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秀秀走在幽凉的小径,这条小径正是通向胡律的院子。胡律一向爱干净,挺讲究,香径小道别无纤尘,天边一轮孤月独悬。
月光有些浊浊,院子里几片桃花瓣飘落,打在身上很轻很温柔,这些秀秀似乎没有察觉,她披散的长发快要到脚踝,浮尘一般拂过削肩。
焚香沐浴之后,秀秀也没有特意去束,任它自自然然垂在身后,一痕淡香萦绕在发间。唯一让她感觉不同的是,露珠沾湿了裙边,额角似乎有些发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在寂静夜里很清晰,枝叶间有露珠轻颤着滚落,滴在泥土里恍若无声。院子里是谁轻微的呼吸声,随着晚风一齐缓缓消散。他拉起她微凉的手,一句很轻的话语飘进耳中:“你来了。”
一句很简单的问候,就像问候老朋友一般,那么熟络,那么温柔。
秀秀呆呆地望了胡律一眼,神思有些恍惚。他这么温柔贴心倒是很少见,唯一有些印象的,是她刚来相府不久,一不小心掉进了后院的一口枯井里,他将她抱在怀里的细致温柔,轻柔的安抚。
他说:“秀秀,别怕,我在。”原来也曾有人对她说过这样贴心的话,除了赵喻之外,只是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眼前这个时常和她拌嘴的男人,他就像月光一样,时而温润,时而凄寒,让人捉摸不透。可每一次,每一次他的身影,他的声音刻在脑子里,又是那么清晰。
有些久远的回忆袭来,就像被尘风吹散的一件薄薄纱衣,又被轻轻撩起。
与赵喻在一起的那七年,她也像记得今夜的月光一样,记得他的侧脸。印象中的赵喻比胡律多了一份沉稳内敛,却总是在面对她的时候,感到无可奈何。
“秀秀,你乖一些,别把我的书弄坏了。”他不忍对她发脾气,只能一边叹息一边收拾。
他总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脸,问熟睡的她:“秀秀,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他那时候一定不知道她是醒着的吧。
现在想起来,赵喻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声音都是格外的轻,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散落进尘埃里。
陈旧的记忆在胡律看来应该就是笑话吧,所以在大肆少女间流行的衣裙与发饰没有在秀秀这里得到传承时,胡律会笑她土包子。胡律如何会懂?赵喻说:“秀秀,你自自然然的最好。”
许多细微之事秀秀已经记不清了,而她能记得的,每每想起来,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一段过季了的感情,真的只是一段泛黄的记忆,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殆尽了么?这是千百年来,沉睡在情人心中的一个谜。
也许将来她会遇见许多人,也会有人像赵喻一样,活在她的过去里,等想起来,那一段美好真的已经过去。
既然已经这么清醒过,就不允许自己再轻易沉溺于另一段感情。秀秀眨了眨眼,对胡律微微一笑:“嗯,我来了。”这是她自己认为的,对胡律少见的真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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