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雨若是只管做这么下,恐怕今年又要有洪涝。”子詹轻叹一声,连续的雨天让他有些恼火。
“不怕,今日我去看了水库,如今他们已经把黄河里的水引到了水库里,这样的雨再下半个月也无碍,只是那些放不出水来的庄稼地不好办。在等两年,等咱们的治水总督把农业水利灌溉工程的方案也实施完毕,这黄淮一带的万顷耕田,可就旱涝保收了。”水溶拍拍身边子詹的肩膀,将来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事情,要由这个孩子的双肩去挑起来。如今这些,不过是刚开了个头罢了。
“叔王,你说我朝历史上,真的有大禹治水的故事吗?”子詹看着窗外的湖面,突然问道、
“这个叔王也不好说,毕竟那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不过是世人一辈辈流传下来的故事。就像你我,活几十年之后,身后之人如何评说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但叔王相信,只要用心做事,心存大公,必然会被世人称颂。且不说大禹治水的真实性,但看大禹治水的精神,便是对我们的无限鼓舞。几千年前的古人尚且如此,我们不更加应该锲而不舍吗?”
“是呀,当初开始实施水质工程,子詹还小,不懂事。总是听见有很多人说,叔王的水治工程劳民伤财,百害而无一利。他们日日苦谏父皇,要父皇收回叔王手中的而权力,治叔王乱国之罪,并且诬陷叔王利用水质工程谋取暴利,鱼肉百姓。父皇对那些人总是置之不理,说的急了,父皇便痛加斥责。当时子詹还想,为了叔王一个人,父皇得罪了半数的文武大臣,值得吗?”子詹说着便回头看了看水溶的脸,却见水溶一脸平静,只是平静的听着,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叔王,子詹想,这些话您也听过不少吧?”
“是呀,听过一些,不过没有往心里装,这个耳朵听了,那个耳朵冒了。”水溶淡淡一笑,不看子詹,同样看着外边绚丽迷人的湖面,“一个人,要做一件事,必定会受到周围很多人的非议。有的是对你的能力的不放心,这些人会劝解你,给你提出疑问。有的人则只是指责,谩骂,因为你要做的这件事,冲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处处与你作对,让你做不成事。但如果这件事是对的,且又必须有人去做。那么身为大丈夫,若不能激流涌上,还算什么大丈夫呢?”水溶说到这里,方回头来,看着身边刚在自己胸口的子詹,孩子气的脸上一双眼睛已经不再稚气,乌黑的瞳眸扇着沉稳老练的目光。这就是皇室家族的孩子,不到十岁便要心系天下苍生。
“子詹,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做什么,怎么做,都会有人跳出来对你指手画脚。然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便被人耻笑为没用。而如果你想让这些人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定要挺直了脊梁,把事情做好。堵住那些人的嘴,用铁一般的事实,让他们永远臣服,永远闭嘴。”
“叔王,我懂了。”子詹重重的点头,埋在心里四年的疑惑,终于在这一刻解开,是啊,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当日强迫百姓迁移,是为了修好堤坝阻拦洪水,强迫百姓出劳工,也是为了造福后代。上下一心,官民一体,不管用什么手段,让这片土地再无灾害,那才是最终的目的。
黛玉瞧着奶妈子把小女儿喂饱之后,慢慢的睡着,又嘱咐婧玥和婧瑶晚上睡觉不许贪凉,一定要盖好薄被,方从内舱转出来,看见子詹和水溶站在船舷的窗口处聊天,而水琛和水琨两个则趴在小桌子上合奶妈子一起猜棋子玩。便凑到两个儿子跟前,轻声问道:“琛儿琨儿,睡觉不?”
“母妃,我们再玩儿一会儿。”
“是啊母妃,我们一起猜。”水琨抬头笑道。
“去睡吧,明儿母妃教你们钓鱼,怎么样?”黛玉拍拍儿子的小脑袋,哄着他们两个。
“真的吗?钓了鱼我们怎么吃呢?”水琛来了精神,立刻坐直了身子。
“不要吃,我们养着。”水琨正色道:“等养大了再吃。”
“恩!不错,好主意。”黛玉点点头,拍拍水琨的肩膀,“那你们要不要去睡觉呢?如果睡得太晚,明天一早可是会迟到的。”
“好,我们去睡觉。”水琛把手中的棋子一推,站起身来叫弟弟,琨儿走吧。“
“走。”水琨也把手中的棋子推开,起身便要走。
“等等,”黛玉坐在桌子跟前,叫住了二人,“你们舅舅怎么跟你们讲得来着?”
“呃,琨儿,快,你拾白子,我拾黑子。”水琛听了黛玉的话,立刻回到小矮桌边上,趴上去把黑色的棋子一粒粒收拾回盒子里,水琨则把白色的都收拾好,二人都盖上盖子,方对黛玉道:“母妃,好了吗?”
“恩,好了,去吧。”黛玉点点头,看着两个孩子跟着奶娘也进了内舱,去自己的房间睡觉。
雨声淅沥,黛玉因白日睡得多了,此时毫无睡意,水溶液因为整日忙碌,突然闲下来,也不想立刻就睡。子詹正在听水溶说话听得入神,自然也不去睡,于是水溶提议,不如下棋。
子詹便道:“叔王又多嫌了我,你跟婶婶下棋,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儿?”
“我们三个车轮大战,谁输了谁下去倒茶。如何?”水溶对子詹笑道。
“别,我哪里是叔王跟婶婶的对手,自然是我在一旁倒茶了。只求叔王别赶我走PS,叫我在一旁多学几手就好了。”子詹嘿嘿笑道。
“好,今晚叔王就教给你几招,以后跟你婶婶下棋,说不定你还能赢她一颗棋子。”水溶笑着拍拍子詹的肩膀,拉着他坐在棋盘边。黛玉也不跟他客气,抬手捻起黑子。
“先说说,今晚的输赢,可有彩头?”
水溶听黛玉如此一问,倒有些惊讶,笑道:“王妃何时也喜欢起这个来了?”
“我素来刻薄,今儿你们吃了我做的莲藕排骨也就罢了,若是输了棋,索性连一点彩头都不舍得?”黛玉笑道。
“恩,可为夫如今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输王妃,为夫身上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王妃的?”水溶是说着,又坏笑着看了黛玉一眼。
黛玉只装作没看见,略一沉思,便笑道:“不如咱们学学那些街头肉巷尾的老头儿老太太吧,谁输了,咱们就往谁的脸上贴纸条,怎么样?”
“怎么就想起这样的主意?这原是刃甲摸骨牌的时候玩的,咱们对弈,乃是雅事,如何贴的纸条?”水溶失笑,连着摇头。
“那就请王爷说说看,到底有什么好彩头,方正没好处的话,这棋妾身可不陪着王爷下。”黛玉笑着,率先落子,占住一星。
“不如这样,为夫若是输了,就答应王妃一件事,王妃若是输了,就答应为夫一件事,而且这个可以互相抵,比如为夫输一次,王妃再输一次,这就两相抵了,怎么样?”
“也行,子詹便是裁判了。”黛玉笑笑,看看子詹。
“那裁判也要有好处吧?”子詹左看右看,看看两个踌躇满志准备赢对方的人。
“好处自然有的。”水溶轻笑。
“跟着我们学棋,不收你学费也就罢了,还想要好处?”黛玉抬手点了子詹的额头一下。
“额,原来婶婶碧王叔还抠门。”
“你去找我这样抠门的去吧。”黛玉伸手,拧了拧子詹的脸蛋,瞧着水溶落子后,淡淡一笑,又落一子。
子詹便专注的看着棋盘。开始的时候,二人下的很快,几乎是摸清了对方的棋路,不用怎么思索。便知对方下一步会怎么走,然下到大半的时候,二人便渐渐的慢下来。子詹看着双方旗鼓相当的势力,忍不住点点头,轻叹道:“高手过招,便是如此。记得又一次我看我父皇跟叔王对弈,叔王却没有这么犹豫过。”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叔王我的棋艺比不上你婶婶是吧?”
“不不不,子詹的意思是,我婶婶的棋艺碧我父皇高多了。”子詹忙摆手,嘿嘿笑道。
“臭小子,转的倒是挺快。”水溶横了子詹一眼,又沉思者棋盘的局势,左右衡量,放落下一子。
戴玉轻笑,似乎早就看到了水溶的破绽,于是抬手落子,水溶立刻瞪起了眼睛,惊道:“怎么会呢?!这……竟然是我输了?”
“输了就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子詹笑笑,对着黛玉翘起了大拇指。
“行,那为夫就答应王妃一件事。”水溶说着,把手中的棋子放回盒子里。
黛玉便笑道:“怎么,不接着下了?”
“当然接着下。”水溶挑挑眉毛,哪儿就这么容易认输呢。
“那就等下一局再输了,我再说什么事。”黛玉得意的笑道。
“王妃,不要欺人太甚,为夫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哦!”水溶笑笑,别有深意的看了黛玉一眼。
“是吗?那王爷倒是让妾身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呀。”黛玉不以为意的瞥了他一眼,吧棋盘上的黑子一颗颗收进盒子,然后二人重新开始。
子詹继续观战,而这一次,水溶却不再着忙,稳紮稳打,一路慢慢的走下去。知道棋盘上摆满了棋子,也就剩了五分之一的空隙事,黛玉便有些呆不住性子,笑道:“这一次不会是平手吧?”
“不到最后时刻,可说不定呢。”水溶轻笑,知道黛玉这样说话,心中已经沉不住气,只要自己再冷静冷静,赢她一子两子的,也不是难事。
果然,又用了五颗棋子,棋盘上已经没有余地,二人数了数棋子,果然是水溶赢了黛玉两目。
子詹再一边长出一口气,叹道:“叔王赢一局可真是不容易。”
水溶便不屑的说道:“你懂什么?越是到最后,才越要沉住气,胜利永远属于沉着应战的人。”
“那叔王赢得也太累了些,想刚才那局,为何叔王沉不住气?”子詹不服,暗道技不如人就承认呗,还狡辩什么。
“混小子,倒茶去。”水溶抬手敲了一下子詹的脑门。子詹撅着嘴起身,便要去那边的高几上倒茶,早有丫头上前倒了茶水,交给子詹,子詹端给二人。黛玉因尊医嘱,晚上不喝茶,便摇摇手道:“你只管给你叔王倒茶,我是不用的。”
“给你们王妃端参汤来。”水溶是知道黛玉的,所以一边吃茶,一边吩咐后面的丫头把黛玉的参汤端来。想着这会子让她喝下参汤,再下一盘也该睡了。
子詹见二人吃了茶,便又催促再战一局。黛玉便随了他的愿。再度拾起棋子,跟水溶又下了一局,这次二人皆气定神闲,一步碧一步沉得住气。子詹便急着抓耳扰腮,忍不住要说话,水溶便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着看别人下棋,是不能随随便便说话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
子詹便只好闭嘴,却不停地看黛玉,又给她使眼色,黛玉之不理他吗,依然沉着应对,下到最后,却又是水溶输了。
子詹便一拍手,笑道:“果然婶婶要技高一筹,叔王输了,这下心服口服了吧?”
“天晚了,你还不去睡,我跟你婶婶之间的帐,用不着你小子帮忙算。”水溶瞪了子詹一眼,叫丫头带他进去休息。自己却拉着黛玉上了二层,进上面的船舱和黛玉一起睡下。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