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个冷战——双手还浸在水中,有些凉意了。
“我——”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他的声音,欲言又止,轻得几乎无法叫人听见,完全不同于他平日间或是飞扬或是调笑的声调。
怎么会这样!
赫然站起,转身,与展玄鹰相对。在他还未猜出她用意之前,柳冠绝已张开双臂用力环住他的腰际,俯面埋在他的胸口,泪水纷飞而下,模糊了容颜——
“展玄鹰,展玄鹰,展玄鹰……”
每叫一次,声调便高一分;每叫一次,使力便大一分。狠狠地,叫得自己嗓子发疼,勒得自己手臂作痛。
可是,即便如此,她不愿收声,也不想放手啊……
怀中是她芳馥的身子,耳边是她嘶哑婉和的低喃,胸前,是她晶莹泪水润湿的痕迹,如此猝不及防,轻颤了他的心,令他好生割舍不下。
不自觉地伸出手,犹豫地搁在她耸动的肩头,进退不得,纷繁芜杂的思绪中,连自己,都弄不明白,是准备要搂她入怀,还是拒之以外。
可笑他是奉命来追杀她的人之一,还自以为是地拟订了全盘计划,以为步步缜密,行事周全,便可天衣无缝。谁能料到,参详之中,他唯一没有算到的,是他竟对柳冠绝有了不该有的情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她第一次为他飞线包扎,还是携她夜半吹奏口哨,抑或在客栈见她被迷倒展墨鹰要施以毒手……或许,更早,在他有心预谋设计救她之后,她凝眸对他深望的那一眼之时,这样的情,便悄悄深埋心底,随着时日深入,慢慢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展玄鹰,展玄鹰……”
她还在呼唤,即便嗓音开始干涩充血,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倒是他先忍不住,下一刻,犹豫不决的手撤下,滑到她的背后,只一环带,将她更深地嵌入胸怀。
“别再叫了……”他的声音,比她更苦更涩。她的泪,滴滴似蚀心利刃,刺入胸膛,直达他心扉最深之处,令他痛苦得快要痉挛。
为什么花弄影的未婚妻偏偏是她?为什么她偏偏是义父要报复的棋子?为什么他对她狠不下杀手?为什么她明知了自己的身份还不视他为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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