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脸上一惊,忙跪下说道:“奴婢叩见德妃娘娘。”先前跑进来想报信的宫女也赶紧跪下,只有苏绮媚还坐在椅子上。
德妃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不是水月吗?本宫还奇怪呢,陛下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跑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跑到行宫里服侍别的贵人了。”一边说一边转过视线看着苏绮媚。
这位德妃娘娘一进屋,苏绮媚就猜到是齐霖的某位宫妃,这样的架势她并不陌生,只是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了。她听水月说起过,因为登基不久,齐霖宫里的妃嫔并不多,有封号的只有六、七位,地位高些的只有三位。一位是贵妃吴氏,乃是当朝丞相之女、太后之侄;一位是德妃张氏,乃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还有一位是婕妤袁氏,也就是那位让齐霖臭名远扬、曾经侍奉过先帝的袁美人。
见她看向自己,苏绮媚扶着桌子站起来,道了个万福,说道:“妾身见过德妃娘娘。”心里却是一惊。她知道水月肯定是齐霖的心腹,但看她年纪小,没想到居然是齐霖的贴身宫女,看来齐霖倒是挺看重自己的嘛。
“大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见了德妃娘娘竟敢不跪?”张德妃身边的一位宫女叫道。万福乃是平级宫妃之间所行的礼,眼前这女人连封号都没有,怎么敢如此草率?
“妾身身子不便,还请娘娘恕罪。”苏绮媚给张德妃道万福当然不是因为自诩为南禺的宫妃,她压根就不想给这个显然来意不善的女子行礼。给齐霖下跪是迫于他手握生杀大权,可凭什么要给他的小老婆们下跪。
那宫女还想说什么,张德妃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大着肚子是挺可怜的,要是不小心伤了里面,本宫可承担不起。”
在宫女太监的服侍下,张德妃坐了下来,苏绮媚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心里面却在猜测着这位娘娘的来意。难道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了?但自己与她从未相识,也未听说苏家和青丘贵戚有仇,何必亲自上门寻衅?又或者这是齐霖使得奸计,但用意何在?
苏绮媚心里面七上八下,但表面上仍然强自镇定,等着张德妃说明来意。张德妃也在仔细打量着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女人。年纪比吴贵妃还小,模样却比姓袁的贱人还好。陛下连先帝的宠妃都敢明抢,又为何要将她藏起来呢?
张德妃把视线停留在苏绮媚大大的肚子上,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一股无名之火涌遍全身。
齐霖登基前没有纳过妃,本想和南禺国联姻,所以登基后也没有急于立后,不料却遭到姬冰的拒绝,现在两国交战,更是没有可能了,皇后的位置便成为内廷外朝争夺的对象。因为袁婕妤出身贫寒,又曾侍过两朝君王,根本不能做一国之母,最后的争夺便存在于吴、张两家。
吴家内有太后、外有丞相,依附者众多,是势力最大的外戚。太后虽然不是齐霖生母,但若非她收养齐霖,让他有了嫡子的身份,即使有南禺的支持,也很难登上皇位。而张家不但有兵部尚书坐镇朝中,还有张德妃的伯父、堂兄驻守边关,兵权最重,吴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齐霖早年便到南禺为质,在国内的根基很浅,登基时便是靠了吴、张两家相助,纳了两家的女儿也是利益交换的一种手段。当年提出迎娶元庆公主姬灵,一是为了麻痹姬冰,为青丘争取时间,二是为了制衡吴、张两家对后位的争夺。可现在后宫不能无主,又不能随意得罪一方,便提出谁家女儿先生得皇子,便可母凭子贵。
因为说的只是吴、张两家,所以张德妃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吴贵妃身上,就连最受皇帝宠爱的袁婕妤也不放在心上。所幸贵妃和她一样,一直没有怀上龙种。可是,当她的心腹宫女向她报告皇帝在行宫藏了一个怀孕的美女时,她的心立刻便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家都是既做过千金小姐又做过宫妃,张德妃一眼就看出苏绮媚不像是平民之女,不但相貌更好,气质也远远超过袁婕妤,要说她是一国之母也不显得寒碜,这心可就要跳出来了。
“本宫有些话想单独和这位姑娘说说,除了莺儿,其他人都退下吧。”莺儿便是她的贴身宫女,其他人便是包括了水月。
“娘娘恕罪。陛下有旨,不让水月离开苏夫人半步,所以……还请娘娘让水月留下。”张德妃出身将门,脾气是宫里最暴躁的一个,但想起皇帝说过苏夫人若有什么闪失便要治她死罪,水月只能硬着头皮求道。
齐霖这样安排是怕苏绮媚逃跑或是自杀,可听在张德妃耳里,却是他担心苏绮媚摔着、碰着,心头的妒火烧得更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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