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何仲亭谢绝,生分地说,“谢谢路总好意。”
路放好看的眉毛微皱了一下,仅几秒锺便舒展开来,“现在是私人时间,你不用这麽叫我。”
何仲亭换个称呼继续谢绝:“那好,小舅舅真不用……”
路放十指相对放在下巴前对何仲亭说:“我觉得现在我们是朋友关系,你完全可以叫我名字。”
“路……放,呃……我还是叫你小舅舅吧,叫名字我不习惯。”
路放不反驳他,喝完最後一口茶暗想:总有让你改的时候,当然也包括那恼人的舅姥爷称谓。
把合同放进抽屉,路放拿出车钥匙,不容何仲亭拒绝径自推门离开,“一个好下属应该学会察言观色。”
何仲亭无奈,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车停下,何仲亭客气地问路放:“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
“好啊。”路放答应得爽快,“正好看下方方。”
听到这个答案何仲亭略显无措,他也就是随口那麽一说没想到路放会答应。
“那来吧。”何仲亭下车带路。
看到爸爸回来,何方高兴的挥动着小手,颠颠地跑过来。
何仲亭弯腰抱起何方,捏捏他的小鼻子问:“想我了没?”
何方坐在爸爸的手臂上,单手环住他的脖子大声地回答:“想!”
路放自没关的门边探出个脑袋笑问:“那方方想不想我?”
“想!”何方趴在何仲亭肩上不老实地扭动,双手夹着何仲亭的脑袋伸得直直的,两腿乱踢,“舅姥爷抱!”
何爸爸何妈妈对这一声舅姥爷相当好奇,老两口一起看向门口,何妈妈说:“小夥子年纪也不大呀,方方别乱叫。”
何方老实下来,委屈的扁着嘴巴闷闷不乐地说:“是爸爸让方方这麽叫的。”
何仲亭还没来及解释为什麽,路放从黑暗的楼道里走进来,礼貌的叫着自己爸妈:“何叔叔何阿姨好。”
何妈妈扯扯何爸爸的手小声嘀咕:“老何,你看这孩子有点儿面熟啊,挺像以前我们楼上的老路。”
“是挺像的。”何爸爸也观察起来,“要是老路家小放长大了估计也这个年纪了。”
路放换了拖鞋进来,揉揉何方的脑袋,把他抱过来:“何叔叔何阿姨好久不见,您不记得我了?”
何妈妈满脸堆笑招呼路放进来,“还真是小放啊,快进来坐坐,十几年真都长这麽高了。我记得搬走那会儿才到我腰,现在……”何妈妈摇摇头,“哎呦,人老了是没法儿比了哦。”
何爸爸也热络起来,先是把何妈妈赶去削苹果,然後拉着路放让他坐沙发,最後才问:“你爸身体怎麽样了?”
路放把何方放在自己身边的空沙发上,转向何爸爸,“他身体健康没病没通,每天早起跑步,晚饭後散步,偶尔带上鱼竿约上老友去钓鱼。”
“你妈妈呢?”
“还不是天天和我爸吵架,老两口打我出生就吵,一直吵到我都快三十了,他们俩还没吵的起劲。前段时间我爸爸受不了在那不停地说‘我要离婚我要离婚’,结果你猜我妈一句话彻底制服我爸。”
何爸爸说:“说什麽了?你妈妈那口才住我家楼上时就见识过,不是一般的高。”
“嗯,”路放笑呵呵地点头,“我妈就往沙发上那麽一坐,边梳着头发边说,‘好啊,离就离,离了记得把财产都带走,啊,顺便打包带上我。’我爸一听就不吵了,老两口靠在一起看了一下午的电视剧。”
“咳……咳……”被人无视的何仲亭不满地咳嗽两声。
何妈妈一边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路放一边问何仲亭,“你杵门口杵着干嘛,门神啊?还不快把门关上过来。”
你是我妈还是他妈啊?这态度也太不公平了吧!何仲亭心里嫉妒不满,撇撇嘴巴问:“这人是谁你们认识麽?”
“死孩子,看你什麽烂记性。”何妈妈点他脑门,“小时候你跟小放最亲了,天天粘着人家跟在人家ρi股後面叫小鹿哥哥。瞧瞧你刚才说话的态度,怎麽,现在长大了翻脸不认人了?”
刚在沙发上坐下的何仲亭不由自主地双目圆瞪,张大嘴巴看着路放,“你……是小鹿哥哥?”
“不相信?”路放眉毛一挑。
何方本来枕着路放的大腿,一看见何仲亭的样子赶紧抬腿努力够了够何仲亭的下巴说:“爸爸的下巴好像快要掉下来了。”
一顿饭吃完,何爸爸何妈妈又拉着路放闲话了些家常,期间何仲亭一点儿存在感也没有,闷不吭生地吃饭、闷不吭声地洗碗、闷不吭声地看着他们聊天。
何仲亭盘坐在沙发上,面对电视,眼却忍不住瞟路放。无论怎麽努力,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也不敢相信旁边的那位就是小鹿哥哥。
都说小孩子对於小时候的事情记忆不清,小鹿哥哥搬走的时候也他才五岁,可小鹿哥哥陪了他整整五年,从他出生的第一天直到小鹿哥哥搬走的最後一天。记忆中的小鹿哥哥仍停留在五岁,模糊不清的面孔、高高的个头、温暖的手掌……
想到这,何仲亭脑子浮现了小鹿哥哥拉着他的手到处玩耍的场景,一股火顿时火从脚底烧到脸上。何仲亭捂住滚烫的面颊,眼神游移到路放的手上。这只手比小时候大多了,只是不知道是否还一如往昔的温暖。
何妈妈突然小声惊呼:“哎呀方方睡着了。”
何仲亭赶紧把眼神从路放手上移走,抬头看了下挂锺。已经十一点了。
路放小心地抱起何方,何方迷迷糊糊的趴在路放身上。路放说:“何叔何姨我送他们回去,您早些休息吧。”
“好好。”何妈妈眉开眼笑的把他们送到门口,“下次再来玩啊小放~”
送走了他们,何妈妈好奇地问何爸爸:“你儿子不知道小放是小鹿哥哥为什麽把他领回家?”
“我儿子不是你儿子?”何爸爸反问,“我怎麽知道,下次来的时候再问。洗洗睡喽,明早还要去法院。哎……什麽时候才能退休啊……”
楼道并不是很宽敞,路放抱着何方走在前面,何仲亭乖乖的跟在後面。
下楼後何仲亭接过方方想要做前面,刚伸手就被路放拦下来了,他打开後座门手放在顶部车框上,把何仲亭赶了进去。紧跟着路放猫着腰靠了过来,忽略身上睡得像小猪一样的何方,单独和长大後的小鹿哥哥靠得如此进何仲亭倍感紧张,手紧紧的攥住裤子。路放越靠越近,鼻子里呼出的气息拂过脸上痒痒的。何仲亭甚至能看清他藏在眼镜後的长长睫毛,心扑通扑通的跳动,路放的身体快要贴上他的,何仲亭僵硬的往後贴:他要干嘛?
路放迅速越过他拉过车座旁的安全带帮他扣上,而後退回去笑着责备:“副驾驶座最不安全。” 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何仲亭松了一口气。
路放有些失望坐进驾驶坐,随後回头微微一笑,“这下不用再叫我小舅舅了吧?”
何仲亭脑子暂时性短路,歪着身在靠在车门上看着路放问:“那叫什麽?”
路放提起嘴角,轻飘飘的一句:“小鹿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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