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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传说的开始

“涟叔回来了吗?”

“禀殿下,涟大人预计今晚会到。”

“嗯,若涟叔到了,不论时刻,即来禀报。”

“属下遵命。”

“我带回的礼品,你们按要求今晚之前就分发出去,只留下容太妃、冯太妃的那两份,待我明日亲自送去,你们先递上我的拜帖。”

“是,殿下。”

王府总管躬身领命。

吩咐完这些事,沈盈川微微向后靠着椅背,身体放松了些许。

“没什么其他事的话,你们先退下吧。晚膳直接送到书房里来,无事不要来打扰。哦,对了,有没有南陵送来的信?”

“没有,只有临海陈先生,渌州薛夫人、苏大公子,和王殿下,睿王殿下,以及芜州楚大公子的信,因并未注明紧急,所以没有给殿下传去。”

总管一边按信件送达的时间说着,一边打开桌上存放信件的小屉。沈盈川抬手拿过最上面的一封,拆着火漆。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

众人恭谨地躬身行礼,退出书房。和平常一样,书房里没有留人服侍,只沈十四守在窗边,丫鬟们则在门外小厅里听候吩咐。

沈盈川一一看过信,临海与渌州来的是例行回禀近况的信件,全都能依着严陌瑛的要求,也就无可忧虑的了。

和王的信来自江南,他任职户部,前不久刚奉旨往江南巡视,据说是得了名医指点,特求东静王府上的一株碧梗花来为产后一直身体虚弱的和王妃调理的。在朝中和王虽表现寡淡,然其于户部掌理重职,这样的机会,沈盈川当然不会放过,她当即唤人进来速取了碧梗花给和王府送去。

睿王是武将,目前是他镇守临海,听闻沈盈川栗子坡力战西梁一事后,他立刻来信询问情况。多年征战沙场,睿王非常明白其中厉害。而他的关切也让沈盈川不禁会心一笑,这自然是好现象,若睿王在此危机下都能首先顾虑边关,而不问她以一介女子之身指挥战争的异常的话,那么在这两个月内,陈良道一定会让他成为上书拥护她挂帅出征的人。

最后楚怀郁的信,则是答复。楚家到底是江湖上的大族,其医药世家的影响力及实用能力早让沈盈川与严陌瑛想招揽于麾下。以前时机未到,而今西北边关已成定局,到时,楚怀郁若能率楚家投效,那自然是振奋军心。

当晚入夜时分,涟叔风尘仆仆地自南疆赶回。

详细禀报过在南疆所能调查到的密卫的活动情况,涟叔依旧没什么表情地接下了沈盈川的新命令。

“孟相,尤其是孟栩的反应至关重要,虽然目前孟栩不过是太傅,但籍由太子,他能自由出入宫禁,已是皇帝实际上的关键谋臣,孟栩的意见必然会影响到皇帝,我们要尽快掌握了。涟叔,你只有一天的修整时间,明日这个时候,就必须行动了。”

“是,属下明白。”

目送涟叔退出书房,沈盈川左手食指轻抚着下颌,脑中飞快地串起有关西南的情报。

弘光十年开始,他们不断地发现有密卫悄然出京,直往西南赶去。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西南,而不久,京中或地方,便会传来重臣豪绅的死讯。这让严陌瑛怀疑弘光帝是与秘密组织有所勾结,密卫从杀手的身份中脱离出来,整个昭国的监视网络织得更为紧密。

但涟叔亲自赶赴南疆也未能得到答案,眼下西北边关一事更为要紧,她不得不赶紧召涟叔回来,至于南疆的秘密,可能还是得要萧泽派人细查了。

不过,照涟叔的意思来看,若要萧门出手,势必要是萧泽的心腹暗中探访,而不能交由他人负责了。

萧门里,不稳的因素一直都存在,还是后来才被人钻了空子?

这个,得提醒萧泽了!

第二天,沈盈川车驾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人们瞩目。

东静王骁勇善战,是昭国早已家喻户晓的英雄,但沈盈川,当年临海虽曾临危受命,安定军心指挥了林海水师的大反攻,但在他们有意的舆论导向下,沈盈川的作用被削弱,加上沈燏的死太过突然,因而没有引起举国震惊。如今栗子坡一战当日就星火燎原般从冀州扩散开来,越传越不得了,引得当年临海的战迹也被人重新提起,人们侧目之余,更多的是对沈盈川的感叹。

内地不比边关,战争的残酷没有体现得那么直接,京城的百姓更不会像边关百姓那样崇敬最直接的力量,人们的感受多数还是与流行的传奇联系起来,看的是一个有趣。

进了宁王府内宅,沈盈川拜见过冯太妃,亲自奉上从边关带回来的养生圣品芦杨果,又问候了太妃近况,闲话了些家常。不多久,果然宁王也来了。

冯家世代武将,熏染出来的子嗣也颇有英武之风,冯太妃长居深宫尚如此,经年随武威将军杜长义驻守雁城的宁王自然更有虎将威仪。双方见过礼,客气地相互问候着,冯太妃挥挥手,笑着吩咐道。

“今儿个赶巧,我们家的老亲戚从江南带了些菜蔬来,虽是寻常,可这时节就图尝个鲜儿,盈川来了,就一起用午膳吧。沁雪,你们去厨房好生叮嘱着,午膳可得拿出看家本领,家常菜才最是难做的,做好了有赏。”

“是,娘娘。”

一直随侍在冯太妃身边两个有点年纪的丫鬟答应着福了福,退下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主宾三人。

沈盈川平静地喝着茶,宁王有什么话,她知道,但不能先说。

这边,呣子二人对视一眼,冯太妃歪了歪身体,笑了笑,对宁王道。

“你早已是独当一面的将军,母妃虽不放心你那风风火火的脾气,不过我儿绝非庸碌之辈,这一点,母妃还是很放心的。所以,万事母妃都只给你意见,想怎么做、要怎么做,母妃绝不­干­涉。”

“……儿臣谢母妃。”

宁王起身,郑重地朝冯太妃深深一揖,待到直起身体,他转向沈盈川。

“皇嫂想必知道,我已见过四皇兄了。”

放下茶杯,沈盈川面上微露惊诧,心中却十分明白。宁王不可能知道她与庆王的关系,用如此肯定的语气,只是为了从一开始就把她拉进这件事情里。这样的说话技巧,不知是出自冯太妃授意,还是宁王自己的想法。

心中百般思量,脸上却是自如地在那惊诧后露出微笑,沈盈川轻道。

“是的,刚巧今儿来你府上的时候,遇到庆王的车驾,听见我要来拜见太妃,庆王这么提了一句。只不知宁王跟我说起,可是兄弟间有何事要我这嫂嫂出面来谈的么?”

“四皇兄没跟皇嫂明说过么?”

宁王与冯太妃对视一眼,沈盈川不动声­色­地笑道。

“匆匆忙忙的,我也没明白庆王是什么意思,宁王若是有心问我,就细细说来听听吧?不管是什么事,说开了,就是大家的事。”

冯太妃优雅地端起杯子,她拿开了盖,杯子递到­唇­边却又没喝,闻着茶香似的,笑着看看宁王。

“盈川说得对,什么事,说开了,就是大家的事,含含糊糊的,反而大家都闹不明白了。皇儿,你就把庆王的意思,说给你皇嫂听听看吧。”

沈盈川但笑不语,宁王侧头想了想,坐正了身体,单刀直入地道。

“这等惶惶不知明日风雨如何的日子,我们过腻了,我想跟着四皇兄找出个解脱之的时候来。四皇兄本应是个静享读书之乐的文士,两三年来的处境,倒逼得他成了个出头的人。我们商谈后,四皇兄的意思,却是要我来找皇嫂也说一说,皇嫂才德重于天下,满朝深敬,而今更是名震四方。我不善劝解,但以那位的­性­格,放任下去的利害,相信不必我说,皇嫂也早已想到。别的不说,这趟西北之行,不知皇嫂让云逸云翔她们记起了三皇兄多少的雄才武略?当年惊闻三皇兄遇刺噩耗,我初时始终无法相信,但细思下来,才猛然了悟这不过是那位为了三皇兄的本事而深觉如芒在背,不拔除不快的障眼手法吧!”

依旧捧着杯子浅浅啜着已经温了的茶水,沈盈川眼帘低垂,这让宁王看不出她的心思,连久历人事的冯太妃也摸不着沈盈川的反应究竟是何意思。

“皇嫂,不知你意下如何?”

“……”

“倘若皇嫂能答允此事,我敢保证,四皇兄一定不会亏待了皇嫂。将来两位侄女的终身大事,也一定让皇嫂满意,绝不让人怠慢了她们,更不会为了笼络权权显贵,甚至异族王侯,而牺牲族中弱势皇孙。”

沈盈川直到这时才缓缓抬起头,锐利的视线直视着宁王。那种冷峻睿智,不止是宁王,连冯太妃也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在皇族的印象中,这位东静王妃是冷静而随和的,何时见过她这般锋芒毕露的神情。

“弱势皇孙?是指我们孤儿寡母吗?宁王既如此说,可是听说了什么。念在宁王与亡夫兄弟一场的份儿上,可否明示一二?”

“不,目前是没有,她们毕竟还小。但,一待云逸云翔及笈,皇嫂以为这种结局会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么?别说三皇兄已经故去,就是他还在,如我等兄弟而今这样,又真能保得儿女得意顺遂?呵!”

“……这倒是,你说得对,的确是大有可能。不过,我这么一个深居王府的女人,宁王以为,我能做得了什么?”

宁王大喜,忙道。

“这皇嫂不必担心,四皇兄自会安排,定不叫皇嫂担大风险就是。”

垂眸沉吟片刻,沈盈川抬头道。

“若我有一日执掌朝堂权力,宁王可会反对?”

“不,绝不会,我虽不了解皇嫂,但我相信三皇兄甘为之舍弃天下芳草的人,定非凡夫俗子。何况栗子坡一役,皇嫂的胆识谋略,都叫我深为敬佩,又怎会反对皇嫂心忧天下?”

宁王想了想才说的,那种慎重与坦诚让沈盈川微笑了出来。

“好吧,如若庆王与宁王皆不嫌弃,我愿尽我所能。”

与母亲对视一眼,宁王忙起身朝沈盈川一揖,欢笑道。

“不敢不敢,能得皇嫂相助,是我们的福气。”

沈盈川回了礼,又给冯太妃行了礼,敛起脸上的微笑,正声道。

“此事­干­系重大,今日这么一说着实匆忙,但定了就是定了,盈川是女子,行动有限,一切还待宁王从中周旋,只要最终能如宁王所保证的,就好!”

“皇嫂尽管放心,我愿以­性­命担保!”

宁王的信誓旦旦让冯太妃的手紧了紧,她看着儿子,又细细看看沈盈川,眸光微动,但究竟没说什么。沈盈川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冯太妃那细微的神情变化,她却没挑出来,只对宁王道。

“那就多谢宁王关照小女了。”

里面他们才谈妥,外间就传来丫鬟们禀报午膳备好的声音。宾主三人且压下这大逆的话题,转去共用了午膳。

席间宁王的兴致很高,沈盈川仍是沉静优雅的,偶尔与冯太妃略敬两杯。冯太妃也仍是一派矍铄长者神­色­,笑容慈蔼。

用罢膳,沈盈川又与冯太妃闲话了会儿,便告辞离去。下午,她要去拜见的是和王的母亲容太妃,容太妃无显赫背景,与孟太后关系又很好,所以和王得掌天下财政,一方面固然因为他的本事,另一方面也与这母族的寒微及孟太后的熟络有关。

寡言罕语的和王,他下江南,便有可能发现民间流动的巨大财富。

为了避嫌,宁王用过午膳就离开了,冯太妃走到屋外,站在廊下目送沈盈川远去。那挺直的脊背,沉稳的步伐,自然而然的华贵威仪,都让冯太妃遥望好久,即使人影已出了院落,再看不见,她也还是扶着丫鬟站在那里。

宫中日月长,其间风云诡谲不下金銮殿,冯太妃早炼出一双看人的火眼。沈盈川她见过不下百次,这是个聪明的女人,从东静王府如今的超然地位就可看出来了。但庆王何以坚持要拉拢沈盈川?

初时,她以为是为了借助东静王当年的影响,如今看来,恐怕不全是这样。这沈盈川,掩藏起来的能力,是否已为庆王所知?

冯太妃不敢肯定,她看不透沈盈川的深浅。聪慧到何种程度?果决到何种程度?气魄又大到何种程度?

出身武将世家,冯太妃是唯一随先帝出征过北燕的后宫妃嫔。尽管她根本没有近身感受过战场的气势,但仅仅是那遥遥望去的一眼,就足以让听惯了父兄纵论战争的她大为震撼。

五百骑兵,五百­精­锐的深受饥馑之苦的西梁骑兵,那呼啸的刀剑,震天动地的马蹄扑过来的时候……一个深居王府的女人,要以何等模样站在阵前指挥这场突如其来的势不均力不敌的战斗?

再推而至当年临海之战的时候,这沈盈川又是抱着怎样的态度在沈燏死后,以有孕之身指挥了对东月国最后的反攻?

冯太妃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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