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待有数时,王太后方自内殿踱身而来,一身绛紫明绸绣以棕红色暗纹飞雀,一双眼,犹自含着几分轻蔑,身边还跟了一人,官服高帽,亦是身份极高的吧?
云落赶忙行礼:“参见太后!”
王太后只若不闻,轻轻抿了口茶,云落怀有身孕,欠着身,略觉辛苦,却也不敢起身,良久,王太后方才放下茶盏,望了眼身边男子:“国舅,便把今日朝上的事,说与杨夫人一听!”
朝上?云落心中一颤,立时想起叶桑的话来,刘浚脸色阴暗,莫非又因自己而与谁起了争端吗?
仔细思来,该不会,杨询虽因自己受伤在床,但自己尚且明白分寸,未曾对刘浚哭诉一声,又何来争端?
正自思量,王太后轻道:“起身吧,别动了胎气,陛下又跑来怪我,那……我可是担当不起!”
言语中多是嘲讽,云落缓缓起身,疑惑望向一边站着的男子,方才太后称他为国舅,想便是王太后的胞弟,如今亦是风水得意的国舅田豫!
田豫并不与云落多礼,眼神犀利逼视,仿似含了利器:“杨夫人可真是好本事,入宫方才几月,便将陛下独留在水沐居中,冷落后宫,如今更是一荣俱荣,连弟弟都由家奴,封做了建章宫监,并……随从陛下!”
建章宫监!云落亦觉震惊,凝眉望着田豫怒火中烧的眼,心中亦如有浪翻卷!
陛下,你何以做了如此决定?却也不与我说呢?惊骇过后,便是暖流倾遍全身,一丝笑意清浅,隐隐透露唇边,太后眼神何等锋锐,即使是转瞬即逝的一抹,又怎能逃出她的眼睛:“哼!才飞上了枝头,便想鸡犬升天,一个家奴,如何能保陛下安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未待云落言语,王太后便上前两步,直直盯望住她,声色严厉:“劝你知道些深浅,这陛下安危,可是身系天下,莫要凭了些妖魅功夫,便想一朝成凤!可别忘记,家奴永远是家奴,歌姬……永远都是歌姬!变不得贵的!”
柔软心房犹被利剑穿透,滚热的丛火,迅捷燃烧至眼底,热血喷薄!
变不得贵的!她一生不会忘记的一句,曾几何时,亦被人如此讽刺,而那个人,如今已不知魂安何处……
思至此处,反而平静,屈辱的火苗渐渐熄灭,神色淡然如旧:“云落谨记太后教诲,只是陛下决定,若非国舅说起,云落尚且不知,想杨询尚在昏迷中,生死未卜,陛下之举,也实不在云落意料!”
“哦?”王太后眉峰一挑,分明不信:“不知吗?那么如今知道了,又该如何?”
云落心中翻转,明知太后之意,却假若不懂:“陛下一言九鼎,即已如此,云落只能谢主隆恩,尽心侍于陛下左右!”
因着以往的软弱退避,王太后必以为她会惶惶而与刘浚辞拒,想刘浚回到水沐居,亦不将她唤起,多少也有这般想法吧?云落心思,待与刘浚言及,怕还要另一种口吻,方能不显得转变突兀!
不觉暗暗心惊,如今的自己,怎也有了如此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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