽谷中倾巢而出。陈湛北一手慢慢的滑下去。
晨曦惊觉他的动作,“不要——”一发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魅惑。
陈湛北朝着她弯了弯嘴角,看着她胸腔跳动的两团,说实话,不大,可是形状却像雕琢的一般漂亮。他猛地倾身,□进了一步,同时张口咬住那一端。
胸口满是暖暖的热意,晨曦不自觉的挺起了胸口,□出声,她剧烈的喘息着,双手无奈的笼住他的脖子,好像把自己送进去一般。
下面又涨又酸,“疼——”她轻轻的说道。
陈湛北额角滴着汗,渐渐的放慢了频率,嘴角从上而下吻着她的身体,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
一场运动下来,两人皆是筋疲力尽。陈湛北拥住她,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脊,她累急已经沉睡了。他却没有一丝睡意。明天就要去医院了,他知道不该瞒着她,可他不想让她再难受了。他的晨曦,就该像他的名字一般,充满阳光。
同样的夜晚,难眠的人可不止他一个人。邱末静坐在窗前,看着夜空中那一轮明月,孤寂的挂在那儿。
记忆如此苦涩,而她却始终舍不得忘记。同学聚会不过是一个幌子,她只是想来看看他的城市。
或是这是她最后的贪恋吧。
陈湛北这个男人最定是她此生解不了的毒。
第二天早上,她起的大早,办好手续退了房。不知不觉间就来到随园。她漫步目的走在那儿。天气依旧冷冽,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身子依旧颤抖。
当她最后一眼望向陈家,她的目光瞬间顿住了。那是陈湛北的车渐渐的朝她锁在方向驶过来。她下意识的背过身子,垂着头。等他的车从她身边开过,她才抬起头,望着他的方向。
她怔怔的出神,然后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拦了一辆车,紧跟在陈湛北身后。
遇上陈湛北的这样的男人有哪个女人能控制住自己不爱呢?这么多年来,就算背负着对母亲的愧疚,她依然放不下心中那份爱。即使她知道现在,他已经结婚了,他有了妻子,他爱他的妻子,可是她始终无法真正的放下。
邱末紧紧的绞着自己的车,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寒冬的清晨,一路畅通无阻。她的心一直悬着,直到他的车开进了军区总院。
她才了下了车。
后来她一直守在那儿,就是没有看到陈湛北再出来。她莫名的感到一些不安,隐隐的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邱末艰难的打了陈湛北的电话。
电话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接通,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是陈湛北的朋友,他现在有事。”
邱末只觉得胸口一紧,死死的握着电话,“麻烦让他接电话,我找他有事。”她尽量保持平静。
那端默了一下,“他现在不方便,不好意思。”
邱末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她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明显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宋轻扬随意的挂了电话,他蹙着眉。转身进了病房,专家正在进行会诊,其实只要找到合适的配型就有希望。可是配型这事有时候就是靠运气的。
陈湛北的血亲之中都没有合适的,现在只能等消息了。宋轻扬已经发动了所以的关系网,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旧没有消息。
陈湛北今天开始进行第一轮的化疗,宋轻扬简直不敢看,以前他听过这种病,新闻上有很多报道,他每年都会捐款。可是当他亲眼面对时,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陈湛北为什么会瞒着晨曦了。身体的折磨远远抵不上心里的折磨。手机再次响起来时,他有些烦躁的想要一把给扔了,可到底没有。他看了看屏幕还是那个号码,“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邱末屏着呼吸,“陈湛北是不是出了事?”
“这位小姐,你既然能打到这个号码,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不一般,但是请你不要再多问。陈湛北很好。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等——”邱末蓦地说道,“如果你不说,我可以去问徐晨曦。”
经历若干项检查之后,陈湛北疲惫的睡了过去。他的眉心蹙的深深的。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坐着一个人。室内没有开灯,他微微眯着眼。
“谁?”他哑声问道。
一段短暂的沉默。
“是我——”邱末抽着气。
“你怎么会在这儿。”陈湛北伸手打开灯,眉色凛起。
一室明亮。邱末有些不适,她沉吟一瞬,“我早上在你家门口看到你出来,就一直跟着你过来。你生病了。”还是这么严重的病。她觉得难受,可是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湛北哥,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她怔怔的说道。
陈湛北微微眯着了眸色,“茗秋,找个人成个家。”他的声音沉沉的。
邱末身子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她有些悲凉的勾了勾嘴角,“我这样挺好的,湛北哥,不是因为你。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的,宁可高傲的单身,也不要卑微的恋爱。我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她揪着手指,叙叙的说着。
陈湛北脸色苍白,看着她的面庞,一时间无话可说。他知道夏茗秋的脾气,只有她自己想通了,否则谁也无法左右她的想法。
“湛北哥,你刚刚醒过来要不要喝点什么?”邱末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想要陪着他。
陈湛北无奈,“茗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邱末有一瞬的晃神,“你不用为我打算。我自己能过得很好。”
“我答应过你哥,可我没有做到。今后——”
“湛北哥,你不会有事的。”邱末蓦地打断他的话。
“茗秋——”陈湛北语气有些重,“你回去吧。我会让秦州安排好的。”
邱末的眼圈瞬间红了,“你不会死的,我不需要你安排好什么。”她的眼泪慢慢的落下来。
死——
陈湛北听到这个字,他变得沉默了。
这时候宋轻扬从外走进来。邱末擦着眼泪。
“感觉怎么样?”宋轻扬问道。
陈湛北抿了抿嘴角,已经恢复了淡然的表情,“还好。轻扬,帮我送送茗秋。”
邱末难言的望着他,最终还是随宋轻扬走出去。
一路静默,宋轻扬打量着她,这个女人和陈湛北年纪相仿,不施粉黛,温柔娴静,他怎么都不会把她和刚刚电话里的人联系在一起。他不想知道陈湛北和她的事,可是他有必要帮她拎清一些事。
“邱小姐,你和晨曦认识?”
邱末呼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刚刚是我一时情急才说出那番话的,你放心,我不会和她说什么。”
宋轻扬挑了挑眉,“这是湛北的意思。”
邱末勾了勾嘴角,“你们男人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行事,可你们想过她的想法没有。宋先生,您不用送了,再见。”
晨曦醒过来的时候动一下骨头咯咯作响,她暗暗抽了一口气。爬起来去洗漱的时候,透过镜子,发现脖子上竟是吻痕,身上更不用说了。
她刷着牙,脑子里流转着早晨的情景,陈湛北走之前在她耳边说什么来着的,她当时睡的迷糊,倒是没有听清楚,想着回头问问他。
上午十点多,她突然接到冷西的电话,电话里她的语气好像比昨天好了很多。冷西约她一起吃午餐。
晨曦答应。
她提前出了门早早地来到那家餐厅。大学那会,冷西经常带她到这里开小灶,晨曦环顾着四周,走到熟悉位置。
顾唯安走进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顾氏的大楼就在后面一条街,他来这里也不奇怪。再说这里环境清幽,菜色精致,很多人都喜欢在这里用餐。
晨曦收回目光,她拿出手机玩着游戏。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今天游戏一直频频出错。
顾唯安拐弯时猛地看到她时目光霎时顿住了。他稍稍顿了一下和一旁的人打了招呼便又折了回来。
晨曦感到一个身影笼罩着自己时,她微微瞥过头,从小往上慢慢地抬自己的视线。对上熟悉的面庞时,她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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