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方泛起鱼肚白,公鸡一声啼叫开始了农庄生活的一天。
家家 户户从睡梦中醒来,女人们开始烧水做饭,男人们或是挑水,或是整理农具,准 备吃过饭开始一天的劳作。
这是晋国连城属下的一个村子,全村三四百口 人,只有一个姓,属于一个家族,因此,这个村子就以他们的姓为名,唤作陌家 村。
村的东头,零星地分布着几个屋子,其中一间单门院的砖房在这些土 房之间十分显眼。说它显眼,是因为它的原料明显比其他房屋好得多,房顶瓦片 厚实,墙砖齐整,一看就知道不是乡人土法所烧,院墙也不像其他土房是随便几 根树枝藤条做成的蓠芭,而是细致的竹条编成。但它又比其他房子都要破败,房 顶碎瓦无人收拾,院墙碎了一片,院中菜地零乱。
此时,房门打开,一个 扎着小辫面色腊黄的小姑娘走出来。她约摸六七岁的年纪,身量十分瘦小,面有 菜色,衣衫陈旧,不过,全身上下倒是十分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衫也十 分干净。
只见她先拉起了鸡笼,把鸡赶出来,随后走到位于偏屋的厨房, 开了门,就着冷水洗脸。洗脸嗽口后,她挽起袖子量了把米洗净,又搬了张小凳 到灶边,站在凳上将米下到大锅,开始烧火。
连城位于晋国之南,气候温 和,十分适合种植水稻,因此烧火都用稻杆。也幸好如此,否则这个年纪的女娃 儿,哪里能劈得动柴。
过不多久,主房的门传来响动,一个面色苍白的妇 人走进厨房。
正在烧火的小姑娘连忙跳起来:“娘,你怎么起来了?再去 休息一会儿,饭马上就好了。”
妇人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天歌, 这些事娘来做,你去玩吧。”
“不行,”小姑娘坚持,把她往房里拉,“ 娘,你不能吹风,这些事我可以做。”
“这不过是小事……”
“小 事我来做就好,娘,你还想晕倒让我担心吗?”
妇人被这句话堵住了。
小姑娘又说:“娘,你就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就不要做这些了。”
话里的娇憨令妇人露出笑容,却又夹杂着苦意,语气便软了下来:“好,娘会尽 快好起来,以后不让天歌受苦了。”
东方露出红光,粥也散发出了米香。 小姑娘就着小板凳,小心翼翼地舀了两碗,又到屋角坛子里捞了些腌菜,一一捧 到主房去。
寡淡的清粥腌菜,没有多余菜色,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小孩, 难怪二人脸上没有丝毫红润。妇人看着女儿,露出心疼之色,小姑娘没有看见, 只埋头喝粥。
吃过了早饭,妇人将女儿又打理了一番,才取下墙上挂着的 布包,挂到她肩上,嘱咐:“去了学堂,要听先生的话,好好念书。”
“ 嗯,我去学堂了。”
日头渐起,小姑娘踩着一路的露水,往村西祠堂而去 ,路上不时有男孩儿奔跑嘻闹。
看到她走在路上,有个七八岁的男孩偷偷 地跟在后面,忽然窜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辫子一扯,哈哈大笑:“陌天歌,你的 辫子真丑,你还是剃光头吧。”说完,又一溜烟跑完了。
被扯了辫子的陌 天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把头绳还我!”
那孩子却挤眉弄眼地做 鬼脸:“还你?为什么要还你啊?有本事你来抢啊,来抢啊!”
小孩子哪 受得了这挑衅,陌天歌将辫子一甩就往那孩子那里追去。
“哈哈,真笨, 我在这呢!”这男孩身形十分灵活,又十分壮实,哪里是她这瘦弱身板可比,每 每一折身就把她甩开,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不一会儿,陌天歌就追得气喘 吁吁。正当此时,身后远远传来女孩的声音:“哥,你在干什么?”
听到 这声音,二人都停了下来。
一个同样七八岁的女孩跑近,看到陌天歌散乱 的辫子,顿时怒目相向:“哥,不许你欺负天歌,把东西还来!”
刚才还 凶巴巴的男孩顿时苦着脸:“我只是逗她玩玩。”
那女孩扬起眉,瞪着兄 长:“你还说!再不还我就回家告诉爹,说你欺负妹妹。”
男孩脸色更苦 了:“她算什么妹妹?又不跟我们住一起。”
“我们爷爷天歌也叫爷爷, 怎么不是妹妹?你再说我现在就回去告诉爹!”
“好啦好啦,给你就是了 。”男孩把手上的头绳一塞,连忙先走了。
见他走了,天歌低声道:“天 巧,谢谢你。”
陌天巧扬起笑容:“不用谢我,是他不对。喏,这个还你 !”
陌天歌接过头绳,胡乱绑了辫子。
“还是我来吧。”陌天巧看 她绑得草率,干脆把她辫子解了重编。她比陌天歌高了半个头,不用她蹲下就能 顺利地把辫子编好。
编好了辫子,陌天巧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纸包, 打开:“天歌,来吃饼。”
陌天歌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是一块地瓜饼。她 小声地说:“谢谢。”
她平时是没有糕点糖果吃的,母亲一直生着病,虽 然还到饿肚子的地步,却也没什么余粮,只有逢年过节,爷爷家买了糖果,才会 分到一些。
天巧和她哥哥天俊,是大伯的孩子,天巧对她很好,总是把自 己的零食分她吃。
“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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