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将一把枯钟到火堆里,火焰立刻又窜高了不少,四周的空气变得更加温暖,苏绮媚的面颊甚至有些发烫。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野外露宿,但绝对是最后一次,因为莫笑已经决定明天就返回青丘国。
“你真的决定要回去吗?”苏绮媚轻轻问道。
“嗯,已经出来太久了,再不回去,陛下肯定会怪罪的。”擅离职守,又私自潜入他国,陛下再怎么宠信他也不可能熟视无睹。“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定是确保你安全后才会离开。”
苏绮媚有些生气,说道:“我可不是担心你会丢下我不管,我是担心你回去后会倒大霉。白天那些军士都看到是你送我出关,你没办法瞒过你家陛下了。”
莫笑淡淡一笑,说道:“我可没想过要瞒过陛下,也瞒不过。”
“啊?那你还打算回去自投罗网?”
“违抗圣意,自当回京领罪,这怎么能说是自投罗网?”莫笑皱了皱眉。
“唉,我知道你只是好心帮我一次,并不是真的想背叛你家陛下。可是,不是我故意说他的坏话,他这个人太自私了,就希望身边的人唯他独尊,你这一次的行径,他一定会记恨在心。你跟着他也有十多年了,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
莫笑却替齐霖辩护道:“陛下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心胸狭窄,只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对人对事不得不谨慎小心。但陛下绝对不会怀疑我的忠心,我若是不回去,那倒是要让陛下失望了。”
“你这叫愚忠!就算他不认为你是在背叛他,可身居上位者,怎么能够忍受不听话的手下呢?即使现在不惩罚你,以后也不会再重用你了。”苏绮媚对莫笑的固执非常恼怒,“为什么你就不能留下来呢?”
“留下来?留在丹水国?”莫笑惊讶地看着苏绮媚。
“对,留下来,你可以和我一起……”苏绮媚的脸微微一红,“也不是非得和我在一起,凭你的本事,在丹水国一定也能做一番事业。”她不想让莫笑误以为自己打算赖着他。
莫笑却严肃地摇了摇头,“我是青丘人,怎么可以效力他国?”
“你……”在苏绮媚看来,三国本是一体,不分你我,莫笑的执念只让她觉得可笑。但她也知道很难改变莫笑的想法,只好站起身来,说道:“算了,我也不可能强迫你做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去休息了。”
苏绮媚走回马车,只留下莫笑一人坐在火堆旁。他有些木然地看着闪动的火焰,耳边传来枯枝被火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他不是不明白苏绮媚的担忧,也不是一门心思的愚忠,但他不能留下,不只是身为臣子的职责,还因为齐霖曾经救过他的命。
那是刚到南禺国的第一年,年幼的他忍受不了南禺贵少的侮辱,出言反抗,结果被扔到了寒冷刺骨的湖水中。围观的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明哲保身,没有人愿意救他。冰冷的湖水冻得他浑身僵硬,直到闻讯赶来的齐霖跳进水里将他拉了出来,才让他又有机会活了这么多年。
那时也被湖水冻得直哆嗦的齐霖结结巴巴地对莫笑说,终有一天他一定要强大起来,并让青丘国也成为和南禺国一样强大的国家,到那时,就算是别国的国君也不敢随意欺负青丘国的一个普通百姓。
同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莫笑也用发着抖的声音发誓,自己这条命从此属于九皇子,他愿意跟随着他,和他一起努力让青丘国变得更为强盛。现在,这个梦想才刚刚开始,陛下宏图未展,救命之恩尚未报答,他又怎么能食言呢?
第二天,莫笑带着苏绮媚呣子一直走到官道旁,这里是往来商客的必经之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商讨,莫笑终于找到了一支愿意帮忙将苏绮媚呣子带到大城市的商队。
和商队的带头人说好之后,莫笑向苏绮媚告辞,要返回青丘国。苏绮媚坚持要送他,带着姬满又陪着他往回走了一段路,走到一个无人看得见的地方,她还有好多心里话想要对莫笑说。
“莫笑……”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可最先出来的竟然是眼泪。苏绮媚有些憎恨自己,她不想给莫笑留下软弱无力的印象。
“别担心,商队里的人都很可靠,会把你平安送到城里的。你路上多和他们聊聊,说不定他们能给你一些好建议,让你以后的生活更容易些。”
“嗯,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不会再那么软弱了。”苏绮媚一边说,一边抹着泪,“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我昨晚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你有你自己的难处,我不该用自己的想法乱猜测,我……”
想起昨晚闹的别扭,苏绮媚满心悔恨。明知道今天就要和莫笑分离,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本应该好好珍惜分离前的每一点时间,本应该好好感谢莫笑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却因为自己的不尽人情而化为泡影。难道自己想给莫笑留下的最后一个印象就是一个不讲道理、不知谢恩的无知女子吗?
她有什么理由批评莫笑的决定?协助齐霖强大自己的国家,这是莫笑从小就有的梦想,如果说他真的做错了什么,那就是不应该为了救自己而触怒皇帝,失去皇帝的信任,皇帝能给他的远比自己所能给的多的多。
“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我着想,可我始终是青丘的臣子,不能因为自己做错了事就逃之夭夭,那可不是大丈夫的行径。”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走……”来到这个世上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不计个人的得失和安危,全心全意地为她着想。这不只一是份恩情,更是一粒仙丹,让她重新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
“不要哭了,不过是暂时分离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莫匈意嘲笑她,可自己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竟不亚于看到同伴死亡。
“暂时?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会的,有空我一定会来看你的。”莫笑说这话不是单纯安抚,他同样怀念和苏绮媚呣子相处的日子。有时他都忘了自己是在助人逃亡,仿佛真是携妻带儿游山玩水一般,那种满足和自在是他从来没有品尝过的。
“真的?你答应了可一定要做到啊。”苏绮媚泪中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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