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我想让云龙……”
并不是预料之外的,珏尘转过头,看向凌固,刚开口,还没来得及把想法完整的说出来,肉肉就冲上前打断了:“义父,珏尘是想让我做个将军。能领兵打仗,奋勇杀敌,展现出我无所不能那一面的将军。”
边说,肉肉还边暗地里紧握住珏尘的手。能感觉到他手心一颤,满是诧异的目光瞪着她。
太清楚珏尘想说的是什么了,他想趁现在告诉所有人,时云龙便是曾经在蓟都险些嫁给余念修的时肉肉,她根本就是个女人,不该在挂帅上阵。
他想让她做他的皇后,换做从前,肉肉会飘飘然的欣然接受。
可正如董错说的,不同了,她该长大了。
她不要做皇后,至少现在不要。她没有母仪天下的能耐,做了皇后就不能大口吃肉,不能调戏姑娘,不能再常和许逊他们厮混了,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她更清楚,自己是万万接受不了和第二个女人分享珏尘的,以她的性子,大有可能冲动之下把那个……或者那些女人活活折磨死,死了再鞭尸。为了不让自己的恶名流传千世,肉肉需要斟酌。
“这些圣上自己作主就好。”看着身前眼神纠缠的这两人,凌固浅笑,又怎么会不知晓珏尘原先的用意。云龙的顾虑亦是他的顾虑,自也不打算点破,顺着说了下去。转身打算差遣仪仗回城前,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冷峻叮咛:“云龙,往后称呼该改了。”
“是,义父!”肉肉回得很大神,心里却觉得怪别扭了,是太过熟悉了,“皇上”这两个字让她觉得挺拗口。
想得太入神,以致于肉肉并没察觉珏尘恼羞成怒的视线,正直直的逼视着自己,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直到总算用完午膳,能各自回房稍事修整了,她才终于意识到,这一次珏尘气的不轻。
“时肉肉!你最好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拒绝?!”就在肉肉刚想关上房门,换下这身繁复衣裳时,珏尘猛地踹开房门,吼声传来。
倘若只是拒绝,也罢了。可恨的是,她连让他说出口的机会都不给,先前是谁嚷嚷着说做皇后很嚣张的。他为她策划了多少,甚至连婚礼的行程,聘礼,都让端润去筹备完善了。
吞了下口水,肉肉头一回见到怒成这样的珏尘,一时竟有些语塞。
她承认自己确实冲动了,至少先前该知会他一声,却不明白不过是一时忽略,何至于让他那么生气。
“你曾在蓟都那么爽快的答应嫁给余念修,可你至今都还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嫁我?”当真是被气急了,珏尘甚至忘了自己现下的身份,忘了场合,脱口怒嚷出声。他不想去比较,更不想这么蛮不讲理的醋意横生,然而却克制不住。
他只是想得到全部的肉肉,想让她满心满眼全是自己,只记得他给她的纵容,忘了从前的那些痛。
总算明白了他的心思,肉肉无奈的翻了下白眼,见四下已经有士兵好奇的探望过来。她赶紧拉进珏尘,用力的关上门。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自觉的,有些被吓到,肉肉连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
“呵,夏侯俨玄早些就派人来谈联盟,说一起抗衡余念修,我一直暂搁不表。现在,我恨不得能立刻杀了他。”珏尘只觉得心底有淡淡的恼悔,他总是顾念太多,尤其是她的感受。明白她不愿见到太多杀戮,才犹豫未定。
而今,他是真的恨,恨自己的不争。
“凌珏尘,你疯了是不是!”这些个无端的指责,也让肉肉的火气升了上来,早把义父叮嘱过要注意称呼的话给抛到九霄云外了。用力的,她狠狠推开欺压上前的珏尘:“我喜欢你,想嫁你,做梦都想做你的皇后,骄傲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睥睨天下!这些我从来就没有隐藏过,你怎么就对我说得出这种话!”
“我……”这样坦率直白的话,让珏尘一时无言以对了。他应该是真的疯了,怎么就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你什么你,你有病!不给你机会开口,是因为不想你刚称帝凌申军就乱,好不容易那些将士能接纳我了,如果这时候让大伙知道,领着他们攻城其实是个女人,谁能心服。这也就罢了,顶多闹上一阵子也消停了。可你别忘了,我是怀帝宠妃的女儿,是大昶朝廷的人,你若是力排众议娶了我,你又凭什么服众!”
一边说着,肉肉边来回用力踱着步,每一步都踏得极重,用力的发泄。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无忧的傻瓜了,不是每次考虑事情都那么直条条。珏尘若是没能顾念到的事,她必须去顾念,因为想做他的唯一。
闻言后,珏尘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尚还记得上一次争吵,也是因为自己的冲动。每回一牵扯上肉肉和念修,他便会犯傻。原来一直以为的不介意,只是刻意的隐忍,爱到这般浓烈后,谁能当真不介意。
“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只是太爱我了。”明明很生气的,可当触及到珏尘手足无措的笨模样,肉肉偏是端不出火气了。转念才想起更重要的是:“夏侯俨玄找你共抗余念修?”
“嗯,我没应。如果有天我必须杀了余念修,也不愿劳他人之手。”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有过兄弟情,有过水火不容,旁人谁都触碰不得。无论念修如何颠覆,珏尘依旧抵死不愿让他死在别人手上。
“我怎么也没想到,夏侯俨玄竟能毒过晋王爷,甚至连年仅七岁的左淤都不放过。”肉肉至今都觉得震惊,那个看似温润的男子,藏得太深。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当时安旅安然无恙,当真跟着了他,那现今又会乱成什么样。
“和余念修一样,他无牵无挂了。晋王输在是真正的爱上莫堃,我想他是疲了,宁愿跟着莫堃一起死,也不愿在挣扎在朝野纷争中,人言可畏,永无宁日。夏侯俨玄要称帝,左淤自然要死。”
晋王虽毒,却有致命伤。换做从前,珏尘是了然不清的,现在他比谁都能懂。如果有天眼看着肉肉活得那么辛苦,渐渐被蚕食了秉性,他也宁愿带着她一起去死。闭上眼,拥着她长眠,去念想最初见面的那一幕,凝固的美好。
“我有话想跟你说。”突然的,珏尘定睛,格外认真的凝视着肉肉。
“嗯?”
“我称帝了,却还是无法在你面前自称为‘朕’,因为依然是你的凌珏尘。此生,我只会有一个皇后,唯一的,那个陪着我宠辱不惊,刀山火海的女人;绝无二心。”
肉肉抿唇默然,她不想再说话,也不想去追究若干年后他是否还能这样斩钉截铁的说这番话。既然认定,那就至死不渝;了然了,也通透了,她相信自己值得让这个男人也同样至死不渝。
天意从来高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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