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好歹也是吃公粮的人,官家人知官家事,丝毫不奇怪两条尾巴的诞生,反而笑道:“两位大哥要是肯陪我到牢营告个假再好不过了。否则老大怪罪下来,免不了打ρi股。”
两名差役就算有千万个不肯,也说不出嘴,只好搬出上官压他:“有郡守大人的文书,牢头怎敢多事?”另一名跟屁虫亦道:“给他石头作胆,也不敢刁难你的。”
卫风故意脸色一沉:“文书是文书,规矩是规矩。我去牢营告假,那是给老大的面子,那也是尊敬长官,有何不可?两位要是是怕走路细了脚,请便就是。”
差役生怕此时惹了这个扫把星,连声道:“依你依你。现在你可是咱们哥俩的祖宗。你便是说要去挖别人祖坟,那也不能说不挖。”心中却骂遍卫风十八代祖宗。只希望句曲山的大虫能把这混蛋部分身体吃掉,让他领了赏钱看一辈先生,做一辈子太监。
到了牢营,牢头张化已知道了卫风捣乱之事,虽然知道官府对小人物从来没有戏言,但当面还是冲着两名差役的面,吹鼻子瞪眼训斥:“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才吃了几年饭,就学人家冒充好汉。大虫吃了你不打紧,你家中老母谁养着?到时候只怕一副薄皮棺材,都要我们哥几个给你凑钱。”
卫风与张化情同手足,自然知道张化骂的起劲,实是关心自己,心中不由一阵感动,但转念一想,妈妈的,咱这好汉那是货真价实,哪里还要冒充、、、心中不满,嘴上却说:“张大哥小瞧我啦。倘若小弟当真命薄,被大虫吃了一半,大哥给我张破席,卷一卷,埋在句曲山乱石岗上就行。薄皮棺材的钱也省下了。只家中老娘,需兄弟们照看一下。”
张化其实也清楚自己这群伙计中,卫风的本领最高,拷打犯人两个时辰都不用换人。眼下他在官家公文上画过押,已不便多说不吉利的话,一个好口彩对于他们这行还是很重要的。
接下来,卫风与一众兄弟一一作别,将郡守所赐的一坛美酒,就地分喝,两名差役也分得一些。
酒尽人散,在两名差役如影随形的陪同下。卫风又朝北门回去。经过城门,向那城卫李大哥苦笑一下:“本是要请李大哥喝酒的,也只好等下一回了。”
卫风揭榜的事,早就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李大哥因为职业原因,早就听了上百次,虽然传闻各有不同,但卫风这个名字,已被认识的人揭破,所以人人都知道“打虎英雄”的尊姓大名,家世都已经被虚构了若干版本,在面貌描述方面,更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了。
李大哥知情识趣,赔笑道:“这酒回头喝不迟。”
出了城去,一口气回到城北五里铺家中。顾名思义,五里铺即出城五里之处,多了步算多,少一步算少。一点出入也无,都是劳动人民用生活经验积累得来。
卫风自幼丧父,家道衰败,日子过的非常清苦。只在一条小溪旁,依水搭建了几间茅屋草舍,并在两旁垄了一圈旱地,挖了几排菜畦,四季方便种些菜,现在入冬已久,也还有几排萝卜,几排青菜。茅舍前面,还有四株桃树,十余株李树,树叶都也凋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靠右的地方挖了一口浅井。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正在井边涮洗衣裳。
卫风远远叫声娘亲,那老妇人头发斑白,穿着粗布麻衣,正是卫风的母亲。见卫风这时候回家,问道:“你不在营里当差,这时候跑回家做什么?”
见卫风身后站着两名神色不善的差役,老妇不免担心,以为卫风旧病复发,又闯了什么祸事。卫风一时间支吾难答,一名差役见状,本着揭发坏事的心态,索性代劳,将事情和盘托出。本以为卫母会大哭大闹,好看一场老妇鞭打不孝子的好戏。
哪知卫母听罢,继续搓洗手里的衣裳,只轻轻叹了口气,道:“风儿招呼两位差大哥进屋里坐。”
卫风知道母亲慈祥通情,心中越发愧疚难当。见母亲不责,讷讷难言。
两名差役没看成戏,不免有些失望,但心头事总算落下,哪有兴趣到这破草舍内坐一坐,连忙告辞道:“事情便这么交代了,我们兄弟两人这便回去复命,不再叨扰了。”
卫风根本没有邀请这两个“烂尾巴”入屋的意思,看到他们要走,自然是巴不得。也连忙客气:“那就有劳二位了。”卫母道:“两位差大哥吃了饭再走罢。”
这两位先生一路跟随卫风,只是怕他逃了,这时连卫风家住在哪里都打听好了,自然是从这破庙看出穷和尚跑不了,不再迟疑。表面上的客气工夫也不做了,摆了摆手,回头猛走。
走了几步,一名差役又来了个半回头,道:“郡守大人有命,你出发前,到衙门里一趟,领一匹快马。骑马前去,要快一些,但照料牲口的事,也落在你头上,要是有什么闪失,由你承担。”
卫风只想这两个讨厌鬼尽速离去,他们说什么都一概答应了。
等两个差役走远,卫母面无表情道:“风儿随为娘进屋来。”卫风知道母亲必有后文,甚至可能是暴风雨,但也只好乖乖随行,十足一个孝子状。
卫母径直领了他步入后堂,竟在他死了十几年的父亲灵前停了下来,并令卫风跪下,卫母烧了三株香,拜了几拜。卫风也不含糊,跟着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
卫母叹气,缓缓道:“风儿从小问你爹爹,问他是怎么过世的。这事啊,娘憋在心里,足足十六年,今天是时候说给你听了。”
卫风惶恐道:“娘!”卫母打开话匣,仿佛岁月一下子回到了过去,老眼之中,多了几分怅惘之色,只听她道:“我和你爹爹,年轻时相处的很好,一直就是没有一个孩子,日子虽然过的快活,但心里就是觉得缺少些什么东西。直到为娘到了四十三岁那年,忽然做了一个怪梦,梦见有个神仙送子来了,过了半个月,为娘果然就怀上了你。”
卫母干涩的眼睛也微微红了,说到往事,现出不胜追忆的神情,顿了半晌,又道:“你爹爹年轻时,那也是一条好汉,曾在北府军里当过差。四十五岁那年有了你这孩子,他心中高兴,认为这是神仙赐福…”
说到此处,卫母声音哽咽,卫风惶然。
“你卫家三代单传,到了你爹爹这里,近五十岁得子,自然高兴疼爱。他感激神仙赐子,迷上了求仙炼丹的方术。此后日渐沉迷,天天出入于各处道观,只爱与道人来往。道人也时常卖些丹药给他,说是延年益寿,又说是长生不死的药。你爹爹欢天喜地,不光自己服用,也让我服用。你出身才几个月大,他也要你服用。那丹石好难下咽,你小小孩子怎么受的了?我硬是不让。你爹爹骂我,说长生药难求,等闲得不到,一定要你服用,我就偷偷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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