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金陵城依旧像个巨大的蒸笼,潮湿闷热得令人意乱心烦,四下里除了喧嚣单调的蝉鸣,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正是烈日当空,除了蝉虫,所有活物都自然而然地躲到树阴里避暑,这样的天气本不是外出的好时候,但季千姿一行却顶着艳阳,停在一家华贵酒楼的门口。
“楼外楼!”季千姿拭了下流个不停的汗水,看着大大的匾额轻轻念着。原本有疤记的小脸沾满尘土,现下更是泥泞一片。“为什么不叫楼接楼呢,这明明是一座楼接着一座楼吗?”
马晔闻言,瞳眸抹过异采,神色不动道:“楼外楼,如山重山,层层叠叠,绵延不绝,意喻生意遍布四海,财源达三江。”
“哦,又长见识了。”季千姿连连点头。他怎么不流汗呢,白净的衣衫如刚换,真是神奇。
“马公子,你说要办点事的地方是不是这里?”
这一路,先坐马车,再坐船,历时二个多月,这位马公子才停下脚步。一路上,他缄默少言,除非不得已的招呼,他有时看地图,有时看兵书,有时翻史记,要不写写画画,很能打发时间。她顾着看景,也无暇顾及别人,忙得很。只有石磊手持宝剑,背坐得端直,一直紧张地左顾右盼。有必要吗?只是三个行路人,谁会多看一眼?
“是!”马晔微微点点头。
“人家会让我们进去吗?”她有点担心,瞧着络绎不绝进出的客人个个衣着光鲜,不是富商便是显贵。马公子气质是高贵雍容,可一件白衣简简单单不显富贵。
她正忖思间,酒楼内一名年轻男子奔出来,往门口一望,眨眼怔住,而后迅速跪在马晔的面前,激动地说道:“公子,你可回来了,沈先生天天命人去码头等,眼都望穿了。”
马晔颔首,神声放柔,轻声道:“知道了!起来吧!”
“公子快请进。”男子举起手臂,意图为马晔遮下烈阳,怎奈手臂能遮的地方有限。季千姿看了,差点笑出声。
石磊瞪她一眼,她回瞪过去,谁怕谁!
男子前面引路,一行人穿过酒香绕堂的大厅,过了三四重院落,其间树木茂盛隐约更是飞檐重重,再看林间似乎岔道密布,曲折幽静,这楼外楼果真隐秘深远。
行走其间,清凉无比,与刚刚好似两个季节。
这楼外楼的主人真是很会享受,季千姿暗暗点头。
在一处竹林的旁边有座朴素而精致的小楼,外观有点象马公子的衣着,简约而不失风雅,于平平常常中隐隐透出一种大家气象。
“公子!”一位年过五旬,面色白净,有着一双比年轻人还清亮幽寒的眼眸的老年无须男子从楼内跑了出来,双膝跪地,欠身作揖。“老奴这几日食不知味,提心吊胆,担心这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现在看到公子平安无事回来,老奴心才落下。”
马晔弯身扶起老者,“沈先生多虑了,马晔能有什么事呢?介绍下,这是路上认识的季公子,让他在这竹楼附近的听雨舫住下吧!”
沈先生打量了下季千姿,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便客气地施礼,“原来还有贵客到访,有所疏礼,见谅!”
她施以回礼,瞄了眼马晔,这老先生面善是面善,怎么嗓音有点怪怪的,象被谁掐着咽喉。
他收到她的眼神,淡漠地闭了下眼,又转开了。
先前引路的年轻男子微笑向她一作揖,站到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冲众人点点头,小心地跟着男子,以免不小心落单,在这密林中迷路,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
一阵微风刮过,树叶沙沙地响着,泌人的凉气令人神清气爽。
“公子,那位季公子有什么来路?”沈先生从盆中拧了把布巾递给躺在卧榻上休息的马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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