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徽听得如此消息,脑中轰鸣,霎时间绝望、孤寂、委屈、害怕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一时竟无法思考,全身虚软,犹如失了魂魄。抬眼见那妇人悲凄远去,郗徽心下混乱不堪,不由自主的抬起脚步一脚深一脚浅的跟了上去,人虽是在行走之中,却摇摇晃晃如踩在棉花团中一般无力。
那妇人终于在一处江岸停住,郗徽一路缓缓而行,直至妇人身边,便停下脚步,此时郗徽也不看妇人,只木木的站在那妇人身旁。
那妇人见她如此神色,便知是听了自己的一席言语心灰意懒竟至魔怔了,又见郗徽瘦小嶙峋的模样,一张脸儿黑得看不出颜色,那双大眼中满是迷茫无助。妇人心下怜惜,长声叹气,似问非问:“丫头,你如此跟着我却有何用。”
郗徽哪里答得话来,兀自愣着。
妇人伸出手摸了摸郗徽的头发,顺手把郗徽一缕散发别在耳际:“丫头,我们命苦哇!人都说生不逢时,可人这一生,便是生得不错,还不是会遇上这不逢时的时日。而我那儿,却是真的生不逢时了。”妇人说着,跌坐在地,终于大哭出声:“我苦命的儿啊!”
郗徽慢慢在妇人身边蹲下,看着那妇人,眼神却甚是空洞,但仍是伸了手在那妇人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妇人哭得一阵,也渐渐收了,抬头见着明明郗徽木木无神,却还是对自己这般安慰,妇人心里暗叹,双手抓了郗徽欲摇她几摇,想把郗徽摇醒,此时却听得一声喊:“在那里!那妇娘子找到了。”
前边堤垱之上迅速转出几个人来。那几人均为男子,见了妇人,急急便下了堤垱往岸边跑来。
那妇人脸色瞬变,哪里顾得去摇郗徽,只拉了郗徽起来转身便跑。可二人哪里跑得过众男子,再加之郗徽尚且懵懂,二人跌跌撞撞间不一会儿,便被那几名男子团团围住。
妇人见此心下焦急,无奈间,横身一挡,把郗徽挡在背后。
“哟!还有一个小娘,爷儿几个有口福了。叫你跑,此番看你还跑得到天上去!”
“你们要怎样?”妇人双手握了拳,紧紧盯着几名男子。
“你这不是明知顾问么,你那怀里婴孩哪里去了,快快拿了出来让大爷们打牙祭。你这刁妇到也狡猾,爷们追着你还差点追丢了,平白费了许多力气。”
“哈哈哈!我把我那孩儿送走了,你们休想害他!”
“Сhā你个狗妇人,送到哪里去了,乖乖告诉大爷,大爷高兴了,兴许对你温柔些个。”一男子听了,急步上前,一把拎了妇人领子。
妇人又是“哈哈”一笑:“你们真想去寻我儿?”
“快说,再耍花招,让你见识大爷的手段。”
“你把脏手放开,我告诉你便是。”
“还敢跟你大爷讲价钱!”那男子恼怒起来,一掌甩在妇人脸上:“大爷还就是不放,你今儿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却是在哪?”
妇人狠狠盯着那人,紧咬着嘴唇,哪里肯说半句。
“罢了,罢了,先松开她,已经在我们手里,还逃得了么。”另一男子见了挥挥手说道。
那男子听了,反手又一记耳光甩在妇人脸上,手上却是松了:“快说。”
此下男子出手极重,妇人被打得往后倒去,郗徽亦是被妇人带得撞倒在地。此时郗徽终是恍然清醒,见此情形忙搀了妇人起身,站前几步反到护在妇人身前,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众男子。
那男子见郗徽护住妇人,“嘻嘻”而笑:“看样子是个雏儿,等大爷们解决完民生大计,再来好好炮制你。”
妇人紧紧拉着郗徽手臂,朝了众男子说道:“你们不是想要知道我那孩儿哪里去了么?”妇人一边说,一边却是悄然后退:“我那孩儿此时正在这滚滚长江底下,你们若是要寻,只需跳下这江,便能如愿。”说话间,妇人已是带着郗徽退至江岸边上,那底下,惊涛拍岸,浪花翻卷,饶是夏日,竟带了森森寒气。
“你这恶毒妇人,你竟把人扔水里了。”
“是又如何!”
那带头之人眉头一皱:“那可是你亲生孩儿,还是活着的,你到下得手去!”
“总好过被你们这帮子禽兽活生生的吃了!”妇人桀桀怪笑,似哭非哭:“你们这帮没天良的食人魔鬼,上天会报应你们的,你们个个都会不得好死!”
原来众男子起先见那妇人怀抱婴孩,便打了主意,抢那孩子煮了来吃,那妇人亦可供众人玩乐一番,待得没粮了亦是可食,只肉质不若孩童鲜嫩罢了,但聊有胜于无,此事极是便宜。哪知那妇人却是个机灵的,众人意图早早便被妇人察觉,妇人亦是有几分机谋,用尽法子逃了开来。众人哪里舍得快要吃到嘴边的好肉,一路追寻而来,寻着时却只见妇人不见婴孩,虽见郗徽立在一旁,但见郗徽是一女孩儿,头一个想法也只是想到时来搓弄郗徽。众人业已将二人围在岸边,便也不怕二人逃脱,这才耐下性子问那婴孩去向,可一问之下竟是那婴孩已被抛入了江中。众男子自是气极,哪里还愿多说,纷纷来抓二人,更是气那妇人竟敢把婴孩溺死,也不让众人得到,众人心中恨恨,无不想着要把那妇人拆成零碎吃入腹中。
妇人哪里不知这些人的魔鬼心性,早在骂完,便拉了郗徽的手,说得一声:“跳。”便带了郗徽猛地跳入江中。
原来那妇人见众人竟然追至此间,便心知再也跑不脱身,于是早在之前众人围追时便问了郗徽可善游水,郗徽心下虽是恍惚,却已有几分清醒,听得妇人发问,便也答了声“会”。是以妇人虽是带着郗徽逃跑,却一直只是沿着江岸并未离开多远。待得终被围住,妇人寻了机会,带着郗徽跳了江。其实此回,郗徽若是一旱鸭,半分不会水性,那妇人知道了亦是会带了郗徽跳下江中,盖因若是留了郗徽被那群人抓了,其下场定会极其凄惨,绝对是被那些人蹂弄一通,再煮去吃了。横竖躲不过一个死字,在水中溺毙,却是比之好过千倍万倍了。
郗徽茫茫然睁开眼,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床蹋之上,环顾之下又见一男子伏在枕边睡着,离自己极近,郗徽心中赫然一跳,腾地坐起身来,却惊见自己的一只手却在那男子手中握着。郗徽忙把自己的手从男子手中抽出。那男子听得动静,睁开眼睛,醒转过来。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