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问我?”皇甫靖回视她,一抹光芒闪过瞳眸深处,而那股沁入鼻端的兰香则是让他微皱了下眉。
“是啊!”宋馡儿用力地叹了口气,“早想问你了,可你总是不回玉凰楼来,害得我等了又等,只好自己找上门啰!”
“妳每晚都在等我上妳房里去?”皇甫靖直视宋甜儿,眼底慢慢浮现一丝嘲讽。
原来她和一般女人没什么两样,一样有着争宠之心,只是她的行动稍微缓慢了些。
“也不能这么说啦!因为有事问你嘛!又不知道你住在哪里?皇甫府又这么大,要找个人也没那么简单,所以只好等看看你会不会偶尔到玉凰楼来,然后我再问你。”宋馡儿心无城府地解释着。
其实宋馡儿在等了数天后即开始跟府里的下人打听皇甫靖日常会停留的地方,可是众人眼见当家主子自新婚夜之后便不再理会她,自然心中有数主子对新妇的观感,所以当然也不会理会她的问话,以至于又过了好一段时日,她才终于知道皇甫靖白日只要不外出,大部分都会待在书房内处理各种商务。于是直到今日,她才总算是“找”到了他。
而在这段日子里,她也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皇甫府的行事果真与宋家不同,起码她的夫君绝不会像她爹那般,每日皆与她的娘亲同宿一房、同睡一床地回到玉凰楼和她同宿一处。
皇甫靖在府里除了有自个儿的居处“天凤轩”,另外在“怡然苑”里亦拥有多名美艳的侍妾,随传随到地服侍他,所以他根本就没有非要回玉凰楼与她同宿的道理。而这一点在这阵子经历了府里下人对她不礼貌的态度下,她已渐渐能明白,且一开始心里的不舒服感受,也在日子一天天的行进间,慢慢地平息下来。
再想起她与皇甫靖成婚那日的夜里,他对她所说的话,她终于有了几分明白。
“妳不用解释那么多,有什么话就问吧!”皇甫靖不自觉地蹙起眉心,心中因她的话生起一股不舒服的感受。
“我知道你一定很忙,可我每天闷在玉凰楼,也是有些难受……”宋馡儿实在无法由皇甫靖的神情判断出他此刻是否高兴或是生气,只能大胆地由他微蹙眉心的模样来推测,他可能是因自己的“打扰”而有些烦躁不耐。
“要不是实在碰不到你,我也不会上这儿来吵你办正事,所以……呃!”一看到他眉心的皱摺更深,她立刻打住话语,匆匆展露一抹讨好兼保证的笑容,“不过你放心,一问完话我立刻就离开,绝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的,真的!”连连点着头颅,以示保证。
皇甫靖半眯着眼,不吝地由俊目中流露出不耐的光芒,“妳到底想要问我什么?别再说那些言不及义的废话来耽误我的时间了!”一向温和的嗓音转为鸷冷,间中还夹杂着几丝烦躁意味儿。
该死的!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脑中才刚浮现这句话的皇甫靖突然心中一凛,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不寻常的情绪波动。怎么会这样呢?他的神色跃上一丝阴冷。
这怎么可能?自成亲那日与她同房后,今日是他第二回见到她的面,怎么会在与她说不到几句话之后,情绪便有了巨大的波动?就算有旁人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也不会轻易发作的脾气,竟然会因她的三言两语而莫名其妙地发作起来,这……
还有,那一直不间断沁进他鼻中的她的体香味儿,也让他感到心烦气躁极了。
宋馡儿被皇甫靖严厉的语气给吓了一跳,晶灿美眸有刹那的怔愣,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哇!你的脾气好像不太好耶!我什么事都还没说咧!”
看来她这个夫君似乎对女人没什么耐心耶!说没两句话就发火,上回他也是没说几句话就发火,后来就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地将她压在床上,做了“那些”令人难以启齿、巳让她全身筋骨痛了好几天的事……
“妳到底说不说?”皇甫靖的声调更冷,眯起的眼中射出两道足以烫伤人的目光。
“说啊,怎不说。”宋馡儿并未体会出皇甫靖眼中的怒气,无畏又固执地回应他的话。
皇甫靖紧盯着宋馡儿的眼,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那直往上冒的烦躁。“好,妳说,我听。”
“好。”宋馡儿一听,倏地再次露出笑容,“我找你是想告诉你,我整天闷在玉凰楼,真的是好无聊喔!想问问你肯不肯让我来帮忙你做点事情?”
“帮忙做事?”出乎意料之外的话,让皇甫靖挑起眉眼,露出诧异神色。
“对咩!没嫁来这里以前,我在家里只要有空,都会帮我爹查对帐册,即使后来家里的生意由我大哥接手,宋家的帐册还是一样由我来查核的,所以我在想,反正我也没事,不如你让我帮忙你。而且听说你的生意做得比我们宋家还要来得大,想必待处理的事也更多,我其他的事也不是很懂,就只有帐目这方面能帮忙你,你以为如何?可以吗?”
宋馡儿一五一十将心中盘算多日的想法老实地说了出来,小脸上热切的神态表露无遗。
皇甫靖定定盯着宋馡儿那白嫩且双颊泛着两团红晕的小脸蛋,完全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建议!而这一点让他更想仔细看进她的眼底,弄清楚她真正的意图。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帮忙?哼!她的心忒大呀!不愧是商人之女,知道掌握帐册,便能掌握皇甫家生意往来的动态,她是否想藉此掌握皇甫家的经济大权?
皇甫靖蓦地勾起兴味的笑痕。只可惜她的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皇甫家一切事项的运作方式在他接手之后,早已大幅更改,绝非如她所想的,只要接近“帐册”就可以打歪主意的。
“如果我没记错,我爹在妳未过门前,曾经告诉过我,妳才华过人,琴、棋、书、画皆精,平日应不至于有‘无聊’的时候才是。怎么又突然告诉我,妳未出嫁前的日子都是在宋家的帐房度过的?”皇甫靖语气清冷,眼底毫无笑意地问出话。
宋馡儿被皇甫靖突来的问话给问怔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才眼露尴尬地小声问道:“你爹真的这么跟你说我的呀?说我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当然没有!皇甫靖看出宋馡儿眼里的不自在,硬是吞下到口的话,点了点头。“没错。”
“啊!”宋馡儿低呼一声,眼中的尴尬神色更深。哎呀!他爹为什么这么说嘛!她是学过那些东西啦!只可惜成效……唉!不提也罢!
“呃,皇甫靖相公……”她终于嗫嚅地开口。
皇甫靖慢慢挑起一边的眉。皇甫靖相公?这是哪门子的称呼?“什么?”他哼声。
“呃,我想你爹可能弄错了……我是识字啦!可说起精通……呃,那就有些夸张了,其实我、我大概只有数字方面比较行而已。”宋馡儿在皇甫靖那令人不自在的目光下,有些结巴地将实话道出。
皇甫靖皱起眉看进宋馡儿眼底的坦诚,突然不能确定她是真的天真,亦或是故意作戏装傻。
他的唇角微勾,“之前我还听我爹说,妳长得是粉雕玉琢、美人胚子一个,可……”他话语未竟,目光下移地盯着她“圆润”的身子,意思已不言而喻。
嗄?宋馡儿蓦地震惊得张大嘴,脸上泛起羞窘的热红,“是……是吗?”她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清楚地知道他目光里的含意。
以往在宋家,众人皆告诉她,女孩儿家长得福福泰泰才会让人喜爱,而且几位在宋家工作的嬷嬷,总是三天一小补、五天一大补的照顾“喂养”她,所以才会让无法再长高的她,只得往横的发展,身材就这么愈来愈“圆滚”了起来。
谁知嫁进皇甫家之后,她才发现皇甫府里没有一个人如她一般长得圆滚的,看来宋家家人告诉她的话并非完全正确,起码她就不觉得她这位身材高大修长的夫君,有一、丝半点喜爱她的样子。
唉!想想心中还真是有点难受耶!
皇甫靖盯着宋馡儿小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脑中突然想起两人成亲那夜,初始他对她的观感正如此刻一般,觉得她就像一颗圆胖白皙的包子,引不起他的兴趣;可后来她那身异于常人、绝佳的柔腻肌肤触感,却带给了他极大的快感……
他蓦地撇开眼,眼神一转阴冷。“既然话已说完,那妳可以走了。”他开口毫不客气的驱赶她。
宋馡儿怔愣地瞪大了眼,对皇甫靖突如其来的驱逐感到不知所措,不过心中仍记挂着一事。
“可、可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听完他说了一大堆贬损她的暗示话语,她还是没有听到他对于她的问话所作出的回答。
皇甫靖冷淡地瞥向宋馡儿,“妳宋家生意往来的帐册,都是由妳核查的?”那宋家的生意怎么会仍是安然无恙,没有倒闭?
“是、是啊。”宋馡儿眨眨眼。他是不是不相信她会看帐啊?
“那妳想为皇甫家掌理帐册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皇甫靖再问,眼神紧瞅着她闪着无措的眸子。
“呃,帮忙你、为你分忧啊!”宋馡儿认真的回答皇甫靖的问话,并没有多想其他。
她的娘亲曾在她出嫁前交代过要多“帮忙”她的夫君,而她仔细思考过后的结论就是,反正对于经商的其他事她并不在行,她唯一可帮忙他的地方,只有帮他核查帐册啰!
皇甫靖听到宋馡儿的回答,俊脸上突然露出不以为然的嗤笑,眼神中亦射出不屑的光芒。
“这么体贴贤慧啊?”他自语般地喃上一句,忽而眼神冷厉地直射向她的脸,“很可惜,我既不需要帮忙,也不要妳的分忧!这是我的回答。现在妳可以走了,别忘了上回我对妳说过的话,没事别随便来打扰我,也不要再假借‘帮忙’、‘分忧’的虚伪名义前来纠缠我,不管妳是我皇甫靖的妻子或侍妾都是一样!懂了吗?”
他绝不允许他的女人有不当的权利之心。
宋馡儿困惑地拧起眉,“我,我并不是……”她不是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把她想得如此不堪?她只是想帮忙而已啊!他干嘛要如此疾言厉色,好似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似的!
“并不是什么?”他冷哼,唇角的弧度因她意图狡辩的态度而有些狰狞。
宋馡儿盯着皇甫靖冷厉的眼,“我没有什么意思的,我只是想帮忙你而已,如果你不要就算了,又何必发火呢?”她大着胆子说着。其实心底对他丕变的态度,还是感到有些惊怕的。
皇甫靖嘴角一僵,顿时发现自己的脾气又莫名其妙扬了起来。
他忽地冷下脸,粗暴地喝道:“妳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给我出去!”既然她敢说他在发火,那他就发火吧!
宋馡儿惊跳了一下,根本不及回应地怔在当场。
见宋馡儿仍无反应,皇甫靖拧起眉,身形才一移动,就见坐在对面的宋馡儿突兀地低呼一声,圆润的身子以着超乎常人的速度突地由椅中蹦起,似怨似怒地瞟了他一眼后便匆匆地跑出了书房。
而见到宋馡儿那落荒而逃、“滚”出书房的模样,皇甫靖心中的怒气竟突然消失无踪,唇角亦不由自主地勾起一道忍俊不住的笑痕。
她──其实也满不简单的。毕竟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人,可以轻易用三言两语先惹起他的怒火,然后再以突兀的动作消弭他的怒气,顺带还勾出他的笑意……
他这个“妻子”似乎有着不同于其他女人的地方,这足以引起他的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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