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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店铺搬迁

安医师认识司机,每个月帮从乡下买一卡车红薯藤回来喂猪。红薯藤堆满堂屋,高及屋顶,安小全就和兄弟们在红薯藤里挖地道,打游击,疯啊,好玩。

六〇年粮食紧张那阵,安医师收养了几个孤儿,男男女女七八个,一到星期六下午,孤儿们就到安医师家集中,吃一顿饱饭。那时粮食凭票供应,安医师认识食品公司的­干­部,暗地里送给他各种票证购买食品,所以才有吃的供孤儿们享用。

一九六三年国民经济开始复苏,还有两个月就要国庆节了,市里决定在桥头盖一座花园茶社迎国庆。安小全住家那段说拆就拆,安医师请了四个屠夫来帮杀猪汤狗,杀­鸡­宰鸭,整整忙了两天才忙完,猪、狗­肉­卖了,­鸡­、鸭腊起来自己吃。腊­鸡­、腊鸭长长的四竹竿,人人见了眼红。吃到第二年夏天吃不完,都发霉了。

房管所长又帮安排安小全一家到另一新宅,原水伯娘山市汽车大王的屋里去住。

说是房子,其实是块当街的空地,抗战时日本鬼的飞机把房子炸没了,房主只好在后花园另盖了住宅,前面就一直让它荒废着,这也是解放前有钱人家装穷的一种表现,解放后就更不用说了。于是房管所就在这块空地上盖了一间两层楼的房子,安排安小全一家住了进去。

安小全参加工作不到一年,他母亲就脑溢血去世了。那时他那最小的兄弟才八个月,夜仔不离娘,白天还可以,到了晚上,小兄弟死活不跟保姆睡。没办法,安小全只好抱着他过夜,一直到一岁半才脱身。安小全后来说,他也是受了阮小五的影响吧。

1964年,可以说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国知识分子最舒心的一年。这一年陈毅元帅代表周恩来总理在广州召开了科技工作者座谈会,会上指示,科技工作者为国家作贡献,当领导的要关心他们的学习和生活。

医院起了新宿舍,第一个就分配给安医师一套三房一厅,和院长住一栋楼,可惜安夫人没福气享受到。

算一算,安小全家,猫儿盘仔,已是第十次搬家啦。安小全仔细想想,住了这么多地方,最好的住处,还是娘山下,出了后门就是水边,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在那里,安医师找朋友帮儿子打了一把钢剑,做了一副铁砂夹,准备教他少林功夫。这以前安医师还是单­干­户,58年一加入了公家医院,工作一忙,什么都不想了。而那把钢剑,到了文革,却成了安医师要“反革命暴动的铁证”,那是后话。

就在安家准备搬进医院新居的时候,一门也要拆房子了,通过协商,一门就搬到了安小全家。那时一切都是行政命令,要你三天搬完,一分钟也不能拖。不像现在有一家钉子户,要你工地一年半载开不得工。

一门搬了过去,相隔不到十步远。楼上安排给新调来的,刚从部队转业的新书记住了,楼下就是门市部。

这一年合作社也改厂名了。石秀调到生产车间试制组去了,于是调了朱武来顶替阮大郎,调卢俊义来顶替石秀。

阮小二虽然被撤去了团支书的职务,但建厂后一厂两车间,门市部组成修理车间,阮小二又当了修理车间的主任,想来厂里还是很器重他的。

本来门市部的具体工作是由副社长裴如海主持的,谁知他和门市部的女学徒潘巧云有染,裴如海把办公桌搬到门市部的小房里来办公,关起门,抱着潘巧云手把手教她修表。师傅们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背地里却说,鬼知道他们在房里是修表还是修绣花鞋。

后来市里出了一件惊天大事。安小全父亲医院一个叫黛晶樾的护士,据说是水伯娘山市最漂亮的姑娘,号称娘山第一大美人。嫉妒她的女人就把她的名字倒转过来,叫成“月经带”。

传说她与人隔着玻璃打个波就要收五块钱。一到星期六周末舞会,黛晶樾就被头头脑脑用小轿车接去当舞伴,成了一个交际皇后,能呼风唤雨,跟几个高官发生了风流事。于是省里决定在水伯娘山市搞一次打击流氓暗娼运动。凡作风不正者,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罚。毛泽东说共产党进城后要小心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的进攻,一点没错。

安小全他们的副社长裴如海也在这次运动中被捕,判刑三年。

阮小二当了车间主任,年轻气盛,一天他与顾客发生争执,一老拳把顾客的门牙打掉了,结果车间主任被撤职,自食其果。

张青他们修钢笔那一路人马,也另立山头,大头鱼张叔夜成了他们的最高领导。

小橄榄金翠莲名正言顺地当上了安小全他们的领导,厂团支部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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