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瞬间发生,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便见到二人抱成团滚落到楼下台阶处,想到清秋小腹中的双胞胎,段辰之俊雅淡定的脸色霎时如纸一般,蔷薇色的唇瓣也猛然变的惨白,微微蠕动张合,一双修长的大手抓握在轮椅两侧,猛喝一声,站起身,踉跄两步,扑倒在二人滚落的地方。
众人又是一惊,尤其是站在段辰之身旁的安和如楠,互视一眼,传递着同一个信息,“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老大(三少)刚才站起来了,老大(三少)能走路了!”
然,此刻却不是让他们兴奋的时间,众人也只是略诧异了一下段辰之的动作,便将心思悉数投放在滚落在台阶下的清秋和容华身上。
段辰之有些狼狈的直起身子,一贯清朗温淡的脸庞首次出现惊慌恐惧,那般直白明显,让周围的人瞬间便能瞧出他的焦急不安和用情至深;一头柔软的墨发凌乱着,几缕发丝在他宽阔的额间荡漾,手腕处那精致的袖钻受不住强大的冲击力,蹦了出去,合体的昂贵西装也褶皱重叠,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此刻不高贵没气质,因他眸子中那抹惊慌恐惧便是对爱最好的诠解,他的好男人形象更是植入人心。
将清秋扶起搂入怀中,小心避开她隆起的小腹,轻轻拍着她苍白的脸蛋,“丫头,丫头,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看着不久前还窝在他怀中微微脸红的清秋一脸苍白的紧蹙眉头,梨白的唇瓣更是咬的紧紧的,段辰之的心又是一紧,只觉得心底有个地方疼的抽搐,惊惶的眸子瞬间抬起,在人群中找寻,“安,快……”
快什么?他的脑子瞬间一空,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不能言语,段少府在旁看着轻叹一声,转过身对安道,“通知清雅,让她去医院待命!快!”
“秋……”安印月惨叫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却被何一鸣浑身颤抖着搂入怀中,“月儿!”明知道她有灵力护身,不会出什么事,但看到她跌落楼梯的一刹那,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甚至都未考虑自己还不如她,便直接跳了下去。
安印月被他颤抖的喊了一声,浑身一僵,却不再动弹,半响,才伸手圈住他的腰身,柔柔道,“一鸣,我没事。”
何一鸣的身子依旧轻颤着,那种感觉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去感受,此刻见安印月难得安静温柔的任自己搂住,双手不由微微使力,将她嵌入自己的怀抱中。
她只是这般他就已经担心成这般,而清秋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又是从上面滚落下来,辰之他……
稍稍安神,他侧眸看了眼毫无形象坐在地上将清秋搂入怀中的段辰之,眸中忽然凝了笑意,真好,一直以为他可能再无心情爱,现在怕是不用再操心了……
收回心神,他专心的将头钻入怀中的小女人的黑发中,汲取这难得的柔情。
“小妹,你还好吗?肚子有没有不对劲……”舒凛蹲下身子,抓过妹妹的手,一股微红的灵力如早起的暖阳散发出的光芒缓缓将清秋的小腹围在其中,紧紧护住。
清秋稍稍缓了神,一手紧抓着段辰之的衣角,猛吸一口气,缓缓摇头,“辰少,哥……我没事,你看看容华,她刚才一直护着我……她肚子里也有孩子,你看看她……”
微苍白的俏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同样跌下台阶的容华,她这边围满了人,而她身边到现在都只有看戏的商界人士和八卦的记者们。
心口突然生出一股不忍!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姐妹,却如同亲姐妹!
而容华纵是害了她,却也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幸福,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或许她心中仍有芥蒂,但初始对容华的恨却淡了很多,连小阿狸都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容华已经知错改错了,她已经不能再过苛责……
台阶顶端处,锦澜看着场中的一切,抬脚想下楼却迎面对上清秋从容华身上移过来的视线,那曾如阳光一般温暖明亮的眸子中充满了指责、不屑、轻蔑和再一次铺天盖地的恨!
他的身子一怔,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满脑子的神经都集中在她那一汪恨意的眸子里,为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
小君害得她被执法会严惩;容华害得她**怀孕,他每一次不都是为了她好,她为什么以那种眼神看自己……
猛地收回视线,清秋带着恳求看着自家哥哥,舒凛一怔,侧眸看了眼躺在一边的容华,只见她一身的玫红礼服已有几处破损,露出些许白皙的肌肤在外面,留在印象中的温婉笑脸已被痛苦扭曲代替,惨白的唇中因痛楚而低吟着,一双眸子却在扫向无大碍的清秋时闪过庆幸和满足。
这个丫头!
自小便知道她有些争强好胜,常因家世和经济条件而自卑,虽然他们舒家交朋友从不在意这些,但显然她是在意的,而他们总以为她外表那般温婉娴静,纵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却也并无大碍,谁知却让她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心中稍升起一抹怜惜,舒凛微笑着拍了拍妹妹的手,看了眼着急之下有些狼狈的段辰之,眸子中掠过一抹轻笑和满意,伸手拍了拍的肩头,“别担心,小妹不会有事的。”
段辰之稍稍恢复心神,迎面对上舒凛的目光,颇有些不自在,微咳两声,面色微红。
舒凛轻笑着摇了摇头,抬眸示意站在一侧的如楠和安将段辰之扶起来,段少府在旁边见状忙接过段辰之怀中的清秋,轻声安抚着,“弟妹,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清秋缓缓点头扯出一抹笑。
舒凛抬步走向容华,将身上的外袍脱去,包裹住她祼露的肌肤,担忧的眸子在修长的手指触摸到她卷曲的身下那抹粘稠的液体时猛然一惊,抬眸对上容华痛苦的神情,“小华,你……”
容华一把抓住他的手,拼命摇头,惨白的唇一开一合,断断续续,“清秋……她真的没事……”
舒凛摇了摇头,安抚她,“她没事,你怎么样?肚子有没有异状?”
“凛……哥哥,真好,你跟小华说话了,小华是不是……要死掉了?好……痛,浑身都在痛……”
舒凛眸子中掠过一道温柔,手下却飞快的召唤出火灵守护者,一团火红的焰火瞬间将容华包裹起来,两个人隐藏在火海之中,场景霎是惊人。
至少场内的人,不管是见惯商场争霸,人情冷暖的商界人士;或是游走在各类人群中间,靠出格出彩之事谋生的记者们;亦或是迎来送往,看多了奇形怪状的金帝轩精英服务人员皆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摄住,惊诧二字在每个人的眼中微微跳跃!
舒凛将她搂入怀中,一边轻声安抚,一边调动灵力护住她的小腹,将其抱起来,冷眸扫向处在二楼台阶顶端的锦澜,“锦澜,你太让人失望了!”
话落,转身朝酔雨阁门口走去,段辰之见状,忙喊过安去调车子!
丫头没事他固然高兴,但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还是让清雅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他才能真正放心,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席心,他阴沉着一双肃杀冷眸,朝如楠使了个眼神,如楠了然的点了点头。
“嗯……”一道微不可查的低吟陡然响起,伴随着几滴啪啪的液体落地声,段辰之猛然回眸,看向被段少府抱在怀中的清秋,不知何时,她宽大的孕妇装已经被透明液体浸湿,适才因为是在地上所以并不知知道,此刻那滴滴落地声却显得格外响亮!
众人的神色同时一怔,齐齐将目光投向她的下身,段少府抱着她,身上的西装湿了不小的地方,而两人站立的地方,地面已经被润湿了很大一块,此刻依旧有液体慢慢滴落。
段辰之只觉脑袋轰然一声,想起未知的后果,连出口的话都有些颤巍,“丫头……你……”
清秋忍着小腹处一波又一波的悸动,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别担心,我没事,只是羊水破了,孩子要出生了……啊……”
“大嫂的孩子要出生了?!”安惊叫一声,看了眼有些惊慌恐惧的自家老大,慌忙再掏出电话,“清雅姐,大嫂的孩子要出生了……嗯,以免在路上出现什么事,你带人直接开车过来吧,要尽快!”
挂断电话,安低头对段辰之道,“老大,别担心,大嫂有灵力护体不会有危险的,我已经通知了清雅姐,她会即刻赶过来。”
段辰之的脸色不比清秋好看,煞白煞白,比纸还要白上七分,此时听闻安的低语,稍稍回神,摇了摇头,“不,咱们赶过去,时间耽误不得,若在路上与清雅的车子走差了路,到时候更麻烦。走!”
安一怔,拍了拍脑袋,他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个时间段依旧是下班的人潮期,若是因交通堵塞而走差了路,后果岂不是更严重,忙慎慎的又拨了个电话给清雅,将情况说明清楚,让她做好人到医院就即刻手术的准备。
清雅忙应了,去准备手术的一应东西,且事先安排好了两间病房,焦急的等着一众人的到来!
——【军统黑少,我娶了!】暮色倾城——
看着舒凛抱着容华离去,看着众人簇拥着清秋离去,看着场中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去,锦澜站在台阶最高处始终一动不动!
他俊朗粗狂的脸庞上淡淡的,看不出怒和喜,时常暴怒燃起火焰的黑眸也寂静无波,颀长高大的身形立在那里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情绪,沉沉的,重重的,而被他紧紧攥着的手骨节泛白,因用力而青筋暴突!
席心不知何时回了神,呆呆的望着混论的场面,直到人相继离场,她才缓缓抬眸,迎上台阶处男人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了半响,猛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凡不要我了……凡……哈哈……”哭哭笑笑的她好似真的疯癫了,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自己的假发扯掉,露出被清秋烧毁的不堪头顶,有些地方刚开始长出头发,露出少许发茬,有些地方被修整了,却依旧可以看出当时被烧的惨状。
锦澜看着她的动作,突然仰头大笑,紧握成拳的手猛然伸出打向一侧的雕花栏杆,只听“嘭嘭”几声响,雕花栏杆被他悉数打落地,砸入大厅内摆放成塔状的水晶杯内,一时间,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底下的服务人员慎了几慎,终是远远的站着,不敢近前。
能进金帝轩的客人身价都不凡,不担心他赖账不赔,也不用担心他赔不起,而且看他目前这情景,他们还是少惹为妙,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他们有多远就站多远,只看着客人别不付钱就走人就好!
“锦少,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收留我,我可以做事的,我什么都能做……啊!”席心爬过去抱着锦澜的大腿,哭求道。
锦澜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飞起一脚,将她踹到一侧的墙壁上,抬脚下楼!
楼梯很长,台阶很多,他每下一步脑海中就回放着清秋脸上和眸子中的恨。
第一次,因为小君的死,她在禁闭期大动灵力,险些被执法会驱逐出舒家;而这一次,则因为容华的怀孕,她求自己的哥哥救容华,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他是真的不明白!
他是爱她的,爱她微笑时露出的小虎牙,爱她发火时如火焰一般温暖的神情,爱她跟在他后面糯糯软软喊他“澜哥哥”的声音,他这般为她,她怎么可以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脑海中不由想起前几日与容华吵架的内容:
“这世上有资格挑战我耐性的只有清秋,你,不配!”
“是,我不配!所以你这般煞费苦心,将蓝氏逼入绝境都只是为了一蹭你那可笑的耐心?让世人都看看清秋将你抛弃后,你仍心心念念顾着她,甚至不惜动用家族力量助她,让世人觉得你的爱很伟大。是吗?”
“我已经害了清秋失神怀孕,这一次你休想让我帮你……妄图杀害已成型的婴儿,清秋不会原谅你的!而你会遭报应的……”
“所以,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清秋失去孩子会有的感受,也从未了解过一个7个月大的孩子若是胎死腹中,母体所受的伤害,锦澜,这就是你对清秋的爱!你这根本就不是爱,只是变态的占有欲罢了……”
“锦澜,你谁也不爱,你爱的只是你自己!所以,不要拿你那自私的爱来玷污清秋,你,才是真的不配!”
那些话如同一把把钢锥戳着自己的心口,第一次,一贯桀骜不驯,狂妄霸气的他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怀疑;第一次,在面对她仇恨的目光时,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长长的楼梯,他一路走一路想,直到被几个畏畏缩缩的人挡住出去的门,才猛然惊醒,眸子瞬间一冷,“滚开!”
不!他做的都是为了她好,只要她回到自己身边,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即便是他没有的,抢也会抢来给她!
因为,他是真的爱她,真的!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他执著的在脑中拼命说着这句话!
几个年轻的服务员互相推攘着,平时在客人间机灵的口舌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却不敢开口,锦澜终是不耐的一把挥开几人,大踏步朝厅外走去,却不防腿又被人抱住。
“锦少,你带我一起走吧,我回不去凡身边了,我无家可归了……你放心,我会有用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我都听你的……”席心早已失去了初来时的傲慢得意,满脸泪痕跪倒在锦澜脚下,苦苦哀求着。
几个服务员被推的一个踉跄,互相搀扶着稳住脚步,看着头顶光秃的一块一块的席心觉得好笑却都不敢笑出声。
锦澜低头看着她,如火的眸子里慢慢浮上一抹残酷的笑,“让你做什么都行?”
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席心拼命点头,“是,做什么都行,我都听锦少的,锦少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起来吧!”这一句话无疑是特赦令,席心忙从地上爬起来,一高一低的身子配上她奇怪的发型,真是有多古怪多古怪,而此时,从服务员的眼中,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惨状,惊恐的凄厉喊了一声,开始满大厅找她的假发,找到后,慌忙戴上。
“看什么看?再看让你们老板将你们集体裁掉!”刚攀上了锦澜的高枝,席心像是找回了气场,再不复刚才的落魄神情,一脸恼怒的瞪着几个忍着笑的服务员。
几人面色一怔,对了个面面相觑的表情,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却同时垂下了头,不再搭理她。
这种女人,活该被人弃,活该被人踹,活该被人打,只是,为了她丢了自己的饭碗,不划算,所以,他们选择无视!
锦澜看了她一眼,唇边的笑越发惨肆,瞄了眼几个刚才挡路的年轻服务员和大厅内被他破坏的惨状,抬脚朝厅外走去,“让你们老板将账单直接寄到彩虹集团,自有人赔付你们的损失。席心,还不跟上!”
几个服务员猛地抬头,齐声道,“谢谢锦少!”
席心狠狠瞪了一眼几人,转身一高一低,一瘸一拐的快步跟上锦澜,离开!
——【军统黑少,我娶了!】暮色倾城——
医院门前,通道停车位早已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两副担架几名医生护士站在寒冷的夜色中,随时待命。
清雅与文浩站在最前方,两人都焦急的盯着前方,看着那条唯一通往医院的路,此时,据安打来最后一通电话已过了半个小时。
文浩伸手将妻子搂入怀中,安慰道,“别担心,大嫂有灵力护身不会有事的。”
清雅抬眸看了丈夫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自己将少夫人舒清秋的消息泄露出去的事,文浩只以为她是太过担心才会如此,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放心好了,有你这么一位神医在,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不怕的。不过这席心可真能耐,敢伤害老大的人,看老子怎么剥了她的皮!”
清雅神色一顿,想起三少给自己的忠告——消息泄露道段家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烂到肚子里去,对谁都不要说起,特别是文浩!
再听到丈夫这样的话,她的脸色不由僵了僵,“浩,若是我做错了事,你会怎么做?”
文浩一愣,垂下眸子,看了眼怀中焦躁不安的清雅,温温一笑,俯唇印上她的额头,“如果你做错了事,那我陪你一起受过,如果老大不原谅,那我一直求,哪怕是被清出虹……”
清雅猛伸手捂住他未完的话,眼中有些许湿润,“不许胡说,三少身边离不开你。”
文浩又是一笑,朝她的手心轻啄两下,“为你,我甘之如饴!”
“你……”清雅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觉得当年听从自己的意愿嫁给这个男人的做法是她这一生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两人在夜色中相拥,都不再言语,而前方的路上在众人的期盼眼神中终于驶来几辆车子,车子速度极快,在早被肃清的高架桥上盘旋而下,清雅忙推开文浩,指挥身后的人将担架推到前面,又让人通知手术室即刻进入紧急状态。
车子在众人面前停下,舒凛抱着容华从第一辆车中走出,段少府抱着清秋从第二辆车中走出,而段辰之则被如楠和安从车上抬下来,一行人来不及多说几句话,便直朝医院手术室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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