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张望“干净”到只有桌椅的会客厅,寺院外观明明很华丽,里面却这般简陋……“爹,和尚都这般穷么?您快去给他们添点香油钱……”
何云炙笑而不语,别看他们一家人居无定所,但从未让两个孩子受过苦。此次送往少林,也算一种历练。
奈嘉宝偷偷将一袋碎银塞进何夏手中:“和尚都吃素,你们肯定受不了,待有机会出寺时,想吃啥就吃啥,咱不忌口哈。”
何夏将银子揣入怀中,蹭了蹭娘的脑门,装可爱撒娇:“还是娘好……”
“……”何云炙视若无睹,主要是想管也管不了。
“何尚,缺银子朝你姐……哥要。”奈嘉宝倒抽一口气,幸好屋中无外人。
“哦,娘莫担心。”何尚出门向来不带银子,因为何夏总是一边走一路吃,吃不完的全丢给他,他自然饿不着。
奈嘉宝替女儿检查胸前绑布,何云炙三令五申不得暴露何夏女儿身,这不,挺好看的胸脯绑成搓衣板。奈嘉宝拧起眉,有所指道:“夫君啊,会不会影响发育啊……”
“……”这种事问他作甚。
何夏自行捋了捋平坦的胸口:“不打紧,我正好嫌累赘。平平的挺好,是吧何尚?”
“……”何尚面无表情,严重怀疑何家女眷过于奔放。
“啊对了,洗澡咋办?”奈嘉宝一惊一乍道。
何尚不急不缓地开口:“孩儿方才见几名僧人从后山归来,手肘搭着湿布巾,裤管沾了些杂草,由此说明,寺院后方有湖泊或溪水,只要摸准僧人洗漱的时段,想洗澡方便得很。”
奈嘉宝与何夏傻傻地应声,何尚三只眼吧,而她们咋就看见一堆堆秃子呢?
何云炙欣慰地笑起,观察入微,甚好。
一家人闲聊片刻,恃贠方丈由小僧引领而来。
“何某不请自来,还望恃贠方丈见谅。”何云炙起身抱拳。家眷则毕恭毕敬鞠躬行礼。
恃贠方丈佛礼回应,笑容慈祥:“进寺便是客,无需拘谨,请坐吧。”
何夏偷瞄老和尚,哟,慈眉善目,大腹便便真像弥勒佛。
恃贠方丈率先落座,注意到何夏的目光:“这位小少侠,为何瞄看老衲?……”
“呃?……”何夏一怔,胡乱解释道:“失礼失礼,我是这么想的,倘若正大光明看您,怕您难为情。”
何云炙不悦地轻咳一声:“休得无礼,退下。”
“……”何夏顺从地倒退三步,何尚则有意无意挡在姐姐身前,唯恐露出破绽。
“哈哈,无妨无妨,何状元好福气,孪生一对仪表堂堂。”
何云炙不自然地扬起唇:“何某已非状元,直唤何某名讳便可。”
恃贠方丈莞尔一笑:“这位便是尊夫人吧?”他通过三言两语,基本断定何云炙的来意。
奈嘉宝上前一步,欠身行礼,开门见山道:“民女见过恃贠方丈,两个孩子就托付您照顾了,奈嘉宝先行谢过。”这回可是何云炙让她这样讲的。
恃贠方丈捋捋白须,笑得从容:“哦?何夫人为何认为老衲会收下两位子嗣呢?”
“嗯……原因有三:其一,恃贠方丈绝不会见死不救;其二,民女教不好这一双顽劣兄弟,唯有恳求您管教;其三,少林寺空地方大,不怕多出一个半个的小孩子……”奈嘉宝心虚地回答,自己都觉得这些理由很奇怪,不会被恃贠方丈乱棍打出去吧?
恃贠方丈微微一怔,而后看向何云炙,眼中含着高深莫测的笑意,虽说是没头没尾的解释,却勾起他心中的疑问,而这些话从女子口中说出才不会显得太过失礼,真乃妙招。
何云炙俯首示意,聪明人之间无需太多解释,彼此心照不宣了。
“何夫人允老衲思忖一下,可否?”恃贠方丈的态度始终谦卑友善。
奈嘉宝没再多话,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得体模样:“民女与孩子们门外等候。请二位慢聊。”
恃贠方丈微点头行送礼,这一家人配合得真是默契。
※※
当奈嘉宝走出门槛,仰天深吸一口气:“我的娘啊,差点把我憋死。”
“头一回见你轻声细语说话,我还以为您走火入魔了。”何夏搓了搓手臂,她还真不适应这样的亲娘。
奈嘉宝抡起一掌拍上何夏后脑勺:“少废话,娘还不是为了你们,猪鼻子Сhā葱装大象也是很辛苦的好不好?!”
“了解了解。”何夏给娘捶背又揉肩:“那您觉得方丈会收我们吗?我咋觉得老和尚的心眼儿比爹还多呢?”
奈嘉宝抖抖肩膀狞笑:“管他那些,请神容易送神难,不收?咱们还不走了!反正住少林寺最安全,吼吼——”
何夏翘起大拇指,刚要跟着起哄,何尚长嘘一口气:“娘啊,咱们并非土匪恶霸……”
“人善被人欺,你娘就是血淋淋的例子,被你爹欺负这多年。呜呜……”奈嘉宝一脸委屈。
“……”何尚眨眨眼,爹曾说过,倘若哪位仁兄认为女子有理可讲,那必然是不了解女子。
这时,一队年轻僧侣正巧路经此地,其中不乏自小出家的和尚,惊见寺院中出现一位俏丽少妇,不由好奇地多看上几眼。
“看啥看?一边玩去!——”奈嘉宝柔弱的外表与野蛮的个性完全不搭调,吓得小和尚们无措地乱飘眼神。
“师叔说的对,女人是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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