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见到幸村精市的时候是在湘南海岸线旁的一个网球场上,那时候的他站于球场外静静地看场上两人的比赛,脸上的神情有着睿智的沉静。那样一个少年,上杉千叶一眼便记住了他漂亮的紫蓝色眼眸。
忘不了告诉他要离开日本去中国的那时,他停下了蛙跳练习,环抱双膝蹲在原地,将脸深深地埋入了膝间,许久。久的让上杉千叶都看出了他对她离开的不愿,却在上杉千叶出口安慰时,他推说自己只是腿抽筋了。上杉千叶记得,那时太阳逐渐西下,余晖将他小小身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记忆中纤细俊秀的少年,再见时已经出落的像个男子汉了,即便依旧白皙纤细,并且更加貌美。看着几步外的幸村精市盈盈而笑望着自己,完全褪去了稚嫩的男生,上杉千叶突然觉得时光太过匆匆,以致于她错过了这个男孩的成长步调。
这种感觉很微妙,与隔了三年再见迹部景吾时并不一样。许是与迹部景吾的联络要比幸村精市多得多,除了大量的邮件外,还会经常短信和电话,所以上杉千叶几乎可以想象出他的每一个成长,生动的仿若就在眼前。她和迹部景吾,物理距离是远了,可很多感觉并没有远去。
可是与眼前这个男孩,上杉千叶这一刻真正感叹了“离别”和“再见”的触动。
所以,上杉千叶先于对方开了口,她微笑而言:“呐,精市,时隔两年,你还认得出我吗?”依稀记得那时候,她蹲在他身边说过一句相似的话。
幸村精市脸上的笑容化开,连柔和的声音都带着笑意,“如果连每周都会通上两三封邮件的人也认不出,枉你做了我一年家教了,千叶……学姐。”原本真的不打算带上“学姐”的称谓了,但看到她脸上的微笑一滞,顿了瞬间便又补上了。终究,还是急不来吗?
“咦咦?学姐不仅和文太认识,和幸村部长也很熟悉的样子啊!”这是切原赤也的声音。
上杉千叶带笑地看了他,没说话,然后与幸村精市相视而笑,此时她的心情很好。她看到跟随幸村精市走过来的还有几人,一个是眯眯眼,一个是银发帅男生,还有一个貌似是她熟识的人。她已经等不及让对方先开口了,“啊,真田,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真田弦一郎的眸中划过波动,直视着比记忆中更加温婉淡定的笑容,回应道:“啊嗯,真的好久不见了。”他的眼神快速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唤了一声,“学姐。”
耳边是切原赤也更加咋呼的声音,上杉千叶已经选择忽略。她随着真田弦一郎的目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即了然地轻笑出声,抬眼看他和幸村精市,“是啊,真正成了你们学姐了。”她抿着嘴笑,双手负在背后,四下扫了一眼眼前在场所有的人,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鞠躬,“你们好,我是上杉千叶,今天起就读立海大高中部一年级,以后请多多关照。”起身时,大大的眼睛还朝众人眨了眨,难得一见的调皮模样。
幸村精市轻笑出声,看着她抿嘴不语。
真田弦一郎回她一礼,严肃道:“您太客气了。”
切原赤也脸上半是迷茫半是明白的神色,嘴上喃喃:“上杉学姐……”
九井文太一脸欣喜,嘴中一声口哨响,“好耶!以后我就可以天天见到千叶学姐啦!”
银发帅男生看着他们,嘴中“璞哩”了一声。
至于上杉千叶见到的那个眯眯眼,则是自始至终笔下速记着什么,表面平静如初,实则内心欣慰。今天……啊不,是就刚刚一会儿,他就拿到了关于正部长和副部长的好多珍贵资料,他也见到了曾经听闻过的“千叶学姐”本人,嗯嗯!
“Lucky,Lucky!被我发现了一个大美女!”众人忽然听闻这么个声音出现在他们身边,循声去看,见到的是一个穿着与幸村他们相似款系运动服的男生。
“咦,这不是高中部的千石学长吗?”九井文太说。
那男生没理会九井文太,径直凑到了上杉千叶面前,“你好,我是高二的千石清雅,敢问美女芳名?读哪个班啊?家住哪里?有没有男朋友啦?啊,有也没关系,我会和他公平竞争的。家里有哪些成员啊?还有和你一样美丽可爱的姐妹吗?都叫些什么?”
上杉千叶眼角突突,侧头看向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看到投以自己的求救眼神,心中一颤,上前几步站到上杉千叶身边,对她介绍说:“这是高中网球部的千石前辈,是下任部长的最佳候选。”而后,他转向千石清雅,脸上的笑容变得疏离,“不愧是千石前辈,如今无论初中还是高中部都正值网球赛,前辈清闲的都不用练习啊。”
“清闲?谁?”千石清雅一脸不赞同,双手环臂道:“我可忙着招网球社经理人呢!啊—”他突然喊了一声,双眼锁定上杉千叶,如同一只找到猎物的猎豹,“美女,你来加入我们网球社吧,做我们球队经理人!相信你来的话,其他部员都会欢呼雀跃的。嗯嗯!”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提议好,竟抬手扶住了上杉千叶的双肩,两眼放光。
上杉千叶真真惊愣,直觉就去挣脱他的手,而有人也第一时间把她往后一拉,轻轻松松脱离了钳制。“千石前辈。”幸村精市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掩在自己身后,声音明明不大且平静,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幸,幸村?”千石清雅看着眼神锐利、没有一丝笑容的幸村精市,愣愣放下了空落的双手,他不明白为何一向温和示人的学弟突然变得可怕。再看一眼明明穿着高中部校服的上杉千叶,千石清雅有些不确定他和她的关系。“姐姐?”他试探地问出口。
嘴角勾了勾,却没有笑意,幸村精市回答:“不是,却比姐姐还要重要。”
“啊,原来如此。”千石清雅了然而笑,在场的明白人也心知肚明,只是这个明白人中不包括切原赤也,更不包括上杉千叶本人!
比姐姐还重要……
心下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上杉千叶觉得心涧淌过了暖暖的细流,心头柔软的不可思议。她垂眼看着幸村精市比寻常男生要白上好几分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是那么有力坚定,相触的皮肤上,上杉千叶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他的温度。上杉千叶有些恍惚抬眼,平视着眼前纤细却又宽阔的背脊,自己的身高只只够到他的肩膀。记忆中和自己同高、甚至还要矮个的少年,什么时候,已经长成可以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上杉千叶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答应着进网球部当经理人的,更想不起自己何时将原本要呈交美术社的入社申请表、却交给了叫千石清雅的人,她只知道等自己意识明朗清醒时,那个叫做千石清雅的男生正嘱咐她明日放学后去网球部报道,而后便扬笑而去。
转首看向幸村精市,他侧步移开些,指着身后两人道:“这是我们初中网球部的军师柳莲二,这是欺诈师仁王雅治。”
“上杉学姐是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很高兴见到你。”那个眯眯眼如是说了,低头又在本子上唰唰唰速记着。
“呃……”上杉千叶愣了。
“上杉学姐。”银发帅男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咧嘴而笑,很阳光的笑容。就在上杉千叶要回应他时,只听他又一声“噗哩”出口。
上杉千叶咬咬唇,郁闷了。幸村精市率领的立海大,真是能人辈出啊!她终是释然地与他们问了好,然后,她看到幸村精市向自己扬起了笑,听他说:“千叶学姐,高中部的网球社就在初中部的旁边,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啊。另外,不出意外的话,等我明年升上高中,就真能和学姐一起了。”
虽然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但听起来确实不错,不管怎样,她还是很怀念曾经与幸村精市一起练球的时光的。于是上杉千叶莞尔,“嗯,期待那一天。”
幸村精市低头,有一道得逞的眸光一闪而逝,虽然精明,却还是落入了三个人眼中。
周五放学后,上杉千叶一现身幸村的网球部,眼尖的九井文太和切原赤也便挥着手向她打招呼,“学姐!”“千叶学姐!”
如今,上杉千叶已经是他们立海大初中部网球社的常客,部员们几乎全都认识她,而她也能将众人的名字叫出个七七八八。
上杉千叶循声看去,在齐齐做基础练习的众部员中,发现了两人可爱的身影。她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监督他们练习的真田弦一郎,立在原地向他俩招手,只抿嘴对他们笑。
如她所料,下一刻,真田弦一郎便一声呵斥:“注意力不集中!九井文太、切原赤也,练习末了追加100个俯卧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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