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首那个黝黑脸的轿夫嘿嘿地笑起来,道:“那帮羔子吃了我们的银子,自然不会来借故盘问罗。唉,这些年做点买卖也不容易。我们两个,本是犍为符节人,那一年天气大旱,种了点地全都荒掉了,没法子;听说南郑集市热闹,才过来帮人扛轿、拉纤。”
“是这样。那你们现在,还活得过去吧?”焦龙问道。
那前首轿夫还未答话,后面的便笑着道:“我们平常帮人扛轿,还没见到你这么体恤下人的先生。那些官儿从不与我们搭话,跑得慢了,还要吃他们鞭子。”便掀起衣襟,其胸都是一道道尚未愈合的鞭痕。前首的也气道:“是,是。我们这些小民,根本就不能与他们走在一起。嘿,他瞧不起我们,我们也不买他帐▲我们的轿子,肚子里也要骂他个痛快。”
焦龙观看了南郑城池,处处高墙森垒,走了许久也没看见对面的城垣。轿夫们形容道:“此城可屯兵三十万,积粮百万斛。”
此刻祠堂已远远地被焦龙一行甩在了后面,眼前一阔,现出一片片极齐整的田野。风中也飘散着沁人心脾的清新味道。前首轿夫回头一笑,道:“前头不远,就是神医的家了。那里本来是个乱山岗,自打神医住了些日子后,搬来的农户便越来越多了。嘿,都想沾一沾神医家的好风水。”
焦龙应了一声,往远处望去。淡淡的青灰色山影现出优美的轮廊,前面是一条仅可辨识的河流,蜿蜒曲折地流向东方;再近处是几座山丘,满山的草,只山顶一块,光光秃秃,不太顺眼,几匹牛羊甩着尾巴,在山坡上悠闲地吃草。其上是几间茅舍,座落于一株极大的古树荫郁之下。
上了山岗,焦龙便多给了轿夫一点赏银。于秃山上下望,却见山后原来是一片行营,似是屯粮之所;在山阴处扎了十几处帐篷,四座角楼,防备得十分严密。笑道:“好家伙,看来黄巾军真把他们吓坏了,连城内屯粮之所,也选择这么偏僻之处。不过依我焦龙看,汉中太守倒是没什么实学。这般山高林密的地方,只消一把火,便得统统完蛋。”
段颎经历了火烧的一仗,此时不禁连连点头,道:“兄长之言,切中要害nAd1(庞义没什么才学,只不过性情凶残,敢于施行酷政,才有今天的地位。他极力推行苛刑,凡逮到的俘虏,多半分尸,还要悬头示众。”
焦龙嗯了一声,道:“那狗官看来也活不了多长了,黄巾势头正盛,若激怒了百姓,可有得他受。”
段颎刚想回话,忽听得茅舍的篱门一响,一白须老者打开门来,朝我们笑了笑,问道:“汝等可是来诊病的么?”
段颎大喜,急忙跨上一步,抱拳道:“神医今天在家吗?我等专程从外县来,差点找不到这里。”
焦龙驻足瞅了瞅,那老者比焦龙矮一个头,却长须白眉,面目庄严,拄一根拐杖,颇有些仙风道骨。心里一动,暗道:这老头难道就是“神医”?
果不出所料。只见老者手捻长须,道:“忝蒙抬爱,老朽正是人送号曰‘神医’的马荣。不知你等此来,有什么疑难相问啊?”
段颎更是喜上眉梢,一揖到底,“原来老丈就是神医。我等专程从金城郡来,这位是我兄长,他背上女子,是我嫂子。敢请神医诊治我嫂子的昏睡症。”
焦龙的眼光与那老者相触,微一颌首,便听他笑道:“那么……请屋里坐。今日ni等算是来得巧了,老朽前些日子出外采药,昨日方回。”
焦龙等人走进屋里,便有一股辛辣的草药味儿飘进鼻腔,心中不由得对这个老者更敬重了几分。当下众人在中厅坐下,马上便有童儿上来献茶;**岁的样子,一脸的稚气,却像是受了惊似的,匆匆忙忙地,差点把茶儿泼在桌上。老者狠狠地瞪了一眼,挥手便将他赶了下去。
段颎口渴,便毫不客气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老者示意焦龙将俞翠儿放置榻上,这才笑道:“请教二位姓名,打哪里来。”段颎便抱拳将昨晚我们所议假名答之nAd2(老者微微一笑:“看二位相貌堂堂,必是贵人;敝处简陋,还请见谅。”两人俱是抱拳道:“神医太客气了。”
马荣沉吟片刻,道:“老朽忝有虚名,因此实是有辱‘神医’二字。但自打老朽行医以来,一切疑难杂症,倒也治过不少。二位远道而来,老朽自当尽力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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