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肉肉是睡不着的,硬是拉上了许逊、端润他们围坐篝火旁,陪她说话。无端的,今晚她很是心烦,想起了好多人。有老爹,胡大叔,四广林,珏尘……还有念修。端润已经在一旁睡得跟猪似的了,许逊还有董家那俩兄弟也都萎靡的耷拉着眼皮,那头垂着一点一点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肉肉已经懒得再叫醒他们了,兴许大家都累了吧。生怕大家伙着凉了,她转过头,用手中的木棒拨弄了下篝火,让它又旺了几分。透过徐徐火光看去,眼前的一切有些微弱的抖动,让肉肉觉得恍惚。
好像,她看见了大旱洪水、天灾不断的那一年,临阳的田也枯了不少,好在算不上太严重。河道工们拼命垒着河床,那会有她常和胡大叔拌嘴,大伙累着也笑着。无奈的脱着腮,肉肉忽然发现如果当时呛死在了粪坛子里,也挺好,顶多下辈子做个有狐臭的姑娘好了。
“营啸了,营啸了!”气氛正宁,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嚷嚷,由远极近,声音听起来是夹杂着恐惧。
许逊一震,立刻就惊醒了过来,抹了下唇边溢的口水,询问的看向肉肉。
“营啸了……”肉肉对上许逊的视线,喃喃重复着,模样呆滞。
夜半军营怕的就是营啸,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任谁都是端不出冷静的。就连向来沉稳的董错,在被吵醒后,都惊恐的瞪大眼。众人相视了片刻后,才赶忙醒悟过来,默契迅速的朝帐外奔去。
只瞧见六七个士兵四处奔走叫嚷着,不远处的大帐外围着不少人,喧闹声有如战场,时不时还会迸出刀剑相碰的摩擦声。
“怎么了?”义父像是刚听到通报,匆忙的就奔了出来,正巧碰上肉肉等人,边系着衣裳上的盘扣,边往大帐走去。
“像是夜惊了。”许逊的声音听起来有丝颤抖。
肉肉转眸看向他,不明白他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只觉得他的脸色白如纸。
“怎么可能,珏尘虽然治军严谨,可是平日里待他们都亲和,从来没给过‘凌申军’压力。怎么会有人半夜受惊!”端润不相信,忘了顾忌太多,大声吼开了。
以前听说只有那些互相倾轧严重、常发生老兵欺压新兵,或是压力过大的军营才会发生营啸。往往或许只是一个士兵做了恶梦,惊叫出声,就可能引发同帐的其他士兵情绪崩溃,互相扭打,把平日里彼此积压的愤恨全发泄了。可是凌申军本就质朴,大伙也全是心甘情愿随着珏尘复辟前申的,怎么也会发生这种事。
“时云龙来了!”拥挤的人群中,飘来一道声音,像是有人早就盼着肉肉的到来。
肉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周围就暴起了此起彼伏的喧哗声。
“昶军杀来了,申国亡了……”
“雪崩了!”
全是些子虚乌有的话,可却把士兵的情绪推向了崩溃的沸点,一时场面更混乱了。大家开始没头没脑的互相厮打,有人紧握着长矛往肉肉冲来。
肉肉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脸,她知道大伙对她有意见,也是想过的。如果这些人在揍她一顿后,就能恢复冷静,不再受有心之人的蛊惑,那也值了,只要他们别打她脸就是了。
“大叔,我是端润!”
肉肉没有等来预期中的疼痛,微张开捂住脸的五指,透过指缝她偷偷望去,也没想到挡在她身前的人会是端润。真是个性情女子,一旦当作朋友的人,她便会拿命来护。
被唤作大叔的中年男子显然是失去理智了,丝毫不顾眼前的人究竟是谁,还是挥下了矛。传来的是一阵闷哼声,肉肉瞧见许逊二话不说的替端润挡下了那一击,大叔的力道该是使的不小,就连许逊都疼得扭曲了五官。
眼见许逊不停甩着手,想减轻些疼痛。肉肉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就算他们不打她的脸,也会把她打死的。思忖了会,她觉得这情况下不适合蛮干,安全起见,她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董大哥,快,我们去指挥人把那群疯子拉开。”
董错轻愣,看云龙煞有其事说着的模样,不合时宜的想笑。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看似天地无畏,实则胆小怕事的时云龙,就跟以前一样,每次闹事都冲在最前头,闹到不可开交了就躲去最后头了。
“昶军杀来了!余念修带着昶军杀来了!”
这声通报,让先前沸腾的营帐瞬间安静了,气氛紧窒。肉肉紧握着董错的手肘,瞪大眼看着奔来传信的士兵,顿时觉得无力极了。没多久,刚才的喧闹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胜,那些营啸的士兵们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不管身旁的其他人如何劝拉,都不管用。
即便是吵闹成这样,仍旧掩盖不了昶军越来越近的厮喊声。
愣愣的看向远处,肉肉闭上眼,终于她要试着毒辣,试着狠绝,试着忘记余念修是她曾真心爱过依赖过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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