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咳、咳……哇——”糖果儿一醒过来，见我坐在一边不抱她，忍不住大哭起来。

“糖果儿，来，额娘抱，不哭了！”我赶紧把小家伙搂在怀里，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哄，自己却禁不住泪水涟涟。我和他曾有过一个共同的孩子，有过那些低低絮语的夜晚，有过……我们现在又有了糖果儿。我对他，真的可以没有感情吗？

糖果儿见我也哭了，便更加哭得厉害。

“小姐，小姐！”翠柳听到里头的动静，赶着跑进来，“小姐，你怎么哭了？”

翠柳见我不答话，便拿了帕子替我擦眼泪，“这大人孩子的哭成一团，刚才福晋也是肿着眼睛出去了，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莎莎，她出去了？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愿今天的事不要传外头去，不然……唉，又要惹一堆麻烦。

接下来几日，府里依然是很平静，但我却隐约感觉到四爷在酝酿着什么。他有时候也到我这里来，不过常常是累得倒头就睡。外面的局势应该很紧张吧！

我没敢再和他提那些事，只是在漆黑冰冷的夜里，紧紧地抱着他，等待着那场风暴的来临。

不久，康熙回朝，正式下诏废太子。同时被圈禁的，还有十三。当然，宫里宫外都处死了一大批人，全是悄悄地处理掉了，外面看着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时间，京城里流言四起，都传说八爷要当太子了。不过府里有四爷的吩咐，并没有人敢乱嚼舌头。而四爷自己呢，白日里在朝中办完事，便回家看看佛经，甚是超脱。但我知道，他在暗中蓄积势力，解救十三，静静等待着属于他的那个时机来临。

又过了几日，十三突然被释放，四爷整个人都看上去轻松了不少。听下人说，胤禟的当铺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老爷子还亲自带人过去了，接着十三就被放了。我和莎莎都没听四爷说起这些事，亦不敢打听。

至于胤禟怎样，我是真的不想再知道了……爱过也好，恨过也罢，我都不愿再回首。现在的我，只是四爷的女人，糖果儿的额娘。我开始学着做一个完完全全的女人，一个属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我曾经的理想、抱负，今生恐再也没有机会去实现了。我把它们全部寄托于我的糖果儿身上。

我的孩子，你将来一定要幸福，要自由！

因十三被关的时候犯了腿疾，朝里又乱成一团，没人过去好好医治，所以甚是严重。到了十月底的时候，已经下不了床了。再者他府里因近段时间没了收入，日子过得艰难，东西也不周全，四爷便向上头请旨把十三接过来养病。

老爷子似乎是因为小十八新近夭折，感念父子亲情，四爷一说便答应了。于是府里赶着收拾出了一个院落，十一月初就把十三爷和妤茹姐他们俩接了过来。再加上宫里头又专门委派太医院每日过来诊治，又有负责汤药的丫头，一时间好不热闹。我和妤茹姐见面的机会也多了不少。

十三的腿疾虽然严重，但­精­神还是很好，四爷闲时也常去陪他。不过想来这兄弟俩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点病痛自然算不了什么。这段经历，必然会使他们的联系更加紧密。而四爷这边，如此大废周章地把十三接过来，应该是另有所图的吧。从那些来来往往探病的人群中，我和莎莎都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然四爷和十三却都只是笑着，在女眷面前把一切都掩饰地很好。我突然意识到：十三，他早已不是那个初次见面时会冲我微笑的单纯少年了。

那么我呢，我还是那个向往平淡生活的凌燕吗？也许，从四爷让我住到园子里那时开始，我就已经是这局中的一个棋子了。伴驾，然后收养糖果儿，还有康熙和德妃看似突兀的宠爱……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进行，我早就在这个旋涡中不可自拔。四爷，莎莎，十三，妤茹姐，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结局，那么我的结局，又在哪里？

今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我十六岁的生日，虽然还是和往年一样不可能有人帮我­操­办，不过莎莎还是记得打发人过来给我煮了长寿面，年氏和妤茹姐也送了小玩意儿来。最开心的是我的糖果儿，一大早就­奶­声­奶­气地给我说：“额娘，生日快乐！”真把我给乐晕了，这一定是翠柳教她的。有个女儿真好，贴心啊！

午后我先去了年姐姐那道谢，接着又带了糖果儿去十三他们住的院落。算起来糖果儿也快满周岁了，现在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粘人，见了莎莎她们也肯让抱一会了。今天也是妤茹姐特地让我把她抱过去的，看来这小丫头还真是讨人喜欢啊！

我进去的时候，太医刚请完脉。十三躺在一张躺椅上，盖着一条薄毯，正闭目养神。妤茹姐坐在一边陪着，见我进来，忙站起来迎到门口。我因抱着糖果儿，只得略微屈膝行礼，刚下去便被妤茹姐扶了起来。

“刚才还说你呢，这会儿妹妹就来了。”她边说边拉我进屋，十三也睁眼冲我们点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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