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不由得叹口气,心里说,老婆,你辛苦了。
看看对面,袁乡城睡的正香,嘴角还留着一丝口水。
袁冰城很熟悉他这种睡姿,小时候家里穷,大家都挤在一铺炕上,而想成每天都挨着他睡,早上两个人一起起床去拾粪,然后卖给生产队,赚点工分交学费;再大一些,两个人都考上了大学,那时候,父亲袁世飞也不怎么往家里拿钱,母亲种地也无法维持两个人的学费,每到假期,两个人就一起到建筑工地打短工,赚钱交学费。这几年,有时候他听见父亲袁世飞动不动就对他们说,我供你们大学毕业怎么样怎么样他就心里不服气,你供谁啦?而到老三袁连城上大学的时候他们两个大的已经参加了工作,父亲袁世飞的单位当时也是风雨飘摇几乎没什么工资拿,袁连城的学费和生活费基本上是他们出的。可以说,三兄弟上大学真的与袁世飞关系不大。
他躺下去,感觉到身体酸痛难忍,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一阵疲惫的潮水袭来,他被吞没了。
当他再次醒来,是被手机信息惊醒的,他打开看,上面提示他的账号上打入了一万三千块钱。看来朱芳那里肯定是很捉襟见肘,昨天她说寄一万,今天她多寄了三千,她肯定是手里没钱,不然的话,她怎么也应该凑个整儿,一万五啊。
想着工厂那边的惨淡经营,想着母亲这里天天用钱,他真想大哭一场,我怎么不升在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啊?这要是在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人人都有保险,用得着这么为难吗?
天天都说社会主义好,可社会主义的房子这么贵,治病治不起,幸亏自己还没有小孩,要不然,学费也是个问题。
眼看着再有几个月朱芳就要生产了,真得想办法叫她去香港生孩子,一旦是孩子生在香港,有了香港身份,他以后就有了保险,至少看病不用愁,将来万一失业还可以领综援,要是他生在内地,万一将来自己的事业有个闪失,孩子的未来就会很苦。
再难也得想办法让朱芳去香港生小孩,就这么定了。可是,去哪里找钱呢?病房里,妈妈整天的住院费不少于一千,大家吃饭,包括自己住宿,父亲袁世飞请客,每天平均至少要几百,一个月这几万块的支出可叫自己怎么承担啊?
一想到这些,袁冰城忽然睡不着了,他见袁乡城的烟放在床头,就点着一颗,吸了起来。可是,因为不会吸,他咳了起来,他赶紧捂住嘴,看看袁乡城,他还是沉沉地睡着。
看着袁乡城疲惫的样子,他不禁心痛,仅仅几天,他又欠了四万多的债务,他现在生意不好,以后还起来也是一个很大的负担。这个弟弟,真是没的说。
有人说一个病人毁灭一个中产家庭,像母亲这样的病,如果自己几兄弟都是普通上班族,那只能在家等死。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熄灭手里的烟,准备接着睡觉。
可是,躺在床上,他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想想父亲,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是与生俱来、无法选择的。无论这种关系给与自己的苦难、思想、焦虑是不是很沉重,自己都得背负着它前行。
绝大多数父子之情是无私的,因而饱受千古赞誉。父子之情对于中国人就像一种宗教,无数人把它作为精神的皈依。在以伦理立国的中国,背叛父亲几乎就是自绝于亲朋,为千夫所指。可是,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种关系所累?
无论父与子任何一方别有所图,势必殃及所有当事人。爱恨情仇,由此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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