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应该是我想多了。”陆楠眯眼笑道,“林先生,来之前吃午饭了吗?”
“还真没有。”
“这附近有一家的骨头汤很不错,我请你,怎么样?”于情于理,林飞羽似乎都没有拒绝的必要。
“骨头汤……”他很感兴趣似的点点头,“嗯,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经过一番九拐十八弯的摸索,陆楠总算找到了这家开在巷子深处的小饭馆,林飞羽低头一看表,从两人离开医院出发,到坐下来点餐,一共耗时三十八分钟,不禁一声叹苦:
“为了吃碗骨头汤,我们都快走到鼓楼了。”
陆楠掩嘴而笑:“我记得上次来时,是离医院很近的样子……”
“从你仍然能找到店面这一点来分析,我断定是医院搬了家。”
“嘿,”被逗乐了的陆楠双手抱臂,故作气恼似地道,“这样讽刺一位正在请你吃饭的女士不太好吧?”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将一大盆热腾腾的骨头汤端上了桌——单从速度来说,这家店的服务还挺令人满意。可不知为什么,看着浓稠发白的汤汁,早饭都未吃的林飞羽却没什么胃口。
“你看起来有些心事啊……”陆楠一边拆着碗筷的封包一边轻声道,“是在想案子吗?”
貌似漫不经心的提问,却蕴含了一个令人惊讶不已的事实——这女人的洞察力撕破了林飞羽堆着笑容的伪装,直接看到了他的灵魂深处——至少是灵魂深处的一角。
诚然,对普通人来说,“有心事”是一种很容易被察觉的表情。心不在焉也好,左顾右盼也好,若有所思也好,即使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能从对方的言谈举止和小动作中分辨出这些细节,而在恋人或者好朋友面前,想要掩饰就显得更加困难了。
但林飞羽不同。
林飞羽是经过训练的职业特工,掩饰自己的心境可算基本功之一,虽然与在境外从事间谍工作的“信鸽”们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但对付一般的老百姓应该是绰绰有余了。而他一贯玩世不恭的造型与谈吐,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正是混淆对方判断的常用手段。
简单来说,能看出林飞羽“有心事”,这本身已经是相当了得的本事了。
“唔,是啊……”面对如此敏锐的“对手”,林飞羽决定提高自己的“表演等级”,他叹了口气,看起来相当懊恼,“案子进展不顺,我们手上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能和我说说吗?关于案子的事情?”
陆楠含住筷尖,露出带着好奇与期待的眼神,林飞羽假意舀汤,权衡了几秒,觉得说出些案情可能会更便于沟通,于是抬起头道:
“我猜你已经知道了,昨天早上宋家发生了命案,警察到的时候,死了三个人,”林飞羽一脸严肃,“分别是宋健发,他的妻子,还有他们家的大少爷。”
“嗯,我在网上看到了,这消息……”
也许是因为过了点的缘故,店里的客人很少,而且相距也比较远——不,或许应该说,是陆楠在挑地方时特意选了一个比较孤立的位置。如此一来,无论说什么,只要控制好音量便不成问题。
“网上恐怕没有说他们的死因吧?”
陆楠抿着嘴,摇摇头。
于是,在消耗这碗美味骨头汤的十五分钟里,林飞羽很有技巧地控制了谈话节奏,把需要让对方知道的信息娓娓道出,等到差不多要买单的时候,刚好讲到关键之处——
“所以你们认为,宋旋是破案的关键……嗯,这立场我理解,”陆楠点点头,“但她现在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就算说出些什么,也不能作为证据吧。”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你的报告——”林飞羽轻敲了一下桌面,“如果这女孩的精神状态不正常,那么她的话也就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陆楠低下头,沉默了几秒:
“那我只能说抱歉了,来医院后我也没和她说上几句话,要我做精神状态评估是不可能的……而且我觉得无论我说她什么,到最后下判断的还是警方,因此还不如你们自己去作评估。”
听起来不卑不亢的回复,却巧妙地将自己置身事外,林飞羽心里清楚,这位医生正在设法与这个案子划清界限。
“可是现在我们去问她的话,可以想象,她一定不会配合。”
“她只是个小孩子……”陆楠叹了口气,“家里出了这种事,换谁都要缓个几天吧?”
“这种事?嗯?”林飞羽突然饶有兴趣地道,“我们特地叮嘱过医院,不要告诉她哥哥与父母已经遇害,如果她在这种情况下知道家里出了‘这种事’,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很奇怪吗?”
“对啊……”陆楠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除非——”林飞羽故作神秘地稍作停顿,将身体向前倾了几度,“她其实已经惨遭毒手。”
“哈,你是说医院里这个是替身吗?还真是……”突然,陆楠理解了林飞羽的真正语意,笑容马上也随之凝固了,“你是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正是有人故意而为?”
“还有别的解释吗?”林飞羽神色凝重地反问。
“但是……怎么会呢?”陆楠眉头紧锁,“用什么办法可以做到这种事?杀死一家三口,却弄傻剩下的一个?”
林飞羽倒是被这句话给提醒了:
“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他打了个响指道,“如果真有人要杀宋健发全家,为什么偏偏留下她女儿做活口?”
“为了……传达某种讯息?”
很有想象力的推测,虽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就现在所掌握的线索来看,作出如此大胆的假设还为时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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