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沙尔在关门的时候,船身正巧猛力的摇晃了一下,大概是出了一点小状况,这在海上是司空见惯的小问题,并没什么大碍,倒是沉睡的龙君瑜因这个骚动而清醒过来。
“你醒了?”费沙尔有点意外,“正好吃些补品。”
龙君瑜却泼了他一身冷水,当下就别过脸不理会他。想要用食物讨好我,门都没有,哼!虽然那盅“东东”看起来好象很好吃!
她的不友善态度立刻刺激了脾气火爆的费沙尔,满口的咒骂眼看就要出口,幸好对她的歉疚使他实时踩了煞车。
他把那盅补品先放在一边,重新坐到床边,耐着性子对她说:“既然你不想吃,就等它稍凉了再说,我们先来谈谈好吗?”
龙君瑜别说没动一下,连出声都不肯。
费沙尔气得双拳紧握,指关节都泛白了,费了好大的功儿才又吞下满腔的怒气,保持平静友善的口吻再接再厉。
“你不说话就表示默许,那就先听我解释一下吧!”也不管她要不要听,他便自顾自的直说个没完。“我相信你已听沙夏说过我国的戒律,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故意鞭打你的,其实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野蛮人,我……”
他想说他很后悔打了她,且因此一颗心隐隐作痛,却碍于高傲的自尊而没有说出口。他可是堂堂阿披斯尊贵的第二王子,怎能轻易向一名区区女子如此低姿态的表白心情!
龙君瑜还是不理睬他,打定主意要气死他,以报鞭打之仇。
“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他略过她的不合作态度,继续进攻。
她依然毫无反应快生气吧!快生气吧!大蛮牛!
他满腔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他已经对她这么低声下气了,她居然还拿翘、不领情﹖!
偏偏他的心却又固执而强烈的想要与她言和,因此他再次强行按捺住满腔的怒火说道:“或者我们先吃补品,待会儿再谈。”
她还是没有动静哼!
费沙尔干脆“自己动手做”,伸出偌大的手掌攫住她的头,强迫她转向面对他。
龙君瑜非常生气,但就是不肯开口说话,只是用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直瞪着他。
费沙尔假装没看见,重新端起那盅补品,柔声柔气的哄她。
“来,我喂你吃!”他把一匙补品送到她嘴边。
龙君瑜却一脸不屑的把眼睛闭上,当下赏他一记闭门羹,唉,不!是“闭眼羹”。
费沙尔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气愤填膺的起身,把那盅补品重重的放在一旁,火冒三丈的漫天吼道:“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如此纡尊绛贵的对你好了,你竟然还如此不识好歹!”
她究竟要他怎么办﹖!向她下跪,自刎谢罪不成!
龙君瑜终于开口说话──“我不需要你这么委屈的对我好,小女子承受不起,只要你肯立刻让我回家,我就感激涕零了。”她的话从头到尾都充满嘲讽的味道。
“你……”费沙尔听了她的话更加怒不可遏。
说到最后她竟是在打离开他的主意!
他就这么惹她嫌、惹她厌﹖!
他更加的愤恨难平……“可恶!”
拋下一声震耳欲聋的咒骂之后,他便怒气冲冲的走出去,猛力的甩上门。
她却在他前脚才出去,便端起那盅香喷喷的补品,吃得津津有味。
嗯!果然好吃,虽然她很气那个野蛮人,但食物可是无罪又无辜的,怎么可以‘迁怒“美食呢!呵呵!
再看看门外的情景“殿下﹖!”把方才的吼声全听进耳里的沙夏,虽早看惯主人盛怒的模样,但还是有点被慑住。
“你去劝她把那盅补品吃掉!”费沙尔压低声量下达命令,接着便吝于久留的重步离去。
沙夏凝视着主子那愤怒的背影,不禁叹了一声……看来殿下这回真个是动了真情!
他又叹了一声,便转身进人舱内去执行主子的命令。
一进门便看见正在大块朵颐的龙君瑜她正杏口大张,舀了一大勺补品,准备送入“洞房”。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龙君瑜深伯沙夏不知道她是多么“体贴”和“好心”的善心姑娘,所以急着告诉他“真相”:“我是觉得辜负厨子的一番心意不太好,而且暴殄天物更是不应该,所以我才勉为其难的吃掉它,你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吗﹖”如果她说话的时候,不要一副垂涎欲滴的馋相,可能会更具说服力。
幸好沙夏修养够到家,才没有当场爆笑出来,还很配合的说:“姑娘所言甚是,请继续用膳吧!”
这么一来,他也省去了“劝食”的工作。
如果他那可怜的殿下见到这一幕,大概就不会那么气愤又自责了。
不过,他却无意立即告诉主子眼前这“意外”的一幕,决定再静观一阵子再做打算。
这姑娘着实有趣又与众不同,呵!
他眼底不禁流窜过一抹感兴趣的眸光。
费沙尔一回到自己的寝舱,便把眼睛看得见的,双手抓得动的东西全砸个粉碎,嘴里还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咒骂:“可恶!该死!可恶!该死!”
他这么关心她、爱怜她,她竟然这样对待他﹖!他可是王子也!
他何时受过这种气了﹖!从来只有别人对他低声下气、讨好他、迁就他、挨他的骂,有谁敢对他不满,又有谁敢如此忤逆他﹖!
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有这般的荣幸,让他如此眷顾,如此不舍,如此疼惜,甚至还对她低声下气,喂她吃东西﹖!
如果这样的恩宠降临在别的女子身上,她们早就沿街三叩九拜的感谢阿拉了,而她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可恶……”
舱内已没有东西可掉,他便拔起腰际上的配刀,猛砍可怜的茶桌,不一会儿工夫,那张可怜的茶桌便已“毁容”,没有一处是完好无缺的。
然而费沙尔还不肯放手,一直砍呀砍,直到双手发麻,不小心松开刀柄,刀因而弹飞到一旁,他才停止发泄。
经过这一番发泄之后,他的怒气似乎消去不少,龙君瑜那张楚楚可怜的美丽脸庞立刻又浮现眼前,占据他的心扉。
费沙尔对她真是又气又怜,又爱又恨哪!
到了晚膳时间,费沙尔又下令让厨子为龙君瑜烧一桌美食,亲自端去舱房,准备和她共膳,乘机再说服她。
谁知龙君瑜的态度依旧没有软化,而且还坚持不肯用膳。
费沙尔在几番劝说无效之后,又爆发起来──“你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的伺候你,亲自为你端来晚膳,你竟然一点也不领情,你到底有没有心啊!难不成你的血是冷的?冰的﹖!”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和颜悦色的待他,他多么渴望看到她的笑靥,那一定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代笑容,偏偏她连一点好脸色也不愿给。
“我要回家!”龙君瑜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又清晰又响亮,但心里真正的想法却是你快滚吧!我都快饿死了,你还在那里说一堆废话做什么﹖费沙尔真的不知该如何接腔,沉默了片刻才又说:“如果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宇,我会考虑!”其实他心里相当明白,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和权利留住她,但是他舍不得让她走啊!
龙君瑜又不说话了,一心只希望他快识相的离开,好让她快快享用那一桌看起来根好吃的食物。
费沙尔自知理亏,语气又变得温和些。“不管如何也不必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而且这样对你的伤也不好。”
“你如果真希望我的伤赶快好,就立刻消失在我眼前,我一看到你伤势就恶化,所以你如果是真心为我好就请马上走人!”快滚吧!碍眼的家伙!难道你不知道你已经严重的防碍到我的“民生大计”了吗?
“你就这么讨厌看到我?”费沙尔强掩着遭受创伤的心,愤怒的嚷道。
龙君瑜丝毫不带感情,斩钉截铁的说了一个字:“对!”满意了吧!快滚,我肚子快饿扁啦!
这下子费沙尔再不走就太没立场了,因此只好懊恼的离去,留下惊天动地的甩门声。
讽刺的是,他气归气,就是舍不得她饿肚子,所以还是交代沙夏进去劝她用膳之后才走人。
回到自己的寝鎗后,不用说,又是一次世纪大爆发,甚至气得连晚膳也没用。
该死的小女人,你究竟要我怎样做才甘心﹖!
费沙尔无奈又沮丧,却有更多的不知如何是好和气恼自己的窝囊……他这是何苦,何必拿自己的满腔热忱去踢那个可恶小女人冷冰冰的铁板﹖!
然而,不论他如何苛责自己,就是无法犯下心肠断念,不去想那萦绕在他心头的俏佳人。
只是,如果他知道就在他气得半死的此刻,龙君瑜正在另一个舱房大吃大喝,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沙夏还没进门,便知道“门内风光”一定和下午要进去劝她吃补品时一样,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进去,一进门内即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
只是这回他一来便开口替亲爱的主子说情“姑娘,请你体谅殿下的心意,我从殿下小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从来没看过殿下对谁这么好过,不但亲自侍候餐食,还再三容忍对他不敬的态度,足见殿下对你是十分思宠包容的,所以,请你别再为难殿下,也别再惹殿下生气好吗?你应该看得出来,殿下他是真的对你好、在乎你,不是吗?”
龙君瑜不是没有眼睛不会看,沙夏所说的她全明白。
没错!以一个天之骄子、被宠坏的王子而言,费沙尔对她的种种着实是破天荒,十分难能可贵。
但那又如何?
“我已对他说过很多遍了,我不需要他对我好,我只要回家!”这正是她最无法原谅他的主因。
一想到龙家现在很可能为了找她而忙得天翻地覆,她就感到内疚,相对的也就更气费沙尔,更无法轻饶他,否则,她平时的为人绝非器量如此狭窄之人哪!
果然还是这个回答!沙夏不由得暗叹一声,却也无法怪她,究竟是他们理亏,又不是盗贼,强行掳走良家妇女着实不该,更何况他们还是王族之人哩!
“姑娘,我已跟你说过,只要等到殿下委托的联络人一到,并弄清楚你的身分之后,事情一定会有个结果,所以,请姑娘稍安勿躁,在此安心的休养好吗?如果不赶快治愈伤口,只怕你的家人来接你时,你也无法顺利的回家,是不?”沙夏只能这么说。
龙君瑜才不听他那一套。“反正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肯让我回去,是吧?”
沙夏并未接腔,只是以笑代答。
还是一句老话,他总不能告诉她,一切全是因为他的主子爱她,舍不得她才不肯让她回去吧!
何况还有政治上的因素,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能等黑鹰来了再说。
入夜,费沙尔在自己的床上辗转难眠,几经思索后,决定到龙君瑜房里陪她。
他放轻脚步,在黑暗中挨近她,舱外微弱的月光正巧亲吻着她光滑的侧脸,平添几分柔媚,看得他更加痴迷。
他轻轻的枕在床沿,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咫尺佳人,不禁有着一抹咫尺天涯的感叹……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
难道就因为我打了你三鞭?
还是气我强行掳走你?
几次交锋下来,他已逐渐形成一种认知这个金发碧眼的异国姑娘和他国度里的那些女子不同,他是无法用以往的态度和作风掳获她的芳心的,他愈来愈明白这个事实。
只是,他还不知道,他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化解她对他的敌视态度。
但他知道时间不多了,算算时间,黑鹰应该快来了,也就是说他必须抉择的时刻愈来愈逼近了……清晨,龙君瑜从梦中醒来,朦胧的视线很快便触及费沙尔沉睡的脸庞。
她原本想一掌推开他她怎么可以让这个可恶无礼的男人如此亲近她?
却在小手即将触及他俊挺有型的脸庞时迟疑了一下,小手因而停在半空中,半晌终于打消念头收了回去,静静的将他瞧个仔细刚毅霸气的双眉下有两排又浓又密的睫毛,看来十分性感,直挺而傲气十足的鼻梁下,有一个踞效却相当诱人的唇,这样的五官集合在一张有型有款的脸上,相互辉映,让他的容貌更形出色,而且是霸道、极具攻击性魅力的那一型。
和杰尔的温柔宁谧色彩截然不同,却一样撩惑人心,甚至更甚。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更讨厌他!
面对他那霸道蛮横的吸引力时,她总是感到无法招架,惊慌失措,甚至会心跳加速,呼吸跟着急促起来,理智经常不翼而飞。
这些不寻常的反应以前从未有过,令她十分不安且有着莫名的恐慌,但她又不知该如何才能消灭它,所以只好尽量避开他,用恶劣的态度拒绝他,将他从她的“视力范围”驱逐出境,如此一来她才能自在些。
再加上他鞭打了她,就算他真是为了她,她依旧无法轻易释怀!
想到这儿,她又想掴他一记,偏不巧又意识到另一个事实他在这儿陪她一整夜吗﹖!他可是高高在上、受尽宠爱的王子也!
最后她收回了手,改用骂功:“你快起来,为什么睡在我房里,起来!”
费沙尔经她一吼,立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映人他眼帘的是龙君瑜愤怒不友善的俏脸。
他竟然笑出声音。
“你在乱笑什么﹖!”这家伙不会是神经错乱了吧﹖!被人骂还笑得这么开心﹖!
费沙尔尽量不去理会她的不友善,轻轻的笑道:“我发现你连生气时的样子都很好看,很迷人呢!”
龙君瑜面对他出其不意的怪招,一时无力招架,竟然老老实实的涨红了满脸,困窘的气氛让她更加气愤,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和尴尬,她马上又对他展开攻击“你一大早就如此油腔滑调图的是什么?想占我便宜不成?告诉你,别把别人都当成傻瓜,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滚出去,立刻!”
“你……”他恨不得一拳接昏她,为什么她就这么排斥他﹖!
“快滚啊!你是聋子不成?”她都快因他的存在而喘不过气来了,他居然还死赖在那儿不肯走﹖!难不成他非得逼得她窒息而死才甘心﹖!真是黑心肝!啧!
这样的情况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早被他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喂鱼去了,哪能像她还生龙活虎的在他眼前咒骂他﹖!费沙尔气极。
这一切全是他舍不得她、偏宠她,她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也不知感恩﹖!
“你最好别再刺激我!”他以危险的语调发出警告。
“滚!”她却一点也没听进去,你就快滚吧!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脏已经快受不了了吗﹖“你可恶……”他气得一只手高举,大有大打出手的可怕气势。
龙君瑜偏还要激怒他,语气恶劣的挑衅“你打啊!连鞭子都狠心乱挥的野蛮人,就算你现在打死我,我也不会惑到意外的,你就别再装君子了!”她之所以敢如此挑明的刺激他,是因为仗着他不会打她,她有十成十的把握。
费沙尔果真是掴不下去……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不打死她﹖!这个该死一百次的可恶女人!
他好气自己的窝囊。
“快打啊!别客气!”她占了便宜遢卖乖的在一旁直煽风点火。
而且她发现,逗他生气,看他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着实有趣极了,所以愈玩就会带劲,看看能不能把他的脸气得更加扭曲变形些,那就更好玩了,嘿!
“可恶!”
费沙尔一气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下身,强行占有了她尖酸苛薄、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嘴,狠狠的狂吻。
龙君瑜在反应不及的情况之下,硬生生的被他夺去宝贵的初吻。
她的心中气极,她怎么可以让这个可恶的男人吻她。
因此她开始拚命的挣扎。
却不知她愈是挣扎,意挑起费沙尔波涛汹涌的浓烈情yu,吻得更加贪婪疯狂。
她逐渐溶化在他如熊熊烈火般的热情中,失去了理智,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好烫好烫,她只知道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只是有一点害怕。
慢慢的,她的双臂情不自禁的穿过他的双肩,紧紧的勾勒住他的颈项,完全沉醉在甜美的梦幻之中……直到背部的伤口因剧烈的动作而抽痛,才唤回她的理智。
“你干什么﹖!”
不用说又是一巴掌,幸好这个巴掌因激|情犹存,力道不足。
费沙尔这回倒是没有动怒,喘着气激动的嚷道:“你并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讨厌我,相反的,你还有点喜欢我,对不对?”他不是笨蛋,刚才的吻让他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
“你不要胡说,谁会喜欢你,你少发疯了,滚!快滚出去,我讨厌你,恨死你了,滚!”说着又把床边的水壶砸向他。
她怎么可能喜欢他!
不可能的,绝对不会!
为了不让她更激动而又伤及背后的伤口,费沙尔这回立刻顺了她的心意。
“你别再乱动,免得伤口又犯,我现在就出去,你再休息一下,待会儿我再送早膳来。”
然后,他像一阵风般迅速消失在门口。
和前几次不同,费沙尔这回走出舱外时,看来神采飞扬,相当兴奋激动……她或许是喜欢我的!她或许是喜欢我的!
单是这一点小小的新发现便足以令他兴奋得想朝浩海大叫,仰天长笑!
而在舱房里的龙君瑜,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心境我不会喜欢他的,我怎么可能爱上那个比野兽还无礼的野蛮人﹖!
他一定是气疯了才会倍口胡绉!
但是刚刚被他吻时,那种舒服而让她脸红心跳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
龙君瑜意想意迷糊。
她是不讨厌那份甜甜痒痒的感觉没错,但那跟喜欢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因为君瑶的小黑舔她时,她也会感觉痒痒的啊!
就这样,不知爱情滋味的她在那儿左思右想个没完……
黑鹰总算赶来和费沙尔会合。
“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黑鹰以冷静的态度探问。
费沙尔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你先确定一下她的身分,我们再回过来谈。”
“很好,我也正有此意!”
在两个人的默契下,黑鹰从隐匿处暗地观察被黄沙尔抓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拜托,千万别真个是龙家的君瑜姑娘才好!
待他定眼一看……噢!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那张脸,那头金发,那双湛蓝的眼眸……果然是龙君瑜!
黑鹰直感眼前一片昏暗。
“你认识她吗?”一旁的费沙尔小小声的追问,满脸尽是期待。
看来事情麻烦了!黑鹰暗叹一声,才缓缓移动身子。
“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费沙尔也知这儿非说话良地,便同意他的行动。
“她是龙家的千金,龙君瑜!”
黑鹰喝了三杯酒润润喉后,以肯定句说道。
“龙君瑜?”费沙尔显得十分兴奋,他总算知道心上人的芳名了。
黑鹰一直很仔细的打量着费沙尔的一举一动,好做为日后行事方向的参考。
“瑜在汉人的宇义里,是一种美玉的名字,龙家这一代的女子,全属君字辈的,都以美玉宝石的名称命名,像是君瑜、君琦、君瑶、君璋,还有杰尔王子的王妃君琳、以及君王黎……全都是一些珍贵宝石的名字。”
“好特殊的命名方法!”费沙尔听得津津有味。
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关系,他觉得这些名字中,就属他的君瑜最好听哩!
黑鹰又喝了一杯酒。“其实这在大唐是很常见的,像他们家年轻一代的男子,就全是天字辈的,天云、天浩……,而他们的叔伯那一辈男子,就全是啸宇辈,啸天、啸虎、啸海、啸风……之类,而君瑜姑娘就是龙啸风的养女。”
“养女?”
“殿下应该知道,大唐的人多半是黑发黑眼黄皮肤的,而君瑜姑娘却是金发碧眼白皮肤,不是吗?”
“是的,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她应该只是和龙家有关,而不会是龙家的血亲,没想到……”费沙尔知道自己眼前最该担心的应该是,他掳走的是大唐有权有势的贵族千金,搞个不好会被误以为他们对大唐有政治上的野心和企图,得尽快想个良策解决这件强掳事件才是。
然而,此刻真正盘踞他心扉的却是他的君瑜可能就要离开他了!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般,黑鹰冷不防的冒出一句:“殿下对君瑜姑娘动了真情了,是吗?”
费沙尔看了他一眼,并未否认,只是展露一脸无奈的苦笑。“我是很喜欢她,所以才会明知不可为还是强行掳走她,但是她却讨厌我……”他实在很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不!或许她并不是那么讨厌我……”
和费沙尔认识这么久以来,黑鹰绝对是第一次看见高傲自负的王子殿下表现得这么沮丧泄气而缺乏自倍,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相助之意。
“殿下是不是对君瑜姑娘做了什么冒犯的事?否则君瑜姑娘应该不致于会为了殿下强掳她的事而气到现在,甚至讨厌殿下才是。根据我的了解,她是个相当温柔体贴又明理的姑娘,照理在知道殿下是为了杰尔王子的事而来这个目的之后,会前嫌尽释不再记恨才是,何况她……”
“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一直暗恋着杰尔王子,所以对于杰尔之弟的你,应该会更宽容才是。
黑鹰本来是想这么说,但为了不想让已够复杂的事,更加复杂,所以便压下没说出口,何况这还牵连到龙君瑜的隐私,他更不该信口胡诌。
费沙尔听了黑鹰一席话之后,不禁双眉深锁,挣扎须臾,终于把从岛上把龙君瑜据来之后所发生的种种,说了一遍。
“我并不想打她的,但是又怕她在我的部属面前做出大不敬的举止,所以才想到以此恐吓她,同时又可收限制她的行动之效,我真的是为她好,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意!”费沙尔愈说会沮丧。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暗沉……第五章
黑鹰相当明白费沙尔对龙君瑜的一片真心,以他的立场而言,那的确是非常破天荒的偏宠行为,但是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两,被捧得像天神般的他,却永远也无法明白,他自以为好意的鞭打行为,对自小在家风自由的龙家长大的龙君瑜而言,是多么可恶、野蛮而缺乏人性的兽性行为。
这只能说是不同出身背景所造成的认知的差异,殿下和龙君瑜都没错,但却一难以轻易和解啊!
“你认为我对她不够好吗?”见黑鹰不说话,费沙尔忍不住追问。
黑鹰实在不想伤害他的一片真心,所以婉转的解释道:“以殿下的立场而言,你对君瑜姑娘的作法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但殿下不要忘了,君瑜姑娘不是你们国度的子民,并不了解你们的戒律和文化背景,再加上她自己也是被娇宠长大的掌上明珠,就和殿下您一样,所以,殿下的美意,对在异国长大的她而言,非但不是恩宠,反而是惩罚,是奇耻大辱,所以,她才会对您如此不友善,何况您又没和龙家联络,龙家的人一定很担心她,这对家族观念极为浓烈的龙家人而言,更是不可原谅的,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吗?”
经黑鹰这么一开解,费沙尔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这可怎么办,打都打了如何挽回?”在得知问题症结之后,事情非但未能迎刃而解,反而更令他无法乐观。
难怪他老觉得哪裹不对劲,难怪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总是得到反效果,原来……“殿下现在打算怎么办?”黑鹰言归正传。
“呃?”他一时会意不过来。
黑鹰开门见山的表示“龙家人一向开明有度量又明白事理,这次的事只要好好的向龙家的长辈们说明解释就会没事,而且他们一定会根乐于提供殿下有关杰尔王子的相关讯息,只要殿下把君瑜姑娘交给我,让我护送她回卧龙岛去!”
“不行!我不答应!”费沙尔立刻就大加反对。
黑鹰暗叹一声,他就知道这才是整个事件中最麻烦的关键所在“殿下应该知道,再不送还君瑜姑娘,事情会闹大的,不如先由我护送君瑜姑娘回去,向龙家长辈禀明此事之后,殿下再正式登门拜访,到时殿下依然可以继续和君瑜姑娘往来,而且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他尽量说服他,只希望此刻的费沙尔能以平时的英明果断来看待这件事。
费沙尔也知道黑鹰所说的是最佳的解决之道,他先前也不下一次的想过,但是一想到要和他的君瑜暂别,他就舍不得啊!
他好想就这么紧抓住她不放,直到永远!
“殿下,请您三思,做出明智的抉择!”明知要一个正被热恋冲昏头的男人做出冷静理智的决断是多么困难的事,但黑鹰还是不肯轻言放弃。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费沙尔矛盾又痛苦的说:“我是说能不能让君瑜在这儿多待几天?当然,我还是会正式登门去拜诂龙家的,只是,在那之前,我想和君瑜再多单独相处几天,你想想办法好吗?”
唉!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黑鹰又是一声暗叹。
“好吧!我试试看就是了,不过到时殿下您可别再出尔反尔了哦!”
看在他一片痴情份上,他就好人做到底,再帮他这一次吧!
费沙尔终于眉开眼笑:“我向阿拉发誓,绝不再更改决定!”
瞧他像个得到糖吃的小孩般开心,黑鹰真是无话可说了。
“那我先走了,等我的消息吧!”
既然答应了就得赶快办,免得夜长梦多。
因此黑鹰很快起身,打算回去办正经事,临走之际,下忘叮咛道:“先别向君瑜姑娘提起我,她认识我的。”
“我明白!”就是因为不想给黑鹰添加更多的麻烦,所以他才不准任何人直接提及黑鹰的名号,而以“联络人”称呼。
黑鹰也知道王子是个有分寸的人龙君瑜的事情除外所以他也只是提醒提醒罢了,并非真的担心费沙尔会曝露他的身分。
“还有,别再对君瑜姑娘动用武力了。”
“我知道!”费沙尔回答得很快。
然后,黑鹰才安心的带着同行的部属离开。
费沙尔坐在原位认真的思索起来──他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呢?
他一定得想办法和他的君瑜和解,让君瑜不再敌视他,否则一旦送她回“卧龙岛”之后,恐怕她就更不可能理睬他,更甭说和他回他的王国去了!
为了尽快解决费沙尔和龙君瑜的事,黑鹰一回到老巢,做好准备之后,便又匆匆的往“卧龙岛”前进……一路上,黑鹰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先前,“海老大”龙啸海才捎过信知会过他,说现任的“岛主”龙啸风前阵子去了西域不在岛上,所以要他多关照“卧龙岛”的一切,之后,龙天浩要到南洋一带贸易时,也特别再托嘱过他一遍。
结果事隔不到一个月,“卧龙岛”就出了这样的大事,如果不赶快处理妥当,他将来如何向龙啸海、龙天浩及龙啸风交代呢﹖问题是现在到“卧龙岛”去该找谁做主呢?
龙君瑶、龙君璋那对天天惹事的“惹祸精”就不必指望了,找她们简直是自我死路。
别说帮忙,她们两个不把事情搞得更糟就已经阿弥陀佛,该天天上三住香叩拜列祖列宗,感谢祖上有德啦,幸好他的探子捎来的消息指出,这两个“惹祸精”目前都不在鸟上上苍保佑!
和他比较有交情,而且值得信任、靠得住的只剩一个龙君琦,偏偏她和宋千驹那个风流鬼才成亲不久,这会儿只怕还待在长安城里逍遥快活哪!
这可怎么办﹖!
直接去广州找“海老大”龙啸海商量吗?
不成,不成!
这么一来他的招牌岂不砸了,将来如何再取信于龙家长辈。
想来想去还是找同辈的龙家人帮忙比较实在,所以,他才会决定先走一趟“卧龙岛”看看情况再说。
说不定龙君琦正巧回岛上来了也说不定,或者那个已出远门一阵子的龙君璨正巧回来也不坏。
虽然他和龙君璨不似和龙君琦那般熟稔,但龙君璨的聪慧绝不下于龙君琦,且她也和龙君琦一样很有担当。
为了大局着想,真能遇上她也不坏,只不过黑鹰心里根清楚,想遇上这个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神龙”龙君璨,可是比龙君琦突然回岛上来更无法期待哪!
就在他伤透脑筋之际,他所搭乘的船已经通过“秘密航道”,进入了“卧龙岛”。
黑鹰才命令手下放下锚固定,准备由艞板下船,倏地嗅到一抹危机的气息朝他逼近……“老大,小心!”黑鹰的随从大叫。
很快的一支飞箭朝他直飞而来,黑鹰不慌不忙的闪躲了那支飞箭。
谁知那支飞箭还“暗藏玄机”,箭的尾端居然还系了一张鱼网似的机关,尾随飞箭而至,迎风张开,把闪躲不及的黑鹰给网住啦!
哈!哈!哈!痛快的笑声在他“落网”不久漫天响起。
黑鹰看看网住自己那张特制的网,再听到那豪气干云的笑声,马上就知道射箭者的身分。
不用说,会干这种事的只有龙君琦了。
其实龙君瑶和龙君璋那对“惹祸精”也会,只是她们的箭法没有这么准,而且笑声也没这么豪爽正派。
“你不是在长安城和千驹那老小子快快乐乐的过新婚生活吗?怎么有空回来探望我啊?”
他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言语间却有藏不住的狂喜。
看来上苍还是没有拋弃他,否则君琦怎么会就挑在这个时候回来呢!
龙君琦邪里邪气的笑道:“我当然是听说我亲爱的君瑜妹子被你看丢了,所以才千里迢迢从长安城赶回来的啊!”
宋千驹立刻为亲爱的娘子助阵“黑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就快从实招来吧!我和小琦可是从天云那儿知道这个消息就立刻赶来了呢!”言语间尽是对心爱娘子的疼惜与爱怜。
噢!他差点忘了长安城里的龙天云是个无事不通、无事不晓的“包打听”这回事啦!难怪龙君琦会回来得这么凑巧。
不过千驹这小子也未免太重色轻友,不!是“重妻轻友”了吧!
娶了娘子之后突然就和她一鼻孔出气,把矛头指向他这个老交情的老友,啧!
等这件事处理妥当后,非找个机会“回报”他不可,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还是办正事要紧。
“关于君瑜的事我实在根抱歉……”
他很快把整件事情的发生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包括费沙尔来探访其王兄杰尔王子之下落一事也一并道出。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君瑜是不会有安全上的顾虑了?”龙君琦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君瑜是没事,只不过……”
黑鹰有些支吾,不知该不该把费沙尔鞭伤龙君瑜一事也乘机招出来不招也不行啊!
“有事就直说无妨,吞吞吐吐都不像你平常的为人了。”总算宋千驹还没忘了“义气”两个宇该怎么写,出声说了句好听的话。
黑鹰这才把心一横,招啦!
龙君琦一听,立刻脸色大变,连声咆哮:“什么﹖!那小子居然敢鞭伤君瑜﹖!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黑鹰了解龙君琦的脾气,她平时虽明理好商量,但一旦生起气来,可是很难平息的。于是他连忙向一旁的好友宋千驹发出求援的信号。
宋千驹还挺够朋友的,当下就为他跨刀。
只见他柔情万千的从龙君琦身后,环抱住她的纤腰,轻声细语的安抚她:“好了啦!小琦,事情都发生了,你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啊,而且你这么聪明,应该早想到那位费沙尔王子不会无故鞭伤君瑜的是吧?所以啰,我们何不继续听听黑鹰怎么说呢?等听完后,你真要再生气也不迟啊,是不是?”
“可是……”
“就是说啊!‘黑鹰乘机继续未完的话语。”费沙尔殿下他是因为……“
他很快又把费沙尔鞭打龙君瑜的理由,以及阿拉伯的律法说了一遍。
龙君琦这才平静一些,不再那么气愤。
两个大男人也才暗松一口气。
“那君瑜的身体还好吧?”龙君琦马上又追问道。
“我在暗处看过她一面,她气色很好,而且殿下对她十分宠溺包容,何况她还能成天对殿下大吼大叫,应该是没什么事才对。”黑鹰实话实说。
“那就好!”呵!真不愧是她的妹子,面对异国王子也能处变不惊的施展“吼功”,真是不简单。龙君琦暗赞在心中,脸上倒是维持着原来的平静,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黑鹰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已和殿下取得共识,只要你同意,我这就去通报殿下,并护送殿下和君瑜回岛上来,只是……”
“只是怎样?”
“费沙尔王子他似乎对君瑜非常痴迷,但君瑜却老对他恶言相向,所以殿下他很担心一旦送君瑜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机会和君瑜说话了。”黑鹰说得有些吞吞吐吐,没办法,他一向最不擅长类的事。
龙君琦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有关爱情这码子事,她绝对是站在妹子这边的啰!因此她想了一下才说:“你也知道感情这档子事,是无法勉强的,不过如果我见了费沙尔之后,发现他们挺相配的话,我会为他制造机会的,这样行吗﹖”
“谢谢你,君琦!”黑鹰忘情的握住她的双手不放。
这件事找君琦果然是对的!
这么一来,费沙尔无故掳走龙君瑜这件大事,就可以圆满落幕了。
至于费沙尔所希望的和龙君瑜多单独相处几天一事。
他只消在去接应费沙尔时,放慢航速就行啦!
一切远比他想象的还顺利,真是太好了,呀呼!
“喂,老兄,你到底想握小琦的手多久才肯放手啊!”宋千驹老实不客气的拍开黑鹰那“超过”的色手。
这小子到底懂不懂“朋友妻不可戏”这句至理名言啊?
黑鹰先是一愣,旋即笑出声音“没想到风流出名的御史大夫宋千驹的醋劲这么大啊!”
一听就知道是调侃他的语气。
宋千驹一点也不讳言自己的醋劲十足,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表示:“我就是醋劲大,怎样!小琦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劲儿才追到手的老婆哪!怎能让你随便碰!你说是不是,紫烟?”
他低下头,深情款款的看着怀中的心爱人儿。
龙君琦笑颜如花的娇叹:“你就是这副德行,老是没个正经样!”百分之百柔情万千的语气。
“偏偏你就是喜欢我这副调调对吧?”宋千驹更加热情如火的调情。
黑鹰终于忍不住嚷道:“喂!你们两个行行好,少在我面前表演些肉痳的爱情戏成不成﹖什么小琦、紫烟的,该不会是故意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吧?”
他说归说,心里倒是非常替两位老友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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