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法国奥弗涅的一个小镇上。
这是个安静的小镇,就算白天也不见得会有多少人在街道上行走,不过环境很清幽,十分的舒服。
正值夏暑,一名戴着帽子的娇小女孩抱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从衙道尽头走来,走了进来,前面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她的身材十分娇小,祼露在外的手臂纤细而匀称,是今娇小清瘦的女孩,长长的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
箱子似乎很沉,她的背都弯了起来,气喘吁吁,终于来到一间名为中华餐馆的小餐馆前面,深吸一口气,然后扯着嗓子大喊,“雅哥,快出来帮忙啊,我快不行了!”
在这全是法语的国度里,她却说着字正腔圆的中文。
不一会儿,里面匆匆走出来一个人,却是一名美丽的女子,漂亮的五官凑成了一张精致的容颜,而那双琉璃般闪亮的水眸最为亮眼,透明无暇,清澈得好像一弯泉水,让人难以相信,在成|人女子身上,还能看到如此清澈,没有杂质的双眼。
她的身上穿着一条简素的白色吊带长裙,虽然只是廉价的裙子,但穿在她的身上却透着说不出的灵气和优雅,连衣服也好像活了过来一样。
她可能不是最美的女人,却一定是见过后最能撼动人心的那个人,只是那肤色略显苍白,单薄的身体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一半,让人担心.
她竟是两年前在人贩子的船上跳下海的莫非。
“欣儿,你怎么一个人帮这么沉的东西?”莫非不认同的责怪着,忙过去帮忙。
苏欣儿一见出来的是莫非,却连忙躲开了,“嘿嘿,非儿,你怎么出来了,雄哥呢?外面太阳大,你快进去,我自已来就好了。”
“看你汗都这么多了,雄哥在做午饭呢,我来帮你。”莫非仍是抢着去帮忙,“两个人一起抬也能分些重力。”
“不要了,本来你身体就不好,都已经到门口了,我就是故意喊喊,让雄哥出来的嘛。”苏欣儿吐吐舌,再一次躲开莫非的手,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后面,莫非看着她汗湿的背,神情柔和了几分,随即又想起什么一样,淡淡的皱起眉心,浅叹了口气,无奈而惆怅。
两年前她被救起来后,虽然没有第一次跳海那么严重,因为那时候天气并不那么寒,加上当时他们是处于热带海域,并没有被寒水侵蚀,只是两次劫难后,终于让她本就不好的身体超越了抗压力,身体就越来越差,甚至连最近两年,她已经没有来经了,她知道自已的身体出了问题,可是,却是不能说的秘密,她不想让给人添麻烦。
有时候,连她自已也怀疑,她怎么还能活到现在,可是,她却活了下来,让她不得不佩服自己强大的生命力。只是这样的奇迹能雅持多久她也不知道,或计,当哪一天她的好运用完了的时候,也就是她消失的日子吧。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大哥一直以为她还活着。莫非澄澈的黑瞳蒙上层淡淡的水雾,她涩笑。
“非儿,快进来啊,你还在外面发什么呆啊?”见她久没有进去,里面传来苏欣儿的喊声。
“恩,来了。”莫非眨去眼底的晦暗和氤氲,重新扬起笑意,走了进去。
餐馆里面不大,不过四五十平方罢了,进去的左边设置了一个收银台,收银台后有一张不大的壁柜,上面摆满了各种不同的酒水,而里面则是左右靠着墙壁摆着十张蓝白色的长桌,中间还有两张大圆桌子,是人比较多的客人提供的。
少女毫无形象的叉开双腿瘫坐在椅子上喘着气,头往后枕在桌上,嘴里喃念着,“呼呼,热死了,雄哥,你帮我把风肩调大一点啊!”
“自己开口”隔着帘子,厨房里面传来冷漠的男声,“就在你边上。”
“小气鬼。”苏欣儿抱怨的大嚷着,有力气和雄哥争执,却不愿意起个身,将那风扇调大一些,“你没看我都快累瘫了,手都举不起来了,你还折磨我!”
她现在是一动也不想动了,手好酸啊!
“我来给你调。”莫非走到她边上,将壁扇调大了一些,然后将她的头扶起来,抽了两张纸巾出来,给她擦了擦汗,“幸好我有将桌子擦干净,不然你等会儿洗头发又是一头油。”
“嘿嘿,非儿,还是你对我最好了,爱死你了。”苏欣儿也不嫌热,撤娇般的赖在莫非身上,抱着她的腰,笑嘻嘻的说道,继而对着厨房方向做了个鬼脸,“哪里像雄哥,又霸道又小气又不体贴,还没表情。”
莫非听着她孩子般置气的话,仅是笑,也任由她往自己身上磨,柔声笑问,“要不要喝一瓶汽水?我去冰柜里拿一瓶冰着的汽水给你吧?”
虽然小餐馆不大,却也还是供应者饮料,只比一般超市里的侨钱稍微高一点点,也是方便来吃饭的客人。
“不要了,好浪费哦,不然我都白费力气了,我喝白开水就好了。”苏欣儿立即拉住莫非,皱皱鼻子,认真的说道。
“傻瓜,你喝怎么会浪费?就当是你给自己辛苦的犒劳品吧!”莫非笑着点点她的鼻子。
“不要,我喝白开水。”苏欣儿十分坚决,见她不说话,撤娇的摇着她的手,“非儿,我要喝白开水嘛,加了糖的,很甜的,比汽水好喝,还千净,不用怕喝着喝着喝出一只蟑螂来。”
“好,我知道了。”莫非无奈的点头,起身去冰柜端出一杯冰了的白开水过来,是塑料制的杯子,很大,有二十几厘米高吧,。径比小碗再大上一点。
“谢谢非儿。”苏欣儿抱住莫非就是一口亲在她的脸上,然后也不用小杯子,直接端起那大杯白开水牛就饮起来。
因为莫非就算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也不会沾冰东西,这个开水可以说是专门为她一个人准备的,她自然不用担心弄脏了水,别人不好喝。
然后,冰凉的水咕隆咕隆的就从苏欣儿的喉咙灌下肚,不一会儿,就喝了三分之一,连小肚子也鼓了起来,她不住的感叹,“啊,真是舒服啊,甜甜的,夏天就是要喝冰水。”
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莫非有些失神,也有些内疚和黯然。
苏欣儿是这家店主人的女儿,也是两年前,在雄哥将她从海里救回来后坚决要求收留了她的人,可是她却知道,一个人的开销对本就不富裕的苏家带来的是怎样的拮据。就好比三人份的食物,现在却无端多了一个闲人也要吃饭,只能从其他人那里分出一些。若不是收留了毫无瓜葛的她,至少欣儿不需要连一瓶汽水都舍不得喝,只喝加了一两勺糖的冰白开水。
莫非正想着的时候,一只属于男人的手臂忽然横过她眼前,夺走了苏欣儿的水杯,也让她惊了一下,抬起脸来,刚才突然加快的心跳才渐渐安宁下克
站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名高大的年轻男子,不出二十五岁的样子,他有着一双墨黑的剑眉,深黑色的眼瞳好像两潭深不可测的井水,脸庞就像刀刻成的一样,十分刚毅,挺直的鼻梁不比西方人逊色,只是那张脸并不突出,很平凡,不过脸上的严肃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魅力,全身释出着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
此时他正一手端着菜,一手拿着大水杯,从上往下冷冷地盯着苏欣儿。
他是雄哥,全名吴徵雄,中国人,是欣儿母亲朋友的儿子,炒的一手的好菜,一直住在苏家也在这家店里面帮忙。
“雅哥,你做什么?”苏欣儿不满的嚷嚷,气嘟嘟的,“我好渴啊,你要喝自已去倒另外的啊。”
“马上就要吃饭了。”雄哥只是冷漠的说道,将菜盘放在桌上,根本算不上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完,转身将那大杯水放回了冰柜里。
“讨厌,人家不想吃饭啦,这么热。”苏欣儿跺着脚,直耍赖,“雅哥,你不能这么霸道啊,连我喝水的自由也列夺掉,我要上诉,上诉!”
“驳回。”雄哥冷淡的启唇,驳回她近乎尖叫的控诉,走回后面的厨房。
“啊,你虐待我!”后面,是苏欣儿的鬼哭狼嚎。
莫非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好了好了,欣儿,听雄哥的话没错的,冷热交替着吃,等会儿要肚子疼了,而且,吃这么多水,你又吃不下饭,下午又要饿肚子了。”
“可是,人家好渴哦,非儿。”苏欣儿可恰巴巴的瞅着莫非,犹做挣扎。
“乖了,吹吹风扇,马上就吃饭了,我去帮雅哥忙。”莫非将她按在座位上坐下,走进了厨房。
“哦。“撅着嘴,苏欣儿唯独对温柔的莫非没折,只好乖乖的坐了下去。
撩开帘子,莫非进去的时候,雅哥正背对着他炒着最后一个菜,她走到他旁边,静静的等着。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窄小的厨房只能听见炒菜的声音。
“雅哥。”莫非看着雄哥刚硬的侧脸,忽然开口,狡黠在眼底一闪而过。
“恩?”雄哥分神瞥了她一眼,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其实你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对她的,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能懂你的感情了,你不需要用刺激的方式了起她的注意。”谁知,莫非却漾起笑,促狭道。
雄哥手一抖,铲子差点掉进了锅里,刚毅的脸颊上立即浮起两晕不正常的绯红,忙不迭的别开脸,有种被戮穿了心思的狼狈。
“虽然看你们斗嘴例也是一种享受,不过,几年都没见到过你们有所进展,我想,只怕伯父和伯母都要替你扪着急了。“莫非掩嘴偷笑,又做一本正经的说道。
雄哥的脸更红了,将最后一道菜装到碟子上,和怡上的另一趺菜一起递给莫非,“这个,你端出去吧,我端饭。”
“好,那雄哥你可别忘了,好好想想我的话哦。”莫非接过碟子,恶作剧般的补充,然后笑盈盈的端着两碟小菜走了出去,。
雄哥没有回答,脸更加红了,在后面发了好久的愣,直到苏欣儿不耐的喊声传来,“雄哥,饭啊,你想饿死我们啊!”
才唤回了他神游的灵魂,急忙走了出去妇
如堆哥所预料的那样,苏欣儿本就嫌热,加上喝了不少的冰白开水,午饭没吃两。就撑不下去了。
“呜,我吃不下去了。”苏欣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碗里还刺下大半的饭,摸着微微突起的小肚子,一脸哀愁。
“肚子很胀吗?我不该端那么大杯水给你的。”莫非看着她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有些后悔,应该用小杯子给她倒上的,那样她也不会喝这么多了。
“非儿,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啦,一渴起来,喝水就没个节制,除了雄哥那个冷酷的铁面判官,没谁制得了我这个坏毛病的。”苏欣儿将脸贴在桌面上,声音很低弱。
听着她自怨自艾的话,莫非忍俊不禁,看着雄哥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心中不由得想着,形容得还真贴切。
“现在你才知道?”雄哥直接丢给苏欣儿一记冷眼。
“你一天不吐我槽不舒服吗?”这话可不就是刺激了本就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苏欣儿吗,她拍桌而起,叉腰怒道,一副晚娘脸孔。
雄哥只是冷淡的瞟她一眼,又移开,那眼神像是不屑,丝毫不将她的发怒放在眼里。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苏欣儿狠狠的抽了口气,
莫非捂着额,觉得无奈极了,“欣儿,你将水都打翻了。”
“啊,对不起,非儿,我不是故意的。”
雄哥鼻端哼了哼气,继续吃饭。
“雄哥,你哼什么啊?”苏欣儿刚缓和下的脸又狰狞起来,手指指着雅哥,堪比河东狮吼。
这不,刚停息下来,现在又开始了。
对于这永远也不可能止住的“战争”,莫非也懒得去劝了。
这是人家表现爱情的方式,她能怎么着呢?不过,做事成熟稳重的雅哥也只有在欣儿的面前才会表现出如此幼稚的一面吧,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她无奈的笑望着这两人,脑海里飘过一张温柔的俊容。
她和大哥,好像从不曾这样吵过,因为大哥的性子总是那么柔柔的,好像永远也不会生气一样。
吃完饭后,莫非和苏欣儿负责洗碗,雄哥则去摆放饮料了。
现在天气热,加上小镇上本就没什么外来人,下午时分的安静,也没有生意,人最多的时候是早上和晚上吧,早上有人吃早餐,晚上是宵夜,镇上的人对中国餐点还是很喜爱的,尤其只有这么一家是真正的中国人开的饭店。
于是将饭店交给雅哥看着,莫非和苏欣儿回去睡午觉了。
餐馆距离苏欣儿的家并不远,只要走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只是天气太热,走了这么一段时间,也足够累了。无意外的,一路上不少的镇民朝莫非看来,那张脸实在漂亮的过分,不食人间烟火,加土那病态的柔美,素来见惯了与修长高挑的西方女子的他们,怎么也无法将视线从全身散发着典雅气息的莫非身上移开口
不过莫非对此毫无反应,侧是苏欣儿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一直痴痴的笑着,一脸的骄傲,让莫非显得无奈。
苏家在小镇上的房子还算挺大的,有两层,是苏欣儿法国父亲的老家。一楼是大厅,厨房和浴室,二楼则是三间卧室,一间是苏爸爸的,一间是雅哥的,还有一间则是莫非和苏欣儿共睡的。
一进卧窒,苏欣儿就扑到大床上,拿起床头拒上的遥控,将空调打开,并调好度数和风向。
在这方面苏欣儿不小气了,却不是为自己舒服,是莫非的身体一直不好,空气温度太低或者太高对她而言都是件痛苦的事,直接吹着风扇的话,她又会感冒,她的感冒不比一般的人,十分的严重,甚至严重到好几天下不了床。
这是莫非在法国度过第一个暑假时发生的时,打那时候起,苏欣儿就将风扇移了出去,改用一年难得开几次的空调。
换了睡衣,莫非去浴室洗了把脸,漱了。”才走回来,苏欣儿已经正面朝下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莫非放轻了动作,在床的左侧躺了下来,拉上薄毯。
苏欣儿的睡相不好,喜欢抢人被子,所以两个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却从不用一条被子的,不过苏欣儿还是特别的喜欢抱着莫非睡,这不,莫非刚躺下,她就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螓笑着抱住莫非,头靠着她的肩,贴在一起睡。
莫非笑了出声,拍了下她的头,“吓我一跳。”她就说,怎么会这么快就睡着了。
“嘿嘿。”苏欣儿将嘴蒙在毯子下,笑得十分开心。
莫非闭上眼,嘴角仍淡扬着。
若是以前,依照莫非的性子,是定然不会喜欢别人睡在自己旁边的,宁边是那时候对她还有利用价值的萧若水,她也会觉得很勉强,可是,经历了两年多的波折,有一个人躺在自己身边,她只觉得心安,那感觉就好像小时候被她的大哥抱住一样,让她心神安定。
睡醒后,两人去餐馆的时候,还是只有雅哥一个人,他正在看着什么杂志吧,一进门,苏欣儿将路上带来的一只冰棍塞进他的嘴里。
“嘿嘿,雄哥,看我对你好吧,这是你看店的慰劳品。”
雅哥只“恩”了一声,便没了声音了。
苏欣儿可不满意了,直瞅着他,等着他更多的话,譬如,“谢谢”。
可惜,她瞪了半天,雄哥仍是没一点反应,就在她要抓狂之际,雄哥来了句冷笑话,“你不用一直盯着我看,盯着我,我也不会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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