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之谋对于刘浚打击极重,忍耐了太后与国舅的讥讽言语与主和派的喋喋不休,刘浚仍旧每日往操练场去,眉间多了凝重与沉冷,本就冷峻的帝王,更加少了言笑。
云落身子渐沉,人也愈发慵懒了,来往于合欢殿刻意讨好的妃嫔们有一些,却仍旧是不多的,而无论多与少,云落却皆不曾放在心上,来的,她不会当作真心,不来得,亦不会!
王夫人身子渐渐好转,身形已恢复了七八分,听闻只是每日两餐,加速身形的复原,也唯有王夫人来时,云落才勉强应承几句,持上一些笑颜。
叶桑自来不喜欢王夫人,不解云落因何如此,云落只浅笑道:“身在宫中,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叶桑却仍旧不懂,即使如此,又为何偏就是王夫人?云落笑着望向她,只看她一派天真,心里到生了些惘然,想当年,自己又何尝有过这许多心思,然世事造人,自己的心,便如同洗炼过一般,仿佛是重新活来。
云落并未答她,并不想令叶桑亦失去了这份纯真,可是心里却着是明白的,王夫人既能在自己出宫之时,独得刘浚宠爱,绝不会仅仅因为妍儿而已,想她容貌虽好,却绝不是绝色,那么便定是有些过人的手段,与其与她为敌,倒不如笼络过来,以免她站到了皇后一边,自己便更是应接不暇。
马邑之后的每一日,刘浚回到合欢殿中,皆是一身风尘,满面疲惫的,更加懒得多说一句话,即使对云落也是如此,他人虽在合欢殿,可心中却并没有半点男女欢爱之事,甚至有时还会对宫女发上一阵脾气,便连侍候习惯的叶桑也未能幸免。
人人都道刘浚被合欢殿主惑去了心,却殊不知,合欢殿暖,帝王心中想得却是另一番情境!
他的眼底,他的梦中,怕早已硝烟滚滚、战火擂擂!
云落身子已沉,刘浚却仍旧日日歇寝在合欢殿中,难免遭遇宫中人人侧目,便连太后都感到了隐隐不安。
田豫日益频繁的进言,更令太后心忧。
太后端坐在宫中,眉间却愈见忧虑:“陛下如今独宠合欢殿,你我也是无法,但想她杨云落出身贫寒,家人又能有何真正本事,想来也不过是个邀宠的歌姬而已,做不得大的。”
田豫却道:“姐姐诧异,姐姐且看陛下每日罢朝后,便到上林苑操练场去,而操练场上的精兵,皆由杨询掌控,据陛下身边之人言说,那些个兵将,皆以杨询之命是从呢!”
“什么?”太后眸光骤然凝聚:“竟有这等事吗?”
田豫点头,一副忧心面容:“是啊,若是那杨询居心不轨……”
太后手一挥,突地打断了田豫:“别说了,我明白了!”
田豫沉下口气,又道:“姐姐,即使他杨询不曾怀有居心,可是太后姐姐,那杨云落的大哥卫长君,一介粗人,亦被封了侍中,姐姐卫君孺嫁给了太仆公孙贺,妹妹卫少儿看上了落魄的陈掌先生,陛下便命陈掌为詹士,可谓言听计从,如此以往,日后若是成了气候,那可还有咱们王家的立足之地吗?”
太后心上又是一颤,目光凝在一处无动,神情一阵木然。
“陛下驾到。”
一声尖细的传报,将凝住的气氛,倏然敲破,田豫赶忙直起身子,躬身迎道:“臣参见陛下。”
刘浚瞥他一眼:“免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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