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浅浅的西部河 > 第七章

第七章

“对呀。”朱秀霞想知道老乡的秘密。“你同意啦?“

“俺一口就回绝了,你想他都那么老了,俺跟他­干­什么?”她说;“组织上做俺的工作,也不­干­。”

朱秀霞奇怪地问;“组织上还给你介绍对像吗?”

杨淑柳停住脚步,变得有点激动起来;“怎么不介绍?你只要到了团场,那就是吃喝拉撒睡,样样都管着你。俺们来新疆说个不好听的话,就是给老兵配对来的。你去俺团场问问,哪个女兵没有别组织介绍过?好在俺是个先进,不强迫俺就是了。换了别人,少客气,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头天给你介绍认识,过几天就把两个关在一间屋里,睡一觉,不就成夫妻了吗?”

朱秀霞倒吸了一口气;“还有这事啊?”

“你没有下去,没有听说过的希奇古怪的事多着呢!所以,俺说,你留在大机关还算走运了。”

“那你就没有自己看中的吗?”

“当然有了。”杨淑柳脸上显出得意来;“是俺连队的文化教员,他叫罗雨轩,年轻、英俊,而且很有才呢。会吹笛子,会跳新疆舞……俺就喜欢他这样的。”

朱秀霞为她有心上人而高兴,就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结婚?”杨淑柳哈哈大笑起来;“八字还没见一撇呢!接什么婚呀?”

“你不是爱他吗?为什么不结婚呢?”

“人家还没好意思跟他说呢,就是心里挺喜欢他的。”

“那你得快点对他表白,不然被别人抢跑了。”

“不会,人家的眼光高着呢。一般女的他都看不上。谁知道他对俺是怎么看的,反正俺就知道他一跟俺说话就脸红。”

“哎,这就有苗头了,你得抓住它呀。”朱秀霞着急地说。

杨淑柳点了她一下;“你急什么?俺都不急!哎,说说你自己吧,有合适的吗?”

朱秀霞摇摇头说;“俺那能跟你比呀?大美人儿,男人ρi股后面一追一大群呢!俺谁喜要呀?”

杨淑柳说;“依俺看,还是得想办法找到杜连长,俺看他对你挺好的。”

第二天,表彰大会结束了。下午,杨淑柳就随农一师代表团乘车离开乌鲁木齐了。走的时候,朱秀霞去西大桥送她。“别忘了给俺写信……”杨淑柳在车上冲她大声说。朱秀霞在桥上追着车跑了几步,汽车扬起的尘土眯住了她的视线,等她睁开眼睛时,车子已经远去了。她扶着木桥的栏杆,仍望着汽车离去的方向,听着桥下河水的哗哗声……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也非常留心来军人服务总社来买东西的军人中,有没有她要寻找的面孔。有时,她在想;那么大的军区,来买东西的军人有成千上万,再说仓库的工作在商店的后面,不像在门市有机会面对所有来的顾客;还有,谁知道杜连长到底在不在乌鲁木齐?不久,朱秀霞又当上了仓库的保管员。在保管室,除了一个男兵叫蒋小光,还有一个叫潘美兰的女兵,这两个保管年龄都比她大。三个人负责保管仓库日常的进货和出货,工作还是很忙碌的。他们各有分工;蒋小光管烟酒,这非得男同志­干­,烟酒箱子最沉,特别是装酒的木箱,重量都在三十多公斤,女的根本搬不动。潘美兰长得也人高马大,管杂货这一摊,朱秀霞管糖果一类。每天他们都要在保管室里把算盘珠子拨拉得像炒豆子。还要随时带着来提货的人,去库房;给他们开出库单。每天都要进几大卡车的货,装卸工不够,他们保管就帮着卸货,往往是货卸完了,人也累的满头大汗。卸完货,还要验清楚货物的数量和品种是否对得上,货物是否有缺损,食品是否变质,等等,这些工作都需要他们三个保管去­干­。刚开始,朱秀霞很不适应,对帐、开货单、打算盘、发货、验货、卸货等都很生疏,往往人累的是腰酸背痛,头脑发涨,还跟不上趟。

有一天,是临近春节的前几天,货来的多,也出的多。仓库工作显得比平常要忙的多。朱秀霞一上午连着帮着卸了三大卡车的杂拌糖,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这时,食品组还等着提货呢,她饭也顾不上吃,就开发货单,去库房发货。然后回到保管室拨拉算盘算帐,对帐,等全部弄完,天都快黑了。回到宿舍,她饭也不想吃,倒头就睡。她太疲劳了。王彩风帮她打来饭,推醒她吃饭,可是她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她梦见杜连长开着一辆卡车来了。他要几吨白砂糖,她就起劲地帮他扛到车上,一直到扛不动为止,他很关切地对她说;“你不要这样,会累坏你的身子的……”她笑着说;“没事,俺都习惯啦,这算不了啥……你什么时候来,俺就什么时候给你提货,保证不会耽误你的……”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这样的辛苦,我宁愿到其他的地方去拉货,也不让你流汗了…..”他说着果然就开车走了,她叫都叫不应……

“你去那里?”是王彩风的声音;“你快醒醒吧!”

朱秀霞揉揉眼睛,看到自己正要往门外跑,被同事拉住了。她说;“俺不是在库房装货吗?”

“你在宿舍吃饭就睡着了,”同事笑着说;“你还往外跑,嘴里还说着;别走!你呀,都困成这样了,还做梦呢!”

朱秀霞脸马上红起来。她为刚才的失态哑然失笑了。

杨淑柳回去后的半年里,接连给朱秀霞寄来三封信,她在信里都怀着喜悦讲述了她与连队那个文化教员的恋爱。“他终于接受了我的爱……”她在信中这样写到;“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要知道他可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在团场里,他的文化程度是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比较的。有这样的男人爱我,我的心情每天都像撒满阳光的田野,表现出无限的生机来。你知道吗?当我驾驶拖拉机在地里工作的时候,别人都说我开得要比汽车快多了。可是他们哪里会知道,一个恋爱着的人­干­什么都是轻快的……”朱秀霞心情不好的时候,读杨淑柳的信,就觉得好受一些,郁闷没有了,满脑子都是田野的绿­色­和拖拉机行驶在辽阔的大地上的情景。她暗自想;“如果俺也能去团场就好了,那里的天地有多大呀!”她给杨淑柳的回信上,写了自己渴望去团场的心愿,也写了对于处在热恋她的羡慕和对爱情的憧憬。这天,她在去邮局的时候,突然与杜宽相遇了。当时她正要出门,他正要进门,两个人就这样碰了个满怀。

“呀,杜连长!”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俺没有认错吧?”

杜宽也惊讶地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你,英雄的妹妹?”

朱秀霞先是笑,然后就哭了。弄的他马上带她出了邮局,来到广场的白杨树下。差不多三年没有见到了,他变瘦了,脸上也黑多了,皮肤也有些粗糙了,甚至在额头上都出现了皱纹,但是总体上没有多大的变化,说话还是那么的风趣儿,手还是那么的宽厚有力,他身着军装,肩章上原来上尉的标志变成了两杠一星,一问才知道他现在红山脚下的汽车团当营长。他也问了她目前的情况,说;“我伤养好以后,又接连送了两次女兵,去年新疆军区把我从山东军区调来后,就留在汽车团。我一来乌鲁木齐就到处打听你的下落,可是我们汽车团经常要去全疆各地运输军需,去一次要两三个月呢。这不是刚从阿里回来,给家里寄点钱。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看来咱们有缘分啊!”

朱秀霞说;“俺也一直想知道你伤养好没有?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半年前杨淑柳来乌鲁木齐开表彰大会,俺也是代表所以跟她意外相见了。她说你已经调到新疆军区了,俺还特别高兴,心里想着如果你能来军人服务总社买东西,说不定就能够碰到你呢。”

“可是我去过军人服务总社,没有见过你啊。”

“俺在后面仓库里,你怎么就能看到呢?你为什么不问问呀?”

“军区那么多号人,我问谁去呀?”他笑着说;“好了,现在不用问,你不是已经来到我的面前了吗?”

他们边走边谈,从中山路走到光明路,再走到西大桥,停住了。维族人的马车响着铃铛,辚辚地从他们身边驶过,驾车的是一个维族老汉,他甩着响鞭,唱着忧郁的民歌,马车远去了,但是歌声还悠扬地飘散在空气里。朱秀霞望着桥下川流不息的河,停住了脚步。

“俺家乡的河比它要宽呢。”她若有所思地说。

“你想家了?”他也伏在桥身的木栏上,问她。“给家写过信吗?”

“前段时间刚写过。父母的年龄都大了,身体还算硬­棒­。弟弟也念初中了……”

“我一直想拜见你的父母呢,可就是没机会啊!老人健在,就是做儿女的福分。”杜宽说;“我的父亲刚过完年,骑毛驴到姑姑家的路上,经过一段山路,在趟过一条小溪时,驴失前蹄,他老人家从驴上摔下,头碰在一块石头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哎,他还不满六十啊,就凭他的身子骨,至少能活好些年呢。父亲一生忙碌,现在想见他也见不上了,我只有寄点钱,表示一下孝道了。”

“新疆离山东太远了,而且俺们当兵的也不能说回去就回去呀。”朱秀霞说;“等等吧,再过个两三年,俺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回家看看父母。俺也很想念他们呢!”

他们聊到太阳西沉,分手时,两人又约定下个星期天在西公园见面。回到宿舍,王彩风递给她一封来自阿克苏的信,朱秀霞知道是杨淑柳的信。就马上拆开看了。这封信与前几封信有很大的区别。首先字迹潦草,信纸上也是水渍斑斑,一看就知道写信人的心情很坏。

“……没有想到熊路仍不放过俺,他拿出组织来压俺,说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在婚姻这件事上绝对要服从组织的安排。俺知道他就是喜欢俺的年轻漂亮,可是俺跟他差距太大了,也没有共同语言……俺最可气的是罗雨轩知道这个事后,就退缩了。他那天把俺约到塔里木河边,这是俺们常来的地方,他瘦了,胡子拉茬的,­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他说他不愿与顶头上司做情敌。他怕在自己入党的问题上熊路会压他。所以他不准备与俺好了。他太软弱了,怕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就放弃爱情……俺很痛苦……难道爱情就那么脆弱吗?秀霞,俺该不知道该怎么办呀?”

“怎么会这样呢?”朱秀霞心想;“那么神圣的东西,有时却在现实面前,变的如此平庸,令人怀疑它的存在。或许爱情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作用不同,在她身上经历的,不一定在俺身上发生,但愿俺和杜宽的爱情是纯洁的,是能经受着一切考验的。”

九月的一天,杜宽匆匆找到她说;“组织上要把我派到农一师,这两天就准备去。”听了这个消息,朱秀霞感到很吃惊,他们的关系刚刚建立,尽管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可是初恋的幸福还是滋润着她的生活,每天她都沉浸在被一个男人所关怀,所影响,所爱着的状态中,现在他突然要离开她,要去很远的阿克苏……这的确让她难以接受。

晚上,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几年前与杜宽相识的情景,一幕幕展现在眼前,如果说他们之间虽然没有开口说结婚的事,但是这也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了。对她而言,这当然只是一层纸的问题了,她期望应该由他来捅破它了……“杜宽,俺要跟你去,不管天涯海角……”她一遍遍在心里说着。不行呀,俺是个军人,不是老百姓,想怎样就怎样,除非脱下这身军装,抛弃一切束缚的随他而去。可是你又没有跟这个男人结婚,跟他去算什么呢?有这些问题困扰着,让她彻夜难眠。

“俺们结婚吧?”第二天,她请了假,跑去找到他的第一句话这样说。这让杜宽大吃一惊,本来这也是他盼望以久的话,应该他向她说,但是她却替他说了。自从接到上级的调动命令,他也是经历了一场感情的折磨。命令来的太突然,让他来不及实施向她求爱的计划,他原本打算国庆节向她慎重提出结婚的。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阿克苏的生活条件原比乌鲁木齐艰苦,而她在首府,又在军区机关里,何愁找不上如意郎君,所以,他也应该设身处地替她考虑一下。他又想起,那天在军区组织部,上级领导在给他宣布调令的时候,说;“新疆军区抽调一大批部队的中层­干­部充实到兵团各师的团场,这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你有可能被分配到塔里木河畔的第十团场,那里的军垦战士的主要成分,以国民党起义人员居多,而且还有这两年分配到该团场的女兵,她们来自山东、湖南、四川等省份,家庭出身不同,现在又面临婚姻和生活等方面的问题,所以去那个团场当领导,困难是很多的。但是组织上考虑你是从山东军区调来的军队­干­部,本质好,又有长期的基层领导经验,又有着老解放区的革命传统影响,相信你会担负这个重任的。”他认为领导这么信任自己,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他也知道此去要吃很多的苦,对此,他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因而他想先把个人的事情放一放,集中­精­力­干­工作。尽管这样,她可能会不理解自己,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有一天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的。然而,他没有想到她会大胆地表白心迹,而且明确表示要跟他去阿克苏,他在被她真挚的情感打动的同时,又犯难了,接受不接受她的爱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