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深渐紫的天,凝重深沉,肉肉侧坐在窗边,仰头静静望着透紫的夜空。没有星子,没有月亮,才刚用过晚膳,夜就来了。东边的那层紫,不是紫气东来的紫,是让人心头无端暗惊的紫。
她嘟着嘴,不喜欢这样多愁善感的自己。可是自打踏入蓟都起,一团团的迷,层层剥开,不断的让她觉得胆战心惊。
那天听董盎说完事情的始末后,肉肉就觉着心里堵得慌,如若晋王当真像董盎说的那样爱莫堃,那周择逸会有危险吗?
想的正出神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肉肉微探出头,想努力听清外边的喧哗,那声音像是珏尘的……
“好吵。”咕哝了句,肉肉跨步往争吵的源头走去。不禁疑惑,她还从来没听见过珏尘那么大吼大叫的。
远远的,肉肉看见正门口一堆人拥着,有念修还有其他人,就连许久没怎么露面的郡主也在。珏尘的脸色铁青,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看起来危险极了。
“怎么了……”快步的走上前,肉肉刚想询问。
没想珏尘突然用力挣开念修的钳制,疯了般的往前冲去。没留神就撞上了肉肉,冲力让她忽地跌坐在地,珏尘也没过来扶她,只看了她眼,匆匆跨上马离开了。董盎叹了声,上前搀扶起了肉肉,眼神还是担忧的死锁着渐渐消失的那道身影。
“阿盅,快替我牵匹马,我去追他。”
“我也去!”念修的话音刚末,盈夜就接上了,见他开口想要反对,她补充道:“入夜了,没有我,你们谁都进不了宫。”
这是事实,尽管仍旧觉得不妥,念修还是坚定的点头了。示意马盅去牵两匹马来,也没时间多解释了,他看了眼肉肉,只扔了句:“哪都别去,安心待在晋王府。”
肉肉没有辩驳,她压根就还没反映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目光来回游移在众人间,片刻后,不发一言的奔回了房。众人有些不解的瞧着那道背影,也没时间搭理她了,马盅和家丁已经将马牵来,慌乱中胡乱茭待了两句,念修就带着盈夜扬鞭离开了。
顷刻间,刚才还混乱不堪的门口,只剩下董家兄弟和马盅,还有一些侍卫。人群刚要散开,就瞧见肉肉摇摇晃晃的奔来,换了身墨黑色的衣裳,身后还牵了两匹像骡子似的马,灰灰的。
“董盎,快上马,我们去追他们。”身后那两个家伙实在有些难缠,肉肉拖着它们,最后在家丁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到了门口。
“可是念修交待了,让你待在晋王府哪都别……”
“真烦!你不守信用,你前些天才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往后刀山火海都随着我的!”肉肉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身旁的马儿正喷着气,臭烘烘的味道弥漫在她的鼻息间,让她的火气不自觉的上扬。
“云龙,别闹了。他们没事,只是刚用晚膳,去散散步。”阿盅拧着眉,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谎言。
肉肉眉心一拧,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爬上了马。侧首瞄了阿盅一眼,没好奇的从鼻间哼出气:“我不想跟你们争论,我有自己判断力。有人出事了,不是安旅,就是书生,我没心思在这听你们掰。”
她的话,让他们一愣,还真从没见过云龙那么认真的表情,更料不到她竟能一语中的。最先回神的人是董错,已经没能来得及阻拦云龙,只吃了一大口灰,等到扬起的尘土散去后,他瞧见肉肉还没走远的身影,正在那匹并不算高大的马上摇摇欲坠。
“我去追她。”董盎看不下去了,若是这时候让云龙因为骑马出事,等珏尘和念修了解完事情回来后,定是又要大发雷霆的了。今天他可算是见识到了珏尘的脾气,不想再领教了。
肉肉在董盎阻止不及灰头土脸的摔了一次后,慢慢就熟练了,至少能将身下这匹小马控制的驾轻就熟。没多久,董盎就带着她到了皇宫,正好赶上珏尘他们在宫门口接受侍卫盘查。
见了肉肉,珏尘先是一怔,之后也觉得是意料之中。便冲她招了招手,低念:“过来。”
“是谁出事了?”肉肉很听话的走到他身边,前几天的冷战仿佛成了过眼云烟。在珏尘脸上,她已经寻觅不到方才在晋王府时的戾气,忽然闪过的像是一抹伤痛。稍纵即逝,却很浓,就在那双眼正对上自己的片刻。
珏尘没急着说话,看侍卫严苛的检查,他很不耐烦的皱紧着眉。左手紧紧的抓着肉肉的肩,这姿势看起来像是兄弟间的随意,但是却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让肉肉心头一惊。猛地抬眸看向他,她觉得珏尘似乎正压抑着什么,急欲想找到人陪着。
“是择逸。”默然了片刻,直到觉得自己终于把情绪控制住了,珏尘才开口。口吻是淡然的,肉肉的出现多少让他觉得心安了些。
这一刻,他确实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不是念修,更不是郡主,只想要她。
闻言后肉肉也静了,面色凝重了几分,大概猜出了些端倪。想来整件事的始末,他们也并不怎么了解,反之,就不会急着要进宫了。
好不容易,侍卫终于确认无误,朝郡主行礼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盈夜抬头望了眼深邃的宫闱,看似宁静的夜,却宛如能吞噬了一切般的可怕。她眨了眨眼,嘴角是一丝无奈的笑,她几乎可以想象一会得知了一切后,时云龙会是什么模样。
定是冲动的恨不得杀了所有人,还有凌珏尘,想来也不会平静。可这些不是盈夜怕的,她只怕自己和念修的缘,到此,会嘎然而止。
可惜一切没有珏尘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皇上正在和晋王、蜀王他们谈话,谁都不想见。珏尘他们也不愿就这么回去,甘愿在殿外候着。
天有些微寒,肉肉向来穿得不少,仍旧觉得难受,不住的四下徘徊晃悠着。她知晓珏尘的心情不好,纵然自己再好奇,也不想去多问他。想着,择逸是一路追随着珏尘来临阳的,他心里除了难受一定还有自责,兴许让他静静也好。
睨了眼靠坐在台阶围栏上的珏尘,肉肉恍惚了会,就自顾自的闲逛了起来。转过宫廊,正瞧见迎面走来个太监,原本想让路的,忽地又像想起了什么,肉肉唤了句:“王公公好。”
“呃……时公子,奴才姓刘。”那小公公倒是长的眉清目秀,被肉肉这么一吆喝,明显得一惊,挥了下拂尘,他陪笑轻声更正了句。跟着心里就觉得无所谓了,爹娘送他进宫,本就不再指望他延续香火,主子们爱说他姓什么就是什么了。
他这么一行礼,肉肉才认真思索起来,原本只想找个太监套些话。没想,竟逮着个算得上认识的,寻思了会,她才记起些套起了交情:“是刘公公呀,你瞧我这记性,津皇子和郑皇后近来可好?”
“时公子不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进宫的吗?”刘公公愣了会,他见过肉肉两回。第一次是还在殷后的行宫当差时,后来就是在郑皇后的沧幽宫了。一直不知道的这时公子的来头,只晓得是晋王的人,便觉得得罪不起。
“也算是吧,我是为了周公公来的。”犹豫了会,肉肉决定胡乱接话,碰碰运气,这么等下去总不是法子。万一皇上心情不好,两三天都不愿见他们怎么办。
“哎,周公公这下真是麻烦了。奴才倒觉着他是无辜的,郑皇后平日里待我们这些奴才向来好,更不像是会下毒害堃妃的人,皇上也说了要彻查,这事定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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