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于新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下,仰高头,他闭上眼,不言不语。
“师兄……”唐多儿伸出手,拽住他的胳膊,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残酷地说出这个事实,也于心不忍哪……那是他的伤疤、他的创口,三年前闭口不提,是怕刺激他;三年后必定要说,是希望他能清醒,不能一直沉湎在过往,不能自拔,还活活拖下一个无辜的女人,作茧自缚。
拂去唐多儿拽住自己的手,仇于新缓缓张开眼,嘴角微扬,牵扯出一抹笑意:“多儿,为什么非要提这件事?是见不得我太逍遥快活,还是师父的授意要你激我回唐门?”
“你逍遥吗?你快活吗?”唐多儿凝视他,忍不住反问。他的笑意是越来越深,可惜眉宇之间挥之不去的阴霾泄漏了他的心境。
唐门的大师兄,被江湖人公认的阴狠角色,三年前无端销声匿迹,人人揣测内中就里。谁会料到他居然隐身在绵州城,当起了一名与世无争的小大夫?
要是叫她那名毒物老爹发现最得意的弟子居然反其道行之干起了悬壶济世的行当,恐怕会气得冲出来与这不肖徒弟大战三百回合吧?
仇于新显然没有料到唐多儿会提出异议,他脸色一凛,收敛笑容,语气也生硬起来:“我生活得怎样,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你是不知道!”明明是在自欺欺人,偏偏还要顽固到底,唐多儿终于捏着拳头低声叫起来,硬是踮高了脚尖,狠狠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忘了俞清婉这个人,她死了,早就死了……”
“我当然知道她死了!”仇于新大吼着,握紧了唐多儿的手,“死了很久,音容不再,身形尘湮于土!”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骗自己?”唐多儿不甘示弱地顶回去,“你以为找一个容貌受损的女人,将她的脸做成与俞清婉一模一样,留在自己身边,俞清婉就重生了,你就能骗自己一辈子了?”
“我没有!”仇于新的眼眸深沉下去,握着唐多儿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手被他钳得很疼,唐多儿开始呲牙咧嘴,却并不妨碍她越来越伶俐得咄咄逼人的口齿:“她不是俞清婉,却要背负俞清婉的名义生活。你时时刻刻叫她‘清婉’,你有没有问过她,她可愿意当俞清婉,她可愿意以俞清婉的身份伴你一生?你有吗?你让她戴着一张不属于自己本来面目的面具生活,甚至没有问她是否婚配……”
话没说完,忽然觉得整个人腾空而起,居然飞了出去。待到触及硬邦邦的冰冷的地面,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仇于新大力地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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