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哪里不知郗徽心思,在郗徽脸上轻轻一抚,却也拿了手下来:“已是好了。”
那萧衍看得二人在水边相依情状,心中一滞,任昉却是“哈哈”一笑,攀了萧衍肩头,带了萧衍先行往回廊而去。
九曲回廊虽是连接两湖之间的走廊,却建得极是精致华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整个回廊分了九曲,弯弯折折,迂回繁复,是以才得此名。
众人走得小半,便见前头一雕花小拱廊外立了四名美婢,前方亭中已是挂起了帘幔,熏香袅袅,隐隐见得那亭中有人坐了。
其中一名美婢见得人来,迎上前来,向众人恭身行礼:“三位公子,我家主子行至此处,在此稍事休息,若公子要去对岸,能否请公子行个方便绕路而行,若公子们亦是赏景,那小婢亦请公子于来路亭中观景休息,小婢在此谢过众位了。”说完向了众人蹲了身子又是一礼。
范云自是开口应了。
原来这九曲回廊亦是栖霞一景,因来者众多,大都又是贵族王侯,是以便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先来者先往里走,可用最里面的亭子,后来者依次从里往外而顺出,这明镜湖极广,九曲回廊上湖亭与湖亭间相隔亦有一定的距离,各自挂上帘幔帐子便互不相扰,也省却许多相争麻烦。若是有人要出,更有那画舫相接,由水路走了,反添一份情景,丝毫不会扰了他人兴致。
此时郗徽范云众人才行至小半,便遇了人,可见那回廊里面的亭子亦是都有人了。
众人见得如此,正待循了来路回去,却听得那亭中帘幔轻掀,人还未出,声便先至:“是范大人么?”
众人听得自是停了。
“郗大人。”范云见得那人上前作礼。
任昉、萧衍二人亦是上前见礼。
“人都说竟陵八友,可真真亲厚的却是你们三位,我在亭中听得范大人声音心中便想任大人、萧大人定然也在,果不其然。”说着,那郗大人便邀众人去亭中小坐。
范云见那亭中帘幔低垂,显是有内眷,便要推辞,却见那郗大人此时目光紧紧盯着郗徽,范云刚要说话,郗大人已是舍了自己,大步向郗徽走去。
那郗烨走至郗徽面前,目光在郗徽脸上流连良久,浑身轻颤,嘴唇抖得几抖,却未说话,萧衍见此,不由得上前一步微微挡在郗徽面前。
这时郗烨才恍然惊觉:“你,你是何人?”
郗徽见那郗大人看着自己神色似喜似悲,极是激动,大不寻常,不觉一怔,更觉此人让自己有着很是熟悉的感觉,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可自己却当真未曾见过。
那人见郗徽怔怔不语,不由大是心急:“姑娘,姓甚名甚?”
“我叫郗徽。”
“郗徽,郗徽,姑娘姓郗?却是何方人士?父亲谁人,母亲又是谁?”郗烨一迭声的问着,紧紧盯着郗徽:“也叫郗徽,是我的阿徽么?你定是我的阿徽。”郗烨也不等郗徽回答,一把拉了郗徽的手:“你娘可是姓莫,小字妍儿?你与你娘长得到有几分相似,你定是我儿不错了”。
郗烨之前只顾盯了郗徽脸庞细看,此时拉了郗徽在身边,才见郗徽颈上挂了一块莹莹美玉,忙轻轻托起放在手中观看,又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玉,那两块美玉材质相同,上头所雕花纹亦是一模一样:“这玉是一对,当初,我与你娘亲各执一块,你那块上面刻了一个‘烨’字,而我这块刻的却是‘妍’字。”
郗徽颤颤接了郗烨手中之玉,观之形色确是一对,又见那玉上络子处确是刻了个小挟妍’字,自己颈中那块,早已看得熟了,同一地方,自是刻着‘烨’字。郗徽恍然想起娘亲在世时爱极了这玉,常常拿在手中把玩摩挲,感怀良久,直至临终才拿下给了自己,眼前这人,莫不真是自己父亲?郗徽心神剧颤,心中更是涌起一阵阵酸痛难过。
“阿徽,我是你父亲呀。”
却说那亭中坐的正是郗烨嫡妻现封松滋县君,却是前朝的寻阳公主。那寻阳听得外头郗烨声音似是不对,细听之下那“郗徽”二字直入耳中,心中不由得一慌,脸色煞白,再也顾不得外间还有范云等人,搭了侍婢的手,急急走出。
此时那郗烨已是抱了郗徽,喜极而泣:“阿徽,阿徽,我终于见到你了。快叫父亲,快叫。你娘亲呢?却在何处?”
郗徽此时已是全然惊愣,看着眼前这又哭又笑说是自己父亲的人,呆呆说不出话来。
寻阳急急出来,乍一见着郗徽却是大惊,用手直直指了郗徽:“你,你……,是何人?”
郗烨大手一挥,又拉了郗徽双手:“何人?自是我郗烨的亲女郗徽,难道你不记得么?”郗烨说着便也不去看妻子脸色,只握紧了郗徽的手:“阿徽快说,你娘亲在哪?”
郗徽此时多少缓过神来,眼前这人怕真是自己生身父亲,又见他急切的望着自己,双手被他抓得生痛,又见他亦是随身带了刻着娘亲名字的玉佩,心知他还是惦着娘亲,忍不住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郗烨心中忽地一沉,更是抓紧了郗徽几分:“你娘亲,你娘亲可有跟了你一道?”
郗徽咬了咬唇,低了声音:“娘亲几年前便去了。”
“什么?怎么会?怎么会?”
郗烨只觉眼前一黑,口中涌上一股腥甜,喃喃叫得一声:“阿妍。”一口热血喷薄而出,仰头便倒。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小阿徽找着爹了,咱们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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