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相信你,你就把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才能决定是不是相信你。”
76.药王施计
夜晚的风,徐徐吹着,带着白日的丝丝暖意却又融着夜晚的些许寒意,一双淡淡的药草香随风飘进屋中,沁人心扉。隔窗战立的两人,目光在空中定定交错,冷随风沉吟不语,似在斟酌合适的用词。
“当日师父让我皇宫查阅医书股本,就是为了治她的怪病。”站了许久,冷随风终于开口,打破良久的静谧。
沐月夕抿唇不语,眼眸深沉,若有所思。
冷随风幽深的眸光望进着沐月夕双眸之中,她的眼底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脸色微暗,接着道:“我不想用师父的名号进宫,而莫大哥的朋友恰好又调离荣扬城,我笨打算偷偷潜入皇宫冒险一试,无意中得知你昏迷不醒的消息,我就进府为你治病,借机让沐大人帮我入宫。”
沐月夕凝视着他,用比风还要轻淡的声音问道:“你用了多少天就找到了药方?”
“二十天。”
沐月夕垂下眼眸,藏在袖中的手紧紧一握,“拿到了药方,你为何不走?”
“你的毒未解。”冷随风一直希望能从皇宫珍藏的医书中找到解梦千年的方法。
沐月夕请吁口气,低着头,手指缠绕在一起,“你不就怕耽误给黎姑娘治病的良机?”
“我不知道她得了这个病。”冷随风的语气转冷。
沐月夕站了站眼睛,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查找这个病的治疗方法?”
“我以为师父在考究我的医术。”冷随风皱眉,带着一丝怨气说道。若早知真实情况,他才懒得走这一趟。
“你突然离开时因为黎姑娘的冰起了变化,你急着去为她治病?”
“那天突然接到师父急招,说病人的病情有变,令我速速赶去,那时候我才知道,世上真有人生了这种怪病,一时好奇就去了。”冷随风心中又些后悔这一时的好奇。
沐月夕挑眉,“你一直呆在黎家为她治病?”
“师父强留我在黎家庄,为她治病。直到从药铺里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消息,我就赶去荣扬城。”冷随风眉头紧锁,打他一进黎家庄,他就明了师父的想法了。
强留?沐月夕拧眉,难道冷随风不愿为黎霜华治病?沐月夕试探着问:“你不会是偷偷离开的吧?”
冷随风点头。
沐月夕愕然,“那她的病当时已经治好了?”
“还没有完全好,她病了十几年,短短的时间不可能痊愈。”
沐月夕的嘴角微微抽搐,虽然冷随风赶到荣扬城是为了救她,但是……
“凌天,你这么做很没医德。”沐月夕小声指控他。
冷随风嘴角噙着冷酷的笑,笑中有着嗜血的残酷,“我的医德一直都不好。
”
沐月夕惊愕的看着冷随风,这样的冷随风是陌生的,他刚才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那股冷冽霸气,让她心头一阵战栗,垂下眼睑,这个才是真实的他吗?
冷随风敛去唇边冷酷的笑意,目光泛起淡淡地忧伤,“紫柠,你害怕了?”
沐月夕抬起头,看到他眼中的伤,心中泛起些许涟漪,咬了咬下唇,小声问道:“凌天,你会伤害我吗?”
墨色的双瞳直视着她,冷随风坚定地突出两字,“不会。”
沐月夕明眸流光,轻笑道:“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可怕你的?”
“你不生气,我利用你进皇宫?”冷随风终于问出了他最担忧的问题。
“我当然生气,我气那个讨厌的皇帝,已经不当郎中去做皇帝了,就该好好做他的皇帝,为什么还要收藏医书,还全是珍贵无比的珍本,害得真正有需要的人用不上,放在仓库里发霉。”沐月夕肆无忌惮的指责大祁国的开国明君祁文帝。
冷随风心中一暖,伸出手,隔着窗将沐月夕轻轻用在怀中,手抚摸她的秀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柔声在她耳边道:“紫柠,你是我第一个主动找来的病人,欧文很庆幸我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以冷随风的轻功要潜入皇宫,不被人发现,是一件容易的事。
沐月夕莞尔一笑,乖乖的任他拥着,感受男子宽厚温暖的胸膛,手伸出去,搂着他的腰,喃喃低语,“我们其实应该谢谢黎姑娘的。”
冷随风微愕,扬唇笑了,露出深深地两个酒窝,柔和的笑容,光华湛湛。沐月夕说的没错,若不是师父要救黎霜华,他绝对不会去荣扬城,他不去荣扬城,就不会遇上沐月夕,错过沐月夕,他会遗憾一生。
皎洁的明月高悬空中,星星零星星点缀在四周,两人静静地相拥,却没留意到远处的阴影下,有一双幽怨地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翌日,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沐月夕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正房,其他四人已全部到齐,黎霜华乖巧的站在阮青援的背后,她的肤色带着病态的苍白,粉红色的衣裙将她的小脸衬托红粉菲菲,越发显得怡静可人,精致的媚眼是细细描画过的,目光清凉如水,温婉淡然的笑容平和轻灵。
坐在阮青援身边的冷随风却冷着一张俊脸,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阮青援见沐月夕进来,恭恭敬敬的对她行礼,“草民阮青援见过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民女黎霜华见过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黎霜华同样做足礼节。
“两位不必多礼。”劝不住,沐月夕也就不劝了,他们喜欢行礼,就随他们行好了,反正辛苦的是他们,又不是她。
白银和冷随风坐在桌边,阮青援谢过沐月夕,直起身子,不悦地对面人道:“小师弟,随风,国礼不可废,还不给郡主行礼。”
“不用多利,本宫饿了,那些虚礼就不必行了。”沐月夕抢先道。
坐下用膳,昨夜的情景再现,阮青援指着冷随风刚刚端起的红豆粥道:“随风,霜华知你爱吃红豆粥,昨日特意为你熬的。”
黎霜华含羞带笑的看着冷随风,双眸宛如深不可见底的幽塘,荡漾着可以将人溺死在其中的缕缕柔情。
可惜冷随风对她的柔情视而不见,把碗放下,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径直离开了正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黎霜华的眼眶又红了,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不停颤栗,手中的丝帕被她揉成一团。
阮青援的脸色暗沉,额头上的青筋在跳动。白银低头喝粥,只是微扬的唇角,很明显告诉别人他在偷笑。
沐月夕咬着筷子直摇头,阮青援选人的眼光实在太差了,这黎霜华是水做的,用水去化冰,不被冻住才怪,应该去找个热情入火的,那才能融化冷随风这座冰山。
阮青援很快就从冷随风的忤逆打击中恢复过来了,语气平静地道:“郡主,用过早膳后,请郡主移驾到杏树林中去,草民会教郡主打坐养身。”
“好的。”沐月夕点头,身体太差,很麻烦,养结实些,回荣扬城,爹娘看了肯定会喜欢。
从这日起,沐月夕每天上午都会跟着阮青援在杏树林中打坐一个时辰,下午午睡后,再去打坐一个时辰,晚上还要打坐一个时辰。三个时辰坐着不动,对于沐月夕来说并不难熬,她的性格本来就喜静不喜动。陪着着阮青援所教的吐纳方法,沐月夕打坐完后,都觉得神清气爽。对阮青援生出几分感激,他虽不喜欢她,却还是真心为她调养身体。
沐月夕被阮青援困在了杏树林,冷随风则被捆上了药方。阮青援为了让冷随风接受黎霜华,是煞费苦心,白天要冷随风教黎霜华辨认各种药材和毒草,晚上冷随风要教黎霜华用药材制作药丸。
阮青援又以郡主身娇肉贵,万一沾上药房里的毒药,就麻烦为由,所以禁止她进入药方,用膳时,他们本来还能见上三次,可阮青援第二天就特意腾出一间房子,说是平民百姓不能与郡主同桌用膳,前两日,事出有因,郡主不怪罪,那还是郡主大人大量,但是礼法不可废,所以还是分开用膳吧。
理由完美的无懈可击,沐月夕爽快的接受了,老看着黎美人那副欲语还休的柔软杨,很影响胃口。就这样,阮青援非常成功的将冷随风和沐月夕隔离开了。同处小小的药仙谷,两人却连续数日都没见上一面。
“大小姐,那黎姑娘天天缠着冷公子,真是讨厌死了。”咏诗气愤的道。
沐月夕笑了笑,头都没抬,继续看书,阮青援的藏书真的很杂,有医书,有诗词歌赋,有律法典籍,还有各种有趣的杂记。
“大小姐,要想个法子,把黎姑娘弄走才行。”缀墨皱眉道。
沐月夕放下书,好笑的道:“这是药仙谷,我们也是客人,有什么资格赶走主人家的另一位客人?”
“难道就这样看着她缠着冷公子不管?”缀墨问道。
沐月夕斜睨她一眼,“她又不是缠着你,你急什么。”挥挥手,“好了,你们别吵着我看书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咏诗缀墨对视一眼,无念的摇头,除了吃的,其他东西指望大小姐去跟别人争,真是比登天还难。
这一日按,天突降大雨,阮青援放了沐月夕一天假,不用去杏树林中打坐了,窝在房里看书,冷随风来了,当门而立。
沐月夕揶揄道:“咦,今天不用陪你的黎妹妹吗?”
冷随风脸色一沉,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意,“我与她没关系。”
见他不快,沐月夕笑盈盈的起身将他迎进门,“跟你开玩笑地,别那么小气。”
冷随风安然落座,抓过沐月夕的手,为她诊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这才放心的松开手。
“随风,下着雨不能出去巡山,我们打几盘麻将。”白银走后,麻将搭子三缺一,沐月夕很多天没摸麻将了,有些手痒,眼巴巴的望着冷随风。
冷随风不会驳沐月夕的意思,含笑点头。
咏诗缀墨开心的摆起桌子,她们刚刚摸风坐好,黎霜华已遥遥的走了进来。
77.自作多情
“民女黎霜华见过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黎霜华轻执起裙摆,敛衣而拜,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肌肤,白腻如脂。
沐月夕斜睨冷随风一眼,轻笑道:“黎姑娘不必多礼。”
“谢谢郡主。”黎霜华盈盈站起,明眸流光,“咦,冷哥哥也在这儿啊!”
黎霜华一副刚看到冷随风的模样,她故意装出来的差异表情,让沐月夕不禁好笑的挑了挑眉,故意问道:“不知黎姑娘来本宫房里有何贵干?”
“郡主与民女同居药仙谷,民女理应来给郡主情感。”黎霜华低眉敛目,柔顺的说道。
沐月夕轻轻笑了起来,薄唇弯起漂亮的弧度,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楚腰卫鬓,娥眉曼睩,柔情绰态,令人望而生怜,脑海忽的挑出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柔声道:“黎姑娘,一起来玩麻将吧!”
黎霜华愕然,呆了一下:“你说什么?”
在满屋惊讶的目光中,沐月夕走到黎霜华的身边,把她带到桌边坐下,又搬来一张凳子放在她身边,“我说我要教你打麻将,以后可以一起玩牌。”
“一起玩牌?”黎霜华呆呆的重复道。
“这几个是单张风,一般的情况下,是没什么用的。除非做十三幺。”沐月夕把一张西风抛到池子里。
黎霜华眨了眨眼睛,“郡主,民女只听过东南西北风,这中发白是什么风,民女没听过,也没见过。”
沐月夕一愣,教了这么多人打麻将,没人问过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沉吟了一下,措辞道:“它们代表的不是自然界的风,而是麻将牌里的一种叫法,比如这个叫万子,这个叫条子,这个叫筒子。”
“这明明是只小鸟,为什么要叫条子呢?”黎霜华不解地问道。
“这只小鸟代表一条。”沐月夕说道。
“一条为什么要画成小鸟状?”黎霜华继续问道。
“因为小鸟好看。”沐月夕胡乱解释道。
黎霜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抿着唇,严肃认真的开始学打麻将。在沐月夕这位名师亲自指点下,她上手很快,手风顺得让人嫉妒,一连糊了几把。不过都不是自摸,次次都是冷随风放炮。
“冷公子,这么生的牌,您也打。您是故意打给黎姑娘糊牌的吧!”黎霜华又胡了一把牌,还是一把大把,而且很不巧的又是冷随风放炮,输红眼的缀墨气急败坏地嚷道。
冷随风剑眉紧锁,抿紧薄唇,见冷随风没有出言否认,黎霜华心中窃喜,娇羞地瞄了眼坐在对面的冷随风,薄唇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笑。
咏诗狠狠地瞪了缀墨一眼,缀墨自知失言,懊恼的咬着下唇,再不敢出声。唯有沐月夕云淡风的笑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剥橘子吃。
打完四圈,时近正午,输的最多的是冷随风,赢得最多的是初上牌桌的黎霜华。
黎霜华起身欲告辞离去,沐月夕笑道:“黎姑娘若不嫌弃,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下午继续我们接着打牌。”
刚学会打牌的人,兴致本就高,又见冷随风稳稳当当的坐在凳子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黎霜华就更舍不得走了。见沐月夕开口挽留,顺水推舟的留了下来。
咏诗缀墨虽然不想要黎霜华留下来,可沐月夕已经开口留人,她们不敢拂她的意思,愤愤的转身去厨房做饭。
三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主,安静屋内只听到三人嗑瓜子的细微声响。沐月夕看着黎霜华,黎霜华看着冷随风,冷随风看着沐月夕,屋内的情景显得十分的诡异,直到阮青援出现,“草民阮青援见过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药王不必多礼。”沐月夕双手虚扶。
“谢郡主。”阮青援起身,冷冷地横了冷随风一眼,面色一沉,“随风,霜华,你们怎么可以来此打扰郡主的清修,还不敢我回房去。”
沐月夕扬唇笑道:“药王误会了,是本宫请冷御医和黎姑娘来陪本宫打麻将的。”
“是啊,阮伯伯,郡主在教霜华打麻将,很好玩。”黎霜华怕阮青援罚冷随风,忙顺着沐月夕的话解释道。
阮青援疑惑的看了眼沐月夕,难道是他误会了?
沐月夕坦然和他对视,眼神清澈明亮,“若药王不嫌弃,也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郡主好意,草民心领了。草民是有要事与草民的徒弟说,还请郡主恩准,让草民与劣徒说上几句闲话。”阮青援道。
“药王太客气了,两位请便。”沐月夕淡笑道。
“不打搅郡主清修,草民告退。”阮青援躬身行礼,倒退了二步,转身离开。
“我去去就来。”冷随风低声道,疾步跟了出去。
黎霜华待阮青援师徒走远,起身行礼道:“请郡主大人大量,不要生阮伯伯的气。”
沐月夕皱眉,不解地问道:“黎姑娘的意思,我没听明白,好好的,我为什么生阮药王的气。”
“贵者赐,不敢辞。”黎霜华轻声道。
沐月夕脸色转黯,“原来让黎姑娘留下来用膳的原因是这个,我还以为我可以和黎姑娘做朋友呢,看来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朋友?黎霜华惊讶的抬头去看沐月夕,入目是如秋水一般清澈的眼眸,心头哦不由一颤,垂下眼帘,“民女不敢高攀。”
沐月夕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叫朋友是不能一厢情愿的,罢罢罢,何必强求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起来吧,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多礼。”
“谢谢郡主。”黎霜华坐回原位,低垂着头,再不看沐月夕,小手一直紧紧揉搓着那方丝帕,丝帕一角绣有掬花。
等了一会,冷随风回来了,神色如常。
用过午膳,黎霜华称身子不舒服,要回房休息,告辞离去。沐月夕也不留她,让咏诗送她回去。
缀墨三人知趣的退了出去。
沉默良久,冷随风开口问道:“紫柠,你就不像知道师父叫我出去说了什么?”
“可以告诉我的事,我无须问,你自会说,不可以告诉我的事,我问了,你也不会说。
”沐月夕表情当然的剥桔子吃,纯天然的小橘子,味道纯正,真好吃。
“明天是她十七岁生辰,师父要我为她准备一份礼物。”冷随风平静无波的双眸透着一丝冷意。
沐月夕抚摸着笼在手腕上的紫檀串,这是她生日时,冷随风送她的,故意挑眉道:“送你亲手做的紫檀串给她,她必定会高兴地。”
“紫柠。”冷随风沉声喊道。
“我这是实话实说,你师父是什么想法,你比我更清楚,他不就是想让你送件东西去,向黎姑娘表达一下你对她的情意。”沐月夕嘟着嘴,板起小脸,目光偏到一边,不看冷随风。
冷随风走到沐月夕面前,半躬下身子,与她对视,语气温柔而坚定地说道,“紫柠,不管师父有什么想法,都不会影响到我对你情意,你要相信我,紫柠。”
沐月夕直直望进他眼眸深处,幽黑的眸中情深似海,眼波流转,点头道:“我相信你。”
“不置气了?”冷随风追问道。
沐月夕扑哧笑道:“我在跟你开玩笑,我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就生气。
”
冷随风哑然,知道又上她的当,拉起她的手,手指轻轻地拂过紫檀串,“它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沐月夕眸光一亮,“我知道你送什么给黎姑娘比较合适了。”
“是什么?”
“你师父有没有送给你独一无二的医书和药典?”
冷随风眸光微转,笑了起来,“难怪小师叔叫你小狐狸。”
“人家给你出主意,不但不感谢人家,还骂人家,以后不帮你了。”沐月夕嗔怪的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起身要走。
冷随风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不让她离开。“我赖定你了,你休想不帮我想主意。”
沐月夕哑然而笑,“原来冷公子也会耍无赖的。”
“你会淘气,我为何不能耍无赖?”冷随风挑眉问道。
“是是是,你可以耍。”沐月夕笑嘻嘻的道。
两人说说消息,时间过得飞快,晚膳时,冷随风不得不离开,去陪阮青援和黎霜华用膳。
第二天,雨过天晴,又是艳阳高照,沐月夕本以为黎霜华会来邀请她过去,谁知午膳时间过去甚久,都无人来请,沐月夕知道她又自作多情一回。
自那日后,沐月夕又有许多天没有见到冷随风,她打坐的时辰也由一个时辰加到一个半时辰,阮青援每天亲自熬补品给她服用。她的身体渐渐地强壮起来,长高了许多,带来的秋衣,全都穿不上了。咏诗缀墨忙了几个晚上,才把衣服改好。
这一日,沐月夕刚打坐回房,一身是汗,就叫咏诗去打水,准备沐浴,等了许久,也不见咏诗回来,“她该不会是去打井了吧?”
缀墨抿唇一笑,陪着沐月夕打趣道:“奴婢这就是帮着她挖,好快点打水上来。”
咏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两手空空,她因走得急,一张脸泛着红晕,“大小姐,过几天是冷公子二十一的生辰。”
“你怎么知道?”沐月夕皱眉。
“刚才我去打水时,无意听到阮药王和黎姑娘说的。”咏诗偷听墙角去了。
沐月夕莞尔,这阮青援医书衬得是天下第一,可撮合人的法子,他用来用去就这一个,上次没能如意,这次会如意以偿,让两人擦出爱的火花吗?她拭目以待。
78.一场骗局。
咏诗见沐月夕一直冷笑不语,以为她在气冷随风没把生辰的事告诉她,担心她思则气结,忙劝道:“小姐,您别生气,奴婢觉得冷公司他是怕你太辛苦,才不告诉您他的生辰的。”
沐月夕白了咏诗一眼,故意板着脸道:“原来在你心中,你家小姐我是个动不动就爱生气的人啊。”
“奴婢错了,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了,还请小姐诶大人大量,原谅奴婢这一回。”咏诗半屈下身子,面带笑容,假意求饶。
“去把那盘桔子端来,我就原谅你。”沐月夕笑道。
“小姐,您打算送什么礼物给冷公子?”缀墨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知道。”沐月夕慵懒的靠在竹塌边,抓着垂在胸前的秀发,绕着手指玩,“早知道,我该多带盒麻将来的。”
“大小姐,送麻将太没诚意了。”咏诗把桔子放在竹塌边的矮几上。
“那你说送什么好?”沐月夕松开秀发,剥桔子吃。
“送您亲手做的香囊。”咏诗提议道。
沐月夕撇嘴,“咏诗,你明知我针线活拿不出手。”
沐月夕长这么大,就十岁那年,花了一个月时间绣出一个粗针劣脚的小香囊,巴巴的送给沐晚谦当生日礼物,沐晚谦捧着小香囊,感动地老泪纵横,拿着那个香囊当宝贝,天天佩戴在身边,也不怕别人笑话。
沐夫人对此眼红了许久,做了一堆好吃的去哄沐月夕,沐月夕拗不过她,绣着块不知道是什么花的手帕,送给沐夫人。沐夫人欣喜若狂,找了个银盒子装着,爱如珍宝。
咏诗挠头,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忘记自家主子最不擅长的就是女红。
“要不您亲手打个如意结给冷公子?”缀墨帮着出主意。
“我又不会打络。”沐月夕叹气。
“小姐诶,如意结很简单,一学就会。”缀墨顺手拿起几根彩线,玉指翻飞,左缠右绕,看得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她打出了一个漂亮小巧的如意结。
“小姐,不需要动针线,您就不用担心会扎破手指了。”缀墨把如意结放到沐月夕手中笑道。
“这个简单,好,我就打个如意结送给他。”沐月夕决定了。
看着容易,真正做起来,并不简单。
“小姐,这根线要往左下缠过去。”
“哎呀,小姐,往右上缠过去,不是左上。”
“小姐,你要捏紧它,不能……哎呀,全散了。”缀墨不明白沐月夕那双在弹琴时灵活无比的手,在打络子的时候,怎么会这么笨拙,就跟猪蹄差不多。
“小姐,我们重新来吧。”缀墨不敢指责沐月夕,苦笑道。
沐月夕沮丧地道:“这东西太难打了,我手指头都绞到一起去了,这些彩线一点点都不听我的话,我不要打了啦。”
“小姐,您别急,多打几次,就熟练了。乖,我们继续。”缀墨安慰着她说道。
沐月夕叹气,很认命的继续学习,用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才勉强打出一个还算看的过眼的如意双环结,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了。”
十月初一,冷随风二十一岁生辰。
冬天天际微微发亮,沐月夕就起来了,换上淡红色的秋装,在咏诗和缀墨含笑的目光下,独自沿着小径向冷随风的木屋走去。
沐月夕知道阮青援的性格,他一定会死死地盯着冷随风,不会给他们有任何机会遇上的,她只能趁早上这一点点空隙的时间将礼物送给他。
清晨空气微凉,草丛中的小虫孜孜不倦的鸣叫着,草叶上挂着露珠,一颗一颗,晶莹剔透。
沐月夕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伸手叩响了木门。
冷随风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沐月夕,脸色微变,惊讶问道,“紫柠,出什么事了?”
“我是来送礼物的。”沐月夕拿出如意结,托在手上递到他面前,小脸微红,“这个如意结是我亲手打的,打得不好,你别嫌弃。”
冷随风结果,触手升温,紧紧攥在手中,眼中闪烁着一抹异彩。
“生日快乐。”沐月夕笑意盈盈的道。
生日快乐?冷随风微愕,嘴角勾出一抹浅笑,“紫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语气一转,“不过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不是你的生日?你确定?”沐月夕双目圆瞪。
冷随风啼笑皆非,他的生日难道他还会记错?表情认真地道:“我非常确定我的生日是腊月三十,而不是十月初一。”
“是你师父告诉黎霜华今天是你生日的。”沐月夕气愤的指控道。阮青援提供错误信息给黎霜华,害她白白累了几天,一双手都快搅成麻花状了。
冷随风微微眯眼,“师父告诉她,今天是我生日?”
“是啊。”沐月夕皱眉,满肚狐疑,不明白阮青援为什么要说这个谎言骗黎霜华。
“师父年纪大,记错了。”冷随风解释道。
沐月夕抿唇不语,是记错,还是故意误导,其实并不重要。阮青援不待见她,她早就知道,却并不放在心上。冷随风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她对他,比对自己更放心。
冷随风拉起她的小手,冰凉凉的,解下外袍,披在她的肩上,柔声道:“山中清晨露重,你起这么早,会受寒的,我送你回房,你再睡过回笼觉。”
“好。”沐月夕打了个呵欠,转身往回走。
太阳尚未出来,小径是石子铺就,有些凹凸不平,沐月夕脚上穿的是绣花软缎布鞋,露水沾在小石子上,湿润生潮,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幸得冷随风一把扶住,才没摔倒,“脚有没有扭到?”
沐月夕轻笑一声,道“我没那么不中用的,在苏城时,偶尔也会跟盈儿出去玩,走这石子路,走的挺稳的,今天是这鞋不好。”
冷随风不放心,牵着她的手,护着她,并肩而行。迎面遇上早起的黎霜华,她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继而才懂得施礼,“民女黎霜华见过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黎姑娘起来……”沐月夕话还没说完,冷随风就拖着她,从黎霜华身边走了过去。
“随风,这样太没礼貌了。”沐月夕急声吼道,想回头跟黎霜华,却本冷随风拥进了怀里,动不了啦。
“你与无聊的人讲什么礼貌,早间凉,你要受了寒,我开苦药给你吃。”冷随风威胁她道。
“我不吃苦药。”沐月夕撅嘴道。
冷随风扬声道:“那就乖乖回房,别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讲什么礼貌。”
冷随风冷酷的话飘进黎霜华的耳中,让她的心揪着痛,无聊的人,无关紧要的人,在他心中,她原来是这样一个位置,她情何以堪?黎霜华明媚的双眸中笼上了深深地忧伤,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脚尖一转,她往阮青援居住的房间去了。
夜幕降临,一天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屋内一片漆黑,咏诗缀墨已经推下去休息,沐月夕安静的躺在床,久久无法入眠,阮青援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不是要撒谎骗黎霜华,而是要骗她,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咚咚咚”木门被叩响,沐月夕惊喜的起身下床,打开门,灿烂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门外站着人不是冷随风,而是他的师父阮青援。
“草民阮青援见过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阮青援始终坚持着向沐月夕行大礼。
阮青援的固执,让沐月夕很无奈,双手虚扶,“药王不必多礼,请起。”
“谢郡主。”阮青援长身而起,他的脸上虽然挂着客气地笑容,但眼睛一点笑意都没有,带着审视的 目光看着她。
沐月夕恢复常态,淡然地道:“药王,有什么话,请进来说吧。”
“郡主闺房,草民贱足不敢踏入,还请郡主移尊驾到草亭上小坐,草民有些话想和郡主说。”阮青援客气地说。
沐月夕没有推辞,很认命地跟着他在草亭坐下。
“郡主,想必是知道草民来意的。”阮青援敛去脸上的笑意,正颜道。
“不知道。”沐月夕装糊涂。
阮青援一窒,他没想到沐月夕这么回答,“草民是为了冷随风的事来的。”
“冷随风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沐月夕继续装糊涂。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郡主若是毫不在意冷随风,就不会送如意结给他了。”阮青援目光灼灼,不容沐月夕回避。
沐月夕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阮青援骗她的原因了,他是要把事实落在实处,无奈的叹道:“药王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本宫洗耳恭听就是了。”
“草民是山野村夫,有话直说,得罪之处,还请郡主见谅,恕罪。”阮青援道。
沐月夕冷笑,她不谅解,不恕罪,就不说了?古人就是麻烦,有空扯这些虚套,还不如把【奇】话说清楚,山谷的秋【书】夜很冷,她可不想受【网】寒吃苦药,扯了扯披风,淡淡地道:“药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依草民之见,郡主容貌和气质远不及黎霜华。”阮青援直言不讳,开口就贬低沐月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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