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头实在是出得有些过了,枪打出头鸟,我心里大叫不好,“德妃娘娘诶,您可真是害惨我了!”但是面上我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硬撑着笑,也不知道老爷子这次会怎么看我。
不经意间瞄见李氏,顿觉一股寒气袭来,我心一横,也瞪了回去。反正已经撕破了脸,我再躲着示弱也非长久之计。
拜了一下午,终于挨到吃饭时间,依旧是以长幼尊卑为序,给康熙行过礼后才由各个皇子带着各自的家眷依次入席。所有人都坐定后,头儿们讲话完毕,待康熙动了筷子,接着是几位地位较高的妃子,完了下面的皇子才敢开动。
我坐在耿氏旁边,位子相对靠后,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四爷和莎莎坐在前头和旁边的人说笑,年氏和李氏也都忙着。上面的皇帝还有他的老婆们我没敢看,不过想来也知道他这会定是忙于应付大小老婆,没空注意下面如我这般的小人物。
大着胆子往胤禟那边看一眼,依旧是那张脸,却再也不能在我心里激起半点涟漪。此刻的他正被自己的妻妾包围着,从容而自信的微笑,是满足,还是幸福?
原来,没有我,他依然可以过得很好,竟是我自做多情了。然而再一想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在外人看来,我虽出身低微,却是母凭子贵,现如今丈夫、婆婆具是宠爱有加,直可谓是“平地起高楼”!可个中滋味,也只有我自己能够体会了。
胤禟,你的笑容背后,是不是也埋藏着和我相似的苦涩?
这么想着,我对着满桌的佳肴全没了胃口,耿氏在一边笑道,“你这害喜要害到什么时候,现在连宫里的饭菜都吃不下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借故要方便就出来了,也没让那个宫女跟着。白天的事实在是太多太乱,我对着那一屋子的人也是头痛得很,想一个人到偏殿的茶水房静一静。
自己掀了门帘进去,里面果真没有人,估计是过年时当值的宫女太监想着上头不会来叫就溜出去玩了。屋子正中有个火盆,我便依着碳火坐下,这样暖和点。
才坐下不久,身后似是有些响动,我忙回头,迎面进来一个人。他跺跺脚,猛一抬头,正好和我的目光对上,“胤禟!”
“燕儿!”他的表情僵在那儿,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不知不觉间,我竟站起来走到了他面前。四目对视,我从他的眼里读到的依旧是熟悉的热忱,可惜现在的我,已经无福消受了。
“他……打你了?”胤禟的声音满怀歉意,欲要伸手拂我的脸。
“胤禟!”我紧张地后退一步,“不要……”现在是在宫里,即使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不敢放松警惕。更何况……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视线滑落到我隆起的腹部,停在空中的手突然握成拳重重地放下。
“胤禟,都忘了吧,我已经不是过去的燕儿了。”胤禟,你爱我也好恨我也罢,都请忘了我吧。就算你能接受不完整的我,你也不可能接受怀了你四哥孩子的我。
“燕儿,你真的变了。”他瞬间的颓废,让我的心里更痛。他的心里有江山,他是理智到不会为了爱去放弃追求的人,而我,竟然曾经傻傻地以为只要能够和他轰轰烈烈爱一场,即使死去也无所谓。
“不,我没变,我原来就是这样子的,只是你没发现罢了。”我略微仰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大颗大颗地从面上滚落。
“可是我没变!燕儿,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变过!”他不管不顾把我抱到胸前,湿润的气息拂过我的额,飘过耳后,一直钻到脖颈处,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别这样,胤禟!”我使劲推开他,“你不会带我走的”,我泣不成声,“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从前我想要的,他给不了我;而现在他想要的,我亦帮不了他。我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注定是要被幸福所抛弃的……
“燕儿,你记住:我爱新觉罗•胤禟是爱你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命都给你!但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轻松得到!”他转身离去,走得是那样地决绝,甚至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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