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路道：“那便是比普通人更长的寿命！”
假人眼睛一亮：“我听说过，仙人们都是长生不老的！”
“呵呵，从某种意义上讲，确实如此。”薛路道，“修真者练气之后，只比一般人延长些许寿命，但是到之后筑基，形塑，乃至元婴等每每提升一个等级，便能成倍，甚至几倍的延长寿命。可是……”
他说到这里，看向假人，满意地看到那望向自己的双眼中的期盼和因为他话音转折而升起的担忧。于是他继续道：“可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修真者往往要穷其一生心无旁骛地修炼和寻宝，并且很多时候即便生命到了终结仍然无法提升。你觉得，这样的活着值还是不值呢？”
假人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我……我不知道……”她本就是被薛路说动而开始修炼的，可现在已经修炼了，他又告诉她说修真虽然能活得更久但是却活得更为压抑和不自由。
“你别急。”薛路好言劝慰，“我只想告诉你，我们主上有一种方法，能让修真者迅速提高修为，而代价只不过是损耗一点点的命数。”
“怎……怎么损耗？”
“比如筑基者的普遍生命是两百到三百岁，但是用我们的功法修炼，只有一百五到两百五十岁。可是我们的功法能够让人直接提升境界，而不需要经过日夜刻苦的修炼，反而可以省下时间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么算下来，其实很合算呢。”
假人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陷入了迷茫与踌躇之中。而远在郊外的苏秦却是立刻联想到了纳兰蓉雪。
薛路不再说什么，只道：“这样，你好好想想吧。若果是你愿意，我便命人传你此等功法，不愿意的话，也由得你随意。”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薛路和苏秦都知道。若她不愿意，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这充满了秘密的宅府和其从不见踪影的主上恐怕是不可能留下她的。
好在苏秦所操控的只是个假人，并且她的目的就是去查探这座府邸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所以一切顺理成章。她很快通过假人同意修炼薛路所说的功法。
“好，今天白天你且好生安歇着。待晚间我会找人来传你。今晚子时，便传你功法！”薛路说完就转身离开。
苏秦操控着假人在床上躺下做出熟睡假象之后，马上回到苍穹空间里休养生息恢复灵气和精力。
凭她的见识早已经从薛路几番极具迷惑和欺骗性的话语中体察出端倪来。
以命数换得修为。这对于所有的修真者都是非常有诱惑力的。尤其是那些刚刚开始修炼，对灵气和天地万物的理解并不扎实牢固，不，或者说根本一无所知的修真者来讲。命数与修为的兑换不得不说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可是，当真如此吗？
已经休养生息之后的苏秦不禁轻笑。这世间不是没有捷径，但往往捷径都意味着巨大的代价。比如那少时顽童不懂人世礼法规矩，若遇到不正确的引导便会走上偷窃抢夺之路。虽然可以快速拥有钱财，但一旦被抓获就是万劫不复。
修真者又何尝不是如此。
初修炼的人并不懂得灵气和灵脉的巩固滋润究竟有何意义，那每日起早贪黑不眠不休的炼化究竟为了什么。只以为要达到更高的修为才是目标。然而实际上修为等级只不过是人类为了修炼方便刻意分化出来的，最一开始的时候，哪有什么练气、筑基之分？
提高修为不是目的，而是通往踏破虚空的阶梯。真正的目的，正是那一天天一日日的修炼，是巩固灵脉和吸收炼化灵气的过程。
只有日夜积累，才有可能领悟天道，得以在最终飞升成仙。
而如今的修真者之中，又有多少搞错了目的和手段，颠倒了乾坤，还沾沾自喜以为占了便宜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名为纳兰蓉雪的女子。
当日在七洛川镇，云皓月也曾与她说破了命数换修为的假想，她看上去并非不通世事的蠢笨女子，也不是初涉修真的新丁，何以会做出这种荒谬非常的决定呢？
苏秦摇摇头，心里并不能理解。
晚间果然有人来唤醒苏秦的假人，着她沐浴更衣，等待子时到来。
苏秦一边操控假人，一边心里紧张起来。
如果一切顺利，今晚恐怕就能触碰到这宅院一部分的秘密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这个月就能完结了吧。
77、恶战 ...
苏秦操控着被戴上面具的假人跟在一排和她服饰相似的人身后往前走,目的地就是那个诡异的小院。
这夜半静谧月上高天的时分,漆黑宅院里气氛神秘诡谲,总让苏秦想到之前看的那些电视剧中邪教巫师做法的场景。想到这些她就浑身一抖。
没有人说话，假人自然也安安静静的。跟进了小院中最大的一个房间之后，所有人分开两排立在两边。正中间是深褐色的大鼎，一眼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打造的,只让人觉得阴森，甚至是鬼气连连。
大鼎之中似乎是在炼制什么东西,时不时有浅紫色的烟气冒出来，氤氲在房间里。而鼎的四周则是无数繁复流畅的线条。
饶是苏秦见过不少阵法,却还从未见过如此刻画的。一阵套一阵，连绵不绝,放肆因果不断,轮回相继。
但是最核心的地方，却如同黑洞一般难以触及，似乎能吞噬所接近的一切。
在场所有戴面具的人分成几个等级，修为越高面具越是精致。但是最高也不过是筑基修为。他们自然无法看出这些线条究竟是什么，只觉得里面蕴含着不安的灵气，仅仅一眼，就能把自己吸进去。
苏秦却与他们不同。假人耳目传来的讯息无一不在说着，这是阵法，而且还不是普通阵法。所有线条的走向都在引导灵气向着一个核心聚集压缩，直到它们不能再压缩了也不放过。
灵气就在这种挤压之中发生了质的变化，苏秦仅仅刚想一窥究竟，就仿佛被魔气迷了眼一般双眼灼痛让她几乎切断了与假人的联系。
“哼。”正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一阵冷哼。“到底是有不安分的。”
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但是每个字却如一道响雷砸在现场所有人的心口。而苏秦更是通过假人的连通，感受到了他话语中所含的威力。
她暗暗向那说话之人看去。发现那也是个带着面具的，只不过他所佩戴的是现场唯一一个紫金面具，看上去华贵非常。
“薛路，来之前都没有教导好吗？”低沉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薛路一听额头直冒汗。组织上一天天催着要人，可他手头根本就没那多符合条件的人往上输送，就是现在这些还是他左拉右扯地凑起来的，别说教导了，连修真都是糊弄一番，到了练气二层就了事。
“近来事务繁忙是属下疏忽了，万望紫金使多多包涵。”
紫金使倒也知道现在组织的情况，所以并未过多责怪，只说了两句就让薛路退到一边去了。
毕竟他们也还要靠这些人给自己输送足够的练气修真者，若真的得罪了也不好行事。
“这大鼎乃是我教秘传之物，融合天、地、人、魔、妖、鬼、神共七种不同的气韵于其中，别说是你们，就是有大神通的修真者若是凝神去看也要被灼伤！”紫金使一番话说得气势十足，其中还带着些许得意，“想要一辈子失明或走火入魔的话，你们就尽管去看吧！”
苏秦通过假人听见这话，也是心有骇然。她不禁为自己刚刚的莽撞而后怕。
好在她修为到底已不算低，而且又及时收回灵识，是以并未被灼瞎了双眼，只是略感不适罢了。
子时很快便到，屋子里的人们耽搁不起时间，立刻由几名看上去已是高阶弟子的人催动着灵气驱使大阵，让刚刚还在蛰伏静候的阵法运转起来。也因此，大鼎之中的紫气越发快而密集的涌了出来，然后仿若液体一般倾斜而下，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
“莫要惊慌！”紫金使大声叫道，“这是换功之前必要的沐浴。”
刚刚略有骚乱的众人一听顿时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感受着那紫气将自己渐渐包围。从脚踝，到膝盖，再到腰间一点点攀爬，开始凉凉的似乎有点不舒服，但是很快便让人指向沉溺无法自拔。
从远处控制的苏秦无法将所有感受体会得非常细腻，但也隐约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那紫气似乎能催眠人心，让人放下戒备，类似迷幻剂之类的功效。
苏秦心里一惊，猛掐了一下大腿之后噌地一声地站了起来。
但是她所操控的假人却如同其他所有同等级的人一般渐渐地失去了自控，只是本能地站立在原地。
其实此时的苏秦也很犹豫。她怕继续这样下去，那神秘的功法会因为假人和自己的联系而影响到自己。可是如果就此放弃等于前功尽弃。
再三思量，苏秦终于决定坚持下去。
但是她也不是毫无防备，而是在与假人之间的连缀之上加了三道防御，可以过滤一些对自己不利的影响。
屋子里的紫气继续升腾蔓延，很快就将整个房间淹没。神奇的是在房间之外，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于这紫气之中，假人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似乎是有人倒地。苏秦心头暗道不好。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是真的谁都看不见谁还好说，就怕那紫金使有特殊的法子能在这中状况中视物。
想到这里，她不由加了几分灵气，让假人的双眼能看穿紫气之中的状况。
当迷雾在眼中退却，苏秦将房间里的情形看了个清晰，才赫然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所有和假人同等级的练气修真者都已经躺倒在地了。唯独她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
正当她要跟着软到，就听几名高阶弟子的口中传来一声暴喝，随即紫金使大叫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便向苏秦所指挥的假人所在方位射来。
苏秦连忙掐诀，引着假人几番蹦跳躲过攻击之后窜上了房梁。
“好大的胆子。”紫金使的声音又沉了几分，还带着浓浓的冷意。
这时候薛路仍然清醒着，却是满心的胆寒。这批人都是他带来的，任何一个出了差错，自己也要遭殃。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定，立时跟着紫金使一同向假人攻去。
化形到底不是真身。假人只能躲避不能还击，随着加入围攻的人越来越多，苏秦越发感到吃力。好几次都险些被击中。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苏秦咬了咬牙，终于果断地从假人身上收回灵识，撤了出来。既然已经被发现，再坚持下去也毫无意义。倒不如现在切断连接，以防止他们追踪到自己。
她选的时候刚好，让假人再被一抹寒光击中之后顿时浑身燃烧起来。这寒光来自于紫金使，使得是筑基期的攻击法术，其他人尚且不会，是以看到整个人被烧灼成灰烬并不觉得惊讶。只是那紫金使自己微觉讶异。毕竟他很清楚，那法术是用来困人的。表面上看着可怕，但实际上只能做绳索来困住修真者。
然而此时他并不张扬，只吩咐其他弟子继续换功之法，而他则上前几步将灼烧之后的灰烬收拢起来。毕竟此事有异，须得稍后查探。
本来苏秦这番打探足够小心，不但窥得了这名为“十七”的宅府中的秘密，还及时断开连缀，抽身而出，算是成功之举。只是她转身离开时不知为什么，心如擂鼓，总觉得有丝丝不安。
难道，还是有什么遗漏？
就在她略一迟疑的功夫，一道饱含着杀戮之气的金光由远及近，仅仅刹那便到了面前。
苏秦大骇，急退两步丢了道防御符咒出去将那光芒之中所包含的金石力气卸了大半，才掐诀防御终于堪堪站定。
“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不过是筑基期的小娃子！”随着一声苍老并带着霸道的呼喝，黑色身影由远及近，很快便随着漫天银光出现在苏秦的面前。
她只是听到声音，感受到灵气的迫近便不由气苦，等真见了人更是心觉不妙。
那漫天的银光道道是锐利的逼人的灵气，稍一不注意便能挑破她的皮肉，钻入灵脉之中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功法狠戾也就罢了，关键还是折磨人的法子，除非有深仇大恨，就是一般的比斗之中也很少有人用到。
苏秦原先只是听说，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的地界竟然遇见了。
她不敢大意，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抵抗，总算是应付了过去。这才仔细琢磨眼前人话中有话。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不知何处冒犯了阁下，还请明示？”
他既然看不穿自己的伪装，就说明自己与他还是能搏上一搏的。想到这里，苏秦也不慌张，只是专注而戒备地看着对方。这一看倒是觉得有些端倪。
“冒犯我？”对方哈哈大笑两声，道：“你冒犯的可不止是我！小娃子，有好奇心是好事，可是好奇心太多了，就会给自己招来祸事了！”
苏秦眼看着对方将那一抹灰尘抛洒在空气之中，嗅着那特别而熟悉的灵气，猛然警醒。
“你就是那紫金使！？”她喝问了一声，却发现即便没有面具的关系，眼前这人与方才所看到的紫金使也不相像。
眼前的人虬须满面，肢体庞大，大肚微微凸起，越看就越眼熟。
“紫金使？哼。那紫金使就是个草包棒槌，也配与我相提并论？”他粗狂而沙哑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晚荒郊中回荡着。
苏秦皱着眉又将他打量一番。“你想要如何？”
“哈哈，如何？”面前之人横眉怒目，口中迸出三个字来：“要你死！”
话音刚落他便抖开全身的架势，猛然攻了过来。苏秦在他开口之间已经将地轮匕首握在手中，这一开战也不犹豫，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真正实力展现出来。形塑巅峰的修为突然爆发于天地之间，竟令得山野草木为之颤动。
“原来如此！”那人操着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他被苏秦的气势一震，终于停下攻击，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
苏秦上前一步，眉梢轻扬，双唇微启道：“该看我的了。”
说着，便掐了个火焰天诀，瞬间在周身绕出一丛火焰形成的花球，并在她的指挥下，火球向着对方猛冲而去，所过之处荼蘼一片。
此时此刻的苏秦不可说不紧张，也不可说不兴奋。
她自从进入了形塑期就没经历什么像样的战斗。地轮匕首等级提了又提，却没饮一滴鲜血。修真者灵脉之中潜藏着的好战和不羁无时无刻不在鼓动着她的心。
火光先是薄淡透着橙色，随后便幻化了她特有的紫霞真火的淡紫色。看上去不但更添美丽，还有几分妖艳。
对方的神色也因此一紧，由方才的老神在在便做凝神屏气，小心防御。
这是苏秦难得的酣战，她自然相当投入，一时间竟然逼得对方无法还手。
“啊呀呀呀——！”对方狼狈之时，终于得了个空闲，呀呀叫了两声从那宽大袖袍中取出一个物件来。
苏秦乍一看去，可不就是一件宝器？她心下并不在意，只觉得自己有地轮，并无大碍，却谁知当对方宝器一祭起，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是攻击法宝！她大骇，感受到宝器之中传来的吸力，竟然让她灵脉震颤浑身乏力。
“来尝尝我的春心妙法！”
78、凉意 ...
所谓春心妙法不过是一种化解对方灵气的法子。苏秦虽不至于听都没听过,但确实没见过。是以一开始才会着了这虬须老者的道,弄得狼狈不堪。浑身的灵气以极快的速度被抽离身体。
然稍一镇定后,她便有了应对之法。一个先前画好阵法的灵符被取了出来，她一口灵气喷上去，瞬时便在眼前掀起强劲的裹挟着灵气的旋风，并且风眼一点点地向着老者所在移动。
因为风力强健,其中还夹杂着如刀片般的灵气，那驱使春心妙法之人稍不留神便被弄得身形摇晃,所施展法术也因此不得不停了下来进行防范。
“好扎实的灵基！”那人瞪眼看向苏秦。能在他施展这等化灵大法的时候还驱使灵符掀动如此巨大的风浪，若非是灵基扎实,灵脉坚厚，根本不可能办到。
“看来你这女娃子是有个绝佳的筑基法宝啊！”他进而判断道,并双目露出了贪婪的光芒。“是我的啦！”
苏秦将他这般模样看在眼里,不由冷笑：“就凭你？”
说着双手的动作更加迅疾，不但那旋风追着虬须老者绕动，就连她手上的地轮也被舞得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晰。
虬须老者被紧逼了几下，才赫然发觉眼前的人没这么容易解决。
虽然她只是形塑巅峰，比不得自己融合修为。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融合修为是如何来的。
要比扎实实用，他还不如苏秦这形塑呢。
思及此，虬须老者眉头一皱，转瞬一计上了心头。
作为融合期的修真者，他与苏秦最大的差别便是修为等级上的差距，而这种差距如果能好好利用，必会给眼前这个小女娃带来威慑。
想到这里，虬须老者再不迟疑，将自己所有的灵气释放出来。融合期的灵气已经不是天地间凡物可以承受的，顿时四下里的植物纷纷不安地震颤甚至是暴体，而来不及逃走的动物更是一个个爆裂开来，血肉模糊。
苏秦乍一见到这场景，不由迟疑，手上的地轮停止舞动，但是那旋风并没停下来。却见老者径直伸手Сhā入风眼之中，猛地五指收紧，将那阵符生生抓了出来并以绝对的强势捏成了碎片，烧成齑粉。
苏秦先前虽然停了地轮，但仍旧控制着旋风，此番被人生生捏碎了符咒，不由心头一紧，瞬间感觉五脏六腑被人揉捏一般的难受。好在旋风符咒之上没有附着她的灵识，否则恐怕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略感后怕地退了几步，苏秦重新站定，看向虬须老者，神色凝重。
“小娃子，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将你那筑基的宝物双手奉上，说不得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苏秦并没有完全被他的修为等阶所吓到，反而迈上一步笑着说道：“哦？那不如你就此投降，我也给你留个全尸？”
“你！”虬须老者大感迷惑。按理说低阶修真者遇到高阶的时候，就算想要与之一搏，但是在感受到完全灵压之后也会遵从身体本能的惧怕而胆怯。
可是在他的眼前，苏秦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个修真者应有的那种本能和敬畏。
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困惑，进而不安起来。
他想到刚刚碰面的时候，苏秦不过是一副筑基修真者的样子，然而后来就变作了形塑期。
难道形塑也不是她真实修为？
若真如此，可就棘手了。
虬须老者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弄得不知该如何进退，一时间竟然没有攻击。他哪里知道苏秦一贯的对于修为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像这个世界中修真者那样在乎，但这仅仅是因为她是穿越而来的罢了。
不论如何，苏秦得了这个空子，没理由放过去，于是地轮匕首紧握，招式上大开大合猛烈地攻了过去，招招不手软。
虬须老者一时不查竟被她逼得连连后退狼狈招架。
苏秦这边是越战越勇，眼见着虬须老者身上已有不少被灵气撕开的口子，再有上几个回合他恐怕就要应付不来了。却在这时天空中连连闪过几道虹光，最后都不一外地坠落在了苏秦与老者打斗的附近。
“不好！”苏秦赫然想到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对方却俨然有个神秘的门派做依托。刚刚对战老者一个她自然能拼上一拼，可是人多了，就算只是筑基期的对于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她来讲也是吃力。
想到这里，苏秦已经有了退意。
老者敏锐地察觉到了苏秦心里上的变化，不顾自己周身笼罩的刀光，大喝一声：“哪里跑！”
苏秦这时候可没功夫和他废话，更不理会他那口中连珠炮似的言辞，只使出了浑身解数转身就跑。
她的战斗技能有所欠缺，但是因为经常赶路，逃跑的功力倒是很不一般，三两下就把身后的人甩开了几里地去。
追她的人并不就此放弃。尤其是那虬须老者狠下心来祭起了一柄宝器灵剑。他已经是融合期的高手，可以御剑飞行。很快就先于众人追上了苏秦，几样法宝接二连三地甩了出来，将苏秦笼罩在法宝的光芒之中一时间只能慌张应对。
眼看这老者是有心拖延，苏秦心中焦急，应对的招式也越发变形。
怎么办？
难道要躲进苍穹空间里？
是了，自己还有这个后招，又何必惧怕？
想到这，苏秦娇叱一声，一手将地轮横握，一手掐诀，竟是使出了一个洒天诀。这洒天诀不比别的法诀，最要求修真者的灵气是否充裕，因为一旦使出便会连绵不绝的抽取施术者的灵气，将对手凝固在一种进退不能的状态，麻痹其周身灵脉，进而任由攻击的人宰割。
其实苏秦这时候用处这等相当于两败俱伤的手段也是无奈。好在她背靠苍穹空间，就算真的灵气无以为继了，也不至于任人宰割。
或许是天意，苏秦的洒天诀在她就剩下一丝护体灵气的时候停了下来。而那虬须老者果然被定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眼看后面追兵要到，苏秦顾不上恢复灵气，便拿着地轮走上前去。
要杀他吗？
走到近前，她竟然心如擂鼓惶惶不安起来。
地轮匕首三番两次的举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收了起来。虬须老者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却见苏秦又伸出手来，将一张黄|色的符纸捏在食指和中指中间。
“你的性命我暂且不取，但是这身修为不能留下。”说到这，苏秦指尖搓动，在老者惊恐的眼神之中将那符纸捏碎，连连几个手诀打入了老者体内。
即便不是取人性命，苏秦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在夺取一个修真者最宝贵的东西。是以表情中充满了不忍和矛盾。可是对于她来讲，这又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虬须老者很快被散了灵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苏秦此时已经可以感觉到越来越近的灵气在追逐着自己，是以狠下心不再留恋，决绝离开此地。
噗嗤。
一个突兀的利刃刺穿肉体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让苏秦瞬间止住脚步整个人颈部发冷汗毛立起。
“苏秦，你还是这么天真……他，必须死。”
苏秦转过头来，毫不意外地看见一个黑影在她面前凝成了实体。
“云皓月。”她笑道：“你不是被郝辉找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皓月并不回答，只看着这时候已经赶到他们面前的追兵。
“你动手还是我来？”他问苏秦。
后者仅仅沉默了几个瞬息，便道：“不劳你动手了。”
时至此刻，苏秦也知道，再秉持着所谓的不杀和仁慈不过是一场笑话。修真的世界就是杀戮的世界，哪怕她如何伪装和逃避也仅仅是自欺欺人罢了。
打定这主意，苏秦便将一块灵石握在手中，抓紧时间恢复几分刚刚被过度耗损的灵气。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小队的筑基修为修真者。皆是面具遮面。打头的一个便是刚刚她通过假人见过的紫金使。
暮然间苏秦看着眼前一排严阵以待的敌人竟然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失去了肉身的云皓月早已又化作一团黑影，盘旋而上绕在这荒郊无人之地，更为当前的夜色添上了几分诡异怕人。然而他的声音却丝丝缕缕地钻进苏秦耳朵里：“不行的话就叫我。”
苏秦听了，嘴角一扬：“给我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之后，最后一片落叶被紫霞真火焚尽，苏秦转过身背对着一地狼藉向着与岱羽城相反的方向走去，满身只得萧索和沉默。
云皓月亦不做声，黑色烟气绕转两圈之后在她身旁成形与她并肩向前，步履咄咄。
“习惯就……”云皓月刚刚开口吐出三个字来，就听得在自己身畔的女子压抑着声音喝道：“别说了。”
于是他只得将那最后两字咽下。
习惯就好了。他只是不由自主地想安慰她罢了。
云皓月觉得自己突然间能感受到月光的凉意。以这无形的躯体。
如此荒谬。
骤然杀了这么多人，苏秦一时无法转换自己的心情。但要真说如何受打击又似乎没有那么夸张。毕竟在这修仙世界时间不短，要还装什么纯情无辜未免娇柔作态。
在一处破旧的亭子里坐下来，苏秦突然有了心情做点许久没有碰的现代美食。不是为了饱口腹之欲，只是颇为怀念。
她毫不在意云皓月跟在自己身旁就进了苍穹空间，不一会儿，又拿着几个装满了各式彩色的盘子钻出来：“你怎么会来这里？”她一边享用，一边问云皓月。
后者盘坐下来，专注地看着她的表情说道：“他说你有危险。”
“他？郝辉？”
“恩。”云皓月顿了顿，又吐出一个名字：“云皓辉，我的嫡亲兄长。”
苏秦听了这名字突然愣住。“你是说，他的名字不叫郝辉，叫云皓辉？”
云皓月不明所以，看向苏秦：“是云皓辉，怎么？”
苏秦不是笨蛋，三两下便相同其中误会之处，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到后来眼角竟出现泪花。
他竟然一直都用假名来与自己交往。亏她还以为自己和他算得上亲近。
“原来郝辉不是他的真名。”苏秦强抑住内心沸腾的情绪，又将云皓辉三个字念了几遍：“我怎么觉得这名字如此熟悉？”
突然间几个画面闪过眼前。岱羽城的顾家，翻滚的云端，虬须满面的老者，还有那自上而下冷意凛然的声音……
她突然想起刚刚死在云皓月手下的老人为什么那么眼熟了。他就是在岱羽城顾家灭门之前，带着云方派找上门来的独臂道士！
“云皓辉，云皓月……你们是云方派的？”
79、赖赖的踪迹 ...
云皓月默认了。
“云方派……”苏秦念着这个名字,“所以你们是云方派的,郝辉,不，应该叫云皓辉，是现任掌门？有多久了？”
“两百多年。”
“两百多年……”云皓月的回答掐灭了她最后的一丝幻想，“所以天地轮回大阵的杀戮,森罗万象里的血腥，还有顾家灭门……这些都是他做的？”
云皓月没有回答,却另一个声音在她在黑暗中响起。
“是我。”
“郝辉？”苏秦下意识的叫道，她脸上的表情先是惊喜,随后又转而不知所措。
就好像一首欢快的乐章刚刚开头便戛然而止。
“不，是云皓辉。” 她双手紧紧握拳,咬着嘴唇,一字一字地说着。
“我宁愿你叫我郝辉。”
这个世界的月亮比地球上要大很多，此时此刻，圆月已然偏西，几乎与地平线相接。而云皓辉仿佛从圆月之中走出来一般，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是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但是……我不后悔。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懂得。”
苏秦原本还能勉强转动的大脑到了这一刻终于停止了，她突然自嘲般地笑了：“我会懂？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在顾府？死在森罗万象里？”
“我知道……”云皓辉走上前来，将略显激动的苏秦搂在怀里。
后者没有挣扎，但脸上表情仍是相当难看。
“我不明白。”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说道。可挣扎的内心分明告诉她，云皓辉的所作所为在这个世界的修真者看来是最正常不过。
错的是她，是她异界而来的心。
“不，你明白，你都明白。”云皓辉将她抱得更紧，似乎是想要将这个女子揉进自己的生命里再也不放开。他笃定她会懂得会明白，却又害怕她不懂得不明白。
笃定，是因为他知道，以她的见识和聪明，总能想通其中缘由。
害怕则是为了怕她不敢承认。
“我不明白。”苏秦又低声说着，却没有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她感觉到有两股力量在用尽全力撕扯着自己。一边是在申斥这那些血腥的罪行和杀戮的残忍，是她在之前还竭力想要改变的现状。她所排的戏，所宣传的思想，包括她所相信的一切都在说着不能原谅他，不能再与他交往下去。
可是另外一方面，不知从何时已经深入骨髓的情感和眷恋如同野兽般啃食着她的五脏六腑。
这是一个无解的战局。她在他的怀里轻轻颤抖，泪水不知何时滑落脸颊，跌落在云皓辉的肩膀上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慌乱起来。
对他们两中的任何一个，这一刻的煎熬都是那样陌生。
终于，苏秦眼中的犹疑退却。她轻轻推开云皓辉，说道：“我不明白。”同样的四个字，却此时成为了冰冷的利刃，刺穿云皓辉的所有防备。
她能看到他眼神深处的受伤，却终究只眯了眯眼睛，没有任何改变。
她有她所相信的。
郝辉，请原谅，我不能明白。
“放开吧。我要回去了。”云皓辉的双手还抓着她的胳膊，让她无法完全抽身。
眼前的男子眼中闪过更多的伤痛，却终究还是微微张开五指。多年的冷情和淡漠已经让他学会了压抑自己的情感。他知道她明白，却不愿意承认。可他竟也不愿意逼迫她，只是任凭她去决定。
就在苏秦转身的一刹那，云皓辉问自己，如果这就是陌路的开端，他是否仍要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
“你来这干什么？”云皓月的声音在这突兀的时刻响起来，在黑暗中回旋着。
一道闪电划过云皓辉的脑海，他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着苏秦喊道：“赖赖，我有赖赖的消息了！”
果然，苏秦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睁大眼睛转过身：“什么？你见到赖赖了？在哪？什么时候？它好不好？”
云皓辉却道：“不我没有见到它。我只是察觉到了它的灵气。”
苏秦皱着眉，认真地盯着他看，似乎是在怀疑他所说的话的可信性。“那……它的灵气在哪出现过？”
“就是你刚刚离开的地方，岱羽城。”
“什么？”苏秦惊讶不已，“不可能，我和它签订了契约，如果它在附近的话，我可以感觉到它，也可以将它召唤过来的。”
说着，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契约，努力在脑海中呼唤赖赖的名字。可是和之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不可能，它不可能在附近。”就算现在已经离开岱羽城很远，但是只要赖赖还在，并且契约还有效，她就能将它召唤过来。这是她可以确定的。
云皓辉皱着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许它这时候已经离开了吧。”
“你在隐瞒什么？”苏秦直直盯向他看，“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
也许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云皓辉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从前，她是不会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的。
但是云皓辉察觉到了。“第二次了，这是你第二次怀疑我了。”他仍然冰冷的声音中却带着不难察觉到的哀伤：“自从你给了我那些书，让我有了破解阵法的可能之后，我便再没做过那些事。”
曾经，他是毫不在意这些的，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解释。
“而且，你要相信，我从来没有一次想过要伤害你。”他用从没有过的深情口吻说着这番话，一双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仿佛能摄住苏秦的魂魄，盯得她无法动弹，“一次也没有。你还记得吗，我也去了轮回大阵……”
“我是为你去的。”
苏秦在心中苦笑。她应该因此感到荣幸吗？在得知他就是云皓辉，是云方派的掌门，是策划那一切的人之后，这种可能性就在她的内心深处萌发。
可是那又如何？那并不能改变任何。
“总之……”云皓辉并没有继续逼迫下去，“赖赖确实在这里出现过。至于为什么你没有发现，可能是因为它并没有进入城里。”
“可是你说它在岱羽城……”苏秦不明白了。
“对，它在这片区域，但是未必是在城里。”云皓辉看向略显焦黑的土地说道。
苏秦看着他的动作：“你是说……它在地下？为什么？”她想到海底巨阵，“是阵法？天地大阵之一？”
“恩。”云皓辉终于确定。
苏秦道：“原来岱羽城也是九大阵法之一……这是什么阵法？为什么会在城市下面？赖赖为什么会在里面？”
“不知道。”云皓辉据实回答。“我只知道，这个阵法的名字叫做六丁六甲阵。”
“六丁六甲阵？”苏秦道，“这阵法有什么用？”
“这是一套生阵法。”云皓月的声音响起，“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聚集了这么多世家名门？不但是修真者，连世俗世家都聚集到这里来。”
苏秦不解：“难道大摩城不是更多吗？”
“不，大摩城只是修真者的聚集地，但要比起世家数量则远远比不上岱羽城。”云皓辉道，“这大陆上没有一个城镇可以与之相比拟。”
苏秦点点头。“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破阵？”
“算是吧。”云皓辉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那冰冷的摸样，“正在准备。”
“几个了？”
“恩？”
“你破了几个阵了？”苏秦问道：“我记得三年前你破了海底的四门兜底大阵，之后就一直在到处奔波，忙着破阵。”
“对。”云皓辉顿了顿道，“但是进展并不顺利。这是第四个。”
“第四个？”苏秦惊讶，“怎么会这么慢？”
“遇到点麻烦。”云皓辉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显得深沉了许多。
云皓月这时已经移动到了他的身边：“你手下那几个方字辈的呆子准备得如何了？”
“快了……”云皓辉的声音越发低沉下去。
“希望他们来得及，否则被那些人抢先了就麻烦了……”
说着他转向了苏秦：“苏秦，你先回临水吧。”
“什么？”苏秦愣了一下。她想起自己原先就是想要回去的，但是却被云皓辉所说的赖赖的消息耽搁了。可是如今，当云皓月催促她离开的时候，她却不想走了！
凭什么！
不知道是真的赌气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苏秦固执地说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云皓辉，我想看你破阵……别告诉我不能看！”
云皓辉似乎露出一个苦笑，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云皓月打断了：“好了，我们现在没功夫说这些。苏秦，你要想看就看吧，但是只能在这里，知道吗？”
苏秦显然并不愿意答应这个条件，但是云皓月却很坚持。
“行。”她只好答应。
云皓辉的手下终于赶到之后，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耽搁便离开了这里。月亮越来越低，颜色也越来越奇怪。苏秦在这宁静之中深吸了一口气，却无法平静纷杂的思绪。
赖赖、云皓辉、云皓月、十七、纳兰蓉雪……
一个个名字在她脑海中出现。
“为什么云皓月会说来不及了？”她最终却喃喃地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你还好吗？”云皓月的黑影缠绕在云皓辉的肩头，远看过去就好像是后者带着一条黑色的披肩一样。
“无妨。”
“是吗？听起来不像。”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云皓辉道。
“哦？我还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你这么重要了。”云皓月的声音变得轻挑起来，和他特有的发声方式混合在一起，显得诡异非常。
“你很清楚的知道。”
“我不知道。”
“你当然知道。”云皓辉突然停下来，定睛看着他：“因为你有和我同样的感觉。不必否认，也不必回答……”
“哼，也许吧。”黑影绕了几圈，“不过已经结束了。”
“因为你失去了肉身？”
“因为她和我们不同。”
“难道这不是你在意她的原因？”
“不，不是这点。”云皓月许久没有说这么多话，“她和我们不同。你和我生下来便在这个世界，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追寻天道，修炼仙法，甚至要破除这大陆的禁制，以飞升成仙为目标。你想过吗，云皓辉，我们是要去仙界的，就算真的无法破阵，不能飞升，也会为了这个目标而耗尽一生。可她却没有这种执着。
“我们注定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告诉我，你愿意为了她，放弃飞升吗？”
云皓辉终究道：“或者，可以带她一同飞升。”
“也许……”
说完这话，云皓月盘旋而去，而云皓辉则是站在了岱羽城外的小山上，看着这座因为阵法而兴盛繁荣的城池。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方棋走到云皓辉身前五丈处，行礼禀报：“辉主，众弟子已全部到位，只待辉主下令！”
“破阵吧。”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可能正常可能停更，看情况。
80、云霞之上 ...
云皓辉破阵的时候,苏秦没有走远,却也离得不算近。
不是她不想靠近,而是不能。
苏秦一直没有仔细计较过这云方派的兄弟二人的具体修为境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自己认识他们的这一段时间内，他们并没有大幅度提升过。
而苏秦的境界却是在一直不停地飞升的。是以虽然面对着同样的人,却每一次看都好像重新认识一遍一般。每一次都能让她经历一次心灵上的震撼。因为苏秦的境界越是提升，就越发能知道他们二人真正的可怕。
就现在的苏秦也不能清晰判断出他们的境界,但是她已经朦胧有了大致判断：这二人的境界恐怕都已经是绝尘期了，并且极有可能在百年内结成元婴。
这样的云皓辉若要破阵时,也必须动员到大部分的灵气。他手下的人必须依靠阵法才能在附近自保。而苏秦既无护身阵法又没有高深修为，自然也不可能贸然上前找死。是以她识趣地走到可以见到他们的动作,却又不会让自己太难过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云皓辉和云皓月都察觉到了苏秦的存在。前者示意方棋莫要去理会她,而后者则干脆不做任何表示。
就在云皓辉下令破阵的时候，天边异象陡生，连绵的云朵滚滚而来，却不是任何一种颜色，而是呈现多彩缤纷的样子。
这本应是一个无比恢弘美丽的场面，但是当所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却都心生不好。就算是苏秦也觉得这片灿烂的云霞来得相当不是时候。
此刻天光也将要破晓，岱羽城中起来较早的居民已经借着灰蒙蒙的亮光劳作，开始一天的忙碌。可当他们或洗漱着装，或推开院门小窗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梦幻一般的彩色，就好像仙境突然降临人间。
“仙人显灵了！”
“仙人！是大仙！上仙！”
岱羽城不是七洛川镇那样以普通人为主的小镇，这里就算是真凡人，绝对不能修炼的，也都见多识广，知道修真者和仙人的区别。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都不能自已地叫出了仙人二字。可见这七彩霓霞对他们的震撼有多大，也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普通修真者的手段。
或者，至少应该说，不是一个修真者的手段。
苏秦早在云霞出现的时候就讲地轮匕首捏在了手里，周身防御阵法布好。然而此刻云皓辉手下的人里还是有一个方字辈的过来，请她进入云方派的护阵之中。
说实话，苏秦对云皓辉的心结还存在，而且一时半会定然无法解开。可是面临诡异云霞的滚滚而来，就连云皓辉和云皓月这等绝尘期修为的人都皱着眉头戒备起来，她又怎么能任性托大？
当苏秦走进护阵，被引到云皓辉的身边并被他揽在身后的时候她不禁感慨自己越修炼却越怕死，越没骨气了。
“果然来了。”云皓月这时候化作了人形，站在两人身前，云方派护阵最边界的位置，“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抵挡一阵，你来趁着时候破了这阵法？”
云皓辉皱眉，脸色多有犹豫。不知道时不时错觉，苏秦总觉得他是在看自己。
这时候方棋走了上来，主动请命：“辉主，弟子愿意带领一小队随月主一同拦截，拖延时间！”
然而云皓辉却抬手明确拒绝了他：“不必了。我们撤。”
随着云皓辉的下令，就算那些弟子面色仍有不甘，但都默默服从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只是方棋和几个方字辈的人明显瞪向苏秦的方向，眼神中的敌意实在明显。
苏秦不是傻子，就算之前不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至少也察觉到云皓辉会拒绝强行破阵的原因恐怕就是自己。
她就算是再脸大怕死，此刻也不可能木头人一样当做什么都不发生。自己先是和他闹翻，却又跟来看他破阵，最后不得已进了他们的护阵之中……这对苏秦来讲已经是一步步的妥协了。
现在竟然因为她的存在，关系到云方派最核心秘密，最为重要的破阵竟然要推迟。
想到这里，就算没有那几名弟子充满敌意的眼神，她也不肯能一声不吭夹着尾巴离开。
更何况，有空间为依托的苏秦其实根本可以无所畏惧的。
于是苏秦将那匕首一挥，迈了一步，转过身来背对着洒天的云霞厉声道：“云皓辉，你又当我苏秦是什么人？”
话未说完，她早就准备好的法术就已经发动，人如利剑一般飞出，向着那旖旎霞光直扎而去。
“苏秦——！”云皓辉饶是有大神通在这一刻也似乎忘了个干净，只知道呆呆地叫着她的名字，仿佛那样就能定住她，将她拉回来。
倒是云皓月反应飞快，黑烟在转瞬便腾空而起，紧跟着苏秦淡若无影的身形轨迹而去。
苏秦的速度当然比云皓月要慢。但是她一来法术发动突然，二来云霞已经离他们很近。是以当云皓月追上她的时候，两人已经被云霞卷入了其中，生生站在了里面。就好像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显然，此时此刻再想要简简单单的离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会做这么冲动的事，倒不像你了。”云皓月丝毫没有担忧他们处境的样子，反而出言与苏秦调侃。
后者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呵。”云皓月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却没再说什么。
苏秦紧握着匕首紧张观察四周。这云霞倒是很地道，进入其中之后只感觉浓重的雾气将自己与周围隔绝，除了近在身边的云皓月之外其他什么也看不到。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会不会是幻境？”苏秦喃喃道。
“只是个灵器罢了。”云皓月道，“不过这灵气不是一般人能驱使的。”他没有说的是，能驱使这样改变天象的灵器，恐怕已经是绝尘，甚至元婴期修为的人了。
云皓月自修真的第一天起就从没有怕过什么。他天赋过人，又有云方派这样实力雄厚资源丰富的大靠山，修为随着年龄迅速增长，更是越发的无所畏惧。而当他看到云方派的秘密之后，更是觉得此生没了意义，就算是死在昨天，今天或者明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然而此刻，他却化作人形将苏秦护在了身后，用凝重的语气说道：“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苏秦心里虽然有气不服，但是还是尽量冷静下来：“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说这句，顿了顿，又道：“我会跟着你的。”
霞雾已经越来越浓烈，不但可见度越来越低，雾气也开始带有刺激性，让苏秦感到多有不适。不需要云皓月提醒，她已经开始动用灵气滋润不适的部位，并且调整状态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
突然间，一道极细的银丝从她的右方射出。这银丝几乎肉眼都无法看到，但是灵气实在太过凌厉与众不同，让她捕捉到了其运动方向。苏秦快速一闪，银丝擦着她的脖颈而过，在她细腻如白瓷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红痕。苏秦神色骇然。她现在已经是毫无保留的形塑巅峰修为，肉体应该已经被强化。但是仍然被这连肉眼都难以捕捉的细丝划破了皮肤。更要命的是，苏秦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与细丝本身接触。也就是说，她是被细丝划过时带起的凌厉灵气划伤的。
苏秦用地轮试着去切割细丝，发现这些东西的攻击性虽然非常强，但是极易割断。
云皓月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小心了。”他低声说着。
就在他话音刚落，更多的细丝向他们所在的地方袭来。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能躲闪抵挡，但是随着细丝越来越多，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这样下去俨然不是办法。
苏秦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而云皓月本身其实根本不用去躲这种东西，因为他没有形体，这种东西根本无法伤害他。只是他一直在为苏秦切断或者挡掉袭来的银丝，这时候俨然不耐烦了，瞬间化作一团黑色的旋风绕转在苏秦的周围。
“布防御阵法。”他怕自己的魔气伤到苏秦，又道：“伏魔铃你可带着？”
“带了。”苏秦听到，先是一滞，随即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
云皓月的黑色旋风让那银丝一根也扎不进来，这样坚持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银丝的攻击终于停止，而云雾也随即慢慢散去。旋风停了下来，又化作人形站在苏秦身前。而苏秦也戒备地看着四周，同时感受着灵气的变化。
云上的天空苏秦还从未见过，此时见到却没想到是这般情景。云开雾散之后，果然有几个身着统一服饰的修真者出现在他们面前。苏秦看到那熟悉的紫金面具，便知道这云霞自何而来了。
原来是那个神秘的组织？
她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心中的好奇也升到了极点。云皓月和云皓辉之前的对话她是全听在耳朵里的，此刻已然明白，云皓辉破阵之所以如此缓慢全是有这个神秘组织阻挠的原因。
他们究竟为什么阻挠，又图谋着什么。那神秘的换功法术从何而来？
这些问题或许在今日都能有个答案了。
对面走出来的大约有十来个人，阵势虽然整齐但是修为并不都很高，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形塑期。苏秦却不敢大意，她知道这肯定不是云霞的全部真相，恐怕在这后面还有修为高深的修仙者坐镇。
就算云皓月不说她也能猜到，这等云霞灵器又岂是普通形塑期修真者能玩得转的？
果然，这十几名带着紫金面具的修真者分开两列，从他们的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身姿绰约的女人来。
“皓月师兄，我们又见面了。”她一边说，一边摘下面具。
然而即便她戴着面具，苏秦也听出来了。这人就是纳兰蓉雪。
只是……
苏秦的双眼一眯，神色凛然起来。上次见面还不过是形塑期的纳兰蓉雪，此刻竟然已经到了融合巅峰？
正在此时，从苏秦和云皓月的背后，又有一群人出现。她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云皓辉。而跟在他旁边的，则是脸色难看的方棋等人。
恐怕，这局面不能善了了。
81、杀红眼 ...
在上云端之前,方棋是竭力主张趁机破阵的。然而云皓辉非但没有应允,也不同意离开。他盯着那霓光四射的霞云道：“倒不如趁着这机会,好好了解一下，算算总账。”
说完便也拔身而起。
“辉主！”方棋冒死请命，强忍住内心的战栗拦在真气勃发的云皓辉面前：“方棋斗胆，请辉主以大局为重！”
而在他的身后,所有方字辈的弟子也不再沉默，而是跟在方棋的后面拜了下去：“请辉主三思,以大局为重！”
云皓辉却丝毫没有动容，而是冷笑一声,道：“你们道我做这决定就不是为了大局？这密教三番四次阻挠我们破阵，而又不直接露面,反而是使出各种卑鄙手段。与其躲闪避让,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与它们斗上一斗！”
方棋和众方字辈心里虽然仍觉不妥，可自己的掌派人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又岂敢不从？当下个个闪开，并跟在了以最快速度跃上云端的云皓辉之后。
“好了，这下人都到齐了。”纳兰蓉雪见到云皓辉，也是笑了一下。
苏秦看着她，发现她并没有使用任何魅惑的法术。
从之前第一次见她那倚去云皓月怀里万种风情柔弱无骨的样子，到现在站在她面前自信、坦然、甚至是傲气十足的神情。这全是因为她的修为在一步步攀升的缘故。曾经的她需要依赖甚至是依附于其他强大的修真者才能生存，可是现在她凭借自己的修为甚至能与云皓月搏上一搏。
云皓月和云皓辉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在顾及什么还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是云皓辉手下的人若有若无地又将苏秦护在了中间，让苏秦不知该感激还是气恼。
许是他们脸上的神色都太过严肃专注，那纳兰蓉雪反倒是一笑，说道：“这位定是云方派的掌派之人云师兄吧？小女子纳兰蓉雪，从前只闻您的威名而未能有机会一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你也不错。”云皓辉皱着眉冷声道。明明是恭维的话，却硬生生说出了威胁的味道。
纳兰蓉雪听了却丝毫不以为忤，而是继续扬着笑意盈盈的美貌容颜：“云师兄谬赞了。”
这时候云皓月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何必在这你来我往的浪费时间，纳兰蓉雪，不如将你后面的人叫出来，也好说清楚，你们这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组织究竟为什么三番四次与我云方派作对？”
纳兰蓉雪不答不应，反而看向那团黑烟说道：“据我所知，云皓月师兄早已经脱离云方派了吧？又何以有‘我云方派’的说法？皓月师兄，要知道，蓉雪直至今日仍倾心于你，与你作对是蓉雪最不愿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似有若无地看向苏秦这边，那眼神中的深意不难捉摸。
“云皓月的话可以代表我。”云皓辉这时说道。
纳兰蓉雪听了似乎并不意外，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妨直言，此番前来只是蓉雪一人罢了。”
“哦？”云皓月不相信，“你能驱动如此宏大的灵器？我倒是小看你了。”
“非也。”纳兰蓉雪道，“而是你一直并未将我看在眼里。不过你说的倒是没错，这灵器确实不是我能使用的，甚至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可以驱动的。相信如今的大陆之上，能使用如此灵器之人除了我教主之外便再无其他生灵了。”
生灵？苏秦听到这里眉毛一颤。
而方棋则突然追问：“谁！你说的教主是谁？”
“呵。”纳兰蓉雪轻笑一声，并不理会他。“二位师兄。你们都一直是我纳兰蓉雪敬仰的人，此番赶来也实在不希望造成让彼此都难堪的局面。然而教命难违，我确有不得不做之事。”
“你所谓的不得不做，就是与我云方派为敌吗？”云皓辉声音一变，加上了些许灵气，让整个云头都颤动起来。
纳兰蓉雪脸色也是霎时间白了许多。她早就知道云皓辉能力如何，也知道自己就算强硬换来这些修为仍然不能与他为敌。然而直到此刻她才在心中隐隐有畏惧的感觉。
“师兄你误会了。”她强自镇定，说道：“我教并不与任何人为敌，然而谁若是企图破坏这九个天地大阵那便是与我教为敌！”
“那刘家也破阵了吗？”云皓月道。
“刘家？”纳兰蓉雪笑道：“虽然没有，但刘家一直得云方派的庇护，又暗中提供资源和消息，也算是你们破阵的助力了。”
“果然如此。”云皓月冷哼一声，阴阴说道：“想必你们定是不知道这天地大阵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吧？”
纳兰蓉雪听了似乎有些犹豫，但仍说道：“大阵为何存在我是不知。然而既然教中有令，我便会誓死保护这天地大阵。教主于我等有提携之恩，纵使死上千百万次也不足以偿还！”
“你倒是衷心。只是不知道当你换功换到了灵寂、渡劫的时候，得知这世间真相，发现修真者的最终宿命时还能不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云皓月这番话说得不清不楚，纳兰容雪也不理会。
“若我今日定要破阵呢？”云皓辉突然道。
“那师妹就斗胆请两位师兄赐教了。”纳兰蓉雪手结金兰十指飞速绕动起来，不一会儿便摆出了迎战的架势，而她周围的紫金面具们也都凝神而立，调动起全身的灵气来。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大战一触即发。苏秦也突然觉得热血沸腾，将地轮捏在手里，神情戒备中略显兴奋之意。
云皓月见到了，心中暗道：“她倒是不怕的……”
云皓辉也注意到了苏秦的举动，却仍然让方字辈的人护着她。
两边的气势都绷得太紧，云层上这一阵灵气攒动让人躁动不安，若是云皓辉这些修为高的倒是不觉得，但融合以下，包括苏秦都在这灵气中觉得越发难以自控。那种想要战斗，想要见血的冲动越来越难压抑。
终于，是纳兰蓉雪的一个手下忍不住了，率先打破看似平静的场面，一道金光直冲这云皓辉而来。
他发出攻击之后，云皓辉还没做反应，自己却倒退三步坐在了地上。就算紫金面具覆面，苏秦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畏惧和绝望。那气息如此刺鼻，站得老远都能闻到。
云皓辉随手一挡，那金光便反弹而出向着纳兰蓉雪一边射了回去，刚好扎在一个紫金面具的咽喉之处。那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灵气穿透，整个人倒了下去，立时毙命。
这就好像是一声号令，几个方字辈的弟子随着这一道光芒向着纳兰蓉雪那边冲了过去，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开始屠杀紫金面具。
而纳兰蓉雪一方也并没有坐以待毙。从那彩色云朵的后面又跳出来不少带着各种面具的修真者，一时间原本显得人数较少的密教一方此刻倒是人多势众了起来。
苏秦是跟着方字辈的人冲出去的。但是还没跑上两步就被云皓月撤了回来扔到云皓辉的怀里面：“看好她。”
说完，云皓月便疾驰而出向着纳兰蓉雪而去。所过之处凡是戴面具的一会儿全部被染上紫黑之气，显然是魔气入体的征兆。
纳兰蓉雪到底是修为还不够高，又是强行提拔，此刻战斗的招数有限。眼见手下的人被云皓月和方字辈的杀得不成形状，她又要顾着与云皓月交手，也只能勉强抵挡。
她心下暗道不好，想此番前来是自己与教主请命，想要再立一功。平日里只有云皓辉一人的云方派都是躲躲闪闪，以破阵为主并不与他们正面对抗，谁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主动上了云层好像不杀个干净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且说苏秦那边刚一撞在云皓辉的怀里，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了起来。云皓辉也不强迫她，只将她拉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不能离开。
场面上显然是云方派占了优势。尤其是当云皓月加入之后，那魔气升腾的样子让密教的人都慌乱起来不知如何应对。而云皓月也是越来越红眼，杀得起了兴致，一时之间，云层之上成了荼蘼肆野的修罗战场，让苏秦无法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伏魔铃已经捏在手里，苏秦却始终没有驱动，只是死死盯着云皓月的举动。
纳兰蓉雪节节败退，眼看手下已经被人屠杀将尽。她心有不甘，可眼下又确实没有什么法子可使。就算是保住自己已经相当不易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原本以为云皓辉是个难缠的，谁想到跟她曾有过百般亲昵的云皓月即便失去肉身以后也似乎功力在云皓辉之上。
按说他失去肉身化魔，功力是该有所减退的。除非在战斗时化作魔神，失去神识见人就杀，否则是不可能超越原本修为的。
云皓月原来的能力恐怕还是在云皓辉之上了。
想到这里，纳兰蓉雪更是觉得不妙，有心想逃。
“哪里跑！”方棋将染血的灵剑从一名紫金面具身体里抽出来，眼看纳兰蓉雪要跑，便疾声大叫道。
然而他刚刚迈步要追，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向后翻滚了几个跟头之后趴在云层之上一动不动了。
这方棋是云皓辉最得力的助手，此刻他见到这种情况立刻冲上去。苏秦自然不能站在原地，也跟着上前去看。
然而就在这时云皓辉，方棋，苏秦三人都被卷进了一道灰色的风中，转瞬间消失在云层之上。
“怎么回事！？”云皓月的眼睛彻底红了，他看着纳兰蓉雪，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不要看我！”纳兰蓉雪脸上的自信和媚态都消失不见，慌张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不是我做的！”
她原本整齐的妆发此刻显得凌乱不堪，全身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鲜血，颇为狼狈。再看四周，除了几个明显已经没有了战斗力的手下，再无其他戴面具的人还活着。
纳兰蓉雪顿时心生绝望，手里的法诀早就放下，只道：“皓月师兄，我……我……”
然而云皓月此刻明显已经入魔，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也不记得她曾经与自己的万种温存。
她第二个我字还只是在嗓子里没有说出来，就只听见噗嗤一声，待低头去看，才发现是自己的胸前被黑色的气团穿透。纳兰蓉雪此刻双眼鼓瞪，任是再有高明手段也无法使出来便断了气。
而那些还活着的戴面具的教徒见到这种场景更是四散而去。就连云方派的人也觉得不对劲四散奔逃开来。但是有几个跑的慢的还是被云皓月的黑气团卷进其中，没有翻看便已经化作了血肉模糊的肉糜。
终于，云皓月立于没有一个活人的云端之上，发出一声带着魔气的怒吼。声音滚滚而去在方圆白千里内都能听到。而岱羽城的人更是在听到这声音之后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出家门，双眼朦胧好像中邪一般。
而此时的苏秦则站在玻璃罩一样的东西里，眼看着外面的情形，急切地拍打着那罩壁。她驱动手中的伏魔铃，但却无济于事。
“稍安勿躁。”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赖赖！？”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榜单的关系加更一章，周五晚上更新
82、不能破的阵 ...
那声音分明就是赖赖化作天白兽的完全形体时说话的声音。虽然许久没有听到但是苏秦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赖赖？”然而对方却似乎很迷惑不解,“啊,似乎是有人这么叫过我,又似乎没有。我已经不记得了……”
苏秦心中一紧。她与赖赖是签订过契约的，但是如今已经听到了它的声音，但是契约却没有任何反应。难道这不是赖赖？不是她的天白兽？
可是……
这时候一个略带凉意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苏秦回头去看，果然是云皓辉。
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暇去顾及自己的理念和云方派所做的事情,唯一知道的就是在这一刻，自己不是一个人真好。
“你是谁？”云皓辉没有继续追究名字的问题。他见过赖赖不少次,但却没听过它的声音，是以并不能肯定说话的究竟是不是苏秦那只天白兽。
“我已经忘了我的名字。”那声音在空旷的天空中回荡,“太久了……太久了……”
“那我们应该如何称呼前辈？”
“那都不重要。”
此时方棋也已经清醒过来，看清了四周情况,听到那声音之后,便戒备地站在云皓辉和苏秦的身前。
“前辈将我们带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云皓辉问得非常客气。
“是有些事要告诉你们。”那声音道。
苏秦已经憋了太久，忍不住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躲躲藏藏的，何不出来见我们！既然有话想说不妨站出来当面说个清楚！”
“可以。”那声音并未不悦。随着它的应允，一只巨大的天白兽出现在了云端。只是与赖赖不同的是，这只天白兽更加大，身上也并非纯白，而是多了更多红色和黄|色相混杂的类似符文的东西。
即便如此，苏秦也是一看到它就觉得异常熟悉。哪怕它对于契约没有任何反应，她也可以断定，这就是赖赖。
“是它！云皓辉！是赖赖！”她激动地顾不上之前与云皓辉的嫌隙，抱着他的手臂叫了起来，“你认得它的对不对！？”
云皓辉确实记得赖赖的灵气波动，虽然他没有见过赖赖原型的样子，但是却也觉得这只天白兽和那小东西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非常类似，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一只。
只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不记得苏秦了。甚至连灵兽契约也没了作用？
这天白兽现身以后抬了抬爪子，而后便俯卧下来，娓娓而道：“你们也不用问什么我的来历，更不用去猜测了。我便告诉你们。我并不是这凡间的灵兽，而是自仙界来的。”
“不可能！”方棋率先驳斥道，“仙界与凡间大陆有多少年没有过通联了，无人修仙得道，无人再入凡尘，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恩，你说的很对。”天白兽的脾气非常好，就像一个与世无争的老人一样，只道：“所以你们可以想象，我在这凡人间有多久的时间了。久到连我自己也记不得了。”
此时此刻，在岱羽城内已经出现了诸多奇怪的伤人事件。有一些刚刚看起来还很正常的人，突然就会开始袭击周围的朋友，甚至是亲人、爱人。袭击的方式多种多样，有的用棒子，棍子，武器，有的就干脆用拳头牙齿！
那些还正常的人疯狂地躲避着袭击，却发现所有发狂的人都会变得行动更快体力更好，他们眼珠发黑，显然已经没有了记忆和作为人的意识。只知道攻击攻击攻击……
苏秦他们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们渐渐沉浸在了天白兽的故事之中，仿佛回到天地初开的时刻。
那时候仙、魔、人并没有什么分别，生活在同样的一片大地之上。不论哪一方数量都极为稀少。那时候的世界宽广无比，穹宇无际，即便是最为大能的仙人也无法企及其边境的地方。世界之中资源丰富，灵气充沛，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然而随着世代繁衍人数增多，终于有一天，仙人们不满凡人对于灵气的获得，认为自己应该独占灵气，而那些毫无天赋的普通人则应该被剔除出去。更遑论作恶多段的魔道生灵。
上古世界的仙灵们在自己的欲望之下，凭借强悍的实力生生将一个完整的世界分成了上、中、下三个部分。分别由仙人，凡人，魔灵居住。而分裂的那一刹，也便是上古历与凡人历分界的地方。
苏秦听得懵懂，但似乎也能明白一个大概。只是她不明白赖赖与他们讲这些做什么。
“然而上与中，也就是仙界与你们所在的凡人界在分离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导致最终成型的仙界虽然确实灵气充裕，是不可多得的修仙之所，却也非常的狭小。随着仙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发的拥挤不堪，灵气不够使用。这对于仙人们来讲是非常不可忍受的一件事。
他们从上古流传的故事中得知本来仙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而是应该像现在的凡人界一样，有广阔无际的空间，众多可以休养生息，繁衍修炼的大陆和星球。”
星球？
苏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天白兽换了个姿势，继续道：“仙人们不能容忍自己的地盘变成狭小的空间，却又碍于天道，即便是最为高明的法术也再无法影响仙界的大小。渐渐地他们开始遗忘，开始习惯。但是不是所有的仙人……
“我的主人就是其中之一。”
苏秦想要喊：你的主人是我！可是最终她只是握紧了拳头，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人间界和仙界非常不同。这里并不仅仅是一块连在一起的大陆，而是你们无法理解的宽广空间里分布着无数个圆形的星球。你们所在的大陆不过是其中一个星球上的其中一块陆地罢了。就算你们是仙人恐怕也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我和我的主人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被它的博广和美丽所震撼了。
“我的主人被分派到你们所在的星球之上，寻找恢复仙界的方法。不，应该说在偷偷下界之前，他们已经有了方法。那就是同时在所有繁衍出修真文明的星球上同时打开通往上界的通道，借此力量重获仙界原本的宽广。”
如果说苏秦只是听个半懂，那么云皓辉和方棋就更是懵懂。
“所以，你的主人想要做的事情不是和我们云方派一样？”云皓辉问道，“你是来帮我们的？”
“不是。”天白兽说到这里，声音虽然还是那般的震撼，但是语气上却带了点苏秦认识的感觉。就好像那个她最熟悉的赖赖在渐渐回来一般。
“那是我的主人应该做的事，但是后来他改变主意了。”天白兽继续道。
“为什么？”方棋追问，“难道他不希望凡间的人修道成仙？难道他不想要更广阔的仙界！？”
“他只是知道了这一切若是成功，之后的代价是什么。”天白兽这时站起身来，巨大的白色身躯颇有些顶天立地的味道。它俯瞰着苏秦三人，道：“我的主人知道，要想打开仙界的封印，就必须要巨大的足以颠覆天道的能量。而这能量就来自于所有有修真文明的星球……在同一时间打开通道，引爆星球，炸开整个仙界真正的疆域！”
苏秦听了先是一愣，后又急道：“这不是说若是通道打开，整个凡人界将不复存在？”
“正是如此。”天白兽道：“所以我的主人便改变了主意，决定守护这九个天地大阵。然而后来出了些事情，不但他陨落了，连我也失去了记忆。直到最近，我才又重新想起之前的事情。只是失去记忆这段时间的事，我又想不起来了。”
苏秦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一直没有作声的云皓辉倒是开口了：“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呢？”
83、另有其人 ...
“我并没有要你相信我。”天白兽的脾气与其传说相当不符,即便云皓辉已经释放了周身的灵气,话语中也略带挑衅之意,它也不恼不怒，仍旧语调平稳。“我只是将我所知道的，还能记得的东西告诉你们罢了。至于信与不信，那是你们的事情。就算这凡间星球毁灭了,又与我何干呢？”
它此刻昂首挺立，望向似乎无边际的天空,仿佛一直看向宇宙的深渊。“我可以另找一个星球栖息，甚至是漂泊在这空旷宇宙之中。”
苏秦心想：总之就是说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死的不是我是吧？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其实她已经有些相信天白兽所说的话了。不是因为她仍固执地认为这是赖赖，而她信任赖赖。却因为她知道天白兽所描述的宇宙、星球等概念并非这个世界中的凡人、修仙者、甚至是灵兽所知。那是她在原来现代社会中所知道的宇宙的真正样子。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也曾经多方试探打听,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什么是星球。甚至有几次，苏秦无意透漏出他们所在的大陆有可能是一个圆形的球体的时候，其他人都用奇怪的仿佛在看疯子的眼神看向她。
云皓辉似乎是没想到天白兽的这个回答，沉默了。他不能反驳。以他的修为都不能清晰摸透天白兽的等级，恐怕，这是一直早已结成金丹修得大道的灵兽。不，若依它所言，它根本就不是灵兽，而是一只仙兽！
这样的修为确实即便大陆沉没，它仍然可能生存下去。所以这片大陆是否毁灭，其实它完全可以不在乎的。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为什么要百般阻挠我们破阵？按你所说，阵法破与不破，只是决定这片大陆的存亡而已，根本与你无干的！”
“为什么告诉你们……”天白兽的声音突然迷茫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心底有一个声音让我这么做……至于你说的阻挠……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从没有过阻止你们破阵。”
“不是你！？”方棋惊叫，“那究竟是谁？”
“谁？”天白兽的声音越发迷茫，它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混乱的记忆和漫长的岁月让它不堪重负，甚至开始趋向癫狂。
“此地不宜久留。”云皓辉心道不好：“天白兽要发狂了。”
“赖赖……”苏秦仍然想着它是不是能再成为自己的灵兽，可终究还是咬牙道：“可是我们怎么离开？这里被法术封起来了吧？”
虽然明明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但是他们却被限制在一个似乎是透明的玻璃罩里面。苏秦一开始便试过了，就是用尽全身的灵力也无法冲破。
这时候云皓辉将手放在透明罩上，将苏秦拉到自己身后护住：“你站远一些。”
苏秦还没来得及退后，就看他的手周围泛出一圈火光，然后温度急速升高，生生将那透明罩融出了一个破口，被烧破的边缘焦黑中还泛着橘红色的光芒。
就在天白兽仰天长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带整个天地似乎都动荡起来让人站不稳的时候。那透明罩上的破洞越来越大，火越烧越旺，很快开始四溅火花，并且有大块的透明罩被烧化之后掉落下来。
“冲出去吧。”云皓辉说道。
苏秦于是没有再退后而是开着防御跟在他后面往外跑。当方棋也跟着跑出来的时候，整个灵器形成的云端已经开始震动分裂，并不断从天空中掉落。
化魔的云皓月早就不在这里了，而是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苏秦他们顾不上其他，只能狼狈地腾空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几斤坍塌的世界。
天白兽的吼声在他们身后连绵不绝的响起，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魂魄在发出最深沉而震撼的怒吼。
“它不是狂化……”云皓辉带着苏秦和方棋到了安全的区域便停了下来，“它是在挣脱什么……是封印！？”
苏秦看着天际的震颤，突然感到胸口一痛，随即抑制不住自己深深弯下腰去，软倒在地。
“苏秦！你怎么了？”云皓辉用从未有过的紧张的声音叫道。
“赖赖……”苏秦捂着胸口，那里有种将要被撕扯开来的感觉。而手背上阵阵针扎般的疼痛也不时刺激着她的神经，“契约……是我和赖赖的契约……”
云皓辉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是天白兽在挣脱契约的限制！它现在还不是完整形体，因为你在它失去记忆的时候和它签订了灵兽契约。虽然你的能力不能压制住它，但是只要有这道契约在，它就不能获得完全的力量！”
“疼……”胸口血肉被撕扯的痛苦已经让苏秦躺在地上想要翻滚，几乎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苏秦！放弃契约！”云皓辉焦急地说道：“快点放弃，不然会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的！”
“放弃吧！你不可能挣过仙兽的！”方棋也在旁边劝道。
然而苏秦此时此刻根本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甚至无暇去想究竟要怎么做。她只知道自己所有的意识都被那疼痛所占据、侵蚀，让她整个灵魂处于迷蒙无助的状态，不论是哪个方向都一片漆黑没有任何解脱的可能。
“苏秦——！”云皓辉不得不用上了灵力。他试图将唤醒人心的咒法打入苏秦的脑海之中，唤醒她神识里的一丝清明。然而所有灵力却仿佛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任何回想。
云皓辉皱眉，心中焦急，却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知道，若是再这样做下去，就算是她不被契约撕扯死亡，也要被自己输入的灵气撑破灵脉，暴体而亡。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刹那。苏秦突然睁大了双眼，拼命捂住了胸口，又一轮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四肢麻痹瞬间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
苏秦拼命挣扎，恢复了一点点的意识，勉强连通了苍穹空间，一转念便闪进了空间了。刚一进空间，契约的联系就被切断。看来这苍穹空间果然不是凡物，就算是赖赖这样等级的仙兽，竟然也无法突破空间的限制？
然而苏秦并没有什么精力去研究这些。她几乎是一进入苍穹世界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瘫倒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秦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搭建的房屋中的小床上，四周寂静无声。这里是她自己的空间，没有任何危险和威胁，是她可以安心的地方。
骤然间，她想起了空间外的赖赖，想起了那几乎刻骨铭心的疼痛和云皓辉等人。
他们怎么样了？
苏秦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仍然是四肢酸软无力。倒是胸口和手上撕裂肌肤般的痛感消失不见了。
在她还来不及去思考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一道阴影挡住了光线。
“云皓辉？”苏秦惊讶地看到站在自己床前的，正是云皓辉。“你……你怎么会在这！？”这明明是她的苍穹空间！他是怎么进来的？
云皓辉看着她不像是作伪的样子，便道：“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若是说之前天白兽所设置的空间他还觉得能摸到些门道，那么这个神奇的地方就完全让他感到无从下手了。自从成为云方派的掌门以来，他还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
苏秦听他这么说先是有些惊慌。她想要掩藏自己是此间主人的事实，然而当看到云皓辉眼中笃定的眼神和手上拿着的一本数学书时，她知道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可能……是我无意将你带进来了吧……”苏秦无力地笑了笑，又躺了下去，静静看着天花板：“这里是我的空间。”
“我知道。”出乎意料的，云皓辉没有做任何其他反应，而只是说了这简单的三个字。
苏秦微感讶异。她知道自己的空间就算对于修真者来讲也是极其逆天的存在。虽然云皓辉一向是冷静自处的人，但她不能相信他亲眼见到这场景的时候还能如此镇定。
仿佛读懂了她的表情，云皓辉笑了笑，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已经惊讶过了。”
这也确实是实话。不过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恍然大悟。他从很早很早，早在他们二人还未相识的时候便知道她手上有一件宝物，能让她躲进其中去。直到今天，他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
眼看苏秦还似乎有话想说，倒是云皓辉先道：“我先帮你恢复一下精神，然后你再带我出去。你这里不能看到外面的情景吧？”
苏秦摇摇头。
云皓辉毕竟还惦记着外面：“我先出去做些准备，等一盏茶的时间你再出来。”
说完这些，他便在苏秦的身后盘腿坐定。“凝神静气，心无旁骛。”他一边说，一边也闭上了眼睛。
苏秦知道现在时间并不宽裕，当即强迫自己甩脱那种种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灵脉和灵基之上。她之前所受的伤害并不深及内腑，只是天白兽强行毁约的时候会对她造成不小的反噬。可是因为她进入苍穹空间中断了毁约的过程，是以得以保全。
只是不知道毁约失败的天白兽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很快，苏秦便感觉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她睁开双眼，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全身无异，灵气运转正常，便与云皓辉点点头，道：“我送你出去。”
待到苏秦也重新站在大陆的土地上时，天色已经暗黑。原来自己竟然失去意识这么久。想到这里，她四顾寻找着先于自己出来的云皓辉，却先看到了方棋。
“辉主去了那边。”他说完便也飞身过去。而苏秦不得不紧跟上他的步伐。
待接近了。苏秦才发现云皓辉竟然是与已经魔化的云皓月战在了一起。
眼看他们打得难解难分，而且最重要的是云皓辉明显被对方压制得死死的，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苏秦赶忙拿出伏魔铃，催动灵气祭起铃铛。
“叮——”
一声脆响在普通人耳中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对云皓月，却仿佛是致命的武器一般。他猛地转身过来用黑烟形成的可怖面孔看向苏秦，吓得她几乎一抖丢掉手中的伏魔铃。
苏秦不敢大意，一股股灵气不断地打入铃铛之中。铃声越来越响，好像一道道咒语打在已经狂躁到似乎将要炸开的云皓月的身上。他发出了绝对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叫喊声，比之前赖赖狂化时的怒吼还要阴森可怖，让人战栗心慌。
然而最终，他到底敌不过伏魔铃的禁锢，化作了一颗黑色的珠子跌落在地面上。
云皓辉上前两步拾起珠子，小心地将他收在怀中。
“你还好吧？”苏秦看着他脸色惨白的样子问道：“有没有受伤？”
“无妨。”云皓辉摇了摇头。
苏秦刚要细看他的情况，就发现自己与赖赖之间的灵兽契约又有了反应。她先是惊吓，而后发现这一次并不是因为对方要毁约，而时恢复了原本正常的契约联系。也就是说，她现在能召唤到赖赖了！
惊喜之余，苏秦赶忙循着契约将赖赖召唤到了身边。然而呈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原来那个带点小傲慢的可爱活泼的小白兽，而是一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毛色灰败的小小身躯。
“赖赖……”苏秦万分伤心地抱起它。
“走吧，一起回我们云方派。”云皓辉带着沉默的苏秦施展开缩地的法术，几个瞬息便离开了这片已经成为焦土的大地。
84、梳理与修炼 ...
云方派苏秦并不是第一次来。当她走在熟悉的山路之上,看到青山翠柏,以及另一个山峰之上曾经让她经历翩跹大梦得窥修真之旅终点的悲哀的祭台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其实自己不过是没有上心罢了。
也许云皓辉关于自己是云方派这个事实，早就没有想过再隐瞒了。
这一番岱羽城之行，云方派也因为云皓月的化魔而损失了不少人手。刚一回来，方棋便在请示了云皓辉之后径自忙碌安排去了。
诺大的正厅里,只剩下了苏秦和云皓辉两个人。
“要不要歇息一下？”云皓辉问道。
苏秦摇摇头：“我不累。”她之前在空间之中昏睡那么久，早就补充了足够的灵力和体力,如今反倒是云皓辉的神色看上去比她差多了。
“既然如此，我们谈谈吧。”
她以为云皓辉会问关于空间的事情,谁知对方炖了一顿，却问道：“关于那天白兽所说的星球、无际空间、不同修真文明你明白多少？”
苏秦听到这些才恍然醒悟。那很多对自己来说理所当然,听着丝毫不觉得奇怪的东西,在这个大陆的修真者看来是如何陌生，甚至是荒谬。
“你让我想一想。”苏秦缓缓说着，在一张墨黑色的精雕细琢的木椅上坐下来。她脸色凝重，心头百种念头绕转着。并不是说那些东西解释起来有多难。而是她在郑重的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将更多的东西告诉他。
告诉云皓辉。
世事的发展总是出乎人们的意料。若是没有纳兰蓉雪乘着彩云而来，没有云皓月的化魔，没有赖赖的突然出现和发狂。苏秦现在势必是已经回到了临水镇，仔细酝酿梳理着自己的情感。
她不能否认，在此之前她对云皓辉是有感情的。而对方对自己也多少有些特别。她不是木头，虽然没有正式说过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两人对彼此的情愫在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会越发的浓深。
但是乍闻他便是云方派的掌派之人确实让苏秦一下子难以接受。就算不论当初顾家的事情、天地轮回大阵等给自己带来诸多生死劫难的经历是因他而起。单说现在云方派的所作所为与自己在浣溪沙所推行的理念就有根本的抵触。
可是，仅仅因为这样就要否定自己的情感吗？苏秦也咬着下唇犹豫起来。比起当时的冲动，现在的她已经足够冷静。
或许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想到这里，苏秦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云皓辉看着苏秦睁大眼睛看向他时，眼中闪烁着自己未曾见过的充满期待和希望的光彩时，突然觉得满身的疲惫都消失不见，只留下难以抑制的陌生的激动。
他重重地点头，而后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旁边站着的云方派弟子看到他的手势都默默退了出去，只将这空旷寂静的空间留给两个各怀心思、各怀期待的人。
“我并不是这个大陆的人。”苏秦觉得，一旦决定了，就算是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难说的。她的语调渐趋平缓，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虽然只有短短几年，但是对我来讲，竟然好像一辈子那么遥远了。而我来的地方，对我来讲就像是再也回不去的另一个世界……
“那里并没有这片大陆上如此兴盛的修真文明，反而是另一种文明，被称作科学的东西成为了人们普遍所接受的事务。衣食住行，所有人的生活中没有那一部分是不依靠科学发展的。而我给你的数学书，也是这种科学发展的一部分。如果非要将那个世界与这片大陆相比较，我倒是觉得这里更像是我们那个世界的过去，是历史中的一个分支。带有修真文明的分支。”
云皓辉听着苏秦所说，似乎自己也有思考。但是他并没有Сhā话。
于是苏秦继续道：“因为科学的发展，人们可以飞上天空，潜下深海，看到千万里之外，甚至与在遥远的不能在遥远的地方的亲人对话，看到对方的样子。更重要的是，科学发展让人们开始了解脚下的大地。从前我们也和这大陆上的人一样，以为世界就是这片大陆，大陆之外就是海洋，再没其他。然而越来越多的事实告诉我们，脚下的土地不是平的，而是圆的。我们所在的不是平坦的无边际的大地，而是一个足够巨大的圆球。这就是星球。”
云皓辉皱着眉，显然并不能太懂。
苏秦突然想到了什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张咒符，并用红色的朱砂在上面画了起来。很快，金光一闪，一张咒符成形了。
“看着。”苏秦将灵气打入其中，这咒符很快消失，而在他们的眼前，几个各种颜色的小球的影像浮现出来。
它们或大或小，在天空中不停地运转，方向各有不同，然而唯一相同的一点是他们都绕着中间的橘红色火球转动。
“这个就是星球，这就是我来的地方，叫地球。这个是太阳。和我们在这里看到的太阳虽然不是同一个，但也类似。”苏秦道。
似乎是在消化苏秦所说的东西，云皓辉微微侧头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是说我们所在的大陆也像你说的这个地球一样，是个球体，并且在围绕一个叫做太阳的发光圆球转动？”
苏秦眼睛一亮，心道果然不愧是云皓辉，领悟的能力好强。她用力点头：“没错！虽然不是一个太阳，但是相对的关系是差不多的。而且……”
她手上法诀一变，眼前的立体图画便开始飞快的变化起来。原本细致的太阳系模型不断缩小，缩小，再缩小，直到几乎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他们四周空间的无数光点，组成了璀璨耀眼的宇宙一隅。
“这就是天白兽所说的宇宙。无边无际，我所能展示的，不过是其中很小一部分罢了。”苏秦道，“你看，这上面每个光点就代表一个像太阳一样的星星，叫做恒星。而每个这样的恒星周围，都有可能存在像我们脚下大陆般的星球。”
“难以置信……”即便是以云皓辉的见识，也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感到震撼。
苏秦将简陋的宇宙模型又重新化回纸符的模样，连通从空间中取出的一本书交到了云皓辉的手中：“你要是有兴趣，这些都可以看看。和我给你的数学书一样，都是来自我那个世界的知识。看了这些你会更了解这个宇宙。有些地方我说的并不清楚。”苏秦毕竟不是学习天文和物理的，仅仅知道一些常识，再多的她就无从得知了。
之后苏秦又坐下来，看着云皓辉道：“接下来是一些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她顿了顿，“原本我并不想说，也不必要说。只是经历了这么多，而你又曾无意被我带入空间之中，我也便不想再隐瞒。但是不是现在。”
云皓辉沉声道：“我知道以往是我的过错，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而我对你一直不够坦诚。苏秦，你应当知道我对你是在乎的……”
苏秦抬手示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也是我冲动了。如今说这些并不是想责怪和追究什么。而现在不说也不是因为我还怪你。只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很清楚。云皓辉，你曾对我有过承诺，但却不曾许过一生。我曾倾心于你，暗中属意，却从未对你坦言相告。我现在不说，是因为我想给彼此一些时间，去梳理看透自己的情感。”
“好。”云皓辉放下心来，同时也认同苏秦所说的。他并不是那种冲动到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年轻人。几百年的生命和执掌云方派的重任让他早就习惯了理智、理性的思维方式。他早就知道，自己对于眼前这个从异界而来的与众不同的女子有不少好感，也几次三番地因为他而改变自己的行动。但是许诺一生确实不是几个字那么简单。
他需要时间去思考，也需要时间去理解苏秦今天所说的诸多信息，以及天白兽的所言所语。
这个大陆之上风雨将至，他要未雨绸缪。
苏秦带着沉睡的赖赖离开了云方派，返回临水镇。临走的时候，她想将伏魔铃留给云皓辉，却被后者拒绝了。
“你放心，我会妥善安排他的。这个既然是他给你的，就由你保管吧。将来等他恢复了神智，你若再想还给他，那便亲自交给他。”
当苏秦回到临水镇，这个相对来说宁静安详，又同时繁荣活泼的修真小镇时，心里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这一趟出门，离开的时间并不多，前后连一个月都不到，却让她经历了几番生死之斗，不止一次被逼到极限又重新振作的经历让她隐隐有种即将突破的感觉。
小打劫等人外出安装传讯装置还没有回来，浣溪沙的运作又正常而平稳。苏秦径直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之后，没有通知任何人便闪身又进入了苍穹世界。
在这里，她来到了灵气最为浓郁的区域，盘腿坐下来，将几枚灵石捏在手中，凝神屏息，开始运转周天。
自从筑基之后，修炼便没有了明确的功法。所有的进步都是在苏秦自己的摸索和理解之下得来的。当然那本穿越前辈的修真笔记帮了她不少忙。
她在形塑巅峰已经有不短的时间，是以早就看便了笔记中所有关于形塑巅峰突破时的注意事项。融合期并不是一个危险的分界时期，笔记中虽然有所提及，但并没有多做笔墨。这时候是修真者的灵脉与自身肉体的经脉进一步融合，灵脉再巩固，灵基加强的过渡时期。修真者的能力有量的增长，但没有质的飞跃。
所以在突破的时候，很可能只是懵懂的一瞬间，仿佛修真者没有做什么事情，便简简单单跨过来了。有的修真者甚至已经升入融合期还不自知，径自修炼想要突破呢。
苏秦当时看到这些的时候都忍不住发笑，但是真到自己上阵修炼，可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说是不难，但也到底是修为期的突破，又能简单到哪里去？她一遍遍地运转着周天，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多少了，却仍然觉得绵软无力，只是原地踏步，境界毫无精进可言。
“难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苏秦也难免这样想。但是仔细的体察和感悟告诉她并非如此。
有的时候，事实就是这样。有些东西看似沉重难以推动，但是你只要肯用力总有能推动的时候。可是有些东西看似轻飘飘一吹就跑，却怎么跑的还怎么回来，任你用多大力气也无法将它彻底移动。
现在苏秦就有这种感觉。再大的力气也好像打进了棉花团里，被轻而易举的化解掉了。
怎么办？苏秦不由着急起来。但是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是在运转周天，绝对不能有精神上的放松和彷徨。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
既然如此，就不如坚持下去吧！
任它三个时辰、三天、三个月还是三年……
就这样，苏秦坐在空间中一遍一遍地催动着灵气。苍穹世界里浓郁的灵气在她的运功调动下被刺激得越发活跃，甚至是开始出现一些影响到其中事物的反应。然而沉浸在修炼之中的苏秦并不知道这些。她仍旧锲而不舍地一遍遍催动真气，强化修为，并努力将自己的神识收拢集中，在灵基里铸就巩固。
骤然，苍穹空间里的灵气如同海啸中的水流一般汹涌起来，流动越来越迅猛也越发的具有破坏力。整个空间中的房子、田地、器具都被卷进了巨大的灵气湍流之中，很快便呈现出即将粉碎的趋势。
而苏秦却茫然不自知地坐在这一片即将称为废墟的苍穹世界里。
85、融合期 ...
一个月后,当苏秦坐在浣溪沙总店的贵宾厅中,品尝着由于长梦亲自端来的新品时,仍然感到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是的，她已经突破，成为了一名融合期的修真者。也是这临水镇上唯一的一名融合修真者。如今凭借她在本地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再去隐藏。很多小的修真门派的掌门甚至还不如她现在的修为高。
当然,黑蛇每次看到她的时候，表情还是有些不屑,并不将她那点修为放在眼里。
对此苏秦并不介意。毕竟黑蛇乃是天地灵物，和他们修真者相比本身起点就更高。
苏秦并没有与于长梦多说什么,也并未做出任何指示。她只将报告留了下来。其实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修为增长和境界跨越的事情。根本无暇去思考其他。
修真前辈在笔记中说的没有错。进入融合期之后，苏秦并没有和之前一样的心灵上的提升,和被洗涤的感觉。跨越与不跨越的拿到界限似乎模糊不清。只有在她用心体察的时候才能有分明的体会。
但是让她更惊讶的不是这点。而是对于宝器和灵器的使用。很久之前,苏秦便知道，融合期是能使用灵气的最低修为。
因为在此之前，修真者的身体里都无法撑在需要支持灵器运转的灵器量。然而直到自己真正的突破，才能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像在自己的身体里，渺小的灵基一夜长大，成为了一个巨大而磅礴的宇宙，能容纳天地万物。灵气源源不绝的自灵基而出，而灵基也能时时刻刻调动身体中的灵脉来吸收转化体外的灵气。
灵基其实就是将来修真者修成元婴的所在。从某种角度来讲，灵基也可以说是元婴的孕育所，是另一个修真者生命的胎盘。在元婴形成自己的意识之前，灵基其实已经有了一些额外的自主能力。
苏秦在真正突破之后，甚至顾不上已经被毁坏的苍穹空间内部，而是坐在废墟之上仔细地感悟了几天，才终于跨出空间。
当她坐在浣溪沙的店铺里，任由这异界的阳光洒在脸上，品着手中更加精纯的灵气果汁时，才有些明白融合期的真正意义。
放弃在境界本身和个人领悟上面的提升而是将所有的赌注压在扩大修真者的灵气储量上。
苏秦毕竟是现代人，并没有太过深厚的古韵。她经过了十几年的现代教育之后，在理解修真的时候还难免带着现代人特有的方式。
比如，对于这一个阶段的飞跃，她的理解是：就好像游戏加点一样。之前每升一级，总是把天赋点加载获取更多技能，或者获得更大的攻击力上，但是自身的血量、灵气量都没有明显的提升。但是再往后面怪物越来越难打，必须要暂停新技能的获取，将血量等基础属性提高上来。否则前面的路就没法走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苏秦就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她开始专注地研究手中的地轮。
这地轮说起来还是云皓辉给他的。那时候是她刚刚跨入形塑期，云皓辉将这把匕首交给她的时候，脸上专注的关心神情她至今还记得。
想到这些，她突然又笑了。不同之前，这是释然的笑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早就忘了当初的冲动和计较，心中生下的只有笃定和心愿。她一向不是斤斤计较需要人哄的小女生。不然也就不会在现代独自生活奋斗了那么久之后，又经历了穿越创业的阶段。她不去主动依靠别人，而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和目标。
不论是人生还是爱情，对苏秦来讲都应当如此。
不过既然当初说定，云皓辉也承诺，自己有了确实的想法便会来找她。苏秦也就不必要这么主动。因为她现在并不是全没有其他事情做。浣溪沙这么大的事业需要她去负责监控。离开了这么久，也是该看看报告，了解之前自己所布置的任务的进度的时候了。
而在她的空间里，那只仍然在沉睡之中的天白兽仍然是她的契约灵兽，需要她去照料和唤醒。
略一思考，苏秦已经有了大略计划。她将浣溪沙的报告先仔细浏览一遍，之后又与于长梦做了简单交流。在得知浣溪沙发展良好，而之前苏秦所定下的戏院推广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并且剧目已经于多个城镇上演，收到极其热烈的欢迎。于长梦已经在计划扩大戏院规模，并且着手策划新的剧本。
苏秦肯定了她的各种努力。她认为于长梦所决定的方向是正确的，但是在新剧本上面她并不着急。毕竟老的剧本还没有走遍整个大陆，即便是在临水镇，老剧本的每一次演出都还能带来爆满的人气，这证明，这套演出的潜力还没有完全被挖掘出来。
她可是知道，在现代社会，很多成熟的剧目和剧本都是能演出一年甚至是好几年，成为固定剧目的。里面的演员可能更换，但是剧本却不会再更改。很多游客有的时候去纽约等大城市旅游，就一定要去看看百老汇有名的固定剧目。
虽然她并不敢说，之前和于长梦找来的能人异士所排练出来的剧本，就是经典，就能成为常年固定的演出。但是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算是普通剧目也还没有到它需要被取代的程度。
苏秦将这些内容与于长梦仔细说清楚之后，后者领悟很快。她开始有些惶恐自己自作组长开发新剧本是不是惹恼了苏秦，但是现在她了解到了东家的意图之后，放心下来。
“您放心，我一定会继续加强《我们的世界》的排演和宣传的。”于长梦谨慎地说道。
与于长梦谈话之后，苏秦又走访了炼器、制符等部门。因为小打劫等人已经外出，这里只有人代管，在工作的热情和开发进度上明显不如之前。可是苏秦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明白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也觉得不必要太过苛求。毕竟浣溪沙现在已经足够庞大。只要这两个部门的人没有偷工减料浑水摸鱼，而是在上工的时候认真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哪怕没有什么激|情和创新，也没有关系。
结束了巡视之后，苏秦又回到苍穹世界里。
这里是她的起点也是她永远的家。
看着仿若飓风过境之后的惨状，苏秦只是苦笑，并没有觉得沮丧和难过。只不过当初自己一砖一瓦搭建的房屋坍塌了，有些可惜。毕竟那是她也许已经不能挽回的过去留下的印记。
托了苍穹世界本身灵气充裕的福，种植在其中的各种作物即便是被连根拔起，也没有全部死亡，甚至还有许多灵果和原先世界中的蔬菜仍然新鲜漂亮，只要整理洗净之后完全可以食用。一边用法术清理，一边看着这些久违的食物，突然觉得早已经不需要食物补充的身体感到了饥饿。
她知道，这是自己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动了。
“好想吃东西啊……”反正是没有其他人的空间，苏秦干脆卸下了在外面时的所有强悍和成熟，直接一ρi股坐在地上，对着废墟自言自语起来。
“决定了！今天不管怎么样，也要犒赏自己一顿！”想到这里，她先是迅速用挪物的法术清理田地，将所有还能食用的食材整理起来，再将那些还没有死去的植株重新种进土里去。说实话，她对怎么种植并不是很在行，之前之所以那么成功，全都是因为有苍穹空间这个强力外挂。
苏秦收拾完了，跳出空间，吩咐人去给自己买些鸡蛋和各种肉类食材。虽然空间里的蔬果还是有的，但是那些活物全都在灵力的风暴中遇难了。就连之前苏秦储藏的大量肉类食材也毁去大半。
另外一方面，苏秦也叫人通知于长梦，叶婆婆，宋河等浣溪沙的高层管理员，一起来她所住的地方聚餐。
聚餐？
听到这个词，所有人都是一愣。就不说聚餐了，单说吃饭，对于这些人里的一部分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但是很快他们的情绪就从惊讶变成了感动和怀念。没有人不记得当初浣溪沙还只是个小店铺的时候，苏秦经常会坐上一大桌子菜和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聊未来，话话家常。
其实仔细算来，这也不过是几年前，可随着浣溪沙越做越大，他们已经觉得当初那种场景相当的陌生和遥远了。
遥远到让人想念。
等他们真正来到苏秦所在的小院时，那种旧时光扑面而来的兴奋才真正在每个人心中升腾而起。
如今的浣溪沙早就不是多年前那个只有一个两个铺面的小店了。它早就成为了足以影响大陆气象的庞然大物，而他们这些很早就追随者苏秦的人，不但如今有了相当重要的地位，也有了足够的灵石和金钱，还在修为上不断前进。
也因为这些，他们早就搬去了更好的地方居住，连带自己的整个家庭也渐渐富裕起来，甚至隐隐有了家族兴旺的迹象。
可是反观浣溪沙真正的东家，也是最应当奢华富庶的苏秦，却仍然住在当初的那个小院子里，里面的陈设甚至没有任何改变。
于长梦等人其实是一直知道这点的，也不是没有隐晦的建议过她另找地方住，可是苏秦的事情实在太多，哪里顾得上这些。而且她总觉得这个小院挺好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胜在温馨。
况且，她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哪里需要多大的地方。
苏秦热络的招呼着于长梦等人。这一刻，她将他们看作了老朋友，而不是什么下属。而她之前因为连番奋战，突破修为，而一直紧绷的心情，也终于能好好放松一下。
不管修真者是否还需要吃饭，苏秦确定自己是需要的。
至少，这样的场合能舒缓她紧张的神经。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云某不请自来，不知苏东家是否欢迎呢？”
86、若有一日 ...
苏秦乍一听到这声音,险些将手上端着的那道家常菜打翻在地。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确定的想法,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而她这么快就要面对他。
难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云教主远道而来，自然是欢迎的。”苏秦顺着他的话客气了一下之后，也就定下神来。待云皓辉真正迈进来，她才将他看了个仔细：仍是一身黑色锦袍,只是这一次有亮银色镶边，又绣着麒麟暗纹显得不像往常那么霸气,而是多了几分隐世的尊贵之感。若真是喜欢，苏秦是更喜欢这样的风格。
云皓辉是绝尘期的修为,又是百年的云方派掌派之人，身上的气势不同常人。在场就算是苏秦这样进入融合期的也与他有相当距离,更何况其他人。
但是他们见到他并没有过多的畏惧和恭敬,皆因作为浣溪沙的高层和老员工，他们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东家与这位云公子的关系，是以多少有些习惯了。
只是当云皓辉真正做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感觉刀少许的不自在。
云皓辉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已经尽量在收敛身上的灵气，却仍然对他们有相当的威慑。正在他不知该不该再站起来的时候，苏秦已经拿出了地轮匕首轻轻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面。
只是这一放，匕首便缓缓散发出舒缓整个小院的气场，正好与云皓辉那难以掩藏的锐气相抵消。旁的人还没有发觉特别之处，只知道自己身上的压力突然小了。倒是云皓辉看到那又变换了形态的地轮，眼睛一亮。
一顿饭到不能说多么美味，却吃得每个人心里舒坦，齿颊留香，甚至对于叶婆婆等人连灵脉都感到被滋润了不少。这自然得益于空间产物的作用。
饭后，众人带着感激纷纷告别，不多久，小院里只留下了苏秦和云皓辉。
“地轮已经是灵气了。”云皓辉看着用法术收拾餐盘的苏秦，突然道。
“恩。”苏秦点点头，“我刚刚突破了融合期。所以给它重新淬炼提升了一下。”
“很不错。”云皓辉将匕首拿起来，握了握，“你有炼器的天赋。”
苏秦笑笑没有说话。其实她只是比别人多看了些穿越前辈的笔记，走了捷径罢了。不过这些她倒不必着急说。
“怎么样？”苏秦随意地问道。
这次轮到云皓辉笑了笑。他用与平时的冰冷所不相符的语气反问：“你是说这餐饭，还是其他？”
苏秦愣了一下，顿时有些紧张，感觉心跳都加速了。她喃喃道：“你说呢？”
“如果是说这饭菜，那便是简单但却让人着迷。我很喜欢。”云皓辉顿了顿，看着苏秦闪闪发亮的大眼睛道：“如果是你曾经问我的事情。我想我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这话很耳熟啊。苏秦心里想着。若不是确定这是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另一个世界，确定眼前这个人不可能接触到现代的那些小说，她真以为云皓辉是恶补了怎么谈恋爱的材料才过来找她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听到他的回答觉得很开心。就算苏秦是个再怎么励志，感情上很少冲动的人，但到底还是女人。难免会对男性所说的特定的话心动、陶醉。
用比较现代的话说，就是戳到。
带着笑意，她仔细看清了云皓辉的神情，暗自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罢了，便赌这一次。
“你跟我来。”说着，她向云皓辉伸出手去。
云皓辉从善如流，大方地迈了两步走到她身边，握住那只洁白如霜雪凝成的小手。
这雪，是有温度的。
就在他感叹的一刹那，眼前骤然变了天地。这不是什么他所熟悉的修真法术，甚至灵气的波动也无从觉察。没有任何征兆地，他进入了苏秦的苍穹空间。
“这叫苍穹空间，是我给它起的名字。”苏秦说道：“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自从有意识，就有这个空间了。不过，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知道这空间的人。”
云皓辉原本是在四处观察的，听到苏秦这话才转头看着她道：“甚感荣幸。”
之前说过，他虽然之前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样子，但其实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苏秦有这样一个空间。至少不是乾坤袋，而是能让人躲进去的。不然当时在顾家，她也不会以筑基都不到的修为就凭空消失，过了几天才又原地出现。
前些日子刚进入空间的时候，他确实感到非常震撼。即便早有判断，也没有人会在这样近乎奇迹的事物前无动于衷。而最让他惊讶的，则是空间里似乎无从来处却又源源不觉得弄与灵气。
他隐隐有一种，这里其实是仙界的一部分的想法。
可是很快，他又否定了。仙界之所以是仙界，是普通修真者不能进入的地方，虽然也有无法突破屏障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仙界过于霸道盈溢的灵气让修真者不能承受。
而这个苍穹空间里却没有这种问题。
“这里你看到的所有种植作物和房子什么的，都是我自己搞的，原本只是土地，丘陵，河流。如你所感受到的，灵气非常充裕，并且除了我和我带进来的东西之外，在没有其他生物。”
“好地方。”云皓辉试着做了几个吐纳，不由确定，即便是这大陆之上最为上佳的修真之所，什么神仙洞府，钟灵山秀，也比不上这里。而云方派的大殿所在，本来也是有名的灵气充裕之地，但是和这里相比也逊色太多。
苏秦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需要去找灵山修行了吧。而且，就是浣溪沙的那些在别人看来很神奇的东西，也不过是我投机取巧，托了这苍穹世界的福罢了。都没什么特别。”
“不要妄自菲薄。”云皓辉长袖一挥，将苏秦拦在身边，“这空间是你的，便是你的特别之处。能有这样的运气，生来便带着如此珍奇异宝，是要修上多少个轮回才能得到的呢。”
苏秦微微讶异：“你们也信轮回？”
“自然。”
“唉。”苏秦轻叹，“只是我有时候会想，若有此奇遇的不是我，有此珍宝的也不是我，那他们也可以做到我现在所做的事情。而我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取代的……”
“当然不是。”云皓辉语音越发温柔：“你怎么会这么想。在我看来，每个人或卑微或高贵，或聪慧或愚笨，都各有不同，没有谁是简简单单就能被取代的。就说你这番奇遇和身怀空间，若是放在我身上，恐怕就都用来修炼，现在的修为定是比你要高得多。但是却未必能开出浣溪沙这样的店铺，闯出名堂来。若是云皓月的话，恐怕就用来游戏人间了。”
苏秦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刚才仅有的一点钻牛角尖也烟消云散：“确实如你所说。”
苍穹空间里的田地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倒塌的房屋却还堆在那里。苏秦暂时不想去重建，只找出了一个沙发来，拉着云皓辉一起坐在上面。
“来，坐坐看，只是我们那里的东西。是西方传过来的！”
“西方？”云皓辉不解。
“哦对，我给你讲讲！”苏秦在讲解之前先洗了点水果，放在手边，一边吃一边说着现代社会的大概，兴起之时，颇有点眉飞色舞的感觉。对她来讲，就好像回到从前，重温和朋友吃饭聊天的快乐。对云皓辉，却又是另一种崭新的体验。
“我跟你们说，我那们那里好多东西，可好玩了。”苏秦说，“尤其是电脑和互联网……恩，怎么说呢，电脑就是一个东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资讯，可以玩游戏，可以看电影，可以看小说，打字，什么都行！互联网就是让世界上分布在不同地方的电脑连起来，互相之间能够交流！”
她这么说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根本讲不明白，云皓辉虽然是兴味盎然，但还是难免表现出懵懂不解的申请。
苏秦抓抓头发，正在苦恼，突然视线扫过一个东西——电脑！
哈，她这才想起来，过来之前自己是有带笔记本的！
“你等等！我马上给你看！”苏秦说完便站起身来，开始找到电脑、电源、太阳能发电机等等。
这台笔记本也就是在她刚过来的时候还玩一玩，后来就不怎么用了。几年过去了，虽然放在苍穹里面倒是没有落灰，却也显得陈旧了不少。
等电机开始正常工作，电源能供电了。苏秦试着按下电源开关。几行提示出来，告诉她电池已经不能正常工作，需要修理。但是因为有电源在，所以笔记本还是能正常启动。
“太好了。”苏秦边说边兴奋地回头看了云皓辉一眼。这时她才发现，云皓辉正带着疑惑和好奇看向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屏幕。
好久没接触电脑，再一上手感觉稍微有点生涩，但却并不陌生。苏秦像一个急于展示自己宝贝的小孩子一样，兴奋地一边操作，一边给云皓辉讲解。开始的时候，她还照顾一下云皓辉的进度，时不时看看他是不是听懂了。但是到后来越讲越激动，越来越投入，她也就不自觉地没再去问他懂没懂，而是按照自己的步调说了下去。
云皓辉的理解能力其实已经很非凡了，但是还对这个叫做电脑的东西不能快速掌握。也不怪他，毕竟他从来没接触过电器，机器，连电视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轻易理解电脑呢？
所以开始的时候他还紧跟着苏秦的讲解去理解，到后来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主要用途是什么之后，就慢慢走神了。
苏秦漂亮的小脸上的变化多端和双眼闪亮而专注的样子比电脑好看多了。
他不禁这样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苏秦终于意识到自己眉飞色舞讲解得太快，早就把听众给弄丢了。她不禁脸上一红，喃喃道：“抱歉，让你无聊了吧……”
“不会。”云皓辉眼中都是温柔，“看你说话很有意思。而且，听得出来，你很怀念那时候。”
苏秦点点头：“确实。有时候想念得不得了。明明已经没有亲人了，但就是想。”
“还能回去吗？”云皓辉问，“我不太懂你说的那个穿越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不能回去了？”
“我不知道。”苏秦神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至少以我之前的实力和现在的实力，恐怕还不行。但是……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天白兽说过，这里就是一个有修真文明的星球。而之前我似乎在你给我展示的梦里也曾经看到过，这里的人并不是一开始就生活在这片大陆的，而是由修真者率先从其他地方移民过来的……也就是说，这里可能没有人类的进化。怪不得，怪不得这里的文明和地球那么相似！就好像是我们地球上古代某一个朝代分支出来的！”
“浩辉！说不定我真的能回去！”苏秦彻底地激动了。她拍着云皓辉的双肩道：“如果我能回去，你一定要跟我去看看！”
“恩。我也很想看看你生长的地方。”
云皓辉话音刚落，就听一个略微尖利又有点撒娇的声音响起：“唉哟，你们俩彻底勾搭上了？”
87、暂不破阵 ...
“赖赖！你醒了！”苏秦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随即突然想到,赖赖不是失去了记忆吗？难道……
果然,她一转身，就看到沙发的靠背上站着的那只形似白色小狐狸，嘴巴有点尖，尾巴毛茸茸很大的熟悉的小兽。只是这一次它身上的花纹越发繁复美丽了。
几乎不用确认,她就知道这是她的赖赖，而不是什么陌生的天白兽,什么其他神仙的仙兽。然而，苏秦还是下意识地抬手去看契约,并凝神用灵识体察。发现那久违的与其他生命通联的感觉又回来时，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狠狠将小白狐狸抱在了怀里。
“赖赖,想死我了！”苏秦说着声音已经略带哽咽。而被她突然抱起来的小白狐狸也略微动容，却仍旧挣扎起来。
“女人！你放开我！憋死啦！”
云皓辉看着这只白兽努力用小小的四肢推开苏秦的禁锢，却怎么也推不开时好笑的样子，不由也跟着开心起来。
赖赖到底是赖赖。即便它能用爪子、牙齿，但却不会对着苏秦使出这些东西。
终于，苏秦抱够了它，便放开手来，将它放在自己的腿上，为它梳理经过刚刚一闹而显得有些零乱的毛发。
赖赖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苏秦的服务，一边说道：“唉，看我一醒来就看到你这乱七八糟的样子，没有我果然不行呢。”
苏秦知道它说的是空间里的各种作物田地。这之前，一直是赖赖负责管理这些，直到它消失之后，苏秦才不得不自己上手。她没有解释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自己境界提升时将整个空间破坏了，而是笑着说道：“恩，那就欢迎你回来继续帮我管理啊！”
“呿，谁要帮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小白狐狸还是躺在苏秦的腿上渐渐安顺下来，心里想着“嘛，就算整理整理也不费什么功夫。反正对自己来讲是举手之劳。”
这个过程中云皓辉一直静静地坐在旁边看向身旁的一人一兽。只要与苏秦有关的事，他耐心就出奇的好。
况且，他心底也有疑问。关于这只天白兽的。
“赖赖。”苏秦终于问道：“你之前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不认识我了，还要跟我解除契约？”
“有吗？我都记不清了啊。”赖赖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偷偷抬起来，看了看苏秦和云皓辉，显然是心中有鬼的样子。它本来是想偷偷看，谁知道自己的动作刚好被两个人精逮了个正着。“咳咳。”它急忙装着咳嗽的样子转移追忆力，一方面也知道自己被识破。不过那些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眼前一个算是自己认的小主人，一个是小主人的相好。
恩，这么想想的话，其实都是自己人嘛。
其实就算是仙兽也没有人类那么多的弯弯绕，思想很简单的。所以赖赖装模做样的想了半天，最后的结果就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那天云皓月带着苏秦去了海底，不管一开始是作何打算，但是最后确实是做出了拿赖赖去换取宝物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赖赖并不是普通的灵兽，而是一只被封印过的仙兽，还是跟着仙人下凡来的。这一交换，兜底大阵的阵势触动了赖赖的封印，最后它本身没有事情，倒是把那封印本身吞进了阵里。
按照交换原则说，这也算是大阵得到了东西。而且这件东西也非常不一般。能封印仙兽记忆和能力的能量，哪是这大路上轻易能得到的？
只是这一来二去，只剩下一开始就打着害人主意的云皓月吃了亏。他被赖赖解开封印时候的能量反噬，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化去肉身。
原本他是没有修成元婴的，肉身被毁灭就当死去，却谁想那海底洞|茓里竟意外地残留有一丝魔气。是很久以前一个魔头摸进来时留下的。千百年过去，魔头早已经被洞|茓吞噬，唯有那一丝魔气残存，成为了云皓月的救命稻草。他在危急关头将自己几近泯灭的神识与魔气融合，在瞬间呈现化魔的状态，才得以逃过反噬的灾难。
虽然肉身没有了，但到底他还算活下来了。
只是对于虽然游戏人间，但一向还有些傲气的云皓月来讲，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两人一兽将这些整理通顺之后，苏秦不禁问道：“赖赖，那你现在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我是说，你封印被解开之后，似乎就忘了自己和我的契约。而且，我的契约也没有效果了。”
赖赖这时坐起身来，一边悠闲地舔着爪子，一边道：“这很正常，因为我与你签订契约的时候还只是灵兽形态，所订的契约只能压抑灵兽等级的我。而封印揭开之后，我的原本形态高出契约太多，所以契约基本上就算是失效了。”
苏秦点点头。其实它所说的，她多少也猜到了。简单又聊了些其他之后，她想到云皓月现在的情况，不由问道：“云皓月……他还能恢复吗？”
“你是指恢复肉身？”
“恩。”
云皓辉皱了皱眉：“有点困难。倒不是不可能……只是……他并不愿意。”
“？”苏秦不解。
然而云皓辉却没过多解释，只拍了拍她的头，微微一笑道：“他有他的骄傲。不过我会劝他的。”
这时候舔完了全身毛发，整理妥当的赖赖跳上苏秦的肩膀，用略带凉意地口吻问：“与其关心那些细枝末节，你们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烦恼吧？”
“你是指什么？”苏秦问。
赖赖未答，云皓辉先道：“如果你说的是云皓月化魔所惹下的祸事，云方派已经处理妥当了。”
“那都是小事。”赖赖斜睨了他一眼，“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在我封印解开以后，便通过特殊通道游走于这几个天地大阵。因为这些地方是大路上灵气最为纯净浓郁，也是最接近仙界的地方。即便我没有意识，也会不由自主被吸引。”
说到这里它又看向云皓辉，抬起右爪指了指说道：“有好几次它来破阵都撞上我正好在里面休养生息，恢复仙力。自然也看到了那些和他斗在一起的人。”
“所以纳兰蓉雪他们的密教真的与你无关？”苏秦这话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是喃喃自已。“那究竟是谁呢？”
“不知道。不过我对他们所做的倒是很赞同。比起这小子的莽撞破坏，他们倒是做了点好事儿。只是寿元换功这种法子，简直疯狂。”
云皓辉对被称为小子丝毫不以为忤，反而虚心道：“我已经决定暂时停下破阵的进度了。”
“哦？”赖赖意外地看向他，“你不是不信我所说吗？”
“我又何时说过不信？只是随口质疑一下罢了。”云皓辉颇为狡猾地辩解道：“况且回到云方派知州，我也曾推倒天运，觉得近些年我的动作过于频繁，也太过焦躁。不单单是我，云方派也需要休整。反正现在大陆上修为最高也不过元婴，我又何必执着于这么快破阵？”
苏秦点头：“你说的是。”
还有些话，云皓辉并没有说得更透彻。他比苏秦修真的时间更长，修为更高，对天道的理解也更为深刻和敏锐。虽然当时他质疑了赖赖所说，但其实已经隐约觉得对方所言并非凭空而来。但是更让他触动的是：为什么是现在？
对，没错，赖赖的封印破开是因为云皓月的无心之举，他一开始是想利用苏秦的。但是苏秦的穿越，与云皓月相识，后者临时改变主意，赖赖突破封印，并最终在岱羽城以原型警告他们……
这一切似乎都是没来由的，偶然事件。可真的是偶然吗？
云皓辉并不这么认为。
冥冥中一切，似乎都有注定。在他们的身后，似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整个世界的进程。
而如果真如他所想，这些并不是偶然。那么很有可能，赖赖所说的通道被打通，仙人们引爆星球，获得完整仙界的举动就在最近了！
想到这些。云皓辉更无意去破阵。管它是真是假，暂且等等吧。
这几日大陆上颇为平静，自从岱羽城魔乱平息之后也没有什么大事。云皓辉又决定暂时停下破阵的进度，便索性将教义丢给了方棋等人。他自己在苏秦的邀请下留了下来，成为了她苍穹空间重新整修的第一大壮劳力。
苏秦拿出早就想好却一直没有时间重建的图纸，放在云皓辉面前。这不是什么现代工程图纸，而是她闲暇时间按照现代设计和古代图纸相结合做出来的版本。新建造的房屋比原来要更充满设计感，也繁复很多，占地更加庞大，功能和房间也有所扩充。但整体上的宗旨仍是古典与现代的结合。
“帮帮忙吧~”苏秦星星眼看向云皓辉。
后者很是享受她这个眼神，而她所要求的也不是什么复杂难办的事情。既然有了图纸，云皓辉只需要足够的材料便用法术在仅仅半天内建成这房屋。当然，其中赖赖也帮了不少忙。
“太帅了！”苏秦站在新建的宅院前，不断赞叹。必须承认，这个充满设计感，雕梁林立、色彩丰富而堂皇的具有古典风格的宅院简直就好像真正的工匠们经过几年努力建成的宫殿！比起来，自己之前住的房子根本就是危房嘛。
“室内装修就交给我吧！”苏秦拍拍胸脯保证，“看我给你们一人设计一间既舒服又漂亮的房间！”
云皓辉的嘴角微微一翘，没有拒绝。
接下来的几天，苏秦忙着不知，而云皓辉和赖赖这一人一兽则各自找了个地方开始在这苍穹空间中修炼。他们一个突然闲下来，想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而另一个则是刚刚苏醒，还需要修炼恢复精神。
倒是修炼之前，云皓辉与苏秦事先打了招呼，争得她的同意才开始吐纳运转周天。
苏秦笑着说：“既然你我互相意属对方，又何必如此客气？”
“我知道。”云皓辉点点头，却仍然改不了那贵公子的礼貌做派。对此苏秦并不反感。她布置房间的时候，不时将各种定制家具带进来，仿佛玩游戏一般地排排放放，比对效果。而做的烦了，就会看看云皓辉的方向。
他们之间好像不像热恋的感觉呢。苏秦想着，开始回忆两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从相遇相识，到各自暗中有意却未挑破，直到现在……
就算已经开诚布公，两人的相处也有点相敬如宾的感觉。可并不会觉得有距离或者冷漠，反而更加能体会到彼此的契合。
苏秦喜欢这种感觉。有一种从此牵手，就能长长久久，再不放开的温柔和期盼。
只是很快，他们便没有时间再去享受这样的气氛了。
大约一周后的某天，苏秦跨出空间取回之前定制的一扇屏风，突然在临水镇的街上看到了一个小童在散发传单，让她眼角直跳。
倒不是那小童如何，也不是传单这种手法的问题——毕竟自从苏秦引进这种方式之后，已经有很多商家模仿。如今传单也不是什么少见的稀罕玩意儿了。
只是那传单的内容似乎和云方派，和云皓辉有关？
88、生生教 ...
苏秦取了屏风便拿着传单往回赶。她一回到住处,立刻招来人通知于长梦,要她搜集所有关于生生教的资料,明天，不，今天晚上便来汇报。之后迅速闪身进了苍穹空间。
云皓辉和赖赖仍然在修炼。但是好在他们的修炼并不是完全沉入心境不闻世事，不是入定。事实上,那样的情况对于修真这来讲是很少出现的。一来是安全考虑，二来也通常并不需要。只有在面临突破或者精神极度不稳定的时候,修真者才会完全封闭自身的神识，不能接受一点外界的干扰。
然而,即便如此，苏秦也没有轻易打断他们,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云皓辉基本在每天下午都会结束一次修炼,起来活动，与她说话。她打算那时候再告诉他。在等待的时候，苏秦将那份传单拿在手里，更加仔细地看了几遍。随后深深叹气。
不得不说，这份传单做的很有水平。所说的也不能说不是事实。只是这春秋笔法绝对会让很多人误解，并且有可能将整个大陆引上歧途。
修真的歧途。
而发传单的人，苏秦虽然并不确定，但也隐隐有猜测。并不是陌生人。如果她没有猜错，做出这种事情的便是纳兰蓉雪那个教派真正背后的主持人。他们在传单上开始公开宣传自己的修炼方法，虽然没有隐瞒用寿命换取修为的事实，但却并没有说的很明确。不，应该说他们引导的方向是，原先的修真者用谎言欺骗了普通大众，以防止更多的人争抢有限的灵气，保证自己有足够的休闲资源。
他们在传单中强调，修真的门槛实际并没有那么高，普通人也完全不必过得那么艰难，想要修真就算自己没有天分也完全可以做到。只要努力，只要敢于付出。
而在传单上，他们管自己叫生生教。
“生生不息？”苏秦勉强只知道这个典故，看来意向似乎不错。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所相信的就是世间唯一真相，也坚持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应当存在，世界应当是丰富多彩的。所以若仅仅是看法的不同，苏秦不但不会觉得棘手，反而会对对方感到赞赏。
在她看来，能在这片大陆上公开站出来，挑战现在主流的修真意识和传统是相当值得钦佩的。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起码想法是好的——让广大的普通人真正得到灵气的恩惠，能够利用灵气，而不是在修真者的阴影下受苦一生。
从某种角度讲，她自己所宣传和坚持的，倒是与对方有一定的契合呢。
只是隐约在心底，她总觉得他们所宣传的并不是正确的修真之道。若是真的任由其推广，并最终真正得到大陆的认同，恐怕会出不小的乱子。
云皓辉结束修炼之后，体察自身，发现自己竟然又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他所修炼的功法本来就是最为完整的云方派功法，对修为提升有奇效。再加上自身的领悟能力很强，一直以来在修炼方面都是事半功倍。即便如此，这空间也让他着实惊讶了一番。看来灵气的浓郁程度确实对修炼的进展速度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
“浩辉，你来看这个。”苏秦脸色沉重的将传单交给他。当她看到云皓辉阅读之后沉默的样子，又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所练的功法？”
“略有所知。”云皓辉道。
虽然这么说，但他知道的到底也要比苏秦自己跟踪观察的结果详细。
“那你可知道这样换功的缺点？”苏秦问。
“缺点？”云皓辉不解，“减少寿元换功，这样的邪功还要问什么缺点？”
苏秦也不迟疑，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就像他们所说的。修真者的寿命在每次跨越突破之后都会延长，如果筑基到一百五十年，形塑两百年，融合三百年，以此类推，每次拿出几十年来作为交换，似乎并不是很亏……”
“不，不是这么简单。”云皓辉沉声道：“所谓交换，自然不能是简单的交换寿命那么简单。被交换的东西，准确来说，是叫命数。”
“命数？”
“对。一个人在出生时就根据自身条件而有的命数。如果并无大的意外发生，一个人最后能活到多少岁，就好像修真的天赋，拥有的火种一样都是一开始就确定的。而境界提升时，增加的并不是命数，而是命数能换成普通寿命的年数。比如说，原本我的命数是一百岁，如果只是练气阶段，我只能活到一百岁。但是突破之后，我便能用一百的命数换到一百五十年的寿命……”
“我想我明白了。”苏秦的神情也越发凝重，“所以你是说，他们用命数交换修为到了一定阶段，就会到顶，并且可能导致命数用完，直接死亡？”
云皓辉点点头：“所以在他们的教里，几乎不可能有元婴期以上的人。”
“就算有，也是……”
死人。
苏秦有些发愣。她不知道该如何评判，却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云皓辉道：“我要回去云方派，你这些日子不如暂且留在临水镇吧。不要离开。”
“哦，好。”苏秦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待愣愣地送他离开，她才突然脸红，想到两个人毕竟已经确定了关系，对彼此都有责任也有了义务。而云皓辉刚才所做的，正是出于这个角度对他所做的安排。
轻笑一声之后，苏秦觉得心底暖暖的。时光啊，她穿越了两个世界，行走了这些岁月，终于让她等来这个人，找到这个人。他们都不是主动的人，却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推动着，不停相遇，不停牵连，留下羁绊，在彼此的生命中烙刻下难以磨灭的印痕。
越接触才越发现，彼此的契合如此惊人。
不过，不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愿意不去计较过去的一切，尝试与这个人相处吗？
苏秦想到这里，甩甩脑袋。她最近在这些情情嗳嗳上面花费了太多时间，总是不由自主就任凭思绪散漫开去，浮想联翩。而出去这些，她也并不是没有事情可做。
再审视那张宣传单的时候，赖赖也结束修炼，跳到她肩膀上。
“他们终于跳出来了？”赖赖并不意外生生教的出现。
“恩。”苏秦道：“不过，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打算怎么应对？”
“我又为什么要去应对？”苏秦眯着眼睛看向赖赖，“毕竟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与我无关，不是吗？况且，让修真造福广大普通民众，这难道不正是我也在积极推行的事情吗？”
“哦？欺负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灵兽有什么意思？你自己想什么，你自己知道。”赖赖对她之后所做的事情并不清楚，但它丝毫不认为苏秦说的这番话有任何真心实意的成分。因为这并不是关系到修真大陆的本身，也不是浣溪沙或者苏秦自己的事情。
而是关系到云方派。
云方派的事，就是云皓辉的事，也就是苏秦的事了。
况且，赖赖与苏秦有契约关系，算得一定程度上的心意相通。不需言语，不需眼神动作。只要她心里有了那个念头，它就知道了。
“作为一只灵兽，你知道的太多了。”苏秦瞪了它一眼，表情略显羞涩地咳嗽两声之后，整了整妆发，迈出苍穹空间。
空间外面这时候还是傍晚，但于长梦已经侯在她的小院里，苏秦的房间外面。一见苏秦出来她立刻迎上来，用利落干净的口吻报告自己所能调查到的一切关于生生教的情况。
一切，其实也没有什么。
这教派出现的神秘，到现在也只看到一张传单，一些发传单的小孩罢了。他们顺藤摸瓜的时候，发现了些戴面具的人的踪迹，但再往下找也是找不到了。
苏秦皱眉，心想这还不如自己知道得多呢。她当即点了几个关键点：岱羽城顾家，大摩城新任顾代城主，以及纳兰蓉雪，独臂道士等人……虽然他们有些已经不在人世了，但身份总还是有的，只要有线索，说不定就能找到有价值的消息。
苏秦确实老老实实地在临水镇留守了几天，后来到底是东奔西走的毛病又犯了，闲不住了，动了离开的念头。
不过最终促使她下决定的，是生生教的第二波传单攻势，而这一次，云方派的大名虽然未被提及，但却有足够的暗示，让了解修真界的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他们所描述的那个不顾大陆人的死活，只顾自己修炼的教派就是云方派。
而她去的地方并不是云方派，要找的人也不是云皓辉。却是黑蛇。
89、守护的野心 ...
生生教的这第二张传单若从表面上去看,确实莽撞。毕竟他们自己只是个新生教派,在大陆人的认知里完全没有名气,也毫无影响力。一上来就挑战整个大陆的修真主流已经相当不明智，现在还将矛头直指云方派——这个在修真界最为有影响力，也最为大众所认同的派别。
可是当苏秦这样对前因后果相当了解的人，才会知道这样的一波波攻势才是它的真正目的。不论是从它教派的诞生宗旨,还是从将来长远立足的角度考虑，云方派都是它要迈过去的一道坎。
与其以后被动,倒不如一上来就挑明。
苏秦想通这些的时候，已经到了七洛川镇曾经所在的地方。如今,这里的土地仍然散发着焦黑腐败的味道，城镇早已不复存在,人烟荒芜。
苏秦看似随意地走在废墟之中,断壁残垣在她的眼里仍旧述说着当日的火焰和再难，悲戚和哀嚎，但却只能掀起她眼中仅有的点点动容。
“哟，这是吹得什么风，把你苏东家吹来了？”黑蛇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苏秦眼前，那条令人惊艳的尾巴连藏都懒得藏。“你原来不是最讨厌我跟着你吗？”
“你误会了。”苏秦诚恳说道。她之前真的只是好奇和不解黑蛇为什么会跟着自己，想通之后又觉得黑蛇会对那个人忠诚到如此地步着实奇怪。“不过，我确实不太喜欢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跟在我旁边。”
黑蛇撇撇嘴。那时候云皓辉有命，它哪敢怠慢。不过后来云皓辉自己亲自过来了，它也终于解放，干脆就回了自己老巢享清净了。
“说吧，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是关于云皓辉和云方派的……”
黑蛇给了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随后也不说话，就静静听她说。
苏秦在此之前对整个修真大陆的格局其实也算有了解，不管是从穿越前辈留下的笔记里，还是根据自己的经历和周围人的述说，她就算再白目也该知道现在大路上的情况，以及云方派的地位。只是若真要参与到其中，了解还是不够的。
应该说远远不够。
“我想知道在修真界里，他们究竟有怎样的地位。”苏秦终于说道。“我指的是真正的地位，而不是那些街头巷口的传言。”
黑蛇轻笑两声：“你问我？你确定我这个灵兽知道你们人类修真界的事儿？”
“别的灵兽我不清楚，但是你肯定是知道的。”苏秦正色答道。
黑蛇定定看向她，半晌发觉这个女人并非开玩笑，而是极其认真地。它也不由端正了神色，思考须臾便开口道：“其实这些事，你不如去问那个人。他讲得定是比我要生动到位多了。”
苏秦瞪了他一眼：“我就想听你说。”她才不承认是云皓辉让她在临水镇那句话刺激了她呢。没错，她感激也感动他的细心，然而她苏秦毕竟也不是那要躲在男人背后的小女生。他不想让她参与其中，她却偏要助他一臂之力。
“如果说云方派的话，在大陆所有人的心目里，应该是一个神秘又偏偏名声很大的修真门派。”黑蛇终于缓缓道：“诡秘却又令人向往。你应该也知道，这个大陆上，门派比世家要高上一等，而大门派又比那些小的修真门派拥有更多的资源和权利。在世家之下，才是世俗的统治阶级。大的修真门派作为衡量其实力的依据是其所在的洞府，也就是教派所在之地，掌握资源的数量和种类，以及对世俗和其他门派、世家的控制力。云方派在前两者方面并不非常引人注目，或者应该说，到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云方派的所拥有的灵矿脉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的很多资源从何而来。但是若轮到对世俗和其他世家门派的控制，却无人能出其左右。很多世俗的大事在背后都有云方派的阴影。普通人可能只是隐约知道。但是对于修真界来讲，这已经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了。”
“都有什么大事？”苏秦不禁问。
黑蛇扭了扭身子：“谁管那些，反正在我看来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偏那个人对这些乐此不疲。所以明里暗里有很多势力都归附了云方派，就算那些没有归附的，也都在暗地里有意或者无意地帮着他们做事。”
“怎么可能？”苏秦不解。
“怎么？不相信？”黑蛇笑着指了指她的方向说道：“就说你自己的浣溪沙，几乎是一夜之间红遍整个大陆。难道你真以为，就是单纯靠的你自己的实力？”
“当然不是！”苏秦从不否认这点：“我知道能有现在的成绩和你以及他的帮助都分不开，只是……”
黑蛇打断她：“那你以为，帮你开了点，云方派就真的会什么报酬都不收取吗？”
“他们没要钱啊？”苏秦不解。
“谁说报酬只能是钱。”黑蛇道：“你手下那些店铺，可是如今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呢。”
“你是说……情报！？”苏秦恍然大悟。
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很多原来茶楼酒馆里的人，越来越爱流连在浣溪沙的饮料连锁店里。那里不但舒适简洁干净，而且人流也多，人气高。确实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就是自己，不也在自家店铺里做过这种听取小道消息的事情？
“所以你是告诉我，我的那些浣溪沙连锁店不知道有多少员工其实都是云皓辉手下的人？”苏秦苦笑着问道。
其实黑蛇不用回答她也知道答案。出乎意料的，她并不生气，也不觉得意外。
“所以其实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他也能应付吧？自己自作主张，说不定会坏他的事儿呢。”苏秦嘟囔着。
倒是那条黑蛇听力不一般：“放心吧，别说你是想帮他，就是你想捣乱，也没那么容易动摇云方派的根基。我知道你来问这事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最近那个生生教吗？凭他们妄图挑战云方派和主流修真界？简直是异想天开。等着吧，过几天你就知道主流修真界的真正实力了。要我说这事儿压根都用不着云方派和那个人出手。”
苏秦之前一直担着的心倒是放下了，可终究却有点自己没用的感觉。
她到底回了临水镇，一边投入自己浣溪沙的发展之中，一边也关注着局势。只是没想到，最后的发展竟然如此出乎意料，也与自己关系甚深。
有半个月的时间，直到生生教第三张传单出现，明显将云方派的名字写在了上面，并用极为巧妙和有煽动性的字眼呼吁大家不要再被修真界主流欺骗，要站起来反抗。只要所有人联合起来，他们并不可怕。
如果说一开始生生教和云方派做对还有想要保护这个星球的修真大陆的意思，到现在恐怕已经完全沦陷在了称霸的野心中了。
那邪门的换功法原本是为了对抗云方派这个盘亘于大陆之上的庞然大物而迫不得已使用的，但是在使用者野心的驱动下，恐怕它就要变成争权夺利了工具了吧？
苏秦有心情了就研究子篾他们留下的资料，觉得烦躁了就想想这些事情。
云皓辉那边一直没有动作，也没再来临水镇。但是两人的联系并没有中断。
在苏秦的努力之下，云皓辉同志成为了浣溪沙移动通讯的第一名beta测试用户！
其实自从子篾、小打劫等人走后，就不断有信号传来。移动通讯的技术已经存在，并且经过几番测试，而试制机型也出品了不少，都用来进行内部测试。他们每成功建立一个“基站”都要彼此联系，调试信号，测试是否成功。而与本部的通讯自然是测试必须要的一个环节。
苏秦在得知从临水镇，到云方派所在地的“基站”已经测试并调试成功之后，便立刻给云皓辉送去了一个自己特别设计的手机。
虽然浣溪沙目前的手机功能非常有限，只能做到短信和即时通话两个功能。但是却因为炼器的自由型，可以将机型的设计做的非常复杂并美丽。所以苏秦找来了很多现代社会各大厂商的概念机模型，干脆就找自己喜欢的样子让他们做。
当然浣溪沙自己的炼器部门也不都是只会照这样子炼器的人，各种新颖富有创造力的机型相继出现，让大家在体验这种神奇的即时通联的同时，也开始重视手机的样子。
至于送给云皓辉的手机则是由苏秦自己炼制的。她参考了现代社会几款比较适合男人使用的手机型号，取长补短，炼出了一个相当大气厚重的黑色手机。
云皓辉拿到之后非常惊讶。尤其是当他得知这东西的作用时……
“叮铃铃铃——”
刚拿到手的东西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响，让云皓辉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倒是他很镇定地看了半晌，问道：“怎么接听？”
“？”传话的人愣住了。
“你不是说这个可以接听通话？”云皓辉重复着刚刚对方所介绍的语言。虽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但大致还是明白的。
“哦……哦！”传话的人这才恍然大悟，赶忙道：“这样，只要触发这个阵法就可以了！”
云皓辉点点头，从容地如他所言触发了阵法。当他按照刚才这人所说的将手机放到耳朵边上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熟悉，并让他能不由自主微笑的声音。
“苏秦。”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哎呀，不愧是辉主，这么快就会用了！”苏秦不由笑着揶揄他：“我还以为要打上几遍你才能接听呢。”
云皓辉挑挑眉。苏秦弄得这东西确实神奇，不过这小妮子如此得意，自己是不是也该灭灭她的威风呢？
想到这里，正好听苏秦那边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这个手机还不错吧？比你们平时联系的方式要快也要方便很多吧？”
云皓辉咳嗽了一下，道：“确实。不过……”
原本得意洋洋抱着炫耀的苏秦听到这两个字，不由“恩？”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就看到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不会吧？”她不由说道：“云皓辉？”
“怎么样？我这个联络方式是不是比你的要快？”站在苏秦面前，云皓辉还维持着一只手拿手机放在耳朵旁边的样子，而另一只手则向着自己所认定的女子伸出手去。脸上是冰雪融化之后的温柔。
苏秦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人，挂上了手中的电话。
“你这是舞弊，知道吗？”
“知道。”云皓辉笑得更灿烂，如果云方派的任何一个熟悉他的人看到这个笑容，肯定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不过接下来这句话，恐怕会让他们更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云皓辉看着苏秦，幽幽道：“你罚我。”
苏秦裂了。
90、开始了 ...
修真无岁月,转眼几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倏忽而过。
这日,云皓辉正在大殿安排教中事务，神情严肃，空旷的殿堂因为他清冷的声音而更显广阔。突然，一个突兀的旋律打破了这份肃穆。云皓辉眉毛一挑,神情不悦，脸色也越发冰冷,看得下面站着的所有人都冷汗涔涔，甚至两股战战。
还不等云皓辉说话,一个高阶弟子就将身边的人踢了出去。被踢的人连滚带爬地踉跄两步，最终摔倒在大厅中央。
而那个踹他的高阶弟子也赶忙走出来,向云皓辉行了大礼之后,战战兢兢地说道：“辉主，属下御下不严，望辉主赎罪。弟子自愿领罚！”
云皓辉挥挥手，神情颇为不耐：“今后上殿不许带手机。都散了吧。”
等所有派中弟子都离开了，云皓辉才突然放松下来，然后目光一闪消失于原地。殿上还有的几个侍从也不觉奇怪，心里都清楚辉主去了哪里。
临水镇小院里，又是春末夏初。苏秦最近很喜欢芍药，满园都种满了各种颜色的芍药如今正一朵朵盛大地开放着，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这时候，她正径自整理着枝丫，突然感到周围的灵气产生熟悉的波动，随即嘴角上翘，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果然，不过瞬息，那个男人就走到自己身后。
“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苏秦也不转身，直到感觉熟悉的气息在自己的身侧浮动才笑着问道。
“因为你，宗派早训提前结束了。”
“因为我？”苏秦惊讶，“我没叫你啊！”
“你发明的那个手机，又有人带去了正殿，偏偏在早训的时候响起铃声，把什么气氛都扰没了。”云皓辉貌似生气地说。
苏秦笑了笑。这倒是个问题。就是在现代，手机铃在会议、电影院等地方突然响起也是很讨厌的事情。“我们第二代手机马上就要上市了，到时候就会有静音的功能。这样即便来电话或者短信也没有声音，只会震动提醒。”
“恩。早该如此了。”云皓辉跟苏秦从来都不会生气。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若是因为别的，那名弟子早就遭殃了。可因为那人毕竟用的是浣溪沙出品的手机，他才没真正动怒。
他这些年将苏秦空间里的书籍和新鲜玩意儿看了个遍，早知道真正的手机是什么样子。所以对于浣溪沙第二代手机，他可比外面那些所谓的浣溪沙粉丝还要关心，并且期待。
“什么时候上市？”云皓辉问道。他本来想着自家人，还不能早看看新款手机的样子，结果没想到，苏秦非要对他保密，说什么要保持神秘感。
苏秦听了露出一个略显调皮的神情：“等你真正搞定生生教的时候。”
云皓辉摇摇头，终于不再说话了。脸上显露出些许无奈。
苏秦说这话也并非真的那么在意。虽然生生教让她并不喜欢，但目前的状态已经和几年前不同，生生教费了各种心思也没能翻起什么大的风浪来，本来他们会消失得更加彻底但最终却在以云方派为首的修真界主流有意放纵之下，成为了如今修真界的一个流派。
她知道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不是没有理由的，所以说那句话的时候只是随意而言，并不当真。云皓辉也知道这点。
正当二人要进入空间开始今天的修炼时，失踪了一整个晚上的赖赖突然翻墙跑进了小院里，对着苏秦大叫起来：“苏秦！开始了！要开始了！”
“什么？”苏秦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赖赖突然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
倒是在一旁的云皓辉眼神突然一变：“开始了？”
“对对！”眼见苏秦没有反应，赖赖干脆冲上了云皓辉的肩膀，抓着他那一看就价值连城的长衫道：“马上！现在！立刻！”
苏秦愣愣地看着他们一人一兽在眼前消失，什么也没解释，不由又气又笑。她现在已经是绝尘五层，能感觉到云皓辉他们去了云方派。不过究竟是为什么？看上去是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完全不知道？
正在疑惑的时候，整个小院一瞬间被黑烟笼罩。苏秦翻了个白眼，道：“云皓月，你来就来何必弄得这么隆重？”
果然她话音刚落，云皓月从那烟雾中走了出来。
在半年前，经过云皓辉和苏秦的努力，以及赖赖的参考和帮助，云皓月虽然没有完全驱除魔化却重塑了肉身，再经过苏秦的帮助在她的空间中进行强化修炼。如今的云皓月，能更好的控制自己，不但不会被魔气麻痹丧失意志，反而能应用很多魔化之后的手段。
但是因为之前岱羽城的事情，云皓月的心底始终是有根刺在，所以对于苏秦和云皓辉的话更加听从，不再如之前那般叛逆自我。
就在云皓月现行的时候，一个穿着衣服拖着蛇尾巴的生物也钻进了苏秦的院子。
“妈呀妈呀，要出大事儿了！”
苏秦皱眉：“你怎么突然这么不淡定？”这和这条蛇平时的样子完全不相符啊。
不过很快她就不用问为什么了。大地就在这一刹那开始了剧烈的震动。
“地震？”苏秦惊讶。
她首先想到的是所有这些房屋是不是都会倒塌，镇子上的人怎么办……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在赫然发现，虽然地面的上下震动和左右摇晃都严重得好像坐在一个浮在大海上的小船一样，但是房屋甚至是他们都没有任何不稳的感觉，连那些小物件，都好像被黏在原地一样，没有任何歪倒掉落。
即便在与地球如此不同的修真大陆，这种地震也绝对不是正常的。
苏秦定了定神，随即看向云皓月和黑蛇。发现他们也都是神情严肃的样子，不过脸上并没有任何迷惑。显然他们是知道些什么的。她刚想开口问，就听云皓月转头向她说道：“来，跟我们走！”
苏秦也不犹豫，上前一步和他们并肩而立，随即云皓月捏了一张符纸出来，将起引燃。这不是普通的地行之术，而是几乎能让人横跨大陆的法术。苏秦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并不是只发生在临水镇，可能一切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等她眼前再出现光亮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即便是让她用尽全部的想象力，也不可能想到。“这是……宇宙中！？”
四周的黑暗和空旷，脚下不踏实的悬浮感，远处肉眼可以辨识的碎块和星际物质无一不在预示着这里已经不是大陆之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了。苏秦是第一次真的进入宇宙，但是之前却没少从电视图书之中看到过宇宙空间里的情景。也看过太多从外太空拍摄的地球图片。
“没错。”
回答她的是云皓辉。
苏秦看到他不由做了个生气的表情：“既然你要过来，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而且究竟为什么我们要到这里来？他们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脚下那个看上去与地球相当类似的星球。只不过在这个星球之上，似乎真的只有一片大陆，其他地方全都是海洋。
而那片大陆就是修真大陆。
“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云皓辉的声音虽然清冷平静，却能神奇地让人心情平复下来。何况，苏秦其实也并不激动。
她静静听着云皓辉继续解释：“刚才我只是来查看一下。如今真的确定了才带你过来。不然让你白跑一趟，岂不扫兴？”
“扫兴？这有什么……”她刚说到这，突然发现脚下的星球整个颤动了一下。“这是……我眼花了？”
“当然不是。”云皓辉解释道：“你刚刚感受到的震动其实并不是地震，而也是这样的星球整体的运动。是时空被扭曲时产生的影响。”
苏秦哦了一声，心里还是忍不住对他说出如此不符合时代特征的话感到怪异。看到她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云皓辉倒是显得纵容自若，甚至有点得意。这让苏秦不得不感叹，自从两个人关系确定之后，眼前这人的表情是越来越多了。
这样也挺好，每一天都让她有新的惊喜和发现。
不过此时此刻，她更应该关心的是，究竟这个星球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时空扭曲又是什么？
“还记得天地大阵和我说过的仙界的事情吗？”这时开口说话的是赖赖，“就在现在那些人启动了整个行动的最后步骤，马上无数的修真星球就要被引爆，而仙界也会在之后开始扩张成为一个更加完整广阔的真仙界。”
苏秦当然清楚这些。只是她下意识地认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她当然知道那是在自欺欺人，可是每每想到仙人们这样的举动，根本就是在用整个凡人界的难以计数的生命在做献祭来破开天道的限制，她就心生不忍——甚至是不甘心。
但是那又怎么样？
即便到今日，苏秦也只是个连元婴都没有炼成的普通修真者。莫要说整个宇宙，就是连自己的星球她都无法照拂。为这个宇宙的生命而无奈和愤恨实在显得太傲慢了，她没有资格。甚至连悲伤的表情也不该由她来做。
云皓辉仿佛是能感应到她内心所想，缓步移过来将她捞金怀里，温柔轻抚着她的肩膀：“都会好的。”
“恩。”苏秦知道他的意思，便摇摇头强压下自己的情绪，不再说话。
星球的整体震动又发生了三四次，而每一次都比之前更加剧烈，位置偏移也越来越大。好在仍然让这颗星球在它所在的太阳系的引力范围内束缚着，没有因为震动偏移而脱离轨道——那样即便修真星球能逃过引爆的灾难，恐怕也会毁灭在无际的漂流之中。
苏秦此刻已经知道了云皓辉这样的安排是为什么。这几年的时间，他不但没有继续破阵，反而将原先破掉的阵法重新修补。有九个原初天地大阵的保护，这个星球与仙界的联系被彻底隔断，即便是在全宇宙无数星球被引爆的灾难里，它也能安然无恙。因为时空变动而带来的影响是有的，可是只要挺过去，等仙人们的狂妄之举结束之后，修真星球就能得到自己的机会。
而此时此刻，他带着苏秦来到宇宙中，只是为了见证这一疯狂的时刻。
91、落定尘埃 ...
自从云皓辉开始在苏秦的苍穹空间中修炼之后,其境界便如同坐火箭一样飞升,到半年前甚至已经突破元婴巅峰进入魂动期。以这样的修为,在修真星球之上可以称得上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了。
而他们这群人里修为最低的其实就是苏秦，但也在逐步逼近元婴的修为。甚至她现在的修为比当初刚见到的云皓月还要高上许多。
修为越高，肉体的各种感知能力也越发强悍。比如现在，苏秦的双眼就好像一架高清望远镜,比曾经世界上最先进的哈勃太空望远镜还要看得深看得远。只要给予她足够的时间，便能径直看到宇宙的最初,那第一缕光芒传来的地方。
而如今，这样的能力却只能让她皱紧眉头。因为此时此刻,一场以生命为祭奠的烟花秀正拉开其残忍血腥的帷幕。
那是苏秦所见过的最唯美的烟花秀。从远处看过去，一颗颗不起眼的暗淡的行星之上开始出现可见的巨大光柱,有的星球上还不止一个。白茫茫刺眼的光柱让行星能在那一瞬间成为与其所围绕运动的恒星所媲美的光亮的存在。
于是无数的地外行星系统之中,那作为中心的太阳旁边出现了伴星的光芒。若是地球上的科学家能观测到这一情况的话，恐怕会为之赞叹吧？
地球……
是啊，地球，那自己的故乡，如果它真的也在这个宇宙之中，是否也经历着这样的灾难呢？是否……它也在迎来自己的毁灭呢？
虽然苏秦可以确定如今的地球已经不算是什么修真星球，而是为科技所称霸。但是难保不会有这样的文明以神秘的方式传承下来吧？
正在这时，他们脚下的星球又剧烈地震颤了一下。这一下的幅度极其夸张，几乎将整个星球推到了他们的身边！
苏秦突然心生不好：“这样不行！这样下去就算修真星球不被毁灭，也会因为脱离轨道而出事的！”
云皓辉不解。他虽然看了很多现代的书籍，但是到底不如苏秦这种从小接受科学教育长大的人对行星系统理解的多。苏秦无法仔细解释，也没有时间做这些，她只好说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星球为什么会围绕太阳转动吗？那是一种平衡，引力和离心力的平衡！但是这个星球现在如此剧烈的震动，偏离轨道之后，就可能发生引力过大或者过小，星球脱离轨道，不是飞向宇宙之中再没有太阳照耀，就是冲进太阳里面毁灭！”
她说得紧急，但是关键要点都说到了。云皓辉有底子，能听懂大概。经过自己一番理解，他也发觉情况不妙。而最重要的是，脚下星球再一次的震动之后，竟然没有回到之前的平稳运转状态，却是以他们能辨别出来的偏移，向着那个被称之为太阳的巨大火球飞了过去！
苏秦是第一个冲出去的，紧跟在她后面是云皓辉、赖赖。而后云皓月和黑蛇也跟了上来。
“推回去！把它推回原来的轨道！”苏秦脸色惨白的叫着，手上已经连续打出了上百道手诀，如同海浪般汹涌的灵能从她的身体内涌出，随着每一道法诀喷薄而出，渐渐在星球的上空形成了一套光膜，并慢慢向外延展逐渐形成一个透明的能量盾牌。云皓辉立刻明白了苏秦的意图，也确认她所做的是正确的。转瞬之间，他便加入了苏秦的行动。而他的修为毕竟高过苏秦，所制作的灵能盾牌也更加厚实，并以苏秦那扇无法比拟的速度向外扩张。
赖赖早就化作了原型，那巨大的身上有繁复花纹的白色巨兽的样子。它仰天长啸之后张开血盆大口，从中吐出一连串的灵能波动，形成了自己的盾牌。云皓月、黑蛇两人也相继加入其中。
苏秦制作盾牌的时候并没有在星球的附近，而是预估了它的前进路线，并在路上拦截。她知道，如果想要完全遏制住星球的运动根本不是他们五人所能做到的。而且他们也需要星球沿绕转方向运动时所产生的离心力。他们现在要做的是改变其轨道，而不是让它完全停止运动！
苏秦一边持续地打出手诀，一边通过特殊的方式以其他人沟通：“我们要合作，五个人尽量散开，灵能盾接触的时候融合，然后跟着我的方向运动。尤其是当星球接触到盾牌的时候，不能使蛮力，要用巧劲儿……”
“直接告我怎么做就行了。”云皓月打断了苏秦的循循诱导。
苏秦也点点头，“以我为中心，让我来操控方向，你们只要用法术维持能量盾，输出灵力就可以了。”
“好！”
没过几个瞬息，那星球已经撞上了由五人的灵力所拼成的巨大灵能盾。接触的一刹那，无比巨大的压力瞬时将能量盾挤压到了只有头发丝那么薄的厚度，并几乎冲破它的阻挡。苏秦感到双臂有几乎爆裂的冲动，体内的灵力不要命地向外冲去，却仍然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毫无用处。
以五个人，那怕是五个修真者的力量去抗衡天地……苏秦不禁在心中起了绝望的念头：自己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这样会不会把云皓辉他们也拖进深渊……？
她向右看去，云皓辉离她很远很远，但她却能清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那不是害怕的神情，而是专注，认真和自信。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侧头看了过来，与苏秦的眼神撞在一起之后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就这么一个眼神，让苏秦心中大定，刚刚有些忙乱的心也又重新安定下来，开始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她负责着力量定向的问题，虽然她并非是什么物理高材生，但至少也知道要想回到轨道要将星球往外推动，并且减慢一些速度。
这想法本身就很异想天开，星球运动的平衡性本来就是极其精细的，是造物的神奇。想要认为形成这样的系统，就好像一个普通人试图扮演天神一样狂妄。可事到如今，苏秦又哪里有其他办法。她绝对可以肯定，即便是现在这样的距离，星球上的人肯定也都慌张了，随着星球与太阳的距离一点点缩短，地面上的温度也势必在不停升高，一点两点倒是罢了，长期这样下去，陆地上的人恐怕就要相继死于高温。
苏秦一旦专注起来，便发觉确实还未到绝望的时候。双臂上传来的压力虽然可怕，但是还未到她所能承受的极限。而既然她的极限未到，另外的人恐怕也还留有余力。想到这里，苏秦立刻用饱含灵力的声音，喊出“用力”两个字，然后掌控着盾牌的方向将星球向外推去。
想要移动星球，就必须要抗衡引力。那种力量等级，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在能量盾的阻挡之下，苏秦确实能感到星球渐渐停下了继续向太阳靠近的运动。她心中一喜，却有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难使出半分力气，就连体内的灵力也有无以为继的危险。
这可不妙。苏秦这边力气用的少了，其他人就要连她的份一起承担。云皓辉等然虽然比她境界要高，灵气充裕，却也不是无止无尽取之不竭的。若是在所有人力竭之前还不能将星球推回原来的轨道，恐怕灾难真的无法避免了吧？
正在这时，苏秦发觉灵能盾牌中又有了新的灵气波动注入，而且不是一股两股，是十数道灵能地如同小川汇入江河，并最终流向大海一般地成为了灵能盾的一部分。
是他们，是云方派的弟子！
当然，只有方字辈的弟子才有实力能在这宇宙空间中生存。总算是将有些松动的形式稳定下来。
星球终于完全不再向太阳靠近，他们的推力与引力达到了平衡。然而所有人也已经接近极限，脸上神色凝重。
“不够……还是不够！”苏秦喃喃自语道。平衡的维持也是需要力量的，一旦松懈，星球再一次有了向中心移动的倾向。苏秦一下红了眼睛，再一次地爆发，将几近枯竭的灵力倾巢使出。
云皓辉察觉到她的不对：“苏秦！”他叫她的名字，一边也拼尽全力，全身上下的灵力以更加快的速度喷薄而出，一刹那光盾上出现了一道极为耀眼的光芒。
不只是他和苏秦。几乎所有人也都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一刻。如果在这里，他们松懈了，失败了，星球毁灭了。他们也将成为幽魂，终究难逃一死。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刻，苏秦突然发觉自己本来已经被抽干的灵力渐渐得到了补充，就好像干涸的河床底部突然涌出了清甜的泉水一般。她惊讶之余，不由得细细体会，发觉竟然灵力是从苍穹空间中流淌出来的！
难道空间里的灵气竟能为自己所用！？若真是如此的话，修真星球还是有希望的！
仔细体察之后，发觉事实真如自己所想，苏秦顿时目光一亮整个人都挺直了腰身，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将整个灵能盾的亮度提高了一个台阶。
其他人先是惊异，随后像是发现了苏秦的能力不由都在心中燃起希望。尤其是云皓辉，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怎么回事，想到可能是苍穹空间的帮助。
“用力！”他大喝一声，并带领云方派的所有人将灵能源源不断的催动出去。
这时候，苏秦也是开口道：“大家坚持！坚持住！”
星球的轨迹终于在苍穹空间的影响下发生了决定性的改变，那个巨大的，只比地球略小一圈的星球终于不再被引力所完全虏获，而是一点点地向外移动着，去往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当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秦终于确定星球已经重新进入轨道之后，所有人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能量盾终于在失去了灵力的支撑之后暗淡下去，最终消失不见。那水蓝色的星球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运转在原先的轨道上。看上去有一种让人欣慰的平和。
就在众人都在平息着心中的激动和浑身的疲惫之时，一道道突兀的光芒如同骤然炸开的烟花一般闯进了苏秦的视线中。
“炸了……”即便是云皓月和黑蛇，看到宇宙里此起彼伏的终极烟花秀也不由张大嘴巴，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赖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苏秦的身边，用自己的大脑袋去蹭苏秦，似乎是在安抚这个主人心中顿生出的悲凉。
“你说他们能打开吗？所谓的真仙界？”苏秦不由放松身体，任凭自己倒在赖赖柔软的身躯上。
烟花秀渐渐平息下去，宇宙空间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没有人知道曾经有那么多的生命，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刹那里消失殆尽。
“不是能不能，而是已经打开了。”赖赖在原型时，声音是充满威严的。“我们可以下去了。”
是啊，一切已经过去，他们也没必要再留在空寂得仿佛墓地的宇宙里，承受着无声的仿佛能刺破肌肤的疼痛。
那是不由人控制的，本能的悲悯。
整个大陆都只知道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发生了，却没有知道为什么。震动、高温、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就好像老天与他们开了一场大大的玩笑。
苏秦等人回到云方派所在的山巅。大家各自散去，只留下苏秦与云皓辉、赖赖。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破阵吗？”苏秦问道。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说这话的时候也并非全然是在关心和期待答案，而是想转移一下深陷于震撼的心情。
云皓辉将她拦进怀里，瞪了一眼不知进退仍然留在这里当灯泡的赖赖，说道：“恩，破阵。”
“喂喂，你瞪我干什么，我有话和我主人讲呢！”
“有话快说！”
“不是吧，苏秦，你也这么凶……”赖赖的声音充满委屈：“想当初你多疼我啊，果然是见色忘义，哼！我还不知道你们急着赶我走好做那些事情。”
苏秦脸上一红：“你这个臭狐狸，胡说八道什么！”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赖赖虽然说得好像是自己大发慈悲，但其实是怕了苏秦旁边的那个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啧，不过是个魂动期的，怎么这么可怕？
“我想跟你说的是，破阵之后，不但能打通与仙界的通道，还有另外一个通道被打开。”
“是什么？难道是魔界？”
“不，是星球之间的通道！”赖赖说道：“你以为最早的仙人是怎么来到这个星球的？他们中的第一个可能是因为大神通，穿越过宇宙空间，但是大部分，必须依靠星际传送阵。这些传送阵也是上古就存在的东西。”
苏秦听着听着，眼睛一亮：“你是说……”
赖赖笑着对她点头。
苏秦再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回过头去看着云皓辉，激动地抱着他的胳膊蹦跳着说道：“浩辉！破阵，快点破阵！我要回家，我要回地球！你不是说要看看我的家乡吗？你会陪我回去的，是不是！？”
云皓辉听到了，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他轻轻拍着苏秦的额头，缓缓点了点头。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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