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迹部景吾准时驾车驶出了别墅大门,一路向北,沿途含蓄朦胧的路灯光在黑夜中慢慢地扩散,一圈又一圈地泛着涟漪。
车内充斥着激|情劲爆的欧美音乐,却一点都没有驱散他此刻灰色燥乱的心情。
半个多钟头前,迹部景吾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一支叫“杉代”的股票愈行愈降的走势,嘴角勾起了这些日子来难得一见的真实笑容,虽然这个笑容很微浅,也很短暂。
肖苍隔着书桌站在他对面,看清他的神情,便已知晓了现下他们所关注的局势如何。他的面上依旧没有多余表情,声音清淡:“看来开局还不错。”
迹部景吾也不看他,左手肘支撑在桌面以手拖着脸颊盯着屏幕,右手的中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如果这样苦心布局还不能旗开得胜,本大爷还有什么脸面立足商界。”
肖苍瞥了他一眼,清淡的话语毫不留情地揭露事实,“我不记得你有公开和那个男人进行商战。”所以,即使你败的一塌糊涂,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你”败了,也就无关乎“你”的脸面问题了。
迹部景吾心头一岔气,右手指的动作也就滞住了。他抬眼直视肖苍,对他的不满溢了满脸满眼,毫无遮掩。最终,他只是极其无奈而烦躁地移开了双目,不耐烦地说,“行了,这里没你事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肖苍牵了牵嘴角,那样不起眼的弧度却终究没有形成笑容,“我正有此意。”简洁的话语从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去,打开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他还是转回身补了一句:“虽然很不愿意这样说,但是想到她……现在不是七八点钟,貌似你也该休眠了。”
迹部景吾一愣,看着打开又阖上的门扉,后之后觉地轻啐道:“休眠?你当本大爷是电脑吗,啊嗯?”
偌大的书房静寂无声,无声应答。他舒出一口气,难得全然放松地往后座背一靠,闭目养神。
想来自桦地崇弘回了英国念高中后,这两年还没有人能够随时随地跟上他的思路进行“桦地式”应话,很多时候都像是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这么一想,迹部景吾觉得有点生气。
不过再一想,也是,桦地崇弘当初是怎么来到他身边跟随他的?冥冥之中,全是她的安排啊。而她为他安排的,理应都是顶好的。
肖苍刚刚话中的意思迹部景吾明白,要不是看在她的面上,他是绝不会提醒自己早点睡觉的。又或许是,如果她在这里,她也会希望自己早点睡的,她是为他好。
是啊……
现在想来,记忆中,温婉恬静的她总是默默做着为他好的决定和事情。比如他俩的开端,她是为他好,径自讲了那个至今仍铭记的不华丽的梧桐传说来安慰他。比如他俩的最后,她是为他好,径自逃离他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那一桩桩对来他说的“好”,她却从没有询问过他本人,他可觉得好。
迹部景吾倏地睁开双眼,瞪着天花板的双眸尽显懊恼和痛苦。什么最后!他刚刚竟然想的是他俩的“最后”!!
他抬起手背遮住双眸,另一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想,他肯定是睡眠少了哪里不对劲了。他不允许他们之间有“最后”,她和他,这一生都不会完。不会完……
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嗞嗞”声,迹部景吾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半点接听的意愿。一波震动停歇,另一波紧随又起,持续不断。
迹部景吾实在忍无可忍,抄起手机直接按上关机键的那一刹那,瞥见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姓名。他紧皱着眉头,重重按下键钮,“时候不早了,您还没睡?”将手机凑近耳朵,迹部景吾难得收敛了倨傲的态度,语气却还是听得出不耐烦。
手机那头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叹出,道:“不要以为全家人宠你就能忘了该有的礼仪!我是你的祖父,你的长辈!”
“这点我没有忘,爷爷。”迹部景吾重新靠向椅背,双眼怔怔望着天花吊顶,语气不以为然。
那头的迹部拓明又重重叹了口气,才道:“如果你现在进行的事情还要继续,我奉劝你马上停止。”
迹部景吾刚刚有些怔散的眼神一凝,眉头微动,“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这两年先后打进光纤光缆、通信、房产和物流行业,近几天又一举吞并了多家中小型企业,就连明目张胆地收购与濑户石油密切往来的几家开采公司……这些举措,不就为了看今天‘杉代’股市的持续下跌吗。”
迹部景吾心头一懔,不说话。
就又听对方说:“这一圈子里无人不知,上杉家的命脉有四,房产、通信、物流以及光纤光缆。你这几天吞并的多家中小企都是上杉家无暇或是不愿顾及的芝麻,你明目张胆收购的那些开采公司又都是上杉家属意拉拢的对象,而我也不认为,你会看不透‘杉代’才是上杉家隐形的真正潜力股!景吾,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为何会有一个那么明显的共同点呢,巧合吗?”
迹部景吾盯着电脑屏幕上下跌幅度越来越小的“杉代股”,脸色变得严肃而凝重。“打击了对手,不好吗?”迹部景吾淡淡而问。
“你能步步为营做到这一步,我很欣慰。但是别忘了,景吾,他是上杉健次,不是普通的对手!‘杉代’下跌,我能想到是你在作祟,他就也能想到你,再不停手,你会给迹部财团惹上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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