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好手续,她抬头看了这一男一女一眼,发现裴妍奚一直冷冷盯着她,下唇咬得紧紧的,灵动的双目闪烁诡异的光芒。她的眼皮猛的跳动了下,隐隐不安起来。
男人则是静静瞥了她一眼,稳步走出去。
“宸哥哥,等等我,你走的太快了!”
“莫名其妙!”等二人开车离去,她将院门轻轻关上,心头重重抒出一口气。不管怎样,总算送走了这个瘟神!
将裴妍奚留在这里的丝袜、内衣裤通通扔入垃圾桶,梳妆台上被动过的梳子、|乳液、避孕套一律清空,床单被褥全部换新,墙壁重新贴上新的天蓝色壁纸,沙发也拆了洗……
末了,她站在衣橱前翻白眼。
柜子里挂好的裙子、外套被翻得一团糟,稀稀落落躺在柜底,她放好的几双高跟鞋无一幸免的成为单只,另一只不知被扔到了哪里,横七竖八躺着。
她一阵暗恼,绷着脸将那些裙子拾起,才发现少了一件。
“裴妍奚!”她发出一声怒吼,忙跑到阳台上,望着红色跑车驶向的康菲大酒店方向。
柜子里少掉的那件裙子,是峻熙在她十七岁生日时送给她的一件白色雪纺纱裙,简约的剪裁、微褶的洁白裙幅,一朵血花如凄艳的梅花在裙摆上独放。
峻熙说,每个女人都是一条美人鱼,每个爱她的男人就是大海,我就是你的大海,喜欢看你穿这身白裙,在我守护的海洋里畅游。我等你的十八岁。
然而,她等不到十八岁了,十七岁的时候,这条素白的长裙上就溅上了这朵污浊的血花,脏了她的身子、也结束了她的少女情怀。自此她才明白,她是漂泊命,一生逆Сhā桃花。
这件裙子放在柜子里八年,每每看着,暖心的是峻熙对她不离不弃的守护,寒心的是那深入到灵魂的肮脏记忆。那些个夜里,只要一闭上眼,脑海就不断浮现那群禽兽畏亵的脸庞。
她觉得很奇怪,人在最悲痛,最恐慌的时候,并没有眼泪,反倒在一切结束的时候,流下了泪。她被玷污的那夜没有流泪,却在峻熙远走他乡的那个深夜,泪湿了枕头。她感觉,他们快要结束了。
这场爱情毛毛雨,终究是淋湿了他们各自的脸。他们由最初的兄妹情,渐渐转变成男女情爱,将对方的身影一点一滴渗透到各自心底,却,无疾而终。因为他们分别太久了,才刚开出花骨朵的爱情,经不起等待。
用指尖勾起扑打在脸颊上的发丝,她转身走进房里,将玻璃橱柜里摆放的那些美人鱼音乐盒一一收起来,用纸盒装起,却发现第十九个没拆封的美人鱼不见了。
这个得寸进尺的裴妍奚!她蓦的站起,疾步往楼下跑。
十分钟后,待她骑着单车赶到康菲大酒店,一楼大厅前台告诉她,敖夫人与裴夫人刚刚莅临酒店,总统套房的白金卡客人不见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
“那他们什么时候退房?”
“没说。”
“能不能帮我内线一下裴妍奚小姐,绽青民宿的韩如雪找她?”
前台小姐狐疑看着她,摇了摇头:“客人不见任何人!对不起小姐,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不耐烦的示意她走开,双眸却突然大放光彩,定定望向远处:“裴先生,您来了。”
只见一个欣长优雅的美男子从大门口走来,一身时尚不失高雅的古琦西装,修眉凤目,皮肤白皙,美得张扬魅惑。他嘴角勾着一丝笑,怀搂高挑时尚的女子走进大厅,“别告诉他们我来了,给我另开一间房!罗小姐,你今天的妆容真漂亮。”
“啊……好的,您稍等!”前台小姐立即低下头去忙,为男子的赞扬窃喜不已。
如雪回头,没有怎么认真看,只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好听的声音清越干净,如春风拂面。她当路人甲打量了一眼,扭回头,不甘心的再对前台小姐道:“我找裴妍奚小姐有急事,请务必转达!我丢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前台小姐不理她。
裴铠泽听到妹妹的名字,走到她旁边,斜眼睨了她一眼,“她拿了你什么东西?”如雪微惊的侧首,对上那双不羁的眼睛。
铠泽也看着她,一下子被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吸引住了。白皙脸蛋,眼角微微上挑,秋水般不染,皮肤紧致。澄澈的眸色,在看着他的时候,如清泉流转、映出他的倒影。
他笑道:“我是裴妍奚的大哥,这次顺路过来押她回家。不过,你口中的妍奚,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傲慢无理’、‘五大三粗’的高大男人?”
如雪轻轻皱了眉,转身往大门口走。
铠泽淡淡一笑,没有跟过来,接起震动的电话,“宸,我刚刚过来,别跟夫人们说我到了,我是来度假的。对了,一楼有个穿热裤、扎马尾的女孩说妍奚拿了她的东西,你向妍奚确认一下……让她上来?好,我这就来。”
他撇撇唇,对如雪的背影清朗道:“马尾女孩,随我上去吧,敖宸刚好也有事找你。”
如雪听到‘敖宸’这个名字,忙止住了脚步。抿唇想了想,还是转身跟在裴铠泽和那时尚女郎身后上楼。敖宸,她认识的。
风流男子在三十七楼出了电梯,回头对她俏皮眨了眨眼,与女郎双双消失在走廊。她抿紧红唇,压住心头的忐忑不安,静待专属电梯到达顶楼。
门‘叮’的一声划开。
她看到大厅里站了个人,男子一身笔挺黑色暗条西装、白衬衫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背影挺拔,意气风发中带着沉沉的气息。他站在那里,似在等她。
009
她从电梯走出来:“我过来见裴妍奚小姐,有些事需要当面谈。”
男人点了点头,掐掉烟头,转身朝套房门口走。正要推门,他身上的手机突然急剧震动起来,他接起,俊脸明显一变。而后大步折回落地窗前,静静按下接听键,却抿唇不出声。
电话那边在说着什么,他俊脸又是一沉,突然哑声道:“对,我要订婚了。”
如雪看着,只觉此刻的他,过于冷峻,甚至还带着戾气和阴沉,又哪有订婚的喜悦。
“不是妍奚。”他森冷出声,望着窗外的双眸蓦的微眯,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冷漠又嗜杀:“我爱上了她,我们将在这个月月末订婚,希望你们能来参加!”
‘咔嚓’合上手机,他的俊脸恢复一贯的冷峻,若无其事走进大套房。
大套房的意大利组合沙发上,穿一身白裙,裹着外套的妍奚正楚楚可怜偎依在母亲怀里,抽抽噎噎:“妈,我和宸哥哥喝多了……”
颜夏冰为女儿抽面纸的手一顿,脸色并不好看。
而坐在对面的敖郑淑贞修眉轻轻一翘,瞥一眼妍奚裙子上的那大朵血污,眉开眼笑坐过来,握起妍奚的小手:“好了,别哭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伯母一定让敖宸负责。”
“伯母!”妍奚的脸,再次梨花带雨起来,委屈扑到郑淑贞怀里,哭得更大声。
走进门来的男人,下巴不悦绷直,带着如雪坐到对面的沙发,要笑不笑道:“妍奚,宸哥哥要结婚了,你不为宸哥哥感到高兴么?”
妍奚马上抬起头,泪珠子还在如豆子般嘣嘣滚落,“宸哥哥,你说什么?”
“呵!”他扯唇笑了笑,熟稔揽过如雪的肩,抱进他没有温度的怀里,冷冷看着面前的三个女人,“妈,裴伯母,我和如雪商量好了,打算在这个月月底订婚。”不是征询,而是淡淡的知会一声。
“你疯了!”“不行!”如雪和郑淑贞同时出声。
如雪使劲推开男人,漫天怒火早在他说出第一句话时就烧开了,“敖先生,我是过来拿我的裙子和包裹的,没时间陪你们疯!”
“如雪!”敖宸剑眉一沉,猿臂重新扯她入怀,牢牢禁锢住她腰身,“别使性子,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谈!”转而将薄唇贴上她玉耳,暧昧的啃咬,“韩小姐,演完这场戏,我们再谈。”
如雪被他紧紧箍住,缩了缩,想站起,他却不让,大掌搂得愈发紧,将她一把扯向自己,紧紧贴着。两人就以这种暧昧的姿势交困在沙发上,谁也不让谁。
旁边的郑淑贞看不下去了,干咳几声,心疼搂过旁边可怜巴巴的妍奚,板起脸道:“敖宸,你裴伯母在呢,快给我放开那狐狸精,我的儿媳妇在这!”
“狐狸精?”敖宸扬眉轻笑,直起身子,看着母亲:“我和如雪相知相爱,想结婚,怎么错了?妍奚……”他将俊颜侧向哭哭啼啼的妍奚,黑眸渐渐尖锐骇人,“你是不是还欠如雪一个道歉?”
昨晚这小妮子故意在阳台上灌他酒,引诱他,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好在他只是借着酒劲吻了吻她,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不然这个老婆是娶定了。
他深知这个世上,任一个女人他都可以碰,独独这个不能碰!
裴妍奚脸色一僵:“宸哥哥,你什么意思?”
“海滩上打人的事,明明是你先动手。”他皱眉提醒。
“我为什么要道歉,是她先动的手!”妍奚的眼泪扑飒飒滚落,不知是委屈还是虚心的扑进郑淑贞怀里,“伯母,宸哥哥欺负我!”
他更加厌烦了,冷冷看了妍奚一眼,不做解释,转身大步走出套房。他都不知道裴妍奚是从哪弄来的这套脏裙子!
等走出门,他一身戾气渐渐敛去,眸子盯着窗外:“韩小姐,将你的账户给我,我会让秘书给你汇入二十万。”
如雪起初还为他给她讨理的事窝心,听到这句,仿若被扇了一巴掌:“不好意思,敖先生,我不想要你那二十万,只想要回我的东西!”如果早知道是个陷阱,她一定不会这么冒冒失失跟他进门!
这一家人,她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惹不起的。他们有他们的恩怨,她有她的活法,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已经迟了。”他两瓣薄唇冷冷的抿着,眸子深不见底,依旧望着窗外,“你今天不该闯来这里,更不该让我在十五分钟前看见你,韩小姐。”
她莫名其妙:“敖先生,不是我该不该来酒店,而是你不该利用我!我不想淌进你们这趟浑水!”
“我们可以假订婚。”他沉稳出声,淡淡侧过身,俊脸不见一丝情绪,却在给她下圈套,“合约截止至我们各自找到合适的结婚人选。这期间,我会给你提供空白支票,你想要多少填多少。当然了,你也可以要求除钱财之外的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她戒备的心微微松动了,转身朝他走过来,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清香,“我想要你帮我找个人,并将他安全送到国外。”
他犀利的眸闪过厉色,不以为然笑了笑,声音浑厚低沉:“可以。”
她惊讶于他的爽快:“我还没说他是谁。”如果他知道峻熙惹上的人是谁,还会笑得这么傲慢与轻蔑么?
“呵。”他将头侧开,望向外面骤然下起的大雨,眸光如利刃划破那雨帘,浮起丝丝嘲笑,“能让一个女人拿一生去换的,除了心爱之人,还会有谁。这个男人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她脸蛋一窘:“我要的不是他的感激,而是他的平安!还有敖先生,我不会被那一纸合约困住一辈子!”
他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凛冽转身,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你确定放他走后,他还会再回来?”
她黛眉冷冷一蹙:“我说过,这纸合约不会困住我一辈子!”
“说的好!”他霸气的剑眉扬了扬,长指缓缓抚上她纤长的脖颈,很轻很轻的划着,肌肤相贴处却是冰霜般的寒意,“我们就这样说定,我希望那纸合约的有效期最长不超过半年,而且不要有意外!”
她娇唇抿直,眼前有一瞬间的恍然与茫然。男人的笑,男人指尖上的温度,让她颤抖。她害怕这样子的他。
010
他带她在3712号房门口站定,扭头看了她一眼:“我们现在签订协议。”
“好。”她轻咬下唇,有些紧张。
房门很快开了,裴铠泽腰侧围一条浴巾走出来,用力捶了敖宸的宽肩一拳,笑道:“早提醒你别和妍奚擦枪走火,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敖宸扯扯唇,拈开铠泽的拳头,“房里有香艳镜头么?”
“有,专为你准备的。”
这次换他擂了铠泽一拳,一边大步朝房里走,一边脱掉西装外套,扯开衬衫领口和袖口。
房里,时尚女郎已变身冷漠女秘书,正端坐桌前,从密码皮箱里取出掌上电脑,利落敲出一组照片和资料信息,呈现给他看。
他将西装外套扔在平整的床面上,整个高大的体魄塞进沙发里,仰靠着,瞥了那组照片一眼,冷漠道:“将照片给韩小姐确认一下,如没有问题,我们便签订协议!”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组照片?”她激动的翻了翻那五张街拍照,一颗心在雀跃不已!这些都是峻熙的近期照,旁边附有日期和简短说明,仿若就在身边。等翻到最后一页,她不死心的又点了点,却被那时尚女郎制止住。
“自然是用我的办法。”男人将斜纹领带整个扯下,端起高脚杯,一口喝掉杯中酒,裹着精致西装裤的双腿高傲叠起,“你只需确认他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是!但是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她急切起来,脸蛋上飘起丝丝潮红。
他看着,眸中划过精光,冷笑着摇了摇头:“韩小姐,我想你还没有明白协议的法律意义。我们虽是假订婚,但协议上的条款必须要遵守。订婚期间,你是不允许见任何男人的!”
“协议条款应该由我们双方共同制定、再书面拟定!”她被气到了,玉颊开始涨红,冷冷看着这个给她不断设下圈套的男子,“你说的这一条,我不能接受!”
他也冷冷盯着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当做商品在估测、合计、折算其中的利弊,幽深的眸色渐渐呈现不耐烦与犀利,“Gina,将合约拿给她看!”
“是的,敖总!”女秘书立即打印出两份书面合约,一份交到如雪手上,一份呈给男子看,训练有素的恭立一旁。男子瞥了一眼,示意女秘书拿开。
如雪则是仔仔细细看那些条款,逐字逐句的看,心头立即警铃大作,一股不安席卷心头。二十条条款,不外乎是改变以前的交际圈、学习豪门礼仪、修身养性、断绝与所有异性朋友的来往、懂得妆容应酬……总之,改头换面!
可是,她却感觉自己被一张巨网网住了,严严实实罩着,只等她往深坑跳。只因这个男人的办事速度太神速了,似有预知一般,知道她要找峻熙!
深深吸一口气,她尽量压住躁动,僵硬笑道:“敖先生,我想我们应该简单一些,毕竟只是订婚,而不是结婚。”
他不悦挑眉:“即便是订婚,你也是我的未婚妻,出门应酬总是少不了!还有,你好像没有告诉我,你的身子不接受男人的碰触!”
如果每次搂她秀恩爱,她都要像在楼梯转角那次张皇跳开,外人还以为他有家庭暴力。
她的脸‘轰’的一下炸开,羞辱、激愤、难堪一涌而上,突然‘啪’的拍桌而起:“不好意思,这份合约我不签了!”而后当着他的面,将合约狠狠撕成四份,砸到他面前,快步走出去。
走到走廊上,她能呼吸了,将蓬乱马尾上的发圈扯掉,用长发遮住她难过的脸。她的身子抗拒男人,是因这个世上的男人全都肮脏不堪、畜生不如!这个在她伤口上撒盐的男人也不例外!
电梯里静静的,指示灯在不断跳跃,只闻呼吸声,她仰起脸,又低下去,走出电梯。
“韩如雪,原来你躲在电梯里!”等在一楼电梯门口的裴妍奚见她出来,一把扯住她的肘,卯足力将她往安全门处拖,挥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我叫你勾引宸哥哥!”
她的脑袋一阵轰鸣,脸蛋上立即浮起狰狞的五指印,等裴妍奚第二巴掌呼过来,她冷冷抓住,抬手还给她一巴掌:“裴妍奚,你怎么回事!”
妍奚被打得火冒三丈,‘啊’的一声尖叫,发了狠的扯住如雪的长发,将她往地上拽,拖了一米远,骑坐到她身上,对上她的脸就左右开弓。
如雪的头皮被扯得生疼,根本应付不了这女人突如其来的疯狂,双手胡乱抓着,也拽住了裴妍奚的卷发,示意她停手。哪知这千金大小姐愈发嚣张,不但甩她耳刮子,而且还使劲撕扯她上身的蓝格衬衫,欲将她脱个精光,“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么?我今天就让你一丝不挂的勾引!”
旁边偶尔有过路人,冷眼瞧了瞧,离开或看好戏。
如雪被压在身下,雪白的香肩和半截胸部被撕扯出来,惹得旁边的男人们发出一阵唏嘘。她咬紧唇,仿佛回到那个肮脏不堪的夜……周身一阵极冷,她突然抬起大腿,将压在身上的裴妍奚狠狠扫下去,翻身而起,一把拽住裴妍奚的卷发,用尽力两巴掌扇下去!
她恨奸污她的那个男人,也恨透这个不肯对她善罢甘休的裴妍奚!这个女人是否知道,她身上穿的这套白裙,正是她夜夜的噩梦!?那裙摆上的血污,是那群禽兽让她从少女变成女人的肮脏证据,每每看见一次,她的心就血流不止。
这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永远不会知道那种被扔在荒山野岭的孤独无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破身的难堪羞耻,更不会明白,那种被人见死不救的绝望!
岱山岛那座独门独户的庄园,幽静青翠的箬竹林,十七岁的她如困兽呜咽,期盼只一墙之隔的男子能出来救她,就是帮她报警也好。可是,墙内的男子看不到她用头颅抵进去的盐水瓶,响亮的皮鞋触地声顿了一下,安静走过,任双手双脚被绑缚住的她被那群禽兽追上、拖开……那个夜晚,他们就在那堵墙外奸污了她,捂住她的嘴,按住她的双手双脚……她绝望躺着,听到的却是墙内另一个女孩的欢声笑语,一声声的‘哥哥,你快过来’……
这么些年过去了,不知为何,就是记住了那个女孩的声音。可能是因为那一声声‘哥哥’。
此刻,这个口口声声‘宸哥哥’的裴妍奚在她身下挣扎,脸蛋上总算有了惊恐与收敛,却突然眼泪翻涌,张皇的大叫:“敖伯母,快来救我,我好疼!”
下一刻,如雪只觉身子被人猛力一扯,没有重心的朝一边歪去,额头重重磕上旁边冰冷的瓷砖墙壁。
011
那重重的一击,是郑淑贞抡着她昂贵的手提包朝如雪的背部狠狠砸过去的。
此刻,她拎着手提袋冷冷站在妍奚和如雪面前,瞥一眼四周围观的人群,咬着牙道:“你们给我住手,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保养得体的面容上一阵青白。
如雪眯了眯眸缓住头晕,抚着渗血的额头爬起身,没有理她,直接往外面走。
得救的妍奚慌忙从地上爬起,可怜兮兮钻到敖郑淑贞的庇护下,受尽委屈的摇着她的胳膊:“敖伯母,刚才我在电梯碰见了她,客气的邀她去房里谈谈,她却二话不说动起手来。您看,我的脸已经肿起来了,好疼……”
话一说完,煞有其事的‘啊、啊’痛叫出声。
郑淑贞摸了摸她的脸,脸色立即阴沉,盯着如雪往大门口走的背影:“你姓韩是吧?韩小姐,我们把今天的事弄清楚再走不迟!”
如雪扯着撕破的衬衫,静静朝门口走。
谈什么呢?说好听点是‘谈’,实则是什么,她们自己知道。
“敖伯母,您看她!”身后的裴妍奚委屈跺起脚来,将敖夫人的手臂摇得更急,声音里夹杂哽咽,“她打了人,还这么嚣张,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呜,伯母您一定要给妍奚做主……”
郑淑贞抚了抚她的小手,看着前方的杏眸明显又阴沉了些,“你站住!”
裴夫人颜夏冰,这个时候也匆匆寻了过来,恰好与捂着额的如雪迎擦肩而过。两人隔的近,肩头轻轻撞了下,当看到如雪额头上那块撞伤,她的胸口突然莫名一痛。这种感觉又来了,从在顶楼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她就有种很强烈的亲切感,想亲近这个女子。
这刻,看着她一脸一身的伤,低着头匆匆往大门口走,竟是迫切想喊住她,想问她怎么了。
“喂!”她的视线一直追随女子的身影,终是心随意动朝那背影喊了一声,期待不已。却等如雪转过身,她一愣,千言万语卡在心头,化成一种肝肠寸断。
原来这个女子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含满泪水与恨意!
她一下子僵在原地,心脏犹如被人猛的拽紧,呼吸不畅。
如雪回头快速看了这个裴夫人一眼,敛下眸,疾步走出大门。而后推着单车,走进茫茫雨帘。
雨很大,她丢掉鞋子的脚根本踩不上脚踏板,索性推着车在道上走,双眼茫然望着前方。前方雾茫茫一片,磅礴大雨将她额上的血迹冲去,一张娟秀脸蛋透白。
下坡路,一辆面包车打着灯柱,从下面急急驶来,却不避开,突然‘嘎’的一声在她身边停下,车门火速划开,两个凶脸男子二话不说就将她往车里拖。
这个过程不足十秒,等面包车驶上公路,拐入民宅区的山坡上只剩那辆单车摔在原地、车轮子打转。
而酒店大厅里,颜夏冰朝门口追了几步,想叫如雪去看医生,却让自己的女儿紧紧拉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往她怀里钻,“妈,我受伤了,你快报警抓她……”
她无奈看着女儿:“是你先动手的?”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我!”裴妍奚被气得跳脚,一把推开母亲,怒气冲冲朝电梯门口跑,“我去告诉奶奶,只有奶奶才会相信我!”
“妍奚,你想做什么?”她皱眉紧追几步。
“打电话给奶奶,告诉她我被一个狐狸精欺负了!”裴妍奚跑进电梯,使劲按关门键。
她板起脸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忧上心头。妍奚是什么性格,她摸得一清二楚,娇蛮跋扈、不择手段,硬是让她奶奶惯得无法无天。这次敖宸突然多出一个未婚妻,这个女儿只怕要将这里搅个天翻地覆了。
“裴夫人,让她去闹吧。”郑淑贞朝她走过来,眼角、眉梢,浮起丝丝笑意,“不管怎样,我们敖家只要裴家的公主做儿媳妇,其他女人想都别想。敖宸这次只是玩玩,当散散心。等他看开一些不愉快的事,就会试着接受妍奚了。”
“但愿如此。”她柳眉拧得更紧。
012
冥夜的人用一艘私人游艇将挣扎不已的她拖上了岱山岛。
岱山岛密林叠翠,林中一古佛寺高耸山头,几幢用水泥砌成的二层小楼房稀稀落落,分隔甚远,一条新修的公路没入林中,是唯一的交通线。
往左走,是安安位于海边的家,每到禁渔期,安安就会坐船去基隆港找她;往右盘山而上,则是那幢阴森幽静的古宅。古宅后面的密林里,有几间废弃的小仓库,那里便是冥夜的窝点。隐秘而安全。
此刻,她被摔在那湿漉漉的地板上,翻个身爬起,缩到角落里。
八年前,她曾从这里逃出去,在荆棘里跌跌撞撞、滚滚爬爬,以为前面有庄园、有灯火,就会有人救她,所以不要命的朝那救命浮木滚爬去,用瓶子制造声响,谁知……
“如雪,你过来。”卷帘门被霍的拉开,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钻进来的人竟是江冬雨消瘦却健朗的身影。这个老人额头上又多了几条皱纹,老眼更显浑浊、贪婪。她扭头看了看身后那两个盯着她的粗犷男子,又回头对如雪招招手,“你别怕,他们是来跟我们做交易的,不会伤害我们。你过来。”
如雪站起身,撒开腿就往外跑。
为什么情境又跟八年前重叠了?!那时她被掳了来,奶奶也这么对她说,你别怕,他们是来公平交易的,不会伤人。可是他们抓了她就往房里拖,捆了她的双手双脚,打得她嘴角流血,而后给她注射药水。
她在昏过去前,清清楚楚听见江冬雨说,这个孙女还是雏儿,破苞夜值十万,若要卖到夜店卖身,至少五十万。但她不要这个钱,只要冥夜的人不再纠缠她,留她一条性命。她再三强调,父债女偿,与她这个半百人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她韩如雪的爷爷曾是冥夜叱咤一时的冥哥,管冥夜三个道上的人,是整个帮派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哥,出意外身故后,父亲韩英杰接手三道,却看上冥夜大哥的女人,与其私奔。
冥夜大哥恼羞成怒,一夜杀尽韩英杰手下所有的人,将韩家爷爷多年来的功劳一律抵消,非要将韩家子孙追杀殆尽。这些年来,他们韩家如他所愿的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两年前,冥夜大哥中风,其大儿子接手冥夜,却在一转身,将冥夜归顺于最大的国际黑派组织——黑盟,欲与日本日渐强盛的藤原家族抗衡,树大好遮荫。
于是,这段恩怨暂且搁置了起来,归属黑盟的冥夜不再紧追韩家不放,让她不受干扰的顺利读完大学,在基隆港开店半年。然而今天,这群居心不轨的畜生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隐藏在岱山岛上的这些人是不听从黑盟的,他们在这里进行地下交易,在政府眼皮底下大把大把的赚黑钱。日子闲了,就将岛上所有的渔船都砸烂,将她家的墙壁泼满油漆,在康菲大酒店抢劫恐吓VIP客房的客人,骚扰水兵驻防所……
他们就是这里的土霸王。
“跑到哪里去!”此刻,那两个抓她来的凶脸男子一把抱住她,往门里拖,不客气摔到那堆木箱子上,“你以为现在还有韩峻熙护着你呢?那小子已经不在基隆港,一脚踹开我们高飞了!我们老大胸口正窝着口气,正好拿你来开刀!你给我悠着点!”
“六疤,你说什么呢!”卷帘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男子,瘦瘦巴巴,一脸阴柔与奸诈,正是他们口中的老大。
他拨开两个五大三粗的手下,走到如雪面前,奸猾笑道:“怎么怕成这样?不是已经说了是公平交易么?如雪,我已经跟你奶奶谈好了,你做我的女人,随我出场应酬,我给她五十万。呵呵,你们够赚了,五十万买你这样的破鞋……”
“滚!”如雪一把抓起手边的两个啤酒瓶砸过来,脸蛋苍白。
男人后退一步,让属下将她紧紧拽住,眼露凶光道:“钱,你奶奶已经收下了!她手中的房产证和户口簿也在我这儿,基隆港的那幢民宿就是我们的新房。我毛老三年纪不小了,正差个带得出手的老婆。到时候,你就帮我应酬那些政府官员,争取让他们批块地给我们在这里建娱乐城……”
“我不嫁!”如雪犹如全身长刺,挣扎不已,看向那偷偷朝门口挪动脚步的江冬雨:“你又这样将我卖了?那五十万你有命去花吗?!”
“你嫁给他有什么不好!”江冬雨翻翻白眼,拖着那一麻袋钱往门口走,“八年前,我就劝你乖乖做他的人,让他帮我们护着点,明杀暗护。你偏不听,非要逃跑,撕破脸皮……不就是做那档子事么?灯一关,牙一咬,就挺过去了……”
“啊!”如雪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玉额上的透明青筋在跳动,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是拽紧拳头,声音破碎尖锐,“八年前你明明是可以救我的,可你偏偏不救,是你告诉他们,我在客巴站等峻熙回来……”
“韩如雪,我这不是为你好么?”江冬雨突然大声起来,将手中的麻袋重重一放,怒气冲冲望着如雪,“难道你想一辈子过这种被追杀的日子?你迟早是要成为女人的,与其做峻熙那小子的女人,不如找个靠山!这次你就听话,好好做毛太太,奶奶拿了这笔钱不会再回来的……”
“你最好去死!”如雪冷冷看着她。
“哈哈,我不会死,顶多离开!”江冬雨不以为然一笑,拖了那一麻袋钱就走出了卷帘门,一路还轻轻哼着歌。不大一会,汽车声就远去,海边传来游艇启动的声音。
毛老三捏起如雪的下巴,在这时说了句:“你放心好了,她没命花那笔钱的!”
“你杀了她?”虽恨,却仍是惊讶。
“杀人是需要偿命的,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犯事!”毛老三笑露他一口黄牙,示意属下放开如雪,得意道:“我给她的那笔钱是连号,是我们兄弟前段时间从运钞车上打劫来的,正愁没办法用出去。呵呵,如果她想花完那笔钱,至少得几十年,你说她还能活那么久吗?好了,你别伤心了,好好做我老婆,我会疼你的。”
如雪只是慢慢将头低下去,纤细的双肩无力垮下。
这一夜,他们没再对她动粗,只是给她提供了一间小房,派两个人守在门外。她抱坐在床上,身子一阵阵的轻颤。外面的雨很大,噼噼啪啪打在屋顶和墙壁,她将头倚在墙上,透过木板缝隙,看到远处的那座古宅亮起了灯。
她看着,心房不知为何,紧紧的揪起来。她宁愿那里是没人的。
第二天,阴雨绵绵。毛老三弄来一套水红色低胸礼服给她换上,自己则西装革履钻入游艇,吩咐开船。
他们前往的地点是康菲大酒店,下车后,文质彬彬的让应侍生带领他们去餐饮部的包间,颇有绅士风度。
而金碧辉煌的包间里,三个男子早已坐定,笔挺西装外套罩在椅背上,喝酒浅谈。一个高大冷峻的男子则坐在一边的组合沙发上,一身欧式板型衬衫、铁灰色西装裤、低调奢华的VSN皮鞋,挺括霸气。他明显是没有加入谈话的,偶尔抽一口烟,想着自己的事。听到敲门声,三人纷纷好奇抬头,独独他气定神闲。
“宋总,因为要接老婆,所以来迟了些。”毛老三将一脸木然的她往门里推,对最左边的眼镜男子一脸谄媚,点头又哈腰,“让几位久等了。”
这个宋总便是他和敖少之间的中间人,是他花了重金买通的,钱和女人通吃。
“毛老三,你真有艳福。”姓宋的男子看了如雪一眼,对毛老三暧昧笑笑,起身为他介绍:“这位是敖总……”
“敖总,我是毛博山,经营一些小生意。这是我未婚妻韩如雪……”毛老三又将她往前推。
沙发上的男子微微一颔首,淡漠而疏离。
“原来是你。”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没想到一夜不见,你就嫁了人。”男人冷冷笑道,眸中没有惊讶的神色,稳稳掐掉手中的烟,宽背慵懒靠向沙发背。
013
“如雪,快给敖总点烟!”见男人将烟头掐掉了,毛老三忙将她往男人身边推,并偷偷在她腰上掐了把。
她的身子受惊的一缩,突然拍开毛老三的手往门口跑。
“各位不好意思,这女人可能还气着,我去哄哄!”见她跑掉,毛老三歉意的对四位男士笑笑,忙追出去。
等拉开那厚重的雕花木门,他尖嘴猴腮的脸立即变得阴冷,抬手一巴掌朝如雪招呼过来,“你胆敢再跑,我打断你的腿!给我回去好好伺候那姓敖的!”
如雪在跑出来时就被守在门口的冥夜弟兄抓住了,被拖到吸烟区,紧紧压在墙上。
“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我?!”她嘴角淌下一条细细的血丝,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痛苦而绝冷。
“放你?我呸!”毛老三打了她一巴掌,见她脸蛋红肿起来,影响妆容,便不敢再下重手,骂道:“姓敖的来头不小,你今天要是敢把他得罪,我杀了你分尸喂海鱼!现在去把脸上整整,尽量弄风骚点……”
说话间,双手朝如雪伸过来,将她低胸的礼服猛力一扯,露出大半雪白挺傲的胸部。
他贪婪的盯着,吞了吞口水,又骂道:“等娱乐城地皮到手,老子一定将你玩个够,这次就先便宜那姓敖的小子!”
如雪就这样被他们拖到了那雕花木门前,重新走入包间。
只见包间里又多了五个浓妆艳抹的陪酒女子,穿Сhā坐在四个男人身边,倒酒点烟,盈盈笑语。房里的灯也暗了下来,氛围有些淫靡。
姓宋的眼镜男子见毛老三搂着美娇娘进来了,拍拍正在给敖宸点烟的红衣女子,示意她退开。
女子会意,不甘的挪动ρi股退到一边。
谁知,男人却暗沉道:“搬个圆凳过来,就让韩小姐坐在对面!”
“敖总,这不是有位子吗?”某人急了。
男人慵懒的呷口酒,冷冷看着毛老三:“韩小姐身上有伤,我想她不方便坐在这里。”
毛老三老脸立即青白一片,干干笑了两声,倾下身给他倒酒:“她刚才闹性子,不小心撞在了门板上,让各位见笑了!”
“是吗?我看是老三你性致高昂,直接在走廊上把美女给吃了吧。”宋总和另两位国资部的政员瞥一眼如雪袒露的胸部,立即暧昧大笑起来,手也不安分的搂了旁边的陪酒女子一把,又是掐又是摸。
“嘿嘿。”毛老三尴尬的笑着,瞥了眼安静坐在凳子上的如雪,偷偷给宋总使眼色。
宋总笑够摸够了,这才直起身,对中间的冷峻男子道:“敖总,海上七星级酒店即将竣工了,我们为这大工程干一杯!”
男人仰了仰高脚杯,优雅喝掉杯中酒。
这个时候,毛老三正在逼如雪喝光那杯昂贵的烈酒,指尖在杯口捻了一圈,又倒上半杯,“去敬敖总一杯,别像木头坐在这里!”
如雪扭了扭被揽住的肩膀,被半推着站在了男人面前,却没有给他敬酒,只是紧紧拽着杯子,冷冷看着他。
男人也定定盯着她,利眸充满好奇。
“说话呀!”毛老三急了,推推她。
“敖先生。”她出声了,声音疲软不堪、绝望无力,却又带着挣扎与不甘,“你之前的话还算数吗?”
他锐眸微微一眯,扫一眼她长发掩盖下的红肿脸蛋,如世界王者仰靠身子、摊开,勾唇笑道:“当然,什么时候都算数!”
“那……”她苍白的唇痛苦咬起,浓密卷曲的睫扇掩下,盖住她眸中的颤抖,“我愿意签。”
他霸气的剑眉立即挑起,唇边蓄起一抹狂傲。
“敖总!”毛老三见两人打着哑谜,始终说不到重点,忙一把推开如雪,腆着脸道:“老三在海边有一艘豪华游轮,正准备酒宴舞会,请敖总晚上赏赏脸。”
男人看着毛老三,抿唇不语,勾住旁边女子香肩的长臂却突然一扯,将女子掳到自己腿上,大掌伸进女子的超短裙里,“宝贝,我们今晚是不是有约?”
女子受不住的‘啊啊哦哦’叫起来,扯住他挺括的衬衫,身子猛的绷直,继而化成一摊水滑进他怀里。
密闭的空间里立即飘散一阵浓浓的欢爱气息。
毛老三咽咽口水,无趣的一把拽过旁边的如雪,滚到沙发里。既然这姓敖的不肯要,那他就在这里要了她好了,反正他已被刚才那陪酒女的叫声激得一身欲火,而旁边的宋总、两位政员已和女人们滚成了一团,也不差他这一个。
他决定不便宜这个姓敖的了!
如雪见男人朝她扑过来,忙翻身朝旁边滚,将桌上的酒水水果全朝他砸过去,连桌子也掀了,拖着裙子张皇往后退。却不小心撞入一个男人的怀里,反被压在沙发上。
是宋总!这个中年男人用腿狠狠压住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起畏亵,盯了她一眼,抬起头:“毛老三,将这个女人送给我,我让你入股我的公司!”
“此话可当真?”毛老三顿在原地,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雪翻滚着身子,在挣扎,慌乱看了包间里一眼,才发现敖宸和那个陪酒女子已不在包间,包间里只剩四男四女,另外两个政员已和女郎们进入了正戏,公然在这公众场合哼哼唧唧。
她心头的绝望与恶心感如潮水般卷来,手臂胡乱抓着,右手缓缓摸到了地上的酒瓶。这些男人果然都是肮脏的,西装革履、一表人才,脱下那层人皮后,终不过是衣冠禽兽。
“这个女人原本是我给敖总准备的,宋总您既然看上了,那就拿去暖床,不过可不要让家里的宋夫人发现了,到时候我老三可吃不了兜不走,嘿嘿。”
“老三哪,你放心好了,敖总不吃这一套,但我宋某吃。你托付的那些事,我宋某一定给你办妥……”
“那需要多长时间?”
“看情况。等拆迁项目动工,我一定说服理事给你划块地。”
“那……”毛老三话还不曾说完,只见原本乖顺摊在沙发上的如雪突然抡起地上的TEQUILA酒瓶狠狠朝宋总的脑袋砸去,酒瓶没破,额头开花。
这一瞬间,她想到的是当年峻熙用酒瓶砸死人的那一幕。要是峻熙能在身边,该有多好。
“臭表子,你敢砸我!”宋总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翻下沙发,如落地的青蛙跳了跳,想爬起来扇如雪,却让粘稠的血糊住了眼睛,张皇的大叫,“快送我去医院,快!”
如雪从沙发上坐起,冷冷的笑着,手中还抓着那个酒瓶,“你们这些男人该死!”
“你这个贱人才该死!”毛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暴跳如雷,一把拽起如雪的长发,往地上拖,“老子不是警告你别坏事吗?你这个不要脸的不但不会伺候敖总,更弄伤宋总,老子今天不把你大卸八块,不姓毛!”
“啪!”室内的灯光却在这时突的大亮,强光刺眼,雕花梨木门一开,涌进来大批穿制服的持枪警察,“别动!有人报案,毛博山挟持敖少爷的未婚妻,与一些政府官员在此进行不正当交易!且涉嫌抢劫运钞车、打劫金店、贩卖毒粉、挟持人质,现在请随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这是缉捕令!”
“该死,我们中计了!”毛老三蓦的松开如雪,脸色一瞬间惨白,两个正欲仙欲死的政员则胡乱抓起西装外套遮住羞处,狼狈抱头蹲下。
如雪更是狼狈不堪,慌忙抓了件外套裹住自己,跑出门外。而门外早已恭恭敬敬的站了个西装男子,拦住她:“韩小姐,请随我去住房部,敖总正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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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总统套房。
黑砂岩桌面上,已经摆好一份订婚协议书。男人换下了他那套欧式板型衬衫,身穿休闲的暗红方格衬衣,下穿浅色休闲裤,站在窗边悠闲的赏风景。
他明显是在这段时间洗了个澡的,甚至还处理了一些公事。
“签吧。”他回过头,定定看着她。
“是你报的警?”她颤抖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签字笔。
他扯了扯唇,没有回答她,朝她这边走过来,侧身站在她身后,“别忘了你在包间说过的话。我喜欢信守承诺的人,嗯?”
她深吸一口气,将条款过目一遍,终是不安签上自己的名字,“我希望他们能抓住毛老三。”如果毛老三不入狱,她这辈子休想得到安宁!
“呵!”他轻轻笑了声,示意秘书将协议收起,绕到她面前,“能不能判他入狱,要看警方的办事能力。不过不管怎样,韩小姐你都不会再受到他的骚扰。因为从今天起,你是我敖宸的未婚妻,没人敢动你。”
她沉默起来,没有一丝喜悦,下唇咬紧。这一刻,她感到的是卑微。
他盯着她低垂的小脸,沉声道:“今天你就留在酒店,晚上我父亲会过来,我们商量订婚事宜。”
“会不会太快?”她蓦然抬头,感觉现在的自己,跟江冬雨用五十万将她卖给毛老三没有区别。
他看了她一眼,突然阴鸷笑道:“你觉得我们会结婚?女人,一场订婚宴而已,不代表什么的!”
她看着他的样子,胸口猛然一窒:“那敖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找上我?你缺的,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做到!”
“我说我想救你,你信么?”他伸出手,拍拍她的脸,眸中的阴鸷隐去,换上高深莫测。
“不信。”她侧过脸,避过他轻浮的抚触。他故意的。
他收回手,静静看了她一会,唤来候在旁边的女秘书:“Gina,带她去换套衣服,打扮漂亮点,晚上我们有场家庭会议。”
014
白旗袍、干净妆容,如雪安静端坐长桌旁,双手轻放腿上。旗袍是很丝滑的缎布,比她的掌心还细致,如第二层皮肤贴在她身上。
她讽刺抚了抚,压下眼帘。
她的右手边是敖宸,再右边是未来的婆婆郑淑贞,桌对面则是珠光宝气的姑父、小姑姑(姑父为倒Сhā门女婿)。坐在主客座的敖老先生淡淡看了她一眼,直接说道:“敖宸,这个就是你要娶的女子?”
“嗯!”敖宸浅呷了口茶,薄唇直直抿着,并未起身为如雪做介绍。
敖世政瞥了儿子一眼,目光冷下来,再看向如雪:“你叫什么名字?”
如雪推开椅子站起身,对老先生轻轻鞠了一躬,“伯父您好!我叫韩如雪。”
“你姓韩?”敖父皱了下眉。
“是的,伯父,我姓韩。”她捋袍坐下去,尽量保持矜持、安静,不多说一句,大方接受对面中年夫妇的打量和郑淑贞的嫌恶。这一身白色旗袍是敖宸亲自帮她选的,与他那身米色休闲西装搭配,很中式。她虽不喜欢,但必须得穿。
这是他们之间的协议。
敖父再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了,站起身,“敖宸,你随我出来一下。”推开椅子,没有坐上一分钟,走了出去。
敖宸起身,冷冷看了她一眼,随父亲走出去。
等父子俩走出门,对面那位穿金戴银的敖家小姑姑瞥了瞥如雪红线绣梅枝的白旗袍,含笑轻语:“呀,这套旗袍真好看,不知是在哪个店做的呢?D&M还是瓦格蒂诺?”
“这是敖宸订做的。”她微笑以对,知道这个小姑姑说的是国际大牌,“D&M的手工不错,敖宸……”
“住嘴!”话不曾说完,隔着一张椅子的郑淑贞突然拍案而起,铁青着脸,阴冷看过来,“别口口声声‘敖宸’!我这个婆婆还没答应你进门呢,你倒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嫂子?”敖雪莲故意不解的眨眨眼,朝两人一左一右望了望,半笑半讽道:“嫂子这是发什么火呢?雪莲不就是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么?瞧嫂子气的脸都绿了,有这必要吗。”
郑淑贞的脸的确绿了,是被儿子的一意孤行给气的,堵得胸口憋闷,一口气提不上来,“姓韩的,这辈子我是不会让你进我敖家门的,你若知趣,就给我早点滚!别在这碍眼!”
如雪微微一皱眉:“你以为我想进你敖家门?”
“既然不想,那怎么还不滚!”这是郑淑贞第一次这样破口大骂,形象全毁。‘韩’这个姓,让她感到恶心!特别是今天!
如雪将红唇抿直,不再说话。
“淑贞,在吵什么呢?!”大厅的门在这时被打开,去而复返的敖老先生缓缓走进来,扫一眼全场,重新落座。不怒,而威严自生。而敖宸没有跟进来,站在门口点燃了一支烟,眯眸静静看着门内。
“我……”郑淑贞一时语塞,说不出话。糟糕,刚才情绪过激,破口大骂了!
“大哥,刚才有耗子,嫂子吓得跳了起来。”敖雪莲捻一粒瓜子进嘴,磕破皮‘呸’的吐在长桌上,眼儿一挑,若无其事为她解围,“看来这会议室不够干净,连耗子都跑进来了,还星级酒店呢。”
郑淑贞白她一眼,没有感激她,倾身为丈夫倒茶:“世政,你腿脚不好,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
敖世政没有接她端过来的茶,看一眼安静坐着的如雪,说道:“我不赞成你跟敖宸订婚。”
“世政?”郑淑贞手中的茶杯险些滑落下去。
如雪的心,也是猛的一跳。如果不用订婚,那最好了。
“我希望你们能直接结婚。”敖父又道,定定看着如雪,不像是在开玩笑,“敖宸今年已经二十有九,早过了适婚年龄。他的祖母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孙子结婚。”
“那敖先……敖宸的意思呢?”她连忙扭头去看门外,发现门外的身影早已不见。
“只要韩小姐你同意就行。”威严的敖父,老脸异常严肃、郑重。
“伯父,我需要先跟敖宸商量!”她一怔,急忙推开椅子往门口走,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他怎么能就这样丢下她,让她独自面对这么重大的问题?她是疯了才会跟他结婚!
穿梭在寂静的走廊上,走到尽头,推开楼梯间的安全门。
“你来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楼梯转角处传来,程亮的皮鞋踩灭地上的烟头,碾了碾,旁边还躺着一堆破碎的手机机身,“刚才接了个电话。你和我父亲谈好了吗?”
他若无其事抬头,俊美的脸,有些阴沉,可能跟接的那通电话有关,也可能跟他父亲的那段交谈有关。
“我不可能结婚,协议上明明写的订婚!”她站在安全门旁,居高临下俯视阶梯下的他。她也讨厌那个咄咄逼人的敖伯母和裴妍奚。
“那我们就订婚。”他似在批示秘书呈上的文件,声线里没有一丝起伏,几步踩上楼梯,与她擦肩而过,“订婚礼服我已经让设计师去准备了,订婚日期订在三日后。其他事宜,Gina会跟你谈。”
“我觉得跟你当面谈会比较好!”她疾走几步,拦在他面前,仰望高高在上的他,“在订婚前,我得确定峻熙已经被安全送出国!”
“女人!”他的眸子突然阴鸷,一把掳起她抵往旁边的白色墙壁,大掌猛力撕扯她白旗袍大腿处的开叉,一身怒火,“韩峻熙人已经在澳洲,你不知道么?我也真想尝尝他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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