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交友习武

1958年大跃进，综合修理合作社也跟着大跃进。社长白胜挑选了两个除了会修钟表，同时还懂些电工、修锁配钥匙、修单车、唱机、电风扇杂巴古董的能人，到上海参观学习了一轮，回来就组建了一个生产车间，生产绣花针、挖耳瓢、刮舌板。

解放前水伯娘山市是个消费小城市，七八万人口，只有三个半工厂：大米厂、榨油厂、煤炭厂，还有半个就是铁钉厂，以生产棺材钉著名。所以生产绣花针之类，也算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三个人从上海回来，土法上马，东拼西凑，到1960年总算拿出了样品。但遇到三年自然灾害，国家要“调整、巩固、充实、提高”。产品也就下马了，一直到1963年才恢复生产。由于机器不过硬，老是出毛病，生产几十分钟，机床就要检修一次，产量极低，而且质量又差。发动机是烧柴油的，一转动起来就跟开火车一样响，吵得人五脏六腑大闹天空。

新书记晁盖是个从大型企业调来的人，看过汽车长龙，见过钢水出炉。在钢厂他虽然是个车间主任，但车间主任也领导百多号人，又是急­性­子，他哪耐得住机器几十分钟就要检修一次，发动起来坐在办公室里ρi股也被震麻。“他­奶­­奶­的，转产！”

那时只要领导敢报项目，又能填补本市、本省的空白，上面都批。

1964、65年，正是经过三年自然灾害，国民经济恢复初期，工业上马，形势大好，机电需求量大，供不应求。晁盖从大企业调来，知道得多，决定生产机电。

那时工厂建制，还是苏联模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产一条龙不算，后勤食堂、幼儿园、服务部、卫生所、子弟学校也一应俱全。

晁盖抓新产品开发，一年不到就出了新产品。而白胜抓手表试制，两年过去了连毛都没造出一根，于是晁盖就把绣花针、手表项目砍掉了。合作社、制造厂两块牌子同时使用，而厂以生产为主，修理为辅了。人也由原来的80几号修理工一跃到了四百多人马，真是鸟枪换炮啦。

白胜不懂生产，虽还挂着厂长之名，就专一管修理，实际上成了车间主任，他也知道自己水平有限，得过且过打发日子。

生产共分三个车间，一车间有锻压班，专门打铁。几个工人，都是彪形大汉，虎虎生风。其中一个大号薛勇的师傅，因手臂有40公分粗，故诨名“莲藕”。

薛勇1960年在武汉体育大学体­操­系就读，他有两个偶像，一个是前苏联体­操­运动员，第18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吊环冠军朱卡林，留着小胡子，在吊环上做十字垂悬的动作，微微一笑，震撼着薛勇的心灵。另一个是美国黑人，世界著名男低音歌唱家保罗•罗伯逊，唱歌的声音像风箱一样低沉，薛勇佩服得五体投地。

1960年粮食紧张，国家养不起大量运动员，薛勇就被­精­简回家了。薛勇回到水伯娘山市，找不到工作，只好在家里开荒种红薯度饥年。他的嗓子很好，又喜欢唱歌，后来中央歌舞团下地方来招生，他也报了名。因求胜心切，练嗓子过火，考试的时候哑了音，与理想擦肩而过，最后流落到综合机电制造厂当了个打铁匠。

薛勇的饭量实在大得惊人，热天厂里熬绿豆沙给工人解暑，他一个人要喝半脸盆。吃早点，20个油堆还不够。一块四两的食堂饭，一餐四块眨个眼就吃完了。每个月金翠莲都要动员饭量小的女工，捐一点粮票给他做补贴，否则他非饿死不可。

工友们都笑他跟“彭公卵”一样。彭公卵是什么人，是水伯娘山市一个得了巨人症的女子，活像日本相扑运动员，不看她前面那两个比南瓜还大的­奶­子，哪个信她是女人。

她长到十五岁时，一餐早点要吃一脸盆稀饭外加十八根油条，家里养不起她，就送她去帮工，只管饭，不要工钱。

帮工店铺做豆浆卖，那泡豆子的木桶又大又重，每天豆浆卖完了，就要拿木桶去河边洗晒。俩个人抬还费劲，彭公卵一个人扛一点事没有，街坊上都说她是薛仁贵再世。

后来她又跟外公学打铁，二十几斤重的大锤，她一口气甩几百下，本来打斧头的铁坯给打成了镰刀……

安小全十分羡慕薛勇的体魄，有意要跟他交个朋友。薛勇见安小全的身段很好，就劝他学习体­操­，安小全也乐意，于是薛勇就带他去找他学体­操­，在校任教的同学，教安小全练双杠。安小全平时从来没接触过这类运动，一上阵就怯场，使薛勇感到颇没面子。但他一心想培养安小全搞体育，就教他打了一套南拳。

安小全也许天生有这份天赋，薛勇只教了他两遍，全套动作他居然就能记下来了，而且打得有模有样，使薛勇很是惊喜。安小全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一特长，从此便爱上了武术。可惜薛勇就懂这一套南拳。安小全开始不断地到新华书店去购买武术书籍自学。查拳、华拳、少林拳，南拳、长拳、象形拳；八卦、形意、太极拳，戳脚、谭腿、辟挂拳，什么都学了点皮毛。

门市部后面就是水塘，湖中有湖心亭，安小全天不亮就起来，锁上门市部大门，悄悄溜到亭子里去练功，还差半个小时又赶回来烧茶搞卫生，公私两不误。一看时间还早，就把脚搭到单车坐板上，压起腿来。

早晨师傅们来政治学习，宋江说他学这学那，贪多嚼不烂。朱武说练武明天去当兵最好。

刘唐哼了一声，“老子那时练武功要压什么X腿，站桩子，一脚撂倒三四个人。”

吴用道：“是，吊起你那对尿泡站桩，免得捆沙袋。”

刘唐说：“老狐狸讲嘴卖乖老子搞不过你，讲练武功你和我有好远滚好远。”

吴用道：“你滚嘛，老子练武的时候你还在哪里吃糖­鸡­屎！”

刘唐说：“哟嗬，你讲你练过武，你师傅是哪个？”

吴用道：“是哪个，讲出来吓死你。”

宋江Сhā嘴说：“两个告一码！”

刘唐道：“你们莫信他在冒充挨刀鬼。”

吴用说：“我讲出来你也认不得，你莫在装大头菜。”

刘唐道：“讲，讲不出来老子今天放翻你去！”

吴用说：“真的要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